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這回換穆清風愣怔了,他想世間還能有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之人?
問了易步光的來龍去脈,他才想起多年前自己曾有個雙胞胎哥哥剛修了仙身便入魔了,想必便是此人。
穆清風不多做深究,向來無關之事少管便管,但易步光身上總有一絲絲的氣息讓他感覺不同尋常,伸手去嘆他的頸間,他眼尖地從易步光的酸梅袋子掏出一只食影怪,橫眉倒豎,他眯起眼,拿細細的蠶絲捆了個梆緊,他道:“何處來的妖孽,敢在滄溟劍派的地界撒野?”
食影怪哀哀告饒,他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食物的香氣太誘人了,他忍不住啊,而且,小孩的身上有一股特別熟悉的味道,他一時情不自禁就……
他喚作一位七十歲的老妪跪在地上,求饒道:“大人……大人饒命啊,老身并無傷害幼兒的心思啊!”
早前聽聞食影怪天生神力,穆清風不擡正眼看她,反是圍着她繞了兩圈,道:“聽說你們食影怪有秘術,不如告訴我,我可饒你一命。”
老妪跪在地上,眼睛滴溜溜地轉,易步光眼疾手快把梅子甩到一邊,不給她任何商榷的機會,道:“三顆,不能再多了。”
易步光見到老妪從兜中掏出了一顆丹藥,眼神中寫滿念念不舍,道:“我藏了好多年呢,你可得好生養護着。”
穆清風看着食影怪從男變作女心情早就不悅,踢了他一腳,罵道:“別給我多話,你做的事真當別人不知道?給我變回來!”
老妪嘿嘿地笑,她知道穆清風并無惡意,但是她看着易步光一派天真的模樣,再看河中沉睡的方映雪,不禁掐指一算,眼神凜然,心道,這小孩的命格不得了。
不知道這魔神體格跟最無情的仙人搭上命數,又該是一場怎樣的浩劫。
直到許多年後,食影怪變成了一位小小的地仙,他遙望九華山衣袂翻飛的尊者,她才知道,對易步光而言,與方映雪相識,是什麽樣的磨難。
穆清風提點了食影怪,給她指了昆侖山下月神的座下修煉之路,易步光眼見老妪恭恭敬敬朝他磕了兩個響頭,随即頭也不回離去。
沈居夏給穆清風傳音,讓他盡早回山上處理事務,絲毫沒有提及方映雪之事。
穆清風不敢觸碰這位冷情的仙人,渡氣将仙丹送入易步光體內,順帶摸了摸他的頭,說:“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兄長了,記住了,我的名字叫穆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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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帶邪氣的笑容給易步光留下了深刻印象,眼看着穆清風變身捏訣離開河邊處。
他大喊,我可以去哪裏找你?!
穆清風傳音道:“九華山,缥缈峰,麻煩你暫時護着神尊了。等我抽空再來找你,那玉佩可保你不受魔族侵害!”
神尊,這位果真是神仙……
他遙遙望着方映雪的臉,擦擦自己眼睛的淚水,朝他奔去。
他不懂自己為什麽要流淚,咚咚咚跑到河裏,扶起河中的方映雪,吃了丹藥後生出力氣,易步光把方映雪的手環到自己的脖子上,河中泡了這麽久,皮膚冷到令人心顫,他打了個哆嗦,但又莫名地為方映雪身上的仙氣所吸引,這般法力高強的人竟然是一個徒弟都不收嗎?
易步光生性慕強,特別是經歷了晏殊之死跟開始颠沛流離的逃亡後,他便暗自下定決心,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好好修習仙法!保護好阿爹跟娘親!
心頭這麽想,但易步光想着要如何将這人拖回去時,腦子便轉不動了。
歸寧朝易步光身上施了小小的仙法,加上穆清風玉佩的作用,周遭并無任何野獸來犯。
現下天黑,歸寧跟雲庭為治梵迦的傷而焦頭爛額,雲庭着急孩子的安危,負手在房內走來走去,生怕易步光出什麽危險。
歸寧則是将金瘡藥倒在梵迦的肩膀上,抱怨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相識數年,梵迦雖然對歸寧有好感,但當下對方已為人婦,為人母,即便無法成為夫妻,兩人也是相當好的朋友。
雖有龃龉,但大難當前,梵迦說:“估計詭市也撐不了多久,不如你們趕快叫易步光回來,快些走吧。”
歸寧坐立難安,雲庭卻是冷靜下來,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別急,再者,不是還要捆仙索嗎?”
易步光讀了歸寧書櫃中的不少書,其中一本記載捆仙索的妙用,将繩索細細繞成一個圓圈,可形成穩固的結界,保一方安寧。
顧不得其他,易步光扔出捆仙索,仔細打了個一個結,像是心頭落下穩固的屏障般,易步光開始去周圍撿拾幹淨的柴火,準備燒火烘幹方映雪的衣物,再去摘一些野果跟草藥。
就地取材,易步光把柴火碼成山尖狀,中間掏空留出一個洞,他想起早上出門前還從他阿爹那裏拿了火石,噌噌的石頭擦響,一股小小的緋紅的火升了起來,易步光在地裏刨啊刨,沒成想竟然在地裏刨出一個瓦罐跟破碎的瓷碗,心下大喜,能熬藥救人了!
欣喜過望,想不到太多,易步光将自己的外衫蓋在方映雪手上,起身去采熬了能暖身子的老艾、觀音草、雞血藤、黃柏等,借着河流的水沖力,他麻溜地洗幹淨物件,按照阿爹平時熬湯腰的步驟,第一步清水沒過草藥浸泡一刻多鐘,第二步起溫火細熬,易步光找來幾塊平整的石塊,把瓦罐小心翼翼地架起,在袅袅的煙霧騰空而起時,沉睡不醒的方映雪眼皮松動,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
易步光坐在石凳上,他才發現河邊的這片荒地有人居住過的痕跡,只不過年久失修,在風沙的無數吹蝕下,無數的痕跡掩于泥沙之下。
他還挖出了一把銀勺子,長長細細,精致無比。
熬湯的過程漫長,易步光手抓着自己的膝蓋打了一會兒小盹,藥香彌漫,他反射性驚醒。
他又去拾了一些柴火,把方映雪的外衫跟腰帶除了下來,金線流紋綴了小片,不細瞧,根本分辨不出來。
易步光思考着要不要把內衫也除下來時,對方額頭陡生的熱意讓他一陣心顫,此人發燒了!
仙人也是會發熱的麽?易步光本是猶豫,萬一人家身上有什麽貴重的寶物的,他可擔當不起。
可此時也顧不得太多了,三下五除二扒了方映雪的上衣,留了亵褲跟靴子,易步光把自己的外衫撕作兩半,直接拎起瓦罐中的熱水澆在上頭,藥香濃烈,但是也沒有辦法,此乃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他把外衫疊成小塊放在方映雪的額頭,火光曳動下,對方的皮膚得像一塊羊脂玉,此時天色已晚,易步光分不清究竟是天色下的夕陽更美,還是面前的人更讓人心動。
生怕對方受涼,易步光大火烤幹了衣物,又順手給他穿上,他發現體內力量充盈,老妪所給的丹藥怕是還有運化輔助之效,平素疲憊乏力的症狀消下去不少,易步光拍拍自己的臉,轉頭又望見對方白玉一般的面龐,他提起手,觸碰了那枚朱紅色的掌門印記,指尖微燙,在心頭烙下了小小的痕跡。
随後,又一小口一小口往方映雪嘴中送藥湯,以往歸寧生病,雲庭便是這樣一勺一勺吹涼了送到她嘴中,易步光學着阿爹,将大半碗藥湯送進方映雪胃中,随即又将剩下的藥湯放到柴火堆上,仍是去拾了一些柴火,小心堆起,随即信手枕在對方腰腹睡去。
一番折騰,睡意終于奔湧而至,易步光閉上眼睛,把烘幹的外衫蓋在方映雪胸口,除去額頭上的織物,就這樣墜入了夢鄉。
方映雪悠悠轉醒,先是感覺腰腹處沉甸甸地壓着一塊東西,又是魔獸将出,六界百姓生靈塗炭,而他眼睜睜地看着他守護的天下蒼生陷入水深火熱。
原是想等天劫過後再去解決魔獸問題,誰知魔獸提前現世,不得已,他提早出關,鏖戰數月,仙力消解了一大半,方映雪渾身浴血,就連檀淵都以為他師弟此去兇多吉少,但方映雪就這麽身披一身白色血衣回來了,連句話都沒說,便自行去了應龍臺歷劫。
按照以往,按照方映雪一騎絕塵的實力,七十二道天雷乃是一件小事。
但大戰一場,加之缥缈峰有賊人陷害,在五十一道天雷劈下後,方映雪吐出一口鮮血,幾乎失了仙身,對方奪了他的五識,憑借熟悉的氣息,他知道,墜入凡間前,他去到的是洗仙池旁的誅仙臺,對方料及他實力差勁,懷着讓他必死的心思,生生讓他受了誅仙臺剔骨焚身之刑。
原本方映雪以為自己扛不住天雷,會在這三十三重天神魂俱散,可弄巧成拙,天雷擊打跟真火焚身,反而重塑了他的軀體,在下個月圓之夜,待另外二十一道天雷罰下,他便可重獲新生。
現在的方映雪,與凡人無異,身上只有寥寥無幾的術法。
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五識盡散,方映雪無法視物,能說話,但勉勉強強能聽見人的呼吸聲。
他想,躺在他身上的應該不是什麽生猛野獸,而是一個人。
方映雪擡起手,起身順着呼吸的方向探尋此人的記憶,他看不清易步光的面容,但誅仙臺下來後,他便浸在海市落河中心,落河的邊緣曾是上古神祇柏舟下凡歷劫之處,此處有瓦罐跟破碎的瓷碗,便也不足為奇了。
他将一天來易步光所做之事探了個幹幹淨淨,對方是個八歲孩童,救了海中的他,給他熬藥擦洗身子,動作熟練地讓人心疼,不過至于他為何能扶起自己,又是怎麽從何種将自己撈出來,方映雪用無神但美麗的雙眼看了他一眼,他發覺了劍派至寶天水玉的信息。
穆清風來過這裏?
方映雪當下這麽想,動作之大惹得易步光一聲嘤咛,他坐立難安,數千年來,他身邊慣于孤身一人,怕是生平頭一遭跟人如此接觸,對方還是個八歲幼童。
不過對方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還救了他的命。
姑且,就相信他。
易步光察覺到人的蘇醒,慌不擇亂起身,他竟然趴在仙人的胸口睡着了!
簡直大逆不道!
聽說對方是冷血無情的仙人,不會在這個時候要了他的小命吧?
易步光猛地後退一步,一個趔趄踩到了地上的石子,他反射性地就要摔到後腦勺。
方映雪眼疾手快拎住易步光的領子,雖不能視物,可多年修煉,且由于對方動作過大,他不得不迅速出手,口中疾訓:“毛躁什麽?”
易步光聽得方映雪冷漠無情的訓斥,心中頓時覺得對方果真是如傳聞一般,分毫不差,簡直無情到了極點。
眼眶含淚,憋成一個淚包,他阿爹娘親都沒這麽訓斥過他。
他一個靠臉吃飯的,憑什麽啊?
易步光想着想着心下越來越委屈,他開始小聲啜泣,使了老大的勁兒救人結果還遭一頓罵,怎麽看怎麽劃不來。
方映雪的聽力偏偏在此時無比清晰,他心中盤算着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可對劍派中弟子訓斥也是如此,有什麽不對嗎?
眼見易步光哭得越來越大聲,只好抓過來小小的人兒抱在懷裏,伸出手擦幹淨他臉上的淚水,生硬解釋道:“別哭了,我以後不會對你說重話了,好不好?”
易步光擡頭看方映雪,對方的臉近在咫尺,将原本降到負分的印象值拉回了零點零一,那就原諒他。
他坐在方映雪的膝蓋上,對方墨黑的長發流雲一般傾瀉下來,月光下容顏更為清冷,他想,這樣子的人一貫如此嗎?還是生來就不願意接觸人?
方映雪的大手捏着易步光柔軟的小手,對方則深深埋進了他的胸膛裏,許久不說話。
易步光聞得方映雪身上淡淡的香氣,十分入迷,睡意又襲來,他躺在方映雪的懷中又睡了,印象值再加一分,仙人身上真的好舒服好香。
方映雪哭笑不得,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身上如此放肆,如若是別人,早就被拒之千裏之外了。
雖然是意外,方映雪卻不得不開始計算下個月圓之夜的到來,他掐指一算,還有七天整。
七天後,他能自動蘇醒,但是命運偏偏如此湊巧,方映雪碰上了易步光。
許是個不小的負擔,魔族虎視眈眈,觊觎詭市意圖明顯,他得想辦法聯系檀淵。
可既不能視物,也不能禦空飛行。
方映雪心下一嘆,便是抱着易步光小小的身子安眠打坐,幼童身上的睡意感染了他,他也開始閉上眼睛,神識游離天外。
盡管已經睡了許多天,方映雪卻如何都睡不夠。
直到第二日暖陽初升,一夕金光打在方映雪的側臉上,易步光率先一步醒來,他拍方映雪的大腿,道:“神仙,你快看那邊的太陽!好生美麗!”
方映雪不喜有人擾夢,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他并不是在九華山的扶桑宮,而是危險不定的海市。
對易步光的叽叽喳喳,他飛速習慣了,他睜着無神的眼睛望向易步光,道:“我看不見的。”
易步光當即淩亂,他道:“你是受傷了嗎?要不你跟我去找我阿爹?我阿爹雲庭是郎中,看病很厲害的。”
就連方映雪,也聽出了他的着急,他安撫道:“你無須擔心,七天後月圓之夜,我可自行恢複。”
易步光一顆心落地,對方的身高很高,他的身高不過到他膝蓋以上。
他見方映雪怎麽都不理他,便拉着他的衣擺,像跟阿爹撒嬌般,道:“神仙……抱……抱……”
方映雪的心不是鐵石心腸,可是對方救了自己,卻又不得不繼續思考如何對付接下來的魔族,勉強分下心,他生平頭一次抱起一個小孩,他道:“你怎麽這麽愛哭鼻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易步光點頭,不是他真的愛撒嬌,而是前面有塊大石頭擋住他看風景的視線。
仙人身高颀長,定能看得更遠。
他很老實的回答方映雪的問話,他道:“我知道你是方映雪啊,那個不沾人間煙火,一張臉就令魔族退了的神仙嘛……”
方映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這是誰告訴他的胡話?
方映雪說:“不可聽信讒言。”
當年魔族之子蒙戎的确看臉退了一場大戰,可隔日他便領着另一派弟子攻上了九華山,只不過被他打得屁滾尿流就是了。
易步光呆呆地看着遠方翻滾的紅雲,他想同方映雪分享此時的愉悅,可對方不能視物,他心思一轉,身子扭到方映雪的耳邊,誇了一句狠的。
他說:“神仙你比我任何見過的風景跟人都好看。”
随即跳下方映雪的臂膀,留下他一個人呆愣住,對方的語言太過直白,令他心底蕩起漣漪。
他嘴唇輕抿起一個極小的弧度,偏偏就被易步光捕捉到了。
方映雪很少笑,總是面無表情,一臉不問世事。
這個笑溫柔而缱绻,方映雪說:“不過皮相而已,有何值得誇贊。倒不如舍掉,沒有,其實也沒關系。”
易步光卻反駁,他哼了一聲,道:“你不就仗着自己是六界最好看之人嘛……這叫飽漢不知餓漢饑。”
況且,長得好看的人真的能受到很多優待,比如清煙姐姐,比如方映雪。
易步光說:“如果不是你長得好看,我大概也不會救你,如果你長着一副妖邪之相,我說不定老早就跑了。”
方映雪:“……”好個牙尖嘴利,竟然令他無話可說。
看易步光呆坐岸邊看了許久不說話的模樣,方映雪覺得無聊。
他說:“你叫什麽名字?”
易步光道:“我阿爹說,不讓我告訴別人名字。”
笑意直達心底,方映雪知道,這是面前的小家夥跟自己鬧脾氣呢,不告知,也無妨。
他說:“不告訴我也行,那你等會要去哪裏?”
易步光見方映雪笑便忍不住,什麽憋氣都沒了,他很高興地說:“我……我帶你去見阿爹……他肯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方映雪心頭大駭,稚子赤誠,可塑。
他道:“那,當做交換,我教你一套劍法可好?”
易步光眼中一片光,他興奮地點頭,說:“真的嗎?!”
方映雪則是點頭,他道:“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學得多少,還得看你自己造化。”
召來流霜劍,劍破長空,方映雪身姿飒爽,正應了那句美人如玉劍如虹。
他使了一套流螢劍法,為他獨創,世間無人知曉。
年幼的易步光看得有些癡了,怎能有人從頭發絲開始都長在他心尖尖上?
一舞傾城,行雲流水的劍法,卻是易步光突然下定了決心。
他聽穆清風講方映雪未曾收徒,于是他大起膽子問:“我想修仙,你能不能收我為徒,教我劍法?”
舞得正在興頭上的方映雪停下來,他看易步光,面色稍冷,他道:“我從不收徒兒。”
易步光嘴角下垂,心下當即涼了一片,但過一會兒,方映雪又說:“年底天下劍派舉辦劍術大賽,如果你能掙得一個名次,我就考慮考慮。”
方映雪自覺讓步了很遠,但易步光此生從未拿過劍,也未曾修過仙,更不知道什麽叫首席大弟子。
方映雪放下劍,他正色道:“你真的想學修仙?”
易步光反問他:“那仙人……什麽是修仙?”
穆清風已經告訴他一部分答案,但他更想聽聽六界最尊貴的尊者所言修仙,到底為何事。
方映雪冷不丁聽到這個問題,有些怔忡,他自幼沒什麽太多撥動心弦的事,一路平穩順利升了上仙,九華尊者的名號不過也只是個虛名。
如果他能視物,一定會看見易步光懇切的眼神。
方映雪深思了一會兒,才道:“修仙就是放下執念,成全大義。”
易步光聽得雲裏霧裏,心道這還不如穆清風說得明白呢,他只好不說話,遙望天邊一闕熔金,獵獵的風裏,這八個字,悄無聲息注定了之後的命運。
放下執念,成全大義。
何為大義?又何為執念?
許多年後,易步光孤身倚在應龍臺,他回首此生,只為一人失魂落魄。
人生最苦莫過于求而不得。
以為得到了但都是虛假的。
他寧願,這輩子,下輩子,永遠不再見。
好個成全他的大義蒼生。
流螢如霜,寫下易步光一生的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