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童話啓示錄40

第40章 童話啓示錄40

變成這種情況, 嘉肴自然是茫然的。

可以說,就從剛剛她出現在操場開始,她對現狀都一直處于一種不能理解→試圖理解→放棄理解的循環之中。

小女孩背着小書包站在校園門口, 白嫩的小臉上露出了皺眉思索的神色, 多少是讓人有些憐愛。

但是很快, 小女孩的注意力被朝着她飛來的布偶白夜莺吸引,眉頭于是也松開了。

胖胖的布偶白夜莺朝她啾啾了兩聲,圍繞着她飛了兩圈,顯而易見地非常興奮, 撲騰着小翅膀朝着小女孩懷裏撲了過去。

若是仔細看布偶,這一刻就連它的小尾巴都在一翹一翹的。

小嘉肴被布偶白夜莺撲了個滿懷,甚至因為它的沖擊力還後退了半步,但是她并沒有不高興,只是有些不習慣地用雙手把懷裏的布偶白夜莺舉起,笑着咧開嘴,略帶些驚奇道:“白夜莺,裏現在變得好大嚯!”

她這句話說出口就覺得哪裏不對,于是她用一只手把布偶白夜莺環抱住,空出一只手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牙, 然後眼睛微微睜大。

她,或者這個女孩, 現在居然還缺了顆門牙!怪不得剛剛說話還漏風。

想到這裏, 嘉肴立刻抿住嘴, 不肯把門牙漏出來了。

布偶白夜莺擡着腦袋看她:“啾!”

嘉肴用一只手捂住了嘴,然後才肯開口說話, 原本清亮的聲音透過手掌變得有些悶悶:“白夜莺,你知道這又細怎麽回西嗎?”

布偶白夜莺動了動身體, 從她的懷裏飛了出來,然後湊近了她的臉想知道她為什麽要捂着嘴說話,卻被嘉肴用已經變小的手推開了一些:“不要看!在換牙,門牙漏轟了……”

布偶白夜莺這才退開了一些,嘉肴又低頭更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此刻的裝扮,特別是把背着的小書包拿到胸前,然後拉開了書包拉鏈。

書包裏面空空的,就放着一個裝着幾只鉛筆和橡皮的文具盒,一個裝着水的水瓶,其餘什麽也沒有。

Advertisement

嘉肴看了看書包,又看了看學校,猜測道:“這細她第一天上學嗎?”

她又繼續猜測:“嗦以我現在這個樣子,細要代替她去上學?”

說完之後,嘉肴看向了飛在她身邊的白夜莺:“白夜莺,是這個意思嗎?”

布偶白夜莺拍打着翅膀:“啾!”

它試圖向嘉肴示意着什麽,于是上下飛舞做出動作,可惜它要表達的內容嘉肴根本就看不懂,只覺得布偶白夜莺在學蜜蜂跳8字舞。

在嘉肴看了半天,還是只能遺憾地表示沒看懂之後,布偶白夜莺頓時顯得有些喪氣:“啾……”

嘉肴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白夜莺的腦袋:“沒事,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于是小小的女孩和胖胖的布偶在一起思索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之前說了三句就突兀停止的校園廣播喇叭又沙沙地響了起來,放出一陣輕快的音樂。

伴随着音樂響起的是依舊頗為僵硬的機械聲,此刻卻意外地顯得有些柔和。

那個喇叭裏的聲音這麽說着:“現在播報一則通知,森林法庭的審判因為法官白夜莺的缺席,無法繼續進行。假如它不能按時回到法庭,那麽我們只能遺憾地宣布休庭,延遲再審。”

嘉肴的注意力立刻被這則廣播吸引,特別是在聽見白夜莺的時候,更是聽得認真非常。然後聽到白夜莺的缺席,嘉肴驚訝地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布偶白夜莺,問道:“你怎麽缺席了?”

布偶白夜莺似乎也有些疑惑,但是它很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晃晃腦袋:“啾……”

嘉肴:……

她捧住布偶白夜莺,揉了揉它的胖臉,忍不住問:“你,你的本體是怎麽了?還是因為你變成了這樣所以有什麽影響?”

布偶白夜莺使勁搖頭,否認這個說法:“啾!”

那廣播裏的聲音說:“大法官白夜莺在離開前有過一個備用方案,它有一個朋友可以代替他完成這場審判。只是這需要征求那位朋友的同意。”

嘉肴于是懷抱中布偶白夜莺,認真地側耳傾聽這是哪位朋友。

總不會是渡鴉吧?說真的,渡鴉那種性格當法官真的靠譜嗎?

嘉肴一邊想,一邊繼續聽下去。

廣播那個原本機械僵硬的聲音此刻不僅柔和,仿佛還帶上了淺淡的笑意。

“白夜莺想問的是它最最最要好又可靠的朋友,嘉肴,你是否願意幫幫它呢?”

……

102教室內

自從何好玉的眼睛變紅,同學會衆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更加凝澀。

他們忽然間就意識到,那個廣播裏說過的不要變成兔子根本就不是什麽意象上的代指,而是他們真的會在生物層面上變成一只兔子。

而且,變成兔子甚至都還不是結束。

兔子最後将受到審判,那又是什麽審判呢?會比變成兔子還要可怕嗎?

秦澤琛這樣的一些人尚能保持一些冷靜,開始思索這場審判背後的動機與目的,何好玉的眼睛為什麽會變紅,再思考要怎麽樣才能避免變成兔子。

但那些心理狀況本來就比較差的一些人甚至都沒想到更深的層次,只是從何好玉身上聯想到自己,想到自己也會有一雙兔子的眼睛,甚至可能真的變成一只兔子,神色就開始變得崩潰,然後為了發洩大吵大嚷起來。

“這都是何好玉的錯!”其中一個男人環顧了四周一圈,最後還是把目标定在四處尋找鏡子查看自己的何好玉身上,喃喃道:“如果不是何好玉到處亂說嘉肴爸爸不要她了,我也不會,我也不會……那我今天也不會被帶到這裏來要變成兔子!”

在驚恐之下,他腦子裏反而轉動了起來,想到了廣播裏之前對徐廣進說的那句話——

“恭喜徐廣進同學,你已經自己領悟了法庭減輕罪狀的途徑之一,轉移罪責。”

這個人沖到廣播前面,伸手指着何好玉。大聲地又帶着讨好地說:“你想給嘉肴讨公道對嗎?你別找我們!都是何好玉的錯!是她到處說嘉肴壞話,是她!你把她變成兔子!你直接把她變成兔子就可以了!”

何好玉作為第一個出現異變的人,她已經知道被指證的下場,此刻再次被人指着,頓時啊地一聲大叫,甚至沒像之前那樣嚣張地沖過去推人,而是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把自己縮在了角落。

秦澤琛見狀皺緊了眉頭,想朝着那個廣播下的崩潰男走過去,制止他的行為,卻被于兮若拉住了。

于兮若看着他說:“先別過去,他的情緒很不對,這個時候誰出去誰就會變成他的靶子的!”

秦澤琛眉頭更緊:“我知道,但是不管的話,情況……”

秦澤琛的話還沒有說完,廣播喇叭的聲音就如他所想般響了起來。

“陪審團灰頭鴿先生也投下了它的一票。它非常堅信,自己發現了一只兔子沒藏好的尾巴。”

随着這句話響起的是何好玉的另一聲尖叫,她不再用手捂着臉,而是轉而捂住了她的屁股。

然而就算是如此,衆人也能看見在她尾椎骨位置褲子因為繃緊而撕裂,而從褲子撕裂的口子裏,冒出了一團圓圓短短的白色絨毛球。

那是兔子的尾巴。

那個站在廣播下的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何好玉,我就說都是你的錯!”然後他臉上浮現出了慶幸與狂喜的神色,對其他人開口:“快啊!你們還知道什麽關于何好玉的事就快點說出來啊!沒準只要何好玉真變成了兔子,那個嘉肴的朋友把她審判了,消了氣,我們就可以出去了!他不就是想找出罪魁禍首嗎?反正就是何好玉一個!”

聞言,同學會衆人臉上都出現了心動的神色,有好幾次竊竊私語了一會之後,似乎真的打定決心繼續指證何好玉,把矛頭對準她一個人。

秦澤琛這下再也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先不要輕舉妄動!你們先想想,那個人既然知道過去的事情還把我們所有人都抓過來,那肯定不會只針對何好玉一個,他現在的目的,就是讓你們內讧,到時候……”

秦澤琛正要講出他心裏比較可怕的一個猜測,話語就被人打斷了:“秦澤琛,誰不知道這裏面就你最喜歡嘉肴沒說過她!所以現在是最安全的。都這時候了,你還在這裏和我們裝什麽!”

“對啊!你憑什麽說我們不是?又想跳出來當大英雄是吧?”

“沒錯,這事和你沒關系,你給我閉嘴滾一邊待着去。我也要檢舉,何好玉……”

然而某個人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廣播裏卻又再次響起了聲音:“差點忘了,游隼小姐與此同時也投下了一票,它看見一只兔子暴露了它的長耳朵。”

這個廣播聲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何好玉的身上,大家毫不懷疑有了兔眼兔尾的何好玉會長出兔子耳朵,然後很快變成一只真的兔子。

他們想是不是要加速這個過程,畢竟這也是好事。

何好玉也聽到了廣播,更加崩潰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這樣可以不讓它發生變化。

然後出乎意料的是,何好玉的耳朵真的沒有發生變化,反而這次慘叫的是那個站在廣播下指責何好玉的男人。

只見那個男人的兩只耳朵像是被揉捏的橡皮泥,不斷地被拉扯變大,也變得很紅,最後上面覆蓋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白色絨毛。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對着廣播大叫起來:“是何好玉!不是我!不是我!你弄錯了!你弄錯了!”

然而廣播沉默着,并沒有搭理他為他解惑的意思。

何好玉沒在意他們,在發現自己沒有長出兔子耳朵之後,跑到了教室前門,那裏有一面鏡子,是給同學進教室前整理儀容儀表的。

而在鏡子裏,她看見了自己的紅色兔子眼睛。那絕不僅是她的虹膜變得通紅如血,而是她整只眼睛都變成了兔子那種近乎圓形。這種兔眼只是光看,可以形容它又大又圓,可愛天真,甚至連眼睛顏色也宛如紅寶石般豔麗,然而當它出現在人臉之上,那就只剩下了詭異。

原本何好玉還心存幻想,覺得眼睛變紅可以只當做帶了一副紅色美瞳,然而現實告訴她,她如今已然成了異類。

原本她的心中已經是快崩潰,此刻又聽見那個廣播下的男人呼喊着為什麽不是她何好玉長出兔耳朵,何好玉只覺得腦中緊繃的理智如同斷線一樣崩壞,沖着那個男人大聲叫起來:“李加力,你活該!你以為你能什麽事也沒有就想出去?沒門!”

她說着,手指又指向了最開始揭發她的徐廣進:“還有你!徐廣進!”

徐廣進眼中出現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靜下來:“你別狗咬人!排擠是你們女生才做得出來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何好玉忽然大笑了起來:“只有我們女生?別逗我笑了徐胖子!你爸是村長,嘉肴來之前你是我們班零花錢最多的,誰也看不起,還天天花錢讓別人叫你老大。嘉肴來了,屁颠屁颠過去也讓她聽你的話,還說你罩着她,結果怎麽了?你那點玩意嘉肴根本看不上。哎呀哎呀,人家爸爸才是大老板,一雙鞋比你賣了都貴!你那時候怎麽說來着?”

在徐廣進有些扭曲的面容前,何好玉快意地一字一句地說:“她的鞋子肯定是假的!你那雙勾子都畫反了的鞋才是真的,現在想想,這可真是笑死個人。讓我看看,現在的徐大經理,你手上那個表也是幾百塊錢買來的老力死吧!”

盡管氣氛緊張,還是有人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然而沒想到何好玉并沒有停,手指再指向人群:“還有你,你,你!”

這三個被指的是女生,是曾經小時候和何好玉關系最好的,之前和何好玉還組成了四人組,同學會更是聊得熱火朝天。

何好玉并沒有打算放過這三個剛剛發現她變成兔眼就連忙躲開的三人:“當時你們說嘉肴不把她的秘密朋友介紹給你們,就不是你們的朋友。你們要讓其他人都不和嘉肴玩。這件事,總不是我讓你們幹的吧?還有——”

幾只鳥雀随着她的指認撲棱撲棱地飛了出去。

何好玉沒在意,目光恨恨地略過了秦澤琛,到了下一個人身上,正要開口,廣播此刻又響了起來。

“山雀先生投下了它的一票,它發現了第二雙兔子的眼睛。”

“布谷鳥三姐妹很高興,它們同時發現了有三只兔子,不小心露出了它們的毛皮。”

就在這個廣播話音剛落時,那個徐廣進也痛苦地捂住了眼睛,而被何好玉指着的人群中的三個女生則更讓人恐懼——她們五官沒有變化,然而全身都長出了一層白色的毛茸茸的兔子毛發,就像是披上了一層厚厚的兔子皮。

她們自然很快發現了自己的變化,神色驚慌,下意識地尖叫出聲,然而沒想到的是任由她們怎麽開口,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然後,其他人就看到更驚異的一幕,只見這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就開始擠眉弄眼起來,看樣子居然是在靠着擠眉弄眼交流消息。

到最後,她們好像是确定了什麽,三個人退出了人群,找個角落擠在了一起,瑟瑟發抖起來。

之前看到兔耳兔眼,于兮若還尚能忍受,但是現在看到了一個人全身長出皮毛還怪異地擠眉弄眼,她時候真的覺得從心底發涼,忍不住抓住秦澤琛躲在了他的身後。

秦澤琛擋住了于兮若,然後遲疑了一會,看了幾眼廣播,到底還是有些堅定地說:“所以你們看,現在這個情況我們不能再內讧了!如果我們再相互指責下去,只會導致最後所有人都變成兔子!”

秦澤琛這話确實很有道理,并且有了前面情況做佐證,不信也得信。不少人也看出來了,廣播就是在挑撥離間,想讓他們互相指責,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真的幾乎所有人都變成兔子。

秦澤琛這時候看見何好玉眼中都是恨意,似乎還想開口拉其他人下水,于是出言警告:“何好玉,你的事情可不止這點,你總不想真的完全變成兔子吧?”

聽到他的話,何好玉臉上憤恨更重,她咬咬牙,看着秦澤琛開口:“你!你也嫉妒嘉肴!你也嫉妒她的家世!你!”

何好玉的話還沒說完,于兮若沖出來打斷了她:“你胡說什麽!你想栽贓陷害嗎?澤琛他根本沒做過這個!”于兮若想看秦澤琛:“澤琛,對,對吧?我相信你不會這樣的!”

秦澤琛眼中有些慌張,但最後他還是說:“對!你盡管胡說好了,我沒有做過這種事。”

沒有鳥飛出窗戶,而廣播聲也開口:

“陪審員們不認同何好玉同學的指認,這是誣告。”

“誣告在法庭中不被允許,所以何好玉同學将受到懲罰。”

“她将獲得,匹諾曹的鼻子。* ”

廣播的話音剛落,何好玉就感覺到鼻尖發癢,然後開始慢慢伸長,足足生長了有一公分。

何好玉再次瞪大眼睛,被巨大的驚恐擊倒,沒再出聲。

見狀,秦澤琛暗暗松了口氣,在衣服上拭去了手心的汗水。他對着滿臉擔心的于兮若,低聲安慰道:“這既然是法庭,而且之前也都講究憑證,我相信嘉肴的朋友不會誣陷好人的。”

于兮若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又說了一句:“所以說,剛剛他們說的其實都是真的?他們都?”

秦澤琛遲疑了一會,點頭:“大概,都是真的。”

“既然這樣,既然這樣……”于兮若抓緊了秦澤琛的胳膊,又壓低了聲音:“那麽這是他們罪有應得,澤琛,你也別管他們了。”

秦澤琛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如果他們犯了錯,可以去向嘉肴認錯,不應該……”

于兮若搶白道:“怎麽不應該?你難道忘了我,我的那些朋友是這麽對我的?怎麽不應該?”

秦澤琛摸了摸她的頭:“這些事之後再說,我們先把當下的事度過去,總不能見死不救,讓他們都變成兔子。”

說完之後,他看向衆人:“大家對現在的狀況應該已經明白了,狀況不能再壞。我有提議,現在大家都保持沉默,等待審判結束。”

其餘人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紛紛點頭。那幾個已經有些部分變成兔子的徐廣進,何好玉等人自然不是不服,已經有其他人開口警告:“你們要是再敢亂攀扯,那我們就集中攻擊你們!讓你們變成一只真兔子!”

這種威懾下,大家終于還是保持了沉默。

秦澤琛看向了廣播:“這位嘉肴的朋友,你看現在罪行最大的人都受到了懲罰,其他人也已經被吓破了膽,肯定也是誠心悔過了。你不如讓他們出去後向嘉肴認錯,求嘉肴原諒?嘉肴很心善,她肯定也不會想變成這樣的。”

“哈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廣播機械音發出了這個音節,莫名帶着嘲諷,但它并沒有搭理秦澤琛,而是說道:

“此外,為了表彰何好玉同學的檢舉有功,她将減輕一部分罪責。”

廣播聲話音剛落,何好玉連忙去照鏡子,然後她驚喜地發現,她的其中一只兔眼消失,變成了正常的,她原來的眼睛。

何好玉頓時大喜,片刻之後,她看向了那群擠在一起的同學,露出了一個滲人的微笑。與她同樣的表情的,是同樣長着兔眼的徐廣進。

那三個擠在一起的兔皮女同學也開始又瘋狂擠眉弄眼起來。

見狀,秦澤琛頓感不妙。只要這一句話,之前對于何好玉他們的恐吓就不再能生效。

果然,何好玉再次開口:“還有那個,躲在最裏面的那個小個子!他之前也一直說嘉肴的壞話!”

一只灰頭鴿飛了出去,于此同時,何好玉又發現她的兔尾巴變小了!

“那個女生!她嫉妒嘉肴有那麽多男生和她說話,所以也到處說壞話!”

“這個男的也是!他……”

一鼓作氣,何好玉又點出了三四個人,然後居然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兔眼和兔尾巴變了回去。

徐廣進自然也不甘其後,甚至他擔心有些罪狀被何好玉搶去,他再說就沒有效果了,甚至搶着開口,也點出了兩個人。

那三個聚集在一起的女生則是朝着廣播瘋狂擠眉弄眼,對着之前有聯系的幾人指指點點,沒想到就算沒有出聲,她們的揭露也有效果。

好不容易安靜的人群又動亂了起來,不再像是之前的小打小鬧,那些兔子特征在人群中開始爆發,而為了擺脫身上的特征,人們更是瘋狂相互指責揭短,有好幾個人為了讓指責的人閉嘴還動起了手,場面一片混亂。

數不清的鳥雀從窗口飛了出去,而樹木上又鑽出更多的鳥雀,合攏着翅膀看着樹下的這場鬧劇。

直到廣播警告他們法庭秩序不容擾亂,否則就要再次懲罰,這才讓他們停下沖突。

然而盡管如此,不少人之間也已經結了深仇大怨,臉紅脖子粗地互相瞪視,甚至有些人沒有變成兔子眼睛,那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比兔子眼還要紅了。

秦澤琛的眉頭更緊,他試圖阻止但根本阻止不了,要不是有何好玉的前車之鑒,估計也想把他拖下水。

秦澤琛無力地看着場上的變化,忍不住再一次對廣播開口:“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這已經夠了吧?你自诩公正,再這樣下去又有什麽公正可言?這是私憤,你就是惡魔!我要和嘉肴講話!她,她肯定……”

廣播的聲音這次終于肯搭理他了。

“秦澤琛同學記一次警告。”廣播上這麽說着:“這裏是審判的法庭,不是你的演講臺和秀場。經過陪審團的讨論,你之前的行為已被認定為阻礙審判與包庇犯罪,再有下次,将會加重處罰。”

“收起你無用的英雄主義與可笑的拯救者情結,你并無權利替受害者作出原諒的決定。”

“雖然這對你來說也是罪行之一,但在本次法庭暫不予處理。”

秦澤琛不敢置信,他的臉也紅了起來,他張張嘴想說什麽,腦子裏有無數的話想反駁,卻因為想到那句“加重處罰”而噎在喉嚨口,并沒有出聲。

這絕不是恐吓,會像是“匹諾曹的鼻子”一樣讓他刻骨銘心。

于兮若這時候拉了他一把,秦澤琛深呼了一口氣,最後借着臺階沒有再說話。

于兮若卻看了那個廣播一眼。

……原來這也是,包庇犯罪嗎?

廣播制止了人群的肢體沖突,而且經過一時的情緒上頭,他們也冷靜了下來。

這些人都三三兩兩地分開,然後互相看着彼此。當年發生的所有事都已經在剛剛被抖落了出來,盡管說是可以減罪,然而可以抵消的部分遠遠小于被揭露出來的部分。

所以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為完全被他們的現狀給披露了出來,大部分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兩三樣兔子的特征。

其中最嚴重的自然是何好玉和徐廣進,他們此刻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人,更像是一只直立的,行走的大兔子。

廣播是聲音伴随着沙沙聲此刻又響起。

“對于審判證據的舉證,大家看起來都做的不錯。接下來将由大法官進行罪責的認定。正如之前所言,兔子将會受到審判,而其他人将可以無罪離場。”

“接下來,陪審團将依次陳訴理由,而由大法官白夜莺做出最後的裁決。”

“作為對兔子的懲罰,它們會保留兔子的形态,然後将會被流放到人類世界。”

盡管大家已經對這個結果有了預料,然而當聽到預感成真時,除了極少部分如秦澤琛的無罪者,其他所有有了兔化形态的人還是露出了驚駭之色。

他們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像他們這樣不人不兔的怪物,別說不能被社會接受,連他們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的模樣。

這些人躁動起來,無能地向廣播發出了抗議:“你們憑什麽這麽審判我們!你們沒有這個權利!沒有一條法律可以允許你這麽做!這是不公平的!不公平的!”

然而那個廣播并沒有理睬他們的意思。

其中有一個人想到了關鍵,他說出了比較關鍵的一點:“就算你是嘉肴的朋友也沒有審判我們的權利!你讓嘉肴過來!我們可以對她道歉!如果她原諒我們,你就不該再審判我們!”

其他人同樣想到了這點,于是紛紛附和。

他們知道嘉肴在現實中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還是一個好脾氣的善良女孩。

這完全可以從她知道了過去,卻只選擇退群和拉黑甚至都沒有罵他們一句,知道她的脾氣。

這些人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到嘉肴的心軟上。

他們可以痛哭流涕,可以跪地求饒,可以送禮賠款,怎麽都可以,只要可以讓他們免于變成這奇形怪狀的兔子生物。

秦澤琛冷眼看着,他覺得這些人就是癡人說夢。

這個廣播裏的人明顯已經做出了決定,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把嘉肴叫過來,還給他們機會求原諒?

這樣會因為過去的事情,過了十幾年都要向他們報複的“秘密朋友”,決計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的。

只是這次,廣播又出乎了秦澤琛的預料。

在一陣沙沙聲的沉默之後,廣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同樣是機械聲,聽起來卻比之前那個聲音更沒有感情。

那個聲音說:“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你們的罪責是該由她本人來宣布和裁定。”

“既然這樣,我們就來修改一下審判的規則。”

“接下來,陪審團将依次陳訴理由,而由大法官嘉肴做出最後的裁決。”

随着這個廣播的聲音落下,之前一直無法打開的教室門被輕柔地推開,陽光映射着灰塵從門外直洩而入,落在地上,形成了溫暖的光斑。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門口出現的人影上,不少人心中一動。不管其他想法如何,至少他們因為要見到一個熟人,一個現實中的人而覺得心中安定了一些。

還有一些甚至有些惡意地想,等那個叫嘉肴進來,或許還會被他們的模樣吓一跳,甚至還在想如果她不原諒,他們将會用一切手段,現實中的權勢去恐吓她“原諒”。

只要見到人,人可比問題要好處理多了。

然而當那個嘉肴繼續推門,完全走進來之時,他們之前的想法就完全消失了。

走進來的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嘉肴,而是一個穿着粉色蓬蓬裙,背着小書包的七八歲小女孩,而她的身邊還飛着一只胖胖的,在現實中絕不可能是活物的白色鳥形布偶。

看到他們如今這樣半人半兔的怪物模樣,甚至目光都掃過了那兩只站立着的人形兔子,這個小女孩的目光依舊很平靜,沒有看到半分驚吓與意外。

這個小女孩路過他們,徑直地走到了講臺上,然後費勁地爬到了屬于老師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因為個小腿短,小女孩就算坐上了位置,小短腿依舊着不了地,而她的手臂也是努力地扒拉住桌面,才能勉強從課桌後露出小腦袋來。

她努力地在嫩生生的小臉上做出認真嚴肅的表情,開口對臺下的人開口,聲音還脆生生的,帶着一些漏風的口齒不清:

“各位好,我是嘉肴。現在開始,我會接手白夜莺的位置,成為這場法庭的大法官。”

No.40 手捧空花盆的孩子

大家只記得為那個誠信的孩子将會成為國王而歡呼。

卻忘記懲罰那麽多孩子的花盆因為欺騙開出了花。

那些孩子長大後沒有成為國王,但他們長成了各種各樣的人。

連國王都對他們束手無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