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童話啓示錄39
第39章 童話啓示錄39
嘉肴的朋友?
這一切又和嘉肴有什麽關系?
而且, 若提及罪狀,他們不過是……不過是……
就在同學會的衆人心思急轉,混亂中想向黑衣人提問, 辯解或駁斥時, 卻見黑衣人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懷表。
只是他并沒有用懷表看時間, 而是在頂端按了一下。
接着懷表從他的手中滑落,落到了地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發芽,瞬間就生長成為一棵枝幹蔓延的大樹。無數的根莖輕易紮入了地下, 簡單地如同只是破開了柔軟的泥地,下一刻又從其他地方生長出來,再次生根發芽,長出枝幹,變成枝繁葉茂的大樹。
衆人尖叫着後退,熙熙攘攘地擠成一團又互相推搡,有些大膽地在這種情況下反而看向了那個帶來一切異常的黑衣人,想從他身上尋找到突破口。
然而就在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只見那個黑衣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開始變黑,生長出了黑色的羽毛。而與此同時, 他本身的身形也在同時縮小,再縮小。
黑色的外套與長褲因為沒有支撐而脫落, 就只在轉眼之間, 這個原本是渡鴉頭的黑衣人已經完全化作了一只渡鴉, 從衣服領口脫出,嘎嘎地叫了兩聲, 之後便拍動着翅膀飛入了樹叢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此刻, 原本豪華富麗的高級酒店包廂之內已經被一座新生的森林所占據,而且不知道何時,那些樹葉之中又冒出了數不清的各色的大大小小不同的鳥類。
它們不吵也不鬧,就這麽立在樹枝之上,用着它們黑色的小眼睛看着樹下的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人在驚慌中問着毫無意義的問題,而有些反應機警的已經二話不說往之前酒店包廂的門跑去,想要盡快離開這個怪異至極的地方。
但這個機警的人依舊沒有找到逃離的門,那扇門被一棵貼着牆生長的大樹樹幹吞沒,已經無處可尋,但正因為如此,他也第一個發現了森林帶來的另一處變化。
只見原本裝修華麗大氣,用着金線牡丹牆紙的嶄新酒店牆面此刻變成了只是簡單用膩子刮白的舊牆,而且牆面看起來年代久遠,泛着黃不說,牆角處還滿是斑駁的無法清理的污漬以及脫落的牆皮。
但是這些還不足以讓他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直到他轉身,看到自己左側的牆面上,居然出現了一塊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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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黑板看起來也是被使用了不少時間的舊黑板,上面蒙着一層沒有擦幹淨的粉筆灰,讓黑板看起來霧蒙蒙的,而在黑板的右側,還寫着當天的日期和課表。
那個日期,正是十五年前。
這個機警的人正要回頭和其他的老同學分享自己的發現,就聽見黑板右上方的廣播喇叭滋啦一聲,然後出現了沙沙的聲噪。
一陣輕柔的音樂響過之後,喇叭裏開始用機械的聲音播報。
“你們應該都在疑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但我必須很遺憾通知你們,由于你們在十五年的犯下的罪,你們将會在今日與此地遭受審判。”
“這便是你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現在,我将宣布這場審判的內容。”
再一次被重複着“審判”與“罪責”,又是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在場多數人的臉上都出現了僵硬與不安的神色,但也有少數人在最初的驚吓之後反而冷靜下來,聯系所有的線索飛快地理出了頭緒。
只見一個梳着背頭的西裝男人舉起了手:“我明白了,你要追責的是關于嘉肴的事對嗎?我知道這件事,可是這件事和我無關啊!這是她們女人的事,和我們男的有什麽關系?”
這個西裝男一開口,不少在場的男性也紛紛附和:“對啊!那時候說不要嘉肴說話是那些女生,喏!特別是她!”
開口的男性伸手指向了人群中是一個神色倨傲的女人:“就是她,全都是她慫恿的,你找她就行了!為什麽把我們全部帶進來?”
被指着的女人頓時臉色從一開始驚恐的白色開始發青,最後變成了惱怒的紅色:“你在亂說什麽?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出去指望不上你,推卸責任倒是第一人,你還算什麽男人?”
“什麽男人不男人的。”那人也梗着脖子嗆回去:“何好玉,這不都是你惹出來的事,憑什麽讓我們整個班級陪你背鍋?”
這個人的話一出口,那個被叫做何好玉的女人身邊的人也是臉色一凜,紛紛退後一步遠離了她,生怕被她牽連似的。
何好玉臉色更差,正想再說什麽,廣播裏的沙沙聲忽然變成了一聲廣播出故障時的刺耳高頻的“滋——”,讓人忍不住用手去捂耳朵。
而在這個聲音之後,卻是啪啪的響聲,像是鼓掌,卻更像是翅膀拍打的聲音。
“恭喜徐廣進同學,你已經自己領悟了法庭減輕罪狀的途徑之一,轉移罪責。希望你可以在之後的審判中表現得更好,将更多罪責轉移,争取無罪釋放。”
雖然廣播裏的聲音像是在對徐廣進進行表揚,然而後一句的祝願的隐藏意味卻并不友好,甚至讓人群中的氣氛變得更差。
顯然這件事背後的人并不打算因為這個辯解就放過他們,卻同時為他們指出了一條足以讓他們內部糾紛的途徑。
那個開口的徐廣進牙齒咬緊,但是還是問:“那你到底想幹什麽?!”
廣播裏的聲音卻并不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按照原本的步調宣布道:
“這場森林法庭,兔子将會受到審判,罪責由各位陪審員協助裁定,并且由法官最終定罪。而其餘人将會被無罪釋放。”
那廣播裏的聲噪忽然又響了起來,最後的話逐漸被沙沙聲遮蓋。
“所以,自認清白者請注意:”
“請一定不要,變成兔子。”
這句話之後,廣播中的人聲徹底消失,而只剩下輕微的噪音,挑動着在場人的神經。
“變成兔子?他在說什麽東西?”
“他難道想把我們變成兔子?開什麽玩笑?”
“徐廣進,你行的啊!真有種,居然敢全部賴到我身上來。”
“嘉肴呢?能不能聯系嘉肴?這個人不是說是嘉肴的朋友嗎?能不能讓嘉肴求求情……”
“得了吧?你還不知道他就是為了嘉肴來的?說不準就是嘉肴讓他來整我們的!”
“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抓他!該死的,這裏的手機沒有信號!”
“嗚嗚,怎麽會這麽倒黴?這關我什麽事?早知道我就不來這個同學會了!”
“該死的,如果讓我出去了,我一定……”
這下教室裏所有人都鬧了起來,各種想法的都有,亂哄哄得一片。直到其中一人一拍桌子,砰地一聲驚住了在場的衆人。
衆人把目光移到了拍桌子的人的方向,發現這個人是秦澤琛。
他和他的女友于兮若自然也來了同學會,但神色顯然比其他人鎮靜不少。他開口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出去,而不是在這裏內讧!大家不如安靜下來,一起分析一下現狀,然後想想出去的辦法。”
秦澤琛說的話有道理,而他本人也是同學會中現下在社會上混得最好的人之一,多少還有一些力。
同學們于是終于安靜了下來,開始商讨現狀。
有聰明的人開始分析:“這裏是法庭,想要離開這裏就需要無罪釋放,而無罪釋放的條件就是不能變成兔子……但是兔子是什麽?而且我們怎麽樣會變成兔子?”
另一個人接口:“兔子這個問題先不提,這個人既然自稱是嘉肴的朋友要來審判我們,那這個過錯就是和嘉肴有關。而我們對嘉肴……具體應該算什麽過錯?”
徐廣進嗤笑一聲:“這個問題問何好玉最清楚了。”
何好玉本來就因為剛剛徐廣進把她推出去而強忍着怒氣和害怕,這次徐廣進又把矛頭指向她,這讓她理智也有些崩盤,甚至推開擋在她身邊的人,然後沖到徐廣進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姓徐的,你再敢亂說,老娘就撕了你!”
“我怎麽亂說了!”徐廣進抓住了何好玉揮來的手,然後冷笑着直接把她一把往牆上反推了過去:“不是你還是誰?不就是因為那次別人都說嘉肴的裙子比你的漂亮,你就跑過去問她借裙子穿,她不借你,你就在背後說她的裙子是垃圾桶裏撿來的麽?”
在無人關注的一棵樹上,一只腹部鵝黃身披灰綠的山雀眨了眨它的眼睛,唧唧地輕叫了兩聲,然後拍着翅膀從教室裏飛了出去。
何好玉被徐廣進直接推到了牆上,沖擊力頓時讓她感覺到了疼痛。但是聽見徐廣進的話,她又急又怕,顧不得疼痛扶着牆壁起身之後就要反駁,然而沒想到的是,廣播裏此刻又響起了聲音。
“陪審員山雀小姐決定在此刻投下它的第一票。它發現有一只兔子暴露了它的眼睛。”
在衆人對這個播報內容不明所以的時候,就聽見何好玉一聲痛呼,然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家的目光都被何好玉的尖叫吸引了過去,卻在她放下自己捂住眼睛的雙手時也發出了驚呼。
方沐雲伸出手指着何好玉,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道:“何好玉,你,你的眼睛!”
何好玉臉色發白:“怎麽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麽了?”
然而當下并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因為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或者說,在看着她的眼睛。
只見此刻,何好玉原本深棕色眼睛變成了紅色,是一種鮮血一樣的紅。
所有人的心中此刻都冒出了一個想法。
何好玉,她有了一雙兔子的眼睛。
……
嘉肴原本打算跟着白夜莺離開這個透着古怪的校園,然而突然響起的廣播讓她停下了腳步,雖然在她耳朵裏這個廣播只說了三句話就停止了。
嘉肴其實已經記不清之前夢境裏夢妖們提到的審判會,但是她卻記得白夜莺之前在手機裏也有提到過它會去森林法庭當法官。
此時此刻,那麽多符合條件的關鍵詞。
森林,審判,還有胖胖的白夜莺。
聯系是自然而然的事。
她于是低下頭問布偶白夜莺:“白夜莺,這裏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布偶白夜莺金色的眼睛左右移了移:“啾……”
然後它上下撲騰了兩下,沒再在嘉肴前面牽引,而是飛到了嘉肴的身後,輕輕地頂了頂她的後背,讓她不要管這件事,繼續往前走。
嘉肴被它這副欲蓋彌彰的行為弄笑了,但眼見白夜莺并不打算讓她去圍觀的樣子,嘉肴也沒有強求。相反,嘉肴都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的突然出現影響到白夜莺工作了。
嘉肴覺得在森林法庭裏擔當法官決計是個了不得的工作,盡管她對這個法院或者審判地點放置在一所破舊學校有些疑惑。
而且……
為什麽這個學校的某扇窗戶裏總是有小鳥飛出來?
嘉肴搖了搖頭,沒再多想。算了,森林法庭嘛,有小鳥不是很正常?
校園并不大,很快,嘉肴就跟着布偶白夜莺來到了校門口的門衛處,而在出去的校門前,橫着一根橫欄,通常是用來阻擋人或者車随意地進入校園。
眼見着嘉肴跟着布偶白夜莺就要走出這座校園,嘉肴卻注意到此刻校門口前卻出現了一個小女孩的身影。
那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梳着漂亮的雙馬尾,穿着粉色的蓬蓬裙,背着同色的,印着彩虹獨角獸圖案的小書包,五官精致可愛,像是一個漂亮的小公主,十分讨人喜歡。
然而站在校門口,這個小公主此刻臉上卻并不高興,她手緊緊捏着自己的書包帶,神情帶着茫然與難以掩飾的不安。
在嘉肴望向她的時候,這個小公主也若有所感地擡頭朝着她望了過來。
然後下一刻,嘉肴猛然間感覺到她的視野變低,原本那個只到她腰部的校門口的橫欄杆此刻卻驟然到了她脖子的高度的。與此同時,她的視角方向也同樣變了,原本她要往校門外走,此刻卻是站在和小女孩一個方向,像是剛要踏入校門。
不,不是站在和小女孩一個方向。
嘉肴低下頭,打量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粉色公主裙,還有縮水了大半顯得迷你可愛的小手,很快明白了真實的狀态:
不知道為何,她變成了那個小女孩。
No.39 皇帝的新衣
看,其實每一個人都知道真相。
可在第一個人唱破前,誰都不願意開口。
聰明人的選擇!
只要如此,皇帝就還穿着新衣。
只要如此,就沒有人需要承擔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