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師兄

大師兄

二皇子臉色鐵青, 揪着蘇齊的衣領大聲質問。

他從未對蘇齊發過這麽大的脾氣,蘇齊看着他的目光怯了怯。

“你……”二皇子還要逼問,可看見蘇齊眼中的怯意, 到底松了手。

“本王今天把話撂這兒,你娶嬌兒,可以,但是別人想都不要想。”二皇子煩躁地走來走去, 話說的語無倫次, “你娶嬌兒, 本王攔不住。本王娶你, 你也逃不過。嬌兒, 你, 本王, 只能是我們三個在一起。”

大師兄馮舒味驚的下巴都掉了,“你們三個在一起?你娶他, 他娶她?我沒聽錯吧?”

二皇子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但這會兒他已經沒有什麽理智可言。

“嗯, 本王想如何便如何,怎麽, 大師兄有什麽指教?”

大師兄“嘿嘿”一笑,“我能有什麽指教?希望殿下美夢成真吧。”

二皇子氣的擡腳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蘇齊長長地松了口氣, 揉着膝蓋抱怨,“大師兄說的什麽渾話,咱們好好聽學不行嗎?”

“我說的可未必是渾話, 說不定就是你的心裏話。”

蘇齊認真辯駁,“才不是, 我心裏怎麽想的,我知道。”

“可能你不知道。”

蘇齊還要辯,突然見二皇子又氣沖沖走回來,忙低頭不語。

他沒辦法同二皇子解釋,這個時候他說什麽,性子沖動的二皇子都不會相信。

還不如等二皇子平靜後,再把話說明白。

但是這會二皇子盛怒中,又朝他走來,看着他的那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有些拿不準二皇子會不會對他做什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二皇子走到他面前,語氣裏像是藏着淬了毒的刀,“這件事本王不會善罷甘休,你好自為之。”

蘇齊沒想到二皇子氣成這樣,猶豫要不要開口解釋,他得先安撫住二皇子。

他可不想因為一個誤會,就讓他失去二皇子的信任。

正忐忑,忽然一個東西啪的一下拍在他臉上。他懵了懵,抓過來一瞧,居然是個蒲團。

唇角不由勾起,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他将蒲團放到膝蓋上,被堅硬的地面硌的疼痛的膝蓋,舒服了不少。

他這邊被罰跪,還以為彭府那邊沒人知道,其實他剛被罰,跟着他的人就将消息告訴了洛夫人。

小葵她們都舍不得蘇齊被罰,平時連蘇齊走路都心疼他累到的洛夫人,卻不讓小葵她們去找老先生求情。

老先生罰自然有老先生罰的道理,洛夫人寵兒子,卻并非毫無原則。

只是洛夫人這邊沉得住氣,有人卻沉不住氣了。

離烹茶齋不遠的一處宅子,連牌匾都沒有,院子裏雜草叢生,屋裏卻是收拾的格外幹淨、舒适。

三皇子端坐在長案前,筆下不停,一封封批閱密信。

屋裏安靜的很,只能聽見毛筆在宣紙上摩擦的聲音。

突然門被退開,一個人匆匆進來,跪地禀道:“公子被罰了。”

三皇子的手腕一滑,筆墨在密信上劃出長長的痕跡。

“他不是在烹茶齋聽學?”三皇子将寫壞了的密信扔到旁邊的水盆中,特制的宣紙很快就在水中消散成白色的一團糊糊,再也看不出上面曾寫過什麽。

“是,公子聽學說小話,先生惱了,罰他跪足兩個時辰。”

三皇子面上無波無瀾,抓筆的手卻是落不下字,兩個時辰,蘇齊的膝蓋豈不是要跪爛了?

“是老二那個蠢貨擾他聽學?”

“不是。”禀告消息的人大着膽子擡頭看了主子一眼,“是、是馮舒味。”

三皇子明顯頓了頓,“他?他說什麽了?”

那人忙将蘇齊和馮舒味說的話,一五一十告知主子。三皇子聽了,忍不住低頭勾唇。

“馮舒味那厮,本王交代他的正事,他一點都不上心,欺負起蘇齊來,倒是跑的比誰都快。”

“殿下,還不是您多次叮囑他,蘇齊的事比什麽事都重要。”

“不必為他辯解,他就不是好好做事的人。他那性子,如果肯做正事,以他的才學和邢雲翳大弟子的身份,加上本王的提拔,又怎麽會到今天還是個白丁?”

三皇子說完,腦海裏想到蘇齊紅着臉辯解的模樣,又想起那日蘇齊在他手中時驚詫的眉眼中帶着一絲絲霧氣,震驚不解又可憐委屈的模樣,讓他現在想來仍舊是渾身燥.熱。

“老先生也是心狠,蘇齊那身子,又不像老二那樣壯實,他跪兩個時辰,半條命都要沒了。”三皇子吩咐道,“去把本王準備的那份大禮,提前送過去罷。”

送消息的人馬上跑着去辦。

屋裏一直沉默喝茶的嚴思辰,忍不住開口,“為了蘇齊罰跪,就把咱們精心準備的大禮送出去,是不是太草率了?這份大禮可是一整個禮部啊!”

三皇子神色淡淡,“這話再讓本王聽到一次,嚴懲不貸。”

嚴思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起身跪地,“臣該死。蘇齊公子身子尊貴,別說只是提前送一個禮部,就是專門送一個禮部,想來您也不會舍不得。”

三皇子擡手,嚴思辰站起來,走到桌邊,“殿下,如今工部、禮部已經是您的囊中之物了。戶部是彭昱在管,這厮從未接受過任何一個皇子的拉攏,看似公正,實則他與二皇子師兄弟的情分,到底會讓他偏向二皇子多些。除了戶部,龐岳将兵部抓的死死的,齊溪又與二皇子走的緊。這兩部實權更大,握在二皇子手裏,到底是個隐患,得趕緊想法子将咱們的人送上去。”

現在六部中,大皇子已然沒了勢力,四皇子幾乎不與大臣們往來。二皇子與三皇子分庭抗禮,各掌二部。

明面上三皇子不争不搶,深得帝心,二皇子出盡風頭,受人擁戴,朝堂還算是風平浪靜,實則兩個皇子早就開始了自己的地盤劃分。

嚴思辰說的這些,自然也在三皇子的考慮之中。

只是兵部和戶部被龐岳和彭昱抓的太緊,他的人不是被打壓,就是直接被趕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且皇帝允許兩個皇子參政,卻不會坐視任何一個皇子獨大。

這些年,他表現平庸,自己的心腹從來不敢露于人前,就是怕皇帝忌憚。

嚴思辰說的對,戶部和兵部必須要從二皇子手中奪過來。可目前最重要的事,不是搶東西,而是送東西。

“上一次南江的事,老二那個沒腦子的東西,把工部争奪的事鬧到了明面上,父皇已經知道工部在本王的掌控下。他雖然沒說什麽,但本王知道,他一向不喜我們兄弟二人相争,這件事他遲早要發作。本王要趕在他發作之前,從工部脫出來,讓他不要忌憚本王。”

嚴思辰納悶:“您要怎麽脫身,辭去工部的差事?”

只是辭去差事,但誰都知道,這個差事對于一個皇子來說,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工部上下的人都将他視為主子,才是皇帝真正忌憚之處。

“給工部再找一個主子。”

“哪個王爺合适?”嚴思辰搖頭,“如今的幾位王爺中,野心勃勃之輩,把工部送給他們,豈不是肉包子打狗?還有幾個一事無成之輩,就是咱們放心把工部交出去,怕陛下也不會允準。”

三皇子道:“何必從王爺裏面選,有一個人最合适。”

“四皇子!對啊,臣怎麽将他忘了?他是個最沒用的,進了工部也做不成什麽大事。陛下疼他,想必很願意給他在工部尋個差事鍛煉。把他送到工部,既能給工部尋個明面上的主子,又不至于讓您丢了工部,實在是妙!”

三皇子笑了一聲,對這個連話都不能說的四弟很是放心。

嚴思辰又說:“只是可惜了,昨晚您設計讓二皇子去同齊溪翻臉,二皇子居然半路變了主意。他要是上了套,同齊溪翻臉,咱們也能趁機往兵部插一手。二皇子向來魯莽,怎麽這次學精了?”

“有人提點了他。 ”

“哪個人物,竟然能勸得動二皇子?臣要好好打聽打聽,把這樣的人才拉攏到您的麾下。 ”

*

蘇齊跪的時間長了,臉色都白了幾分,老先生還沒有叫起的意思,馮舒味不由心中發慌。

真要是把蘇齊給跪壞了,主子怎麽可能饒過他?

“ 蘇齊,你別傻跪着,去求求老師。他那麽喜歡你,你說句軟話,老師自然會免了你的懲罰。”

蘇齊搖頭,“我既錯了,就該罰。”

“別人說你是個書呆子,你還真是。咱們又不是犯了什麽大錯,何苦這麽為難自己?我看你臉色都不好了。”

蘇齊暗暗苦笑。

上一世他被魏氏和大皇子折磨,罰跪都是家常便飯,跪三日也沒什麽。

這一世被大家護着,沒吃過什麽苦,才跪了這麽一會,就不行了。

錯了就是要挨罰。

蘇齊咬牙,繼續跪正身體。

馮舒味見他這麽犟,只覺得自己脖頸發涼。

正擔心項上人頭不保,幾個師弟忽然喜氣洋洋跑過來,“大師兄,蘇齊小師弟,快別跪了,咱們烹茶齋有喜事上門了!大喜事,老師讓你們倆快回房換身能見客的衣裳,到前院等着。 ”

馮舒味見狀,猜到是三皇子舍不得蘇齊受罰,提前把大禮送來了,他趕緊把蘇齊扶起來,忽悠說:“這次挨罰,全是因為你自己說小話,是你自己犯了錯,對吧? ”

蘇齊乖順點頭。

“所以怪不得我,對吧?”

蘇齊老實點頭。

馮舒味懸着的心放下,書呆子就是好忽悠。

唇角剛勾起,就聽蘇齊認真說,“無心之失,自然無罪。故意為之,其罪當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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