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送金子

送金子

真要去見了皇帝, 蘇齊的身份必然暴露。皇帝本來就與洛家關系岌岌可危,要是皇帝知道他這個大皇子的伴讀,還別有用心地出現在了四皇子的身邊, 對洛家的忌憚豈不是會更深?

蘇齊不敢說話,手被抓着不能寫字,只能拼命搖頭表達自己的意願。

好在四皇子不像二皇子那樣魯莽,最終還是放開了他。

蘇齊趕緊拿起筆, “殿下, 我沒事, 膝蓋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四皇子不解, “這麽多年, 你為何不願來我宮中?”

蘇齊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思考了一會, 還是沒想好怎麽說。四皇子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多謝你來賀我的生辰。你的心思, 我明白了。”

“……”

等等,你明白什麽了?

蘇齊愣了, 他自己都還沒想好怎麽說呢, 四皇子就明白了?

怎麽四皇子每次悟性都這麽高?

同四皇子吃完點心, 蘇齊又去大皇子那邊忽悠了一番,住了一夜, 第二日早早就回了彭府。

等彭昱下早朝回來,給大家帶了個驚人的消息。

“什麽,四皇子去工部當差?”彭夫人咂舌, “他不是連話都說不利索,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怎麽就突然變了心性?”

彭昱也覺得驚奇,“今日是他的生辰, 陛下就問他想要什麽,願不願意在工部領個差事。他竟然開口,說要去工部磨練自己,一句話雖說的磕絆,可也擲地有聲,陛下大喜,封他為工部侍郎,讓他跟着嚴思辰多學習。”

洛夫人蹙眉:“他平日連門都不出,一個病秧子,跟着嚴思辰多學學也就罷了,怎麽張嘴就封了個侍郎。我記得三皇子剛去工部時,也不過就是個主事。”

蘇齊覺得有必要給他們家四皇子說點好話,不能讓他母親認為四皇子是個只靠聖寵、一無是處的人。

“母親,當年三皇子進工部時,還是個小孩子呢,哪兒能封大官?當然四皇子必然有過人之處,陛下才會重用他。”

彭昱道:“是了,四皇子說上次南江水害,他說是出宮休養,實則是親臨現場,為修築堤壩出謀劃策。據他說,南江最難最複雜的那一段堤壩就是出自他手。他還拿出了親自設計的堤壩草圖,證實他所說非虛。陛下龍顏大悅,直接封了他右侍郎。”

洛夫人和彭夫人更是吃驚。

沒想到大家口中的廢物皇子,居然還有如此才幹。

蘇齊比他們還要訝異。

他是最了解四皇子的,四皇子只是對土木水利感興趣罷了,不願将自己置于人前,所以才會偷偷去南江。四皇子對于當官,更沒有興趣。

怎麽今日轉了性,答應去工部當差也就算了,還主動提及自己的本事,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不願見人的四皇子?

難不成是受什麽打擊了?

蘇齊認真想了想,腦海裏忽然有了一個哭笑不得的想法。

會不會四皇子以為他被“主子”欺負了,所以決心要變強,好保護他?

如果真是這般,倒也不錯。

他正頭疼四皇子天天躲在屋裏,以後該怎麽辦?

要是二皇子繼位,四皇子的日子過的沒現在好,但起碼衣食無憂,王爺該有的俸祿,二皇子不會舍不得給。

如果是三皇子繼位,四皇子的日子也能過得去,前提是四皇子別去招惹脾氣古怪的三皇子。

若是大皇子繼位,那一切就不好說了。

然而不管哪個皇子繼位,靠父親兄弟賞飯吃,腰杆子總是挺不直的,不若靠自己的本事立足。

四皇子有心在工部大幹一場,不管起因是什麽,對于四皇子來說,都是好事!

蘇齊忍不住偷笑。

洛夫人一顆心全挂在他身上,他的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洛夫人的眼。

“你同四皇子關系可好?”洛夫人問。

蘇齊趕緊壓下嘴角,“我在大皇子宮中侍奉,很少有機會見到四皇子。”

洛夫人沒再多問,同彭昱商量正事,“誰提議讓四皇子進工部?我記得工部是三皇子的地方,三皇子願意?”

彭夫人搶着說:“皇帝旨意下來,還由得他願不願意?”

彭昱笑道:“在張漫詩提議讓四皇子進工部當差前,三皇子主動提出身體不适,要辭去工部的差事。你說巧不巧?”

蘇齊撓頭,不用想了,四皇子進工部的事,肯定是三皇子在裏面攪和。

封老先生為禮部儀郎,是為了賣好給老先生,可将四皇子塞進工部,又是何意,難不成三皇子還需要讨好四皇子?

蘇齊很快就想明白了三皇子的用意,必然是發現皇帝不高興了,所以為了避免皇帝忌諱,不得不将工部讓給一個撼動不了他地位的人。

可四皇子根本不是傳說中的一無是處。四皇子進工部,就好像是魚兒入水,未必就撼動不了三皇子的地位。

三皇子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把所有人都肆意安排玩弄,終于也有算計不到的時候。

“對了,蘇齊,你同齊溪打賭的事,連陛下都知道了。下了早朝,陛下還特意把我叫過去詢問情況,說你年紀小,或不懂事,讓我親自去給齊溪賠禮道歉,莫讓你輸了,丢洛将軍的面子。”

蘇齊還未答話,洛夫人就氣的拍桌,“好一副惺惺作态,他就等着看洛家的笑話呢,恨不得我兒子一步一磕頭,讓全天下的人都笑話我們家,如此心思,還說那些令人作嘔的話幹什麽?”

彭昱道:“聽陛下的意思,蘇齊輸定了。”

他轉過頭來問蘇齊,“你是抓住什麽證據了?”

蘇齊搖頭,“沒有。”

“那你為何要與他打賭?”

蘇齊老老實實說:“不打這個賭,他那日還不一定會怎麽為難我。而且我覺得,他那面相,并非是清廉之人。”

彭昱不敢相信,“你覺得?這麽大的賭約,就因為你覺得?”

蘇齊要是他兒子,這會早挨他的窩心腳了。

“嗯,我确實這麽覺得。”蘇齊認真點頭,“我也并非是沒給自己留退路,我打算……”

不等他說完,洛夫人護子心切,急道:“我兒別怕,你不就是想證明他是個貪官嘛,需要的話,咱們搬一箱金子放他家裏。”

“……”

這、這可不太好。

蘇齊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什麽不用。”洛夫人霸道的很,“我已經讓人把金子準備好了,今晚就送進齊溪家裏。”

*

夜半。

齊府。

一行蒙面人擡着一箱金子,竄進了齊溪的別莊。

齊溪為官清廉,沒有多餘的錢置辦莊子,只有祖輩傳下來的一個在京郊的莊子,閑置未用,就留了幾戶家生子,在京郊守着。

這一行人将金子擡到主院,正想找個地方收起來,突然間前面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幹什麽。

他們趕緊躲到屏風後面,沒想到屏風後面竟然還站着幾個黑衣人,抹額上鑲着寶石,這些人手裏也擡着個大箱子。

兩撥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彼此手中的箱子,都很疑惑。

他們都不敢動,也不好彼此問話,就一邊互相提防,一邊盯着屏風外面的人看。

這一看兩撥人差點沒繃住,原來外面的幾個人竟然也穿着夜行人,手裏擡着個大箱子。

兩撥人十分無語,原來都是來給齊溪這個大清官送錢來了。

送一箱就夠了。

整整一箱的黃金,足夠讓齊溪身敗名裂。

他們的主子也不商量好,害得他們都辛辛苦苦地跑了這一趟。

正暗暗在心中抱怨,就聽見看外面的黑衣人正在小聲地叮囑自己的同伴。

“主子讓咱們送東西給齊溪,其中最要緊的一個就是這個蝴蝶琉璃盞,切記待會要放好,不要弄壞了。”

一聽蝴蝶琉璃盞,屏風後的抹額鑲寶石的那撥黑衣人待不住了。

蝴蝶琉璃盞是皇帝賜給二皇子的寶物,極其珍貴。

看着外面的人真的拿出蝴蝶琉璃盞來,屏風後的兩撥人都忍不住出來,抹額鑲寶石的那撥人提刀質問,“你們是誰,為何要偷二皇子的蝴蝶琉璃盞?”

“你們又是誰?”

“你先說你們是誰?我勸你們老實交代,否則別怪我刀眼無情。”

這兩撥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氣氛劍拔弩張。

另一撥趕緊勸道:“別打別打,我瞧着,咱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應該算是半個自己人。咱們先把事兒辦了,完成好主子交代的事,出去再打。”

剩下兩撥人都覺得有道理,紛紛點頭。

勸架的那撥人又說:“既然咱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不如咱們商量商量,只放一箱,買到目的即可,其他人的東西還照舊帶回去,不要浪費了。”

大家都很認可他的話。

讨論誰要把箱子留下時,都争着搶着來。

“我們主子交代了,這件事必須完成。我們要是把箱子再帶回,主子非得狠狠罰我們不可。”

“誰不是呢?我們主子也說了,必須将金子送到齊府莊子裏,不能有任何閃失。”

“你們只是金子,我們的箱子裏都是主子精心挑選的寶貝,主子費了心,我們要是再帶回去,主子該不高興了。”

抹額鑲寶石的那撥人便問,“你們還沒說,你們為何會有蝴蝶琉璃盞?”

“實不相瞞。”拿寶物的那撥人,痛快道,“我們是二皇子的人。”

“胡說八道,我們才是二皇子的人。”

“我們也是啊。我們的主子要不是二皇子,又怎麽能有蝴蝶琉璃盞呢?這可是個寶貝,平時都收在皇後娘娘宮裏呢。”

抹額鑲寶石的那撥人愣住,對方說的也有道理。

另一撥和事佬語氣歡快,“哎呀哎呀,還真都是自己人,我們是洛将軍的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放金子的機會,就讓給我們吧,好讓我們回去能給主子交差。”

“不行,我們也得給主子交差,金子,必須放我們的。”

“金子算什麽,還是放我們的寶物吧。”

幾撥人争執不下,恨不得當場拔劍,一較高下,分出個勝負,好決定誰能完成差事。

忽然天光驟紅,有人敲鑼大喊“走水了”。幾撥人不敢久留,擡着箱子要走,卻發現齊府的下人們不救火,反而都往一個方向跑。

他們跟過去看了看,嚯,竟然發現齊府這個破落不堪的莊子,竟然有個好大的密室,密室裏放着滿滿的金銀珠寶。

要不是下人引路,他們根本不可能發現這件密室。

對視一眼,三撥人不但把自己的金子帶走了,還順帶拿走了不少金銀珠寶。

交差不交差的再說吧,這錢不拿,他們感覺更對不起主子。

洛夫人優雅地品着茶,等着自己派去的人完成嫁禍齊溪的差事。

敢欺負她的兒子,就算你清清白白,她也能讓你陷入泥沼中。

四更鼓響,派出去的人終于回來了,只是她要送出去的金子一個沒少,反而還多了幾箱子珠寶。

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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