第50章 病态

第50章 病态

蟬聲聒噪。

昏暗無光的屋內, 彼此交錯的呼吸流淌在發熱的表皮,短促,沉重。

謝讓解開她手腕處捆綁的裙帶, 指尖摩挲着她被勒紅的兩道痕跡。他兀自将她的手臂拽到跟前, 低垂下面容, 輕吻、舔丨舐那上面令她疼痛的紅痕,像是在安撫, 又像是在熨貼着她的不适, 即使這樣的傷痕是他造成的。

他甚至連她疼痛與緩解的權力都被他占有。

謝讓唇邊微張的熱意濕黏在她的腕中, 與紅痕處漸漸消減的疼痛雜糅着,沈晏如只覺難受得厲害,抑制不住地想縮回手,卻是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掌擒制了欲要抽離的動作。

緊随而來的, 是他沒有半分起伏的嗓音, “那會兒你在梅園養傷,夜裏疼得難受時, 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陪在她身邊的人……是謝讓?

聞及此,沈晏如心頭一顫,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謝讓, 思緒頓時亂作一團, 順着他所言勾起腦海裏的記憶殘片。而男人緊密的吻已循着她滑溜的肩頭至頸間, 流連在她最為脆弱, 最為致命的位置,随着謝讓移近的距離,那股熟悉的安神香更加濃烈。

沈晏如忽的想起, 自己最初被謝讓帶到靈堂的角落裏躲着時,就對他身上的安神香莫名感到熟悉。而事後她有意問過錢嬷嬷, 謝珣從不用安神香,那安神香也是神醫特制,除了謝讓,這世間沒有第二個人使用此香。

如若從一開始,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止有謝珣,還有謝讓……

沈晏如覺得這一切開始變得荒謬起來。

謝讓在她的頸間咬弄起來,仿佛是銜着她脖頸的兇獸,利齒逼向咽喉,強迫着她面對這個無法逃避事實。

“你傷心過度,躲在家裏哭得眼睛模糊,牽着你走了很遠的人,也是我。若論肌膚之親,你與我之間早就發生過……為什麽,為什麽你只記得二弟,不記得我?你不記得的,還不止這些……”

沈晏如的心一點點往下墜去,随着謝讓道出的事實,如同一把殘酷的尖刀,把她的過往、她認為的一切統統捅碎。額角刺痛起來,她難以接受這樣轉變的真相,像是把她過去的所有盡數否認,把她的一腔所付都化作烏有。

心中謝珣的模樣就此虛化了幾分,她開始辨不清究竟誰是誰,只得拼命搖着頭,不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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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要再說了……”

倏地,謝讓狠狠地咬在她的耳垂邊,“沈晏如,你口口聲聲說我與你的根源就是錯的,那你不記得的這些,又該如何論對錯?”

今時被困于梅園,沈晏如少有梳妝,她本就未着耳珰。眼下發紅的耳垂由着他的熱意裹挾,被□□吮丨吸得極為用力,還有他急促的呼吸一段段掃過她的耳廓。麻癢活散在脈絡各處,沈晏如推不開也避不掉。

羞惱之下,她憤然說着,“不論從前如何……事實便是我與謝珣拜了天地,我沈晏如即是謝珣的發妻!”

從前的錯誤無法更變,木已成舟,他再告知她這些又有何用?求娶她的人不是謝讓,與她拜堂成親的人也不是謝讓。她名義上的夫君唯有謝珣,能與她發生夫妻之實的人,也只有謝珣。

此話一出,宛如點燃了火苗的引線,驀地爆裂開來。那字句中的所有都惹怒着他,觸着他最為在意的痛點。謝讓攥着她腰的力道愈緊,更是強行攬着那不足一握的腰肢往上,讓她最大限度的貼合于交丨纏的位置,低沉的聲線也一并道來。

“那我與你的當下,也是事實。”

他似乎有意讓她感知這個“事實”的存在,加重的吻不再有心克制,毫無章法地落在各處,逼得她喉中細音連連,他甚至掌控着沉重的力度,讓她難以壓住自覺羞恥的聲線。縱使這樣的聲音惑着他的心神,在他聽來悅耳無比,但謝讓心知,她不願聽到的。

可他偏要讓她認清,偏要讓她接受這個事實。

沈晏如無力推搡他沉如重石的身軀,那連綿密集的吻與桌緣處接連的疏狂都讓她失了力氣,潮熱的氣息淌在相連的位置,恣意加深着,一切皆在往着邊界以外越去,她恨然問道:“可我與你又算什麽!謝讓,難道你敢當着天下人的面,說自己與弟妹茍且嗎!”

“又有何不可?”

謝讓話音方落時,沈晏如只覺自己離開了身後墊着的濕濘不堪的衣裙,旋即謝讓摟着她的細腰将她抱了起來。他每走動一步,那等異樣的感覺都緊随在腿間,她害怕得渾身發顫,亦因為沒有落實之地,她不由得緊緊抱着男人寬闊的胸膛。

“你瘋了……”

瞳孔驟然縮着,渾身當即繃緊,沈晏如眼見謝讓将要把她帶去卧房以外,她尖聲叫喊着,亦在他的懷裏瘋狂拍打掙紮着,試圖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他要把她這般難堪的情形暴露在他人目光下嗎?屋子外面盡是謝府的仆從,數雙眼睛将會把她和謝讓如此羞恥的姿态收于眼底,屆時她會有何等的羞憤欲絕?

沈晏如既驚又怒,深深的恐懼直入心底,他怎能這般折辱于她?

卻是在視野來回變換之時,沈晏如發現謝讓把自己放在了屏風後的軟榻上,層層疊疊的錦衾墊在她的後腰,舒緩着她适才躺在冷硬的桌案上過于酸痛之處。像是知曉她的不适,那灼熱的掌心浸着汗,亦反複按揉着,小心安撫。

謝讓望着她方才被吓壞的蒼白面容,“我當然敢當着天下人的面,承認自己的心思。”

他自己都不舍得把她示于外,只敢把她藏在他自己的領地,生怕引來旁人觊觎,又怎會把與她雲雨的模樣暴露給別人?

只是他真的很想,很想将他的心思公之于衆,告知天下的人,她沈晏如是他的。就像野獸得來獵物,會将獵物作為炫耀的資本,亦是警示他人,這獵物是他的,不可侵犯。

沈晏如徹底沒了力氣。她委實被吓得夠嗆,眼下回過神來後,她四肢都軟成了泥,精疲力盡,好似她一瞬被抽空了所有,頭重腳輕得厲害,失去了這具軀殼的控制權,由着他肆意擺弄。

直至日暮四合時,她始覺這等漫長無度有了尾音。

***

久未有燭火的卧房點了燈,謝讓抱着她從湢室回到屋內時,并未給她着衣,而是用浴衣将她渾身包裹着。

沈晏如見狀,不禁蹙起了眉,以為他折騰了一日還未有度,是以在他把她放入錦衾間時,沈晏如抓起手邊的枕頭就朝他扔去,嗓音恹然:“你出去。”

她着實不想見他。有時她都覺得可笑,謝讓說着喜歡她,卻是把她軟禁在這裏,奪去她的自由,不允許她生出任何別的想法。他近乎病态的占有,他不知餍足的索取,都讓她止不住地生厭。

謝讓接過丢來的枕頭,無視了她含着愠意的面容,躬身從一旁拿出一個精致的皮制箱匣遞給她,“我從京城給你帶了贈禮,打開看看。”

沈晏如沒有接過,态度生硬,“我不想要。”

他贈予她的東西,早在她刺傷他那日就盡數還給了他,如今她又怎會再接受他的其餘贈禮?

謝讓懸停在半空的手又收回,自顧自地拆着,只見他從箱匣裏拿出幾件衣裙,桃粉,鵝黃,煙紫,水碧……各種顏色一時讓她花了眼。

那衣裙皆是經由香雲紗制成,薄如蟬翼,軟滑的面上還繡着簇簇花團,沈晏如瞧着便知這些衣裙繡工繁複,價值不菲,需耗費不少技藝精湛的繡娘大量時日才可完成。

沈晏如其實從前也有不少華麗鮮妍的衣裙,她的娘親精于女紅,年年都會做好些漂亮衣裙給她,她怎麽也穿不完。只是随着世事更疊,她的過往亦像那鮮豔的衣裙,埋藏在了過去,今時她的衣櫥裏只剩下死寂一般的灰白。

自謝珣過世以來,沈晏如再也沒穿過除了素色以外的衣裙。

謝讓每每見着她過于簡素的一身,總是想在她不加修飾的素衣上添就濃墨重彩的一筆。他也見過她大婚那夜的紅妝,謝珣為之癡迷沉醉,闖入婚房目睹了的他又何嘗不是?

謝讓将衣裙放在榻邊,“送你的,你不想要,這些也是你的了。”

沈晏如別過頭,“我不會穿的。”

卻聽軟榻的木頭傳來吱呀微響,是謝讓從她的身側躺下的動靜,他的聲線向來平然,“如果你想不着寸縷,我也不阻攔。”

沈晏如驀地反應過來謝讓此言何意,他應是暗自将她其餘素色的衣裙全扔了,若她不穿這些光鮮的衣裙,便無衣裳可穿,只得赤條以對。

“謝讓你!”她轉過身,本想怒罵謝讓無恥,但下一瞬,男人已毫不客氣地抱住了她,噎住了她的話頭。

幽香萦繞間,她的身上還帶着甫沐浴不久的香軟,謝讓貪婪地蹭在她未梳起的青絲裏,指尖纏繞着她柔順的烏發,撚在手心反複把玩。

沈晏如沒敢動彈。饒是她想掙開這等燥熱的懷裏,今日她也沒有多餘的一絲力氣了。

兩人之間的沉默覆過長夜,唯有微弱的燈火不時跳動着。

謝讓吻着她的發絲,忽的說道:“過幾日是母親生辰,府上會舉辦小宴。”

沈晏如于漆黑之中睜開眼,問着他,“你終于肯放我離開這裏了?”

謝讓不置可否,他修長的指節順着她散亂的長發向下,越過腰腹游移在她的腿邊,“可你總是想着逃……”

沈晏如下意識蜷縮成一團,腳腕登時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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