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方映雪拉着一個小孩兒進來,正是檀淵所說的一刻鐘後。
雲公瑾看着一身白衣,表情跟方映雪一樣的易步光,心頭念叨這人是誰時,卻發現雲錦書咬着牙,等再看楚天闊的表情跟要吃了那個孩子似的。
他便裝作有意無意提點雲錦書,戲說道:“說說看,楚天闊給了你使了什麽迷魂藥?”
雲錦書不說話,肩頭塌下,那日沈居夏上叫規訓課,他給了易步光一瓶手痛的丹藥,沒想到!
那瓶丹藥被人給調換了!
雲錦書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楚晚舟那個家夥說,這東西擦了有好處。”
雲公瑾心如明鏡,他卻是警告:“離楚家遠些,如若他看中的對象是你,便是你祖爺爺來給你收拾,我也回天乏術。”
雲錦書心中一寒,面前的這個非親哥哥,說他重情義吧,的确是為西陵渡操了不少心。
說他寡情吧,講收拾這句話的語氣跟鬧着玩似的。
雲錦書道:“我錯了。”
雲公瑾說:“錯什麽錯,那個糟老頭子貪心不足蛇吞象,我還給他收屍啊,美得他。”
“坐好,讓兄長我好好思考如何給你提個親,好讓你祖爺爺開心開心。”
“……诶,不是,雲夢澤那麽多個可愛的奶娃娃你是沒見過?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似的,人都給你吓跑。”
“……”
“好……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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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映雪落座,伏羲琴置于易步光身邊,易步光無聊上身,每次開會,他都是睡得最香的那個。
當然方映雪也不管,偶爾哈喇子流了一地,冷不丁想起不能弄髒方映雪書房,反射性要跑去外面拿毛巾擦拭時,方映雪會無奈拉住他的手,捏了個清潔法術,随後給他變出一盆清水洗臉洗手。
第一次,是涼的。
一整天都是這個體态的易步光分外不适應這個形态的自己,他覺得自己又被寧我顧的目光給羞辱了。
方映雪給他端了一杯溫熱的清茶,裏頭有幾片雪蓮浮着,易步光目光落在清水漾開的波紋上。
楚天闊已經迫不及待開始伸冤了。
“我兒慘死禹都城,請仙尊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老身鞠躬盡瘁,西陵渡給九華山每年進奉無數藥材,我唯一的兒子變成了那奸佞之人手裏頭的走屍,九華宗不給我讨個說法說不過去吧。”
海宜璋心頭啐了一口痰,罵了句,真是他媽的不要臉,臉皮厚得能當球踢。
他諷刺道:“楚家主,仙尊都還未發一言,你上趕着給你兒子擡轎?不是你說的麽,謙卑有序,你這樣,自己的臉不疼?”
打人臉向來都不分場合,海宜璋心頭那叫一個爽!
尤其是看到楚天闊啞口無言的樣子更是爽得一批,剛才的怨氣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叫他拒絕了他的示好?
不撒兩把鹽……
海宜璋哼了一聲,卻還是道:“楚晚舟之死,的确可悲可嘆,謝宗主,您守護天下,愛護蒼生,禹都城走屍您非得出馬不可。”
易步光開心得數豆子,撥弄着方映雪的伏羲琴。
琴體通身古樸烏黑,易步光無事便喜歡抱着琴,學着方映雪的模樣撥弄,他自然是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天賦,方映雪的琴藝多高,易步光的手藝便多折磨人。
但方映雪執意讓易步光學琴。
笑話,天下禦琴第一人的的徒弟不會彈曲,易步光想了想他師父一次又一次耐心糾正的畫面,撥弄琴弦的手也越發不穩。
如果不是疼愛有加的親傳弟子,那他……
“額,我還是慢慢學吧。”
幾年下來,易步光的琴藝雖比不上他師父,但是糊弄別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雲公瑾道:“不知謝宗主的徒弟琴藝如何?可否即興演奏一曲?仙尊禦琴可是天下聞名,百聞不如一見,能不能讓你的徒弟給各位彈奏一曲?”
楚天闊面色不悅,海宜璋看好戲。
檀淵沈居夏靜靜看着,柏舟則是一臉迷之微笑。
成為焦點的易步光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臉蛋通紅。
撥弄琴弦的短手瞬間放了下來,眼看雲公瑾打量的目光越發熱烈,他、他、他只好又像很小的時候一樣,拉住方映雪的手臂,毫不遲疑地将整張臉埋于他的胸口,一點都不猶豫的。
雲公瑾:“……”
靠!一臉面子都不給?
方映雪擡過伏羲琴,楚天闊的眼睛已經放了光,他道:“禹都城一事,與我九華宗何幹。”
海宜璋心想,诶,不按常理出牌。
楚天闊面色白如紙,方映雪道:“寧相千裏路迢迢來禹都城定居,楚家主你不去找當朝丞相,卻上我九華宗求告冤情,過于本末倒置了。還請楚家主會寧相一聲,九華宗向來不參與人間雜事,莫要失了規矩。”
檀淵本還想勸解,但看到方映雪這副模樣,也不敢多言。
海宜璋以為會開不下去時,方映雪道:“聽聞翠微山海山主願以鎮魂塔為聘像沈居夏大弟子求親,此時我便不再管,請山主自行考量。”
“至于禹都城,各司其職,各坐其位,本尊,先行告退。”
沈居夏面色沉着,海宜璋一臉懵逼,楚天闊的心是徹底涼了。
原以為九華山不管此事,正欲開口辯駁,柏舟卻笑道:“楚家主,既知我師弟作為九華宗宗主向來不愛打擾,不管便是不管嘛,你若不介意,我便去禹都城查找真相,如何?”
楚天闊連忙磕了一個響頭,感謝道:“謝謝仙君成全,我定銘感五內,永世記得大恩大德。”
柏舟卻擺擺手,說:“楚家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作亂的人,定不會跑了去。”
海宜璋看着柏舟逗趣捧哏的樣兒跟一只鳥說話似的,他把目光投向了沈居夏,便問:“世尊弟子孟君澤如今在何方?我已将鎮魂塔帶過來了,不知何時讓小女與心儀之人見面?”
對于海若,海宜璋縱使有再多的苦楚,便也要是為女兒的幸福委曲求全的。
沈居夏道:“無妨無妨,兩個人已經見上面了。”
海宜璋面露欣喜,作揖道:“多謝神尊成全。替小女感激不盡。”
方映雪抱着臉蛋通紅的易步光離開,他始終不肯擡起頭,既是覺得給方映雪丢了面子,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對。
易步光說:“我還是學不會師傅高超的技藝,師傅您打我吧。”
嘴上說着,手還巴巴地扯着外衫的衣領,易步光耳根子發熱,不是心中所想,而是體內力量奔湧,方映雪替他加了兩道封印,道:“打你做什麽,你不願就是不願,他們也不能為難你。”
易步光從方映雪身上下來,心頭預估着還有幾個時辰便能變回原樣。
雲公瑾悄然在他們身邊出現,饒有興致地四下打量。
目光不屑,雖為小小一介家主,但雲公瑾自認為氣質出衆,看到方映雪還是驚為天人了一把。
再看雲錦書中意的小對象,心道果然是人比花嬌,如雪夜寒梅,傲骨自成偏又自帶豔色。
大抵那點溫柔都給了這小徒弟。
雲公瑾道:“謝宗主,別來無恙。”
方映雪道:“我很好。”
雲公瑾道:“看徒弟的眼光不錯,機靈可愛,不是有十六歲了麽,怎還是個小娃娃的樣子。”
方映雪道:“雲家主多慮。”
雲公瑾又道:“不知九華山道長的清名,又能維持到何時?”
方映雪道:“與你無關。”
雲公瑾又道:“宗主多情,我真是羨慕。”
方映雪道:“雲家主舉世無雙,何須多管此事?”
雲公瑾笑了出來,道是人非草木,一個情字将仙變為了人。
它表明自己的立場,說:“宗主,我并無惡意。雲夢澤自是中立,禹都城這回你一定要去,不如借我雲夢澤的擺渡人之名去查出真相如何?畢竟禹都城之魇,并非魔族所為,真正要治的,怕是那天可憐見的柳含霜。”
方映雪道:“多謝家主。”
“我還有事,便是先行離開了。”
雲公瑾的聲音從方映雪的身後傳來,他道:“今晚子時,落河渡口。我自等着宗主歸來。”
他目送兩個人的身影遠去。
待二人回到扶桑宮後,檀淵站在方映雪的宮殿門口,全無從前那種輕佻放松,反倒是眉頭皺緊,他道:“師兄,你非去不可?”
方映雪點了易步光的睡穴,解釋道:“魇術并不容易解開,怕是還得找下術之人。我已找好雲公瑾,今晚子時去渡口準時相會。”
轉身的瞬間,方映雪問了檀淵一句話:“你記起了多少?”
從前記憶檀淵一絲也未曾忘,他湊近方映雪,便是問了那句一直很想問的話,他道:“師兄,如若有一天我會殺了易步光,你反過來會殺了我嗎?晏殊複活一事,我從未忘記。”
如同一把刀一樣插在我的心頭,這種痛,你懂嗎?
方映雪道:“晏殊之死,是你親自動的手。你如今這番作态,演給我看,無用。頌織上神所制忘憂檀,可尋回一魄,你自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