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易步光沒有忘記修仙的想法，仙魔二界達成短暫的和解，歸寧便帶着易步光在凡間一處小城生活，順帶做些零活貼補家用，梵迦心如明鏡，盡力盡力幫着母子二人。
一起生活的宋實知道了梵迦的心意，欲開口撮合二人，梵迦說：“你就別開我玩笑了，雲庭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的，不過就是多等些時日罷了。”
只是這個時間需要多久，并沒有人知道。
易步光從樹梢上折下一柄殘枝放在手中玩耍，學着那日方映雪的流螢劍法，像模像樣使了出來。
梵迦見到了，感慨易步光天資聰慧，嘴上便跟歸寧合計，試探性道：“你是真的不打算讓易步光修習仙術？聽說九華宗三百年一次的試煉大會就要開始了，而且易步光不是一直挺中意他的嗎？方映雪法力高強，是仙門首領，不如就……送他去看看？剛好清煙特別想去九華山湊湊熱鬧，确實不考慮考慮此事？”
歸寧不是固執的人，她的遠慮梵迦并不懂，她說：“那便再看看。”
不是她不準易步光上九華山，而是命盤能夠預知的東西已經完全亂了套。
今生今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不是瑤姬之子，魔神已死，魔力封印。
但偏生，碰上了方映雪。
歸寧閉上眼睛，她看不清易步光的未來。
*
方映雪回了九華宗，山上種了許多清脆的竹，層林青翠，一席雪衣襯得人出姿清塵，長發如瀑，他左手握着流霜劍，刷刷的竹葉掉下來，方映雪眼神一凜，對方還未出聲，流霜劍已出，劍鋒破空，司命星君不住告饒：“神尊饒命！我是來找您商讨三個月後的試煉大會的。”
方映雪收回劍，他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時喜歡偷偷摸摸走後門進我九華山了。”
司命撥弄頭上的竹葉，擺正自己的身子，道：“這不九華山一般人進不來嘛……尊者你神龍見首不見尾，仙君想見上您一面比登天還難，如今蠻夷已除，尊者何不舉駕去參加天帝舉辦的瑤池盛宴？聽說萬年都沒辦過了，這不王母催得緊，能不能請尊者屈尊去舉杯相飲？”
作為仙盟首領，方映雪雖是修為最高之人，但不喜任何社交，有多遠便退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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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心中忐忑，連大氣都不敢出，對方氣場強大而他只不過是一介小小的仙君，還是偷偷摸摸賄賂了千年的老樹妖才得知月圓之夜扶桑宮結界最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想到成功了！
面相相當狼狽，露水打濕了司命的袖擺，玄色衣袍不再齊整，縮成一片。
方映雪背對他站着，直言道：“煩請告知上神夕霏，我無意宴飲。”
從前不喜熱鬧，今後還是不喜熱鬧。
但思及易步光，方映雪卻又喊住了疾疾奔離的司命，他請求道：“聽聞星君主輪回命盤，不知可否幫我一事？”
司命擡頭，啊了一聲，轉身卻被方映雪帶進了扶桑宮，殿內燈火通明，傳說空曠死寂的宮殿并非如傳聞中所言，寥落地不像樣子，反而各處擺件處處透着古樸精致。
司命點頭，方映雪憑空變出長桌與酒盞，道：“星君請。”
“……”司命哪敢不從，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怎麽明明是他來請人去瑤池仙會怎麽會反過來，他成了方映雪的桌前客？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司命的臉寡白寡白的，一雙眼睛不敢直視方映雪對過來的目光。
方映雪則是說了一個名字，司命愣住，他拿出命盤，鎏金的螺紋繞了一圈，易步光的名字赫然列于其上，司命眉頭緊皺，他竟然看不到這個人的出生跟死亡……
命盤記載了一個人的過去，能預知一個人的未來。
司命拿起杯中清酒往嘴中送，額頭直冒冷汗，他說：“敢問神尊這是誰家的孩子？”
方映雪望着命盤中的一片虛無感到心驚，古往今來，再多的神明至少有能在命盤中活動的軌跡，但唯獨易步光，他看不清。
他說：“星君有何看法？”
司命道：“我還沒見過這般的命數，除非……除非一開始這個人就不在命運的軌道裏，不然命盤多多少少都會有痕跡，這是你的朋友？”
方映雪沒點頭也沒拒絕，司命收了命盤，他對他說：“下君先行告退。”
方映雪喊住他，用平淡的口氣道：“三個月後，瑤池仙會。”
司命心中雀躍不已，臉上的驚喜是一點都蓋不住，袖口掩唇，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這麽輕易就做到了？
不然卸掉這司命星君的身份，把命盤給神尊也是可以的！
司命走出扶桑宮，總算成全了上神夕霏的心願，要知道，方映雪從未赴過九華山以外任何一位仙君的宴會，瑤池仙會說白了也是各路仙君仙子門結緣的姻緣大會，司命想想瑤池神女水清兮一臉花癡的樣子身子頓覺雞皮疙瘩，但願，不要碰到這樁大佛！
水清兮是渺花仙子，也是上神夕霏的外孫女，長相姣美姿容豔麗無雙，一雙鳳眼上挑，是個奪目美人。
仙界追求着衆多，理都不理的除了司命便再無其他人。
司命剛回上神夕霏宮殿準備報備，水清兮這是攔住了他的去處，華貴的笑臉逼近，司命渾身冒出冷汗，人戰戰兢兢，他眼看着水清兮長指拂過他的手又摸向他的脖頸，心道不好！
身上頓時起了雞皮疙瘩，他說：“仙子！咱們有話好說，不要這樣！”
水清兮笑得溫婉，語氣卻是上揚危險，她說：“不要這樣是哪樣？說，你去九華山是幹什麽去了！”
司命頓時想說是請方映雪去了，但他就是想捉弄水清兮一下，誰叫她平時總是捉弄他的，不給這妮子點教訓他就不叫司命星君。
他故意說：“自然，是上九華山看仙子去了。”
水清兮哼了一聲，揚起頭顱道：“有我好看？”
司命正襟危坐，似乎他們都對這種游戲樂此不疲，既不說破挑明，也不明眼拒絕。
他想說，他其實中意這個不着調的人很久了，但是他故意反着說，他道：“聽說姻緣祠的月老要給仙界的仙君仙子們牽紅線，到時你如果有如意郎君，記得到時候給我介紹介紹。”
水清兮的臉醞着薄怒，她狠狠地踩了司命的腳一把，罵道：“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家夥！”
哼，以後休想她再來找他，簡直就是木頭一根，賊沒風趣！
她為什麽要喜歡上一個人啊，明明仙界長得好看的那麽多，她都表示過那麽多次了，結果呢，每次都被氣得無功而返。
簡直……簡直……水清兮的臉紅彤彤，穿過上神夕霏，又越過太上老君，氣呼呼地走了。
上神夕霏穿着華美的衣袍，頸間綴着碩大一顆粉水晶，她款款走向司命，看還在怔忡狀态的司命心中感嘆，兩個性格相似的人什麽時候才會開□□心，成就一段佳話。
她說話講究，問司命：“既是喜歡，為何不去追。”
主輪回命數的人看不清自己的，說出去有些笑掉大牙，但是司命卻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道：“王母見笑了……只怕仙子看不上我。”
王母頭上的步搖翻飛，笑得開懷，心道你們兩人都眉來眼去這些年了，你們看不清楚我一個旁人還能不知道？但也未作多言，擡手讓司命下去，偷偷喚來了月老，沖他咬耳朵道：“三個月後瑤池仙會，你懂得。”
仙界上萬年沒有熱鬧的時候了，宴會消息一出，就連魔界之人都蠢蠢欲動，齊淵正打坐修煉，便聽見自不着調的弟子宵晖在大殿內高談闊論，眉飛色舞地說起各路仙君都準備在宴會上尋求自己心愛的女子共飲一曲。
齊淵：“……”
不怪他耳根子靈敏，實在是宵晖吵鬧聲太過，再怎麽平心靜氣也按捺不住心中奔湧的愁思，于是齊淵走到大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聽宵晖跟同伴為雲紹說話。
“我去！聽說王母娘娘也給咱們宮主發請帖了，這是戰書嗎？分明是暗示咱們宮主不趕快前去王母就要跟人家跑了啊。”
雲紹小步退着，試圖将自己的身體隐沒到極致，齊淵定住他，問：“宵晖哪裏去了？”
“回回回……主上，宵晖自三日前去了瑤池，便是再也沒回來了。”雲紹回道。
齊淵挑眉。
哦？夕霏這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诏神殿自古中立，齊淵入主後只出過兩次兵，一次是仙魔大戰，另外一次便是司珩叛亂，柏舟要收回他的宮殿。
如今，齊淵眯起眼，吩咐了雲紹：“給我準備一套衣物，本尊要去會會上神夕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