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變态的
變态的
冷靜下來,沐迩覺得,其實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态。不然怎麽和朱月玩道一起的。
不僅變态,還心裏扭曲,喜歡想東想西。
他決定不再瞎想,開始琢磨了起來。
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如何才能讓金主大人滿意,以及如何才能不那麽沉默寡言讨金主喜歡。
沐迩低頭,像是思考什麽一般,掀開了自己的衣擺,對着腹肌摸了一把。
他失憶前貌似還挺自律的。
這腹肌,不是經常鍛煉的人,養不出來。
房間內,警察局那邊的電話,只是簡單地說讓他明天再去一趟。
朱月胸口燥熱,方才煩亂的思緒讓他有些發暈。似乎有什麽即将破繭而出,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讓他喘不過氣。
随手放于床上的手機通話打開着,聲音外放,熟悉的警官的聲音慢慢講朱月懸浮的心拉了回來。
警察按照以往的經驗,和朱月說了各種需要注意的事項。畢竟他從前處理各種事件遇到朱月的時候,這傻小子好像鄉下人進城一樣,對很多事情都是空白的,還經常忘事,迷糊得不得了。
良久,警察終于念叨完了,确定自己沒有什麽再補充的,朱月才說了聲:“好。”
電話挂斷。
朱月側耳傾聽着門外的聲音。靜悄悄的。
他伸手置于胸口,手掌感受着跳動,心髒砰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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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沐迩可能會離開,可能不在這裏,可能明天就找到自己的身份,就回家了。
也許,他會有家人、朋友、戀人。
所以沐迩才會消失,才會對他這個曾經的密友毫不留戀。
難道網絡上的友情就不是友情了嗎?
朱月偏執地想。
眼眶一熱,他感到鼻子發酸。
他無意識地扒拉着自己的游戲機,不知不覺間開了一盤游戲。既然腦內紛亂,又很難過到傷春悲秋,那不如就……
來一場游戲,轉移注意力吧。
幾天過去,【我是江姐的狗】直播熱度又下降了。
他彩瓷回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
【我是江姐的狗】直播賬號昵稱是Everley,他本名姜問雪,是一名曾經的小富二代,曾經(劃重點)。
然而,他不屑于繼承家産,小小年紀就離經叛道,學生時代也不想着好好學習,只以為自己家裏有錢,肯定能兜底自己的未來。
于是姜問雪注冊了一個游戲賬號,嚣張地用自己現實世界中的英文名Everley做了直播昵稱。
他不斷地砸錢,買設備轉發抽獎毫不手軟。這麽幾年下來,學業自然也荒廢了,連大學他都不想去讀,于是專注全職做游戲主播。正好他也很喜歡打游戲。
天有不測風雲。
曾經的在姜問雪眼中的龐然大物,如今轟然倒塌。一夕之間,姜問雪父母都進了監獄,而他自己也不得不變賣曾經高價買下的設備,只留了最基礎的直播設備。
這是他以後的生計。
但最近除了蹭到逐月那一波流量,後來剪輯了一個搞笑視頻出圈後,他再直播,觀看量打賞量支線下降。
慘不忍睹到他快要抵擋不住某個威逼利誘了。
在幾天前,他的一個叔叔突然上門,像看豬肉一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遍,然後說:“不錯不錯,烏總金屋藏嬌的就是這種。”
那個叔叔是自己父母曾經的舊友,如今接管了他家的公司,但是經營不善,即将倒閉。
他就想讓姜問雪去試試,□□那個Q市龍頭公司的總裁烏奉。
姜問雪糾結了好幾天,想到現在每天吃泡面的悲慘生活,終究還是被那個叔叔打動了。
他去見了那個烏奉一面,果然,那個烏總一看到他,就眼前一亮。
然而姜問雪被他眼裏透着自己看別人的眼神,給惡心到了。他連夜敲暈了烏奉,帶上行李跑出了Q市,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把各種直播設備都在二手市場低價轉賣。
當時,他碰到了一個笑得很溫柔卻莫名透着邪氣的男人。
那個人貌似和烏奉不對付,同時也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這個對烏奉搖尾乞憐的癞皮狗,大發慈悲地給了他一筆錢。
他說他會處理掉烏奉。
他還告訴姜問雪,他叫裴弈,博弈的弈。
不再思考這些有的沒的,姜問雪有氣無力地打着游戲,期望能再遇見個什麽奪冠熱門人物。
彈幕裏全都在唱衰:
“主播你還太小了,早點收拾收拾回家吃飯吧”
“還沒高三吧小弟弟?”
“我經過很多次這個直播間了,還以為是業餘主播,沒想到是全職主播”
“這個年紀我都想把你抓到學校裏去學習,哎呦我這職業病犯了”
“Everley家是富二代呢”
“我們是老粉了,他才不需要這些東西呢”
“就是就是”
熟悉姜問雪的粉絲解釋,那些看衰以及憐愛和恨鐵不成鋼的彈幕,頓時就都散了。
走了走了。
自己這個窮人,還關心什麽有錢人的事情呢。
沒意思。
姜問雪看到那些彈幕,本是不怎麽在意的,然而,有人解釋之後,他臉一僵。
“看看——會遇到什麽人呢……”姜問雪假裝不在意,翻看着頻道和游戲大廳。
還是《臨界》,他随機進了一個房間。
但是,忽然一刷新,一個名為【逐月】的ID出現在了他面前!
姜問雪忽然精神一震!
彈幕也不斷刷着: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Everley你好倒黴啊啊哈哈哈哈”
“打卡”
“聽說這裏有個倒黴蛋,特來圍觀,合影留戀”
“合影+1”
沒錯,姜問雪雖然和逐月碰巧在了一個房間,還是上次的那個雪地主題,然而,他這次和逐月不在同一個隊!
完了完了。
他又不是大佬【木】,也沒那能力将逐月策反啊。
果不其然,沒有大佬在的日子,逐月就更發瘋一樣,直接選了最能輸出的角色,單挑全場。
準确的來說,這次逐月沒有針對隊友,直接把全部對手給逐個擊破了。
姜問雪可以看見,對面的那些人,臉都笑出花了!
姜問雪哭喪着臉打完全場,頑強地撐到了最後一秒。游戲結束後,直播熱度直沖站內第一。
大家紛紛勸告他:你小子,趕緊給我來搞笑區!
朱月打完一場游戲,全場暴力輸出,簡直身心舒暢。
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說自己很舒服。
果然胡思亂想的時候,只需要讓自己放松下來,就好了。
朱月這才躊躇着,想知道沐迩幹什麽去了。他豎起耳朵聽,外邊一點點動靜都沒有。
呼。
朱月深呼吸,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加油。
加油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他做好了心理建設,推開門縫,悄悄向門外望了一眼。
居然……沒有人?
朱月說不出自己心裏是高興還是緊張亦或者是放松,他嘆了口氣,反而不再糾結,直接走了出去。
明明是在自己家,卻偏偏像做賊一般。
讓人難受。
人不見了,去哪裏了呢
朱月漫不經心地想着。
沒有人的客廳,朱月第一次覺得它是那麽的寬敞和明亮。
也許他出去散步了?
朱月如此這般想着,輕點腳尖,輕聲哼唱了起來。
忽然,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像是什麽多米諾骨牌連串倒下的連鎖反應,接着又是一陣奇怪的聲音。
但并不擾人,反而更加悅耳了。
很奇怪。
難以想象,裏面是不是有人在炸廚房,還把炸廚房玩出了藝術感。
側耳傾聽竟然還是《臨界》的背景音樂。
朱月勾起唇角,不住地打着節拍。正好他也進不了廚房——廚房一直是關着的,而且他也沒有廚房的鑰匙。
聽到廚房正在毀于一場美妙的災難,平時想進廚房而不能的朱月,內心忽然升起了一股暢快感。
毀滅吧,都毀滅吧。
乒乒乓乓的災難曲終于結束,廚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一只宛如藝術品的手率先出現在朱月的視野裏,然後是筆直的腿,修長的身材,以及令人難忘的美貌。
是沐迩。
他正用帶着歉意的眼神,凝望着他。
朱月驀地睜圓眼睛,頭腦一片空白。
他張嘴,嚅嗫了下:“我以為……”他以為他肯定是出門了。
也對。
沐迩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還失憶了,怎麽會到處亂走呢。
沐迩大踏步走到朱月身邊,用着排練了無數次的眼神和動作,保持着靠近朱月但又維持安全距離的方式,淺色眸子透着真誠:“這是我為你奏的曲子……能原諒我嗎?”
最終沐迩還是選擇了最直白的臺詞。
他本想為朱月做一餐美食地,然而他發現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用手機在網絡上查找了半天,撬開了廚房的門,結果廚房卻沒有一丁點食材,就連米的沒有。
看來每天來為朱月做飯的廚師,是每天現買食材的。
果然是金主,生活奢靡。
撬完鎖後,沐迩難得有一絲心虛。
雖然他早已意識到,自己的道德感不太高,估計失憶前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做。
但他還是心虛。
思前想後,鎖不能白撬了。
腦海裏閃過一個想法,他決定當即就開始做。
音樂。
然而現如今,他腦海裏的音樂,也只有玩游戲時聽過的背景音了。
幾乎是肌肉記憶,沒有過多思考,沐迩就将廚房的各類用具擺好了。
就像他從前做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