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為情所困
為情所困
晚上露營後,王永貴也不吃飯,說是沒胃口。
葛全知心道:“你愛吃不吃,看樣子是沒餓着。”
次日早飯,不吃。晚飯,還不吃。
葛全知道:“你是不是想把自己餓死?”
王永貴道:“活着沒意思,還不如死了好。”
葛全知不由心中叫苦:“我怎麽攬了這麽個差事?”
第三天,王永貴依然如故,這下葛全知可真急了:“這真要是把他餓死了,我怎麽向王富貴交待?我今後還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消停了兩天後,慕容娜娜還不甘心,要再嘗試一回。宇文泰來與公孫大娘商量後決定再用蒙蓮試一下,如果再失敗,就将白龍馬帶回廣寒宮,以作長期打算。
這次由慕容娜娜主刀,公孫大娘在旁協助指導。她們先将蒙郎的靈魂從白龍馬體內攝取出來,然後物歸原主。
蒙郎魂歸故裏,感到無比的安心自在輕松,還是做自己好,它再也不想鯉魚躍龍門,當什麽白龍馬。
相反地,蒙蓮則是忐忑不安,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但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人家手裏,自己無權選擇,無力抗拒,一切都聽天由命吧。它只覺慕容娜娜的小手輕輕地扣在自己的腦門上,口中念念有詞,它但覺一股熱流湧入,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它再次睜開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根大獨角,蒙蓮心道:“天哪,長個這玩意幹嘛?”它想擡起頭來,可是卻覺得頭特別的沉,心道:“怪不得朗哥說,頭老是暈乎乎的呢,原來是這個大犄角墜的。”
蒙蓮想站起身來,可感覺那四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怎麽也使不上勁兒。
“完了!”現在,它是真正地設身處地,所以完全體會到了蒙郎當時的處境,就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在宇文泰來把它扶起後,它踉跄地走了幾步,就完全放棄,它又癱倒在地,不想再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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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咱們都沒有做白龍馬的命,以後就乖乖地安貧樂道吧。”
看到這個還不如上次的結果,宇文泰來嘆口氣,道:“那就按計劃明天啓程回家吧。”
公孫大娘和慕容娜娜于是又将蒙蓮的靈魂物歸原主。
蒙蓮立馬跑到蒙郎身邊,緊挨着它,喘着粗氣,仿佛驚魂未定。
蒙郎問道:“怎麽樣?當白龍馬的感覺如何?”
蒙蓮道:“真是一場噩夢!”
蒙蓮心情平靜下來後,又問:“為什麽就折騰咱倆?”
蒙郎道:“人家都是有後臺有背景的,就咱倆無依無靠,不折騰咱倆,折騰誰?”
因為遭遇了兩次的失敗,衆人情緒低落。
晚飯時,沒人喝酒,沒人誇誇其談,都在食之無味地扒拉着自己碗裏的飯。
就在這時,忽聽得遠處有人在喊:“救命呀!救命!”
衆人轉頭望去,但見有兩匹馬疾馳而來。
馬大炮與何二迎上前去,以防不測。
等到離得近了,馬大炮道:“這不是大忽悠嗎?你——你怎麽又回來了?你不是好好的嗎?”
葛全知下馬,過去将奄奄一息的王永貴抱下馬,道:“這兒有個快死的。”
衆人一見,大吃一驚,才幾天不見,王永貴已憔悴得判若兩人。
金蓮問道:“這是怎麽了?”
葛全知道:“他已五天水米未進。”
“啊!為什麽呀?”衆人似乎不解,又似乎理解。
武大郎将王永貴背回自己的帳中,金蓮端過來一碗小米粥,呼喚道:“小寶,醒醒,喝碗粥吧。”
王永貴睜開一絲眼縫,虛弱地搖搖頭,又合上了眼。
人命關天,在金蓮的苦苦哀求下,慕容娜娜來到帳中,她端起那碗小米粥,對王永貴道:“王公子,喝碗粥吧。”
聽到這天籁之音,王永貴睜開眼來,終于見到魂牽夢繞的人,他的眼中放出一絲光芒。
武大郎将他上身扶起,金蓮接過粥碗開始喂他,王永貴張嘴接着,眼睛卻沒有離開慕容娜娜。
慕容娜娜覺得他又是讨厭又是可憐,她勉強忍受着他那灼灼目光,直到他喝完粥,才退出帳篷。
外面,葛全知在大聲抱怨着:“我出生入死都不怕,就怕這小屁孩,是打不得,罵不行。平常調個皮,搗個亂,那都是小事兒。這要死要活的,橫豎是沒轍兒,真他媽的快要把我逼瘋了,不行我也當兩天白龍馬,潇灑潇灑。”
他見慕容娜娜出來,問道:“公主殿下,怎麽樣?用個你那移魂大法,把我整成白龍馬吧。”
慕容娜娜道:“天下揚名的葛先生甘心做一匹馬嗎?”
馬大炮道:“這下他就——就更揚名天下了。”
葛全知道:“白龍馬可不是馬,他只不過是披着馬的外形,他應該是佛祖門下一個相當于羅漢級別的幹部。所以你們盡整些蒙郎蒙蓮的靈魂愣往裏塞,那能成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牢騷滿腹的葛全知大放厥詞,這讓幾天來都想不通的人們豁然開朗。從蒙郎蒙蓮去而複返而安然無恙的結果看,她們的操作與技術均無問題,問題是她們選錯了對象。
白龍馬是高級複雜的系統,而馬馬們的靈魂則是低級簡單的系統,兩者不匹配。這就好比你用當下最先進的硬件裝了臺電腦,卻安裝了WIN98系統,結果非但應有的高性能發揮不出來,還經常不識別不兼容甚至死機。
這幾天也一直替主子憂思難忘的何二反應最快,他主動請纓道:“奴才認為葛先生說得有理,就讓奴才深入虎穴,一探究竟吧。”
馬大炮也不甘落後:“師父,徒兒忠厚善良,是——是個合适的人選。”
公孫大娘道:“你們以為這是鬧着玩兒嗎?是一日游嗎?進去看看不行就出來,像蒙郎蒙蓮那樣。如果真合适了,就要長期做白龍馬。那樣的話,以後,你們就不能再喝酒吃肉,只能吃草吃菜,也不能說話,不能回家,除了被人騎,啥也不能幹,你們願意嗎?”
是啊!這絕對是個問題,必須要考慮的問題。葛全知何二馬大炮全都不吱聲,他們肯定沒做好這個準備,或者說沒有這個打算,僅僅是說說而已。
“我願意!”一個不大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衆人看去,見是王永貴,衆人先是一愣,但見他凝重的神情,不像是說笑,不像剛才三人的臨場發揮,而是義無反顧的執着。
于是所有人也都凝重起來,都在慎重地考慮這個問題。
葛全知率先發表意見:“絕對不行!你父母會同意嗎?我受你父母之托來照看你,我要把你完好如初地交還給你父母。”
公孫大娘道:“孩子,你還小,不能意氣用事,有些事你還不太明白,我們還是希望你盡快地回到父母身邊。”
宇文泰來道:“既然關系到人的問題,就不是小事,得從長計議,得慎之又慎。我看,咱們還是按原計劃,明日啓程。”
既然議而未決,大家就都洗洗睡了。
子時,葛全知起來撒尿,沒有看見王永貴,他四下找了找,未見其蹤影。
他大叫道:“大家快起來,那孩子不見了。”衆人都被他吵醒,開始四面分頭去找。
“如果變成白龍馬,自己就能和她永遠在一起了。”這個念頭燃起了王永貴的生活希望,可瞬間,這一絲希望又被破滅,現在,他真是到了萬念俱灰的地步。
黑洞洞的夜色中,他拿着一根繩子,向那邊的松樹林走去。
他不堪負重,他無法解脫,他想用這種方式結束這一切,他希望來生不要再見到她。
王永貴找了個樹杈,将繩子系好。
臨行前,他要再回味一遍與慕容娜娜相逢的這段歷史,從在富貴山莊的初次相見,到旅途中的篝火歡笑,從萬泉谷的指點江山,到狼牙山的智取匪巢,從大同的友情出演,到草原的對馬跳舞。
這一樁樁一慕慕刻骨銘心的往事,讓他喜悅甜蜜,讓他心酸痛楚,讓他無法割舍。
問蒼天,問大地,為什麽要讓自己遇見她?最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家人,忍不住淚如泉湧。他正哭着,聽得營地那邊人聲喧嘩,再一看,有一具火把晃動着朝自己這邊行來,不能再遲疑,王永貴将頭伸進了繩套。
武大郎舉着火把進入松林,他個子矮,沒發現樹上的王永貴,他也壓根沒想到王永貴會自尋短見。他在松林裏跑了一圈,沒有結果,他正準備到別處去找時,發覺頭頂上有動靜,他擡頭一看,見上面有兩條腿在蹬動着。
武大郎将王永貴放下來,朝他胸口打了兩拳,王永貴咳嗽一聲,緩過氣來。
在大家七嘴八舌苦口婆心的勸說後,王永貴只回應了一句話,三個字:“就想死。”
現在,不只是葛全知頭痛,幾乎所以的人都對王永貴感到頭痛,萬一他有個好歹,非但葛全知無法向王富貴交差,其他人也脫不了幹系。
江湖上,人們會說你們以大欺小,會說你們見死不救,而且會越說越邪乎。所以,無論是誰,也擔待不起這些罵名。
因此,當下,王永貴就取代白龍馬,成為他們首先要解決的難題,他們的行程也不得不調整一下。
第二天一早,何二就傳達了最高指示,暫時不走,早飯後開會。
會議由何二主持,何二一如既往地打着官腔:“這次行動,在皇上的運籌帷幄下,在公主的英明領導下,我們前期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葛全知叫道:“我說何二,這是在大野地裏,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你整這些幹嘛?趕緊直入主題。”
何二接着道:“當然了,幹任何事情都不會一帆風順的。大家也都知道,目前,我們就遇着兩個問題。昨晚,王公子提出一個方案,我覺得是一步大膽而又奇妙的好棋,因為它可以讓兩個難題同時迎刃而解。下面,諸位有什麽意見,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共同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