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船行三日,枉死城邊關一片蕭瑟,一行人停在了岸邊。

易步光是瞞着方映雪出的門,原本他只當這是一樁稀松平常,路邊打打怪的游戲。

心頭卻總是有股不安的思緒蔓延,他心道要不要去找穆清風商量一下時。

人卻打開門,悄然來了。

翩翩君子,比起初見時的邪氣,穆清風人如其名,處事處處妥帖,他們還在岸上,穆清風貼了門關上,送上一袋吃食,便道:“來,跟我說說看,琴九跟你商讨了什麽好事?”

孟春月回了自己宗門處理事務,從前她便跟易步光打趣,琴九跟穆清風肯定有奸情,什麽兩個人含情脈脈啊,還特地寫了話本,在詭市賣得那叫一個紅火。

坐船上易步光自覺無趣,閑來無事拿來一本翻看,被其中的內容驚掉下巴。

竹馬竹馬間的分崩離析?

“……??”

他願意相信我我不願意相信他。

我覺得自己是他的全世界,但是他卻要棄我而去。

那個劇情寫得跌宕起伏,愛戀糾纏看得易步光好一陣心潮澎湃,熬了個通宵。

所幸,結局是好的。

二人雙雙把家還。

易步光從幻想中脫身,随口道:“好事?什麽好事?又贏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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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風道:“阿紀,你莫要诓騙我,說,琴九要帶你去什麽地方?”

易步光欲言又止:“沒什麽,我們就是去玩玩兒。”

穆清風面色微沉,說了反問句:“阿紀,你當真不知冰牢是什麽地方麽?”

投過來的視線讓易步光好一陣背後發涼,然而,他卻是不想将那句我不相信穆清風的話說與面前人聽。

好友之間最忌諱一個不信任。

若是……他只得撒了個小謊:“琴九要去尋他娘親啦……不過他不想讓你擔心,所以讓我陪去看看。”

穆清風好笑:“憑你的靈力?”

易步光咋舌,心道今日穆清風是寧我顧上身?

心中卻也酸澀了一番,靈力的确沒有那般強,對付妖怪綽綽有餘,若是對付蠻夷那樣的兇獸,沒有一點勝算。

他道:“唉,被你說的我好像是個廢柴。”

穆清風道:“此番師叔去枉死城,不僅是處理禹都城魇鬼,還是為你找被柳含霜撕扯的神魂。”

柳含霜?

易步光道:“這人是誰?”

穆清風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父母是怎麽死的麽?何不去找找看?”

試探性問,易步光還真就認真思考了一下,但他說:“暫時不想,還是先等魇鬼處理完再說吧。再者,我的事,可以放放的。”

穆清風扯開一個笑,他說話若有所言,便是道:“還是阿紀不想去想?”

這話兒無心之言,易步光的心撓了一把,臉上笑都不自然了。

他道:“我去幫你喊琴九?”

穆清風點頭。

然而昨晚,寧止卻是走到他的房間,朝他伸出了橄榄枝,他只輕飄飄地說:“你認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能值幾個錢?還是你就那麽相信琴九一定不會不為所動?”

寧止玩心計向來有一套,句句話直入痛點,表面說得好像沒事似的,實則每句話都如懸在頭頂的長劍,什麽時候落下來,什麽時候摧毀,都好生個不讓人舒服。

寧止賭的便是琴九的安全與仙門無法包庇。

原本他還想試圖争辯一些什麽,寧止澆了一把火:“我要的不多的,那仙門至尊的位置我也看不上,如若,你想知道你師父沈居夏做了什麽,我便是替你調查,那也是一文銀錢不收的。我把我的底牌亮出來了,沒什麽好說的,不比我暗搓搓挽回顏面的親爹,我是真誠的。”

穆清風勉強地點點頭。

人與人之間圖什麽嘛,不就圖個信任,一丢丢的利益都能像個牆頭草。

穆清風啞着嗓子道:“你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寧止笑了出來,道:“想什麽想,我便是對的,穆公子,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一整個晚上,穆清風都處在一種驚慌失措中。

琴九已經找上了易步光,兩個人拿着劍準備往枉死城內走,穆清風隐去身形,每一步都跨得艱難。

一正一邪,他幾乎不敢想。

*

枉死城內,四處黑壓壓,行入之處,死屍遍地,鮮血嗆鼻的味道粘在身上。

柏舟眉頭皺緊,就連插科打诨的雲公瑾都掩住口鼻,一副戒備的模樣。

為了尋個輕松的氣氛,雲公瑾道:“謝宗主,自是舍不得徒弟受苦,便是親自前來了?”

方映雪道:“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雲公瑾對柏舟說:“桑浮仙君,聽說你幾年前才回歸上神之位,不知道你對孟君澤這個人有沒有印象?”

方映雪站定不動,柏舟緊盯着他身後的一塊門牌,他道:“九華宗的二弟子,前幾年因為對我師弟下手而貶入枉死城面壁思過五年,怎麽?雲城主,你雲夢澤對我九華山的私事倒是清楚明白,不如我還告訴你,六年前魔族沈宴竟然化作了司珩潛入仙界,你也沒聽過麽?”

雲公瑾一臉輕佻:“只不過我小道消息聽說的是孟君澤愛慕謝宗主,結果求而不得,反倒是出手傷了上神,沈居夏徇一己之私,只罰了面壁五年,按理來說,仙門至尊受了如此重的傷不應該如那位晏殊星君般,剃掉仙骨,打入凡間麽?九華山號稱最為清風朗月,公正無私,我怎麽瞅着像是假的?親屬關系固然如此,那麽親生父親對親生兒子呢?愛子如命的人設——”

雲公瑾話還沒說完,突然間!

天空破開一個大洞,風怒刮起,白骨森森的一只手直直朝雲公瑾的脖子刺過來。

我去!玩真的!看玩笑!

雲公瑾笑容僵在臉上,做不出下一個表情,白骨身上藏着的怨氣熏了他滿身。

這是多強的怨恨才生生造出這麽一個鬼糊的玩意兒。

雲公瑾心中大駭,他喊了聲:“謝宗主,召靈!”

伏羲琴響,一叢白光朝白骨身後的身軀而去,方映雪拿起劍,本欲斬殺,但一絲易步光的氣息忽地令他面目赤紅,琴音震顫,柏舟耳根子發痛,雲公瑾堵住自己耳朵,喊道:“謝宗主!劍下留人!”

嘿嘿嘿的沙啞聲。

萬鬼哀嚎的斥罵聲。

“你去死!你去死!”

“我要你全家陪我送葬!”

方映雪撥琴而動,愣是分出一絲清明奏了一曲清音。

巨大的黑洞退開去,一個哀戚的人影露了出來,四根鐵鏈釘死琵琶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誰做的?

少年依稀還有一張完整的臉,他道:“尊者,救我,求你救我。”

方映雪道:“楚晚舟?”

楚晚舟擡了眼,眼神在琴音坐下逐漸清明,他道:“你認識我?”

方映雪道:“你身上為何有易步光的氣息?”

楚晚舟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鐵鏈,他身上皮膚沒幾處好的,鐵用的是南海的玄鐵,方映雪記得,折了蒙戎的折天戬之後,蒙戎花了三天三夜才修好。

玄鐵用一般的刀劍無法砍斷,細細的鎖鏈釘死了琵琶骨,封了仙力,将一個往日風光無限的少年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沒有人不惋惜,從朗月清風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走屍,這中間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

楚晚舟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不是……我不是……應該在家裏麽?”

周圍寂靜一片,柏舟對着無人的空氣喊了一聲:“出來吧,老朋友。”

只見朝玉蘭抱着一只貓左顧右盼跳了出來,眉宇間盡是焦急閃躲,雪白的貓尾粘在手臂上動來動去,猛地一閃!

白貓朝方映雪的方向跳去。

喵!

方映雪抱着琴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朝玉蘭跨過去抱起貓,嘴上說着道歉的話。

“對不起,它太調皮了。”

方映雪眉頭鎖緊,毛茸茸的一只貓看上去溫馴無比,但他實在……

柏舟見方映雪面露愠色,便道:“玉蘭仙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朝玉蘭道:“上神稱我一聲仙子真的是折煞我了,我一介小妖,擔不起上神這樣的恭維。”

柏舟道:“既是老朋友,說說看,你從哪兒見到的楚晚舟?”

朝玉蘭道:“就是這裏,上半年我路過這裏,便是在此處尋見的他,但是他不記得他是誰了。”

柏舟笑:“仙子,跟我便不必客氣了,禹都城的魇鬼是你放出來的吧,既然你預料到我們回來找你,你又為何留在這裏,是想尋死嗎?仙界之人虎視眈眈,盯着魇鬼一事不放,你……當真沒有思量?”

朝玉蘭作為狐妖,六年前無處可去,便是幹起了老本行。

幻術惑人,平素捉些傷天害理的人祭天,說到底也相安無事。

直到,寧修遠暗中捉了不少本族妖怪,朝玉蘭才萬事小心為上,沒成想,路上她碰見了被鐵鏈鎖住的楚晚舟。

那時楚晚舟傷痕累累,深可見骨,傷害之人用心險惡,令人憐憫。

柏舟道:“我不記得仙子是個善良的人,怎你會對仙界中人産生憐憫之心?”

白貓從朝玉蘭的懷抱中跳出,方映雪一連後退幾步,但是貓眼巴巴地沖着他的腳邊來,朝玉蘭的聲音顫抖,他道:“他……他……如果我的孩子還活着,那也同他一般大了。我……我只是舍不得看到別人這樣子。”

楚晚舟身體垂下,兩只眼睛黯淡無光。

他不記得他來自哪裏,從哪來,又到哪去。

在光禿禿死寂的城飄蕩了許久,直到,有人給他揀了回去。

雖然還是沒吃沒穿,但是有一只非常可愛的貓,還有一個人時常跟着他說話。

他們四處逃亡,無處可去。

楚晚舟說:“姑姑很好的。”

似乎看上去還有些呆呆傻傻,雲公瑾湊過去,卻是用很輕的聲音問了句:“你,當真,不記得了?就算是昔日同門,至交親友捅你一刀也不記得了?”

楚晚舟的手指微微抓緊,嘴巴抿起。

雲公瑾迅速起身,笑道:“這人,不如就讓我帶回雲夢澤吧,枉死城離我近,好好地審問,我邀請謝宗主作見證。”

白貓咬住方映雪的衣擺,柏舟一愣,驚訝道:“我去!方映雪!你怕貓?!!不是吧!?”

方映雪不敢動彈,咬着牙道:“快把它給我拿開!”

35

禹都城內的書房,陳列着數百本治軍行兵的書籍。

明黃的書卷微啓,集市邊紅燦燦的柿子削了皮,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下人給寧修遠送了一筐柿幹到書房處,額頭上滿是汗水,擡頭便問:“先生,可還要些鹹口的?”

寧修遠合上書,喚了府內其他閑雜人等過來,道:“去廚房把你們的包裹拿過來,不是快中秋節了麽,管事的已經提前批好各位的假期了,各自拿些柿幹回去給家人分一點吧。”

其中一個五十多歲,臉上盡是花白的斑點道:“先生,不用了,前陣子你才給了我們銀錢,府中賬務都周轉不過來了,不如您還是自己吃吧。”

寧修遠笑:“阿叔,無妨……這禹都城不再是一片安居之地,這是我的錯,護不住你們,你們能多分一些便是多分一些吧,我能做到的僅止于此了。”

等到十幾人将陸續擡進來的柿幹分完,一柄利刃已經伸向他的頸部,那塊的皮膚微微滲血,卻是遲遲舍不得下手,冰涼的刀尖在動脈處探了又探,空氣中有不明顯的喘息聲,寧修遠未動分毫,拿起扇子點開利刃,笑道:“既是來了,何不打聲招呼?我有這麽不堪入目?”

朝玉蘭的唾罵之聲傳出:“你這條忠心護主的狗!你竟敢诓我!我……!”

寧修遠起身,他給朝玉蘭拿了幾個柿子,道:“府中下人帶回家給孩子吃的,我瞅着甜口鹹口都好吃得很,拿回家嘗嘗。”

他的臉上堆着笑,朝玉蘭卻只想殺了他,心中憤恨之情溢于言表,巴不得立即将其挫骨揚灰!永堕修羅!

然而她不能,看到那幾個柿子,她的心軟了,阖家團圓的幸福,實在是太遠。

寧修遠道:“若非司珩,想必你也不會如此恨我。”

朝玉蘭道:“我當時就該殺了你!”

寧修遠哦了一聲,擡起眼皮,随即拍了拍手,臉上挂着邪笑,便是道:“來人啊!把人給我抓上來!”

只見朝玉蘭曾經待過青樓的老鸨顏暇被人用黑膠帶封了嘴,壓了上來。

名義上是青樓,實則顏暇所在的地方是魔仙同流合污之處。

寧修遠道:“仙子,若是這樁死罪我将其上報朝廷,養育你扶助你的顏暇怕是早就是刀下冤魂,我如此好心救她一命,你卻敢私自放走我的試驗品,這我不該計較嗎?”

朝玉蘭道:“你我之間的約定不過是我替你引來了方映雪,你告訴我夫君孩子的下落之處,你竟還敢捉了我朋友過來,我殺了你!我就不該手下留情!早在當初就不該讓司珩救你這條狗命!”

寧修遠削柿子的手頓住,他道:“我自是有我的事情要幹,若能達成目的,方法是正是邪又如何?我殺你夫君又如何?他讓我保你又如何?”

他微微一笑:“保你跟殺他并沒有沖突。仙子,莫要将過錯推到別人身上才好。”

此刻顏暇的膠帶扯開了,她喊道:“玉蘭,快!快離開這裏!”

然而不過片刻鐘,她便被人打暈了。

朝玉蘭道:“寧修遠,遲早有一日,你會後悔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的!”

寧修遠呵了一聲,事情孰有輕重,後悔?

怎麽會後悔?

謀劃多年,只是想為他曾經所效力過的神洗刷冤屈,僅此而已。

不論是魔神明檀還是曾經的創世神雲浮,不該是那殺天證道,人人喊打的大魔頭。

他本該是與光同任,任人景仰萬世的仙君。

如若不是那些人,他本該還活着。

想着想着刀偏了,刀尖染了血漬,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事,那時他是一介無名小卒,神創世人初開,野獸嘶吼,他身上全是斑斑血跡,皮肉無完好之處。

那時他就發誓,一定要效忠這個救他的神。

神救了許多人,只是未必所有人感恩他的施舍,甚至将其作為一種恥辱。

想起當年的血腥畫面,寧修遠閉上眼睛,哪怕第二世複生,他也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從未讓人折辱半分。

即使,殒命身死,不過是為了他的妻兒。

然而,或許至死都不知道,捅他最後一刀的,會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吧。

遠古的記憶從腦海中蘇醒,癡癡傻傻的易步光,寧修遠嘆息,千言萬語,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如鲠在喉。

即便是知道結果,他也要還一個公道不可!

*

瞞着方映雪,易步光與琴九行至琴川。

琴川問酒,最出名的不是酒,而是冰牢。

萬年冰雪鑄成的牢獄,活人進了,有去無回。

死人進了,一塊冰。

原先易步光只是過來看熱鬧,誰知琴九卻是越走越遠,随後寧止的身影坦蕩蕩走出,輕佻浪蕩子的模樣不再,反是一臉正經,只是嘴上說出的話仍易步光想打他,甚至帶了些調戲意味。

“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去我琴川冰牢,是想找誰?”

琴九立即瞪着他,幾日前的一巴掌并未讓寧止失了氣度,他道:“琴九,這巴掌是我應得的,我便是替我父親受了,不過你還真是守諾言啊,讓你帶人過來你還真的帶人過來啊,不愧是大孝子。”

随即寧止笑眯眯地看向易步光:“今日便是你琴九哥哥主動帶你來見我的,你心裏怎麽想?是氣還是怒?我不信你有那樣好的修養,再者,我找你,可不是為了讓你陪我睡覺,而是另有事相與,你敢不敢聽?想不想聽?”

聽到睡覺兩個字,易步光腦內不由得想起那日床榻搖晃間的繩繩細語。

好個登徒子!竟敢如此輕薄于他!

可是心中縱使怎麽氣,易步光咬着牙道:“寧城主,你我近去無怨,遠去無仇,總纏着我做什麽?莫不是肖想我家師父?求而不得,打算攜我為人質,強娶不成?”

寧止:“……”

這颠倒黑白的本事兒!哪學的!他才沒有!

易步光面容平靜,眼看寧止不再說話,繼續胡謅:“你若讓我師父做你的幕下賓,我自是不願意的。人說寧城主除了那治城有方外,實則暗地裏是荒淫無道的無恥之徒。九華尊者,仙門至尊何等受人景仰,我師父斬蠻夷,屠了魔神那危害四方的奸佞,處處都是值得稱贊的,你……”

話還沒說完,寧止打斷易步光,笑道:“魔神,奸佞?易步光仙君,你敢再重複一遍嗎?”

易步光面色一白,有些事他自然是不願意多去面對,九華宗也鮮少有人與他提起,如今寧止話裏話外所說的,他竟然罵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正邪不兩立,他卻在仙門手下生活。

如此種種,他低下頭道:“你想幹什麽”

寧止道:“我自然不是幹涉你的生活,你想去哪裏與我無關,我來找你的确只為告訴你父母的事。”

易步光瞪他:“我不信,你想幹嘛?”

寧止笑道:“借刀殺人,我用着可是十分爽快,你說我作為一個城主,當然是錢與權。你魔神之子的身份,能為我帶來諸多好處,我只問你,你想還是不想?”

此時此刻,琴九已然沒有任何耐心了。

他道:“寧城主,我娘呢?”

寧止将頭轉回琴九身上,目光柔和,他道:“我們兄弟倆許久未相見,不來敘敘舊,問問好嗎?”

琴九道:“寧城主,麻煩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們寧家不是自認我是下人之子,一向不願意說話麽?怎是今天腦子進水了,想敘舊問情?可惜了,我看你父親如看一條任人差使的狗,既是狗仗人勢,又折辱與我,你敢同我稱兄道弟?!”

寧止笑言:“我總算是知道易步光的牙尖嘴硬跟誰學得了,我想你既是不關心于父親,那也無礙,我只問,若是我吩咐将江映青挫骨揚灰,那你又該當如何?”

琴九幾乎要立即拔出逐月劍,易步光卻壓住他,不讓他亂來,他道:“寧城主,有什麽事你沖着我來,我,絕不多言。”

寧止笑道:“呦,這便能聽進去了,易步光,你心終究還是太軟了,既是成不了大事,日後也會成為你的軟肋。”

易步光道:“寧城主,今日我所言所諾,皆與九華宗無關,你莫要傷害琴九。”

寧城主對琴九說:“看上去這十幾歲的少年可是比你沉靜多了,我別的不要,我要你發誓,不論日後寧家發生何事,被仙門唾棄也好,還是禹都城覆滅也罷,我要你保寧我顧琴九安全。”

易步光卻笑:“城主,我不過一介小小仙君,你讓我起誓,我有什麽能力保護他們?”

寧止道:“我只問你,你護不護?”

易步光:“你能給我什麽?我便是不想,又該當如何?”

寧止:“你以為方映雪的七十二道天劫能輕易過了麽?我若答應,我便告訴你關于你師父渡劫的一切還有你爹娘的事,如若不答應,那你就等着他死吧。”

易步光豎起手指:“我以魔神名義起誓,今生今世,我在一日,寧家子弟便安穩一日,如若不能,我定挫骨揚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寧止鼓掌:“我等的便是你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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