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果然學壞了
果然學壞了
如果人世間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反悔, 那蘇齊一定不會動筆寫書。
他含淚将銀票使勁往下壓啊壓，終于将盒子蓋上，拿個精巧的鎖鎖了。
應該差不多夠給四皇子娶媳婦了。
四皇子回來時, 是朝堂裏最亂的時候。
慶國公剛暗示皇帝，他想把嫡姑娘嫁給大皇子，并願意為大皇子出資建府。
但請皇帝把建府的地方選在朱雀大街，這裏都是親王府坐落之地。
言中之意, 就是我可以把女兒許配給你兒子, 不要彩禮, 還貼錢貼房子, 但是你要封你兒子為親王, 讓我女兒當親王妃。
皇帝心動。
這麽多年, 他雖然一直不許大皇子參政, 但心裏的氣早就消了，現在待大皇子嚴苛, 都是做給外人看。
大皇子這些年收斂脾氣, 勤勉讀書, 待他亦是孝順恭敬，賢嫔也越發溫柔貼心。
他心中說不上多喜歡, 但絕不厭惡。
如今有人給了他臺階下，他也樂得放自己兒子從困境中掙脫出來。
皇帝前腳剛應了慶國公，後腳就有言官找上門, 将蘇成出賣大皇子的罪證，列了上百條，呈給皇帝看。
這本來是蘇成察覺大皇子已經有除掉他的動作後, 寫出來準備威脅大皇子，不想, 存放在好友那裏的東西，當晚就送到了幾個言官手中。
上百條罪名，即便尊貴如皇長子，也得死好幾次了。
不知皇帝跟言官們說了什麽，第二日，皇帝封了大皇子為“清河郡王”，将蘇家一個旁支的姑娘給大皇子當了續弦。
大皇子以前的惡事，竟然就此壓下，無人再提。
萬民上書的事，皇帝交給了刑部查辦。還沒等刑部派人傳蘇成來問話，蘇成一個大活人居然消失了。
蘇齊和二皇子一起在烹茶齋坐着閑聊。
“父皇分明是想把蘇成推出去，好保住大皇兄。所以蘇成消失，很有可能就是父皇的手筆，想讓他閉上嘴！”
蘇齊搖頭，“想讓一個人閉嘴，死人不是更可靠？陛下弄出‘畏罪自殺’的假象，豈不是比人失蹤了，更好結案？”
“唔，你說的也有道理。”
“依我看，陛下是要殺了蘇成，替大皇子背黑鍋。可蘇成嘴裏還有秘密沒有被問出來，所以被想知道秘密的人救了。”彭昱端着一壺香茶，笑着走過來，給二人添上新茶。
二皇子皺眉，“蘇成還能藏着什麽秘密？肯定是還有人想大皇兄死呢，留着蘇成好當把刀用。”
彭昱不着痕跡地看了蘇齊一眼，“蘇成也未必只有大皇子的秘密。”
二皇子還要問什麽，忽然想到什麽，跳起來，慌慌張張往外走，“完了，今天老三回來，父皇特意囑咐我要去城外迎接，我要誤了時辰啦！”
彭昱笑道：“你慌什麽，帶上蘇齊一起去，然後同三殿下說，是蘇齊拖了你的後腿，陛下和三殿下肯定不會再多說什麽。”
“呸，我才不是大皇兄那種到處推罪名的人！”二皇子惱怒地站住腳，指指蘇齊，“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烹茶齋，這幾天事多，偏我又顧不上你，你待在此處，才最安全。”
蘇齊乖順點頭。
他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頂着蘇成嫡子的名頭，在這個時候，還是哪兒都不要去為好。
二皇子囑咐完，便跑得沒影了。
留下彭昱又給蘇齊添了一口茶，“皇後昨日召見內子，想把嬌兒許配給四殿下。”
蘇齊一口茶水嗆住，咳了半日。
“我拒了。你我兩家的親事早就定了，皇後拿四皇子的親事向我賣好，恐怕還是在打你的主意。”
蘇齊嗆的更狠。
“二皇子看你的目光，也與從前不同了。他是嫡皇子，除了帝後，天下最尊貴的人。若不是你的姻緣在我姑娘這裏，我倒是想勸你接受二皇子。”
彭昱笑着吃了一口茶，眉目間有些得意，“可惜了，二皇子再尊貴，也争不過我家姑娘！你可是我幾年前就搶回來家裏養着的女婿。”
只要彭昱不松口，皇後就沒辦法将蘇齊搶走。
二皇子性子急，脾氣也差，但有一點好，不會強搶使壞。
陪彭昱吃了杯茶，蘇齊繼續待在涼亭裏看書。彭昱很快當差走了，師兄們嫌熱，都待在房中，很少出來。
蘇齊看了會書，覺得有些乏了，便趴在桌上打盹。
日頭太毒，他熱的很，只覺得汗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無奈太困，他懶得回房間，就這麽趴着。越睡越熱，整個人汗涔涔的，粘膩的難受。
過了會，突然起了一陣涼風，吹散了初夏的悶熱。
他舒服地吐了口氣，換了個胳膊，繼續趴着睡。
涼風一直未停。
蘇齊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他半睜着眼坐起來，呆了好一會，張嘴打了個哈欠，眼睛立馬變得濕漉漉，臉頰因為熱而泛起的紅還未全退，有了一種平時從來沒有的豔麗之色。
惹得旁邊人的喉結動了動。
蘇齊整個人還有些迷瞪，居然沒有發現旁邊有人，而是注意到他睡前随手放在一側的書上，這會壓了個扇子。
扇尾墜着紅色的流蘇，流蘇上面被兩顆瑪瑙束起。扇子不知用的什麽紙和木材，遠遠聞着就有一股清香，竟可緩人燥熱之感。
蘇齊對這個扇子的材料有些好奇，但這不是他的扇子，他左看看右看看，卻一根手指也沒伸出去碰。
這引得旁邊人鼻腔發出一聲嗤笑，“你還真是乖巧，不是自己的東西，連碰一下都不肯。”
蘇齊猛然驚醒，豁然站起身，指着來人，驚的一時間說不出話。
來人模仿他的口吻，替他說了。
“這裏是烹茶齋，殿下你怎麽敢的喲？”
蘇齊：“……”
話被搶，乖乖坐下，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三皇子，等着三皇子的下文。
本來三皇子還準備再笑話他幾句，被他這麽一瞧，喉結滾動，渾身燥熱，竟然也說不出話了。
兩人就這麽互相盯着對方看，最後還是三皇子最先敗下陣來，挪開了目光。
“殿下，二殿下不是去城外迎你了？”
三皇子的迤逦心思瞬間消散，挑眉不悅，“你如何知道他要去城外迎我？”
蘇齊意識到自己口誤，反應倒也算快，“這件事誰不知道？如今你可是治水的大功臣，陛下為了嘉獎你，命二殿下必須出城迎接你呢。”
也不知三皇子信了沒有，反正三皇子沒有反駁蘇齊的話，這個口誤便就此揭過了。
蘇齊松了口氣，岔開話題，“你不用回宮向陛下複命？”
“不急，嚴思辰剛當上工部尚書，這樣出頭的機會，當然是留給他了，畢竟在工部，他可是我的上峰。”
三皇子向來善解人意，願意照顧臣下。
蘇齊點頭，三皇子若是有朝一日坐了帝位，大臣們的日子應該會好過許多。
當然前提是，別把三皇子藏起來的古怪脾氣給招出來。
“這麽熱的天，你不回房，在這兒看什麽書呢？”
蘇齊将自己的書拿給三皇子，“這從老師那兒借的，只許我看一日，一會便要還。我在房中靜不下心，所以到這裏來看。”
他從未跟三皇子說過自己拜老先生為師的事，但三皇子既然能自由出入烹茶齋和彭府，對于他和老先生的關系，肯定是一清二楚了。
“你還真是個書呆子。”三皇子寵溺地罵了一句，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看形狀，布裏包裹的應該是一。
“我在回來的路上，随手買了一解乏，沒想到一看便入了迷。知道你喜歡看書，所以特意給你送來。”
蘇齊一聽，就有不好的預感。他立刻起身，擡腳就要溜。可惜三皇子不像二皇子那般好對付，蘇齊的腳還沒邁出去兩步，就聽三皇子一聲慘叫。
他的腳生生頓住，扭頭，就見三皇子捂着肚子，倒在桌上，神色痛苦。
“殿下，你怎麽了？”
“我、我好痛。”三皇子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蘇齊心疼不已，趕緊把三皇子扶起來，三皇子順勢倒在他懷裏，腦袋貼着他胸口，還使勁蹭了蹭。
“你哪兒痛？”蘇齊被蹭的十分難受，想推開三皇子，但念在三皇子正在病中，終是沒有下手。
三皇子使勁蹭啊蹭，拉着長音說：“哪裏都痛呢，蘇哥哥~”
蘇齊：“……”
這話說得，他想讓三皇子更痛！
“蘇哥哥，你摸摸我這裏。”三皇子拉着蘇齊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這裏，是不是鼓起來了？”
蘇齊猛然抽回手，推開三皇子，“你你你果然學壞了！”
被識破的三皇子，哪兒哪兒都不痛了，将布包解開，露出裏面的《所有皇子皆愛我》，翻開到某一頁，指着上面的文字，皮笑肉不笑道：“這上的三皇子，就是這麽撒嬌的？我學的難道不像？”
蘇齊：“……”
當然像！這個三皇子就是以你為原型寫的。
不過這個橋段，原本只是三皇子撒嬌而已，被書肆掌櫃強行改成了一段不雅的描寫。
三皇子又翻了兩頁，随口問：“這還沒寫完呢，我就想問問，蘇哥哥你知不知道，最後是哪個皇子抱得美人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