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費盡思量
第50章 費盡思量
【向下的解脫無往不是枷鎖, 我所認為的自由,是身處權力之眼,不可戰勝。
于枷鎖之中, 亦可随時歸家。
——紀淮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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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嘴唇的溫度似有一種瘾性,燙到哪裏,許織夏哪寸的皮膚就瞬間尤為敏感, 且無計可施。
他那抹潮熱一貼至後頸, 她就成了一小簇火苗, 他的聲音開了窗,氣息進來, 她就搖搖晃晃立不穩了。
在人格方面, 她已有了四年前缺乏的自我清醒,依附于他們的兄妹情,同時也能做到在男女之情上,保持獨立的思想。
或許這就是他所說的勢均力敵。
無論她青春時期, 他的感情有無超出禁忌, 他都沒有憑着自己壓倒性的閱歷趁虛欺她,而是給了她充足的身心成熟,和認知的時間。
自退一步,讓她三尺。
可男人通俗的劣根難改,他劣就劣在,待到博弈之際, 又不正兒八經陪她上棋盤了, 明明在強不在弱, 卻非要用古時候的美人計似的, 削弱她意志,誘她降服。
而身體吸引是無法抗拒的本能, 生理這一面,許織夏還只是個青澀的小女生,怎麽敵得過他。
他還沒正經追幾天呢,許織夏就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在被他蠱着了。
一聲女朋友,差點讓他不戰而勝。
“不親就不親……”許織夏吞吞吐吐,臉紅心跳,但表現得能屈能伸,很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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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又說:“我也只給男朋友親。”
身後的人輕笑:“現在只給男朋友親了,昨晚誰偷親我呢?”
他嗓子裏壓出的氣音,直接地攀上她耳廓,許織夏耳朵敏感得很,受不住,又躲不開,只好在他臂膀間回過身去。
許織夏羞怯,但朝向他:“那我看你長得好看。”
“所以呢?”
“一時……”許織夏斟酌着,薄薄的眼皮擡上去,瞄着他:“興起。”
紀淮周看住她,兩秒後“啧”了聲。
許織夏抿唇悄悄地笑,像只小壞狐貍,可模樣又特別純良。
除卻他的蠱惑,還有敞亮的廚房裏,随時可能被其他哥哥撞見的緊張。
許織夏雙手抵上他胸膛,推搡了他兩下:“你站好,不然其他哥哥要看見了。”
在他面前,她從小就帶着區別于他人的語氣,到如今,講話又多了幾分特殊的尾調,柔柔的,手指頭也是柔若無骨的,力道施加在他身前,好似是在撓他。
紀淮周目光在她鮮紅的唇部停留了會兒,移開眼,身軀跟着一起退開。
“行,哥哥慢慢追着。”他語氣懶洋洋的若無其事,去櫥櫃拿碗,給她盛面條。
這年紀的男人,早沒了小女生的純情。
昨晚他從那間卧室離開得迅速,當下再留着他可能要坐實畜生的罪名。
女孩子小小的嘴唇,壓上去卻有着飽滿的回彈,反饋到他唇上的感覺,牽扯着他回到最先淹沒道德和良知的那晚,于是他回去後,不可壓抑地沖了個冷水澡。
她要親一下他就只親一下,那是為了配合她的節奏,總不能一上來就弄得她水光盈盈。
辛苦養的,吓跑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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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幾個月前,紀淮周沒有在港區機場遭遇暗算,如今他已按照家族規定,接管了紀氏總部。
他在醫院那麽一躺,延期至今。
而新的日子,定在兩周後。
接管總部也并不意味着掌權。
真正的掌權,是将紀世遠沉澱下的徹底打碎,讓他手底下的人,都心甘情願為他所用。
紀淮崇為了紀淮周的自由,自願做紀世遠的傀儡,成為紀世遠控制權力的附庸品。
但事實上,自由不是擺脫枷鎖,是不再有人敢對你的拒絕有任何微辭,真正的自由,哪怕身在枷鎖中,也有來去自如的本事。
而只有站在權利中心的那個人,才有此至高無上的威嚴。
時至今日,紀淮周深谙這個道理。
原本定下的迪士尼之行,因臨時的組局而取消,那天下午,紀淮周開車,帶許織夏回杭市。
喬翊留滬忙于工作事宜,陸玺回杭但去了EB,這些年EB缺了那位名譽卓著的總設周玦,發展得不愠不火,再這麽下去,陸玺得要認命回去繼承家産了。
而陳家宿則是去了機場,坐上回英國的航班。
短暫的随心所欲到此結束。
在喬翊的私宅分別前,陳家宿和紀淮周在庭院,有過幾分鐘的獨處。
陳家宿捏着一張門票遞過去。
紀淮周慢條斯理接過,夾到指間,視線掃向票面,在陽光下虛眯起眼。
【小貂蟬鋼琴獨奏音樂會】
時間是明晚,地點在杭市大劇院。
“只有一張?”紀淮周淡淡一句。
陳家宿先驚後怨:“哇,蘇小貂蟬的演奏會門票好難搶的,開售三秒就售罄!我費好大的勁才拿到這座位!”
紀淮周懶得講話,眼前的指尖垂下去。
“別告訴我,你還想帶今寶去?”
“怎麽?”
見他理所當然,陳家宿啞口無言,一聲失笑後感嘆:“二哥就是二哥,正事情事兩不誤。”
紀淮周沒情緒地睨他一眼。
陳家宿低咳,回到正經話題:“雖然小貂蟬每場演奏會,那位賀老板都不缺席,但他未必願意同我們合作啊,二哥。他手段了得,是個能隐忍二十年,只為送假父親進監獄的狠角色,何況紀伯與他有幾分交情。”
交情二字,聽得紀淮周輕哂。
開放式庭院綠植青翠,水池潺潺聲響,紀淮周坐進藤木椅,往後一靠:“不過是一筆賬,這筆賬老東西要還不起了。”
陳家宿好奇,也坐過去:“怎麽講?”
紀淮周阖眼,雙手交疊在腹部,感受着眼皮上日光的暖熱:“他想要的英國醫療研究所,現在在我手裏。”
陳家宿愣着,一點點在腦中理清邏輯。
當年作為利益交換,賀司嶼替紀世遠出面,送許織夏出國。而半年前,紀世遠為還賀司嶼這份人情,答應賀司嶼,将英國醫療研究所供他使用,并無條件共享研究所在蘇薩克氏症候群的醫學科研秘密成果,為他太太的母親治療。
但這半年,研究所的實際控制權,輾轉到了紀淮周這位紀氏準家主的手裏。
陳家宿一通思索,終于反應過來,他倒抽一口涼氣:“二哥,你要威脅他?”
紀淮周搭着腿,落地的那只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踩着拍子,語氣不鹹不淡:“是交易。”
“啪啪啪”三聲鼓掌,陳家宿搖頭感慨:“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大情種。”
紀淮周掀開眼簾,涼涼的眼神飛過去。
“不是嗎?”陳家宿聳聳肩,饒有興趣地笑:“你為了小今寶,他為了小貂蟬。”
紀淮周眸光沉了沉,薄唇抿成線。
交易也好,威脅也罷,當年小尾巴受的委屈,還不準他讨回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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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織夏在美國那幾年,心理相關執照能考的都考了,但目前心理領域國內認可的證書,只有心理治療師。
回國了,假如想要從事心理咨詢類以外的工作,比如進入高校任課或臨床工作,她得要再備考那部分必不可少的資格證書。
回到杭市的第二天,周清梧就帶許織夏去了她任課的大學浙校。
浙校有南方小清華的美譽,學科體量龐大,綜合實力強勁,位居全國第三,省內第一。
當年的周玦,就畢業于浙校飛行器設計與工程專業。
浙校近期在招聘心理咨詢師,那天在周清梧的陪同下,許織夏在浙校心理健康中心,同老師面聊,了解工作內容及報名流程。
陶思勉回杭市了,周清梧說他們三個小朋友好久沒聚過,于是請孟熙和陶思勉到家裏做客。
這倆碎嘴一來,當晚明家別墅格外熱鬧。
只不過紀淮周有事不在,晚餐時分,他就拎了車鑰匙出門。
他沒說,許織夏也不曉得他去哪裏,她從晚飯,到後面窩在沙發吃水果,都不由自主地一心惦記着他。
孟熙一聽周清梧說,許織夏可能要去浙校做心理咨詢,手裏那顆葡萄都掉回碗裏:“你要去浙校?”
許織夏回神,見她反應強烈,疑惑問:“我還沒想好,怎麽了?”
“班長就在浙校。”陶思勉替孟熙回答,他太懂孟熙的德性了,她要放什麽屁,屁股一擡他就知道。
果然孟熙猛一通點頭。
許織夏心下琢磨:“齊恒?”
“對啊對啊。”
許織夏無所謂地笑了:“這和我去浙校有什麽關系。”
孟熙鄭重道:“他要追你啊!”
周清梧端着剛切好的冰鎮西瓜,放到茶幾上,滿眼笑意:“又有男孩子想追我們寶寶了?”
許織夏接過周清梧遞過來的一片西瓜,同時瞥了眼孟熙:“不要亂講。”
“我可沒有。”孟熙有理有據:“上回我在商場碰見他,他還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呢。”
陶思勉舉手:“我作證。”
周清梧沒有長輩的架子,和孩子總能聊得來,她坐下笑說:“你們高一的班長?我記得他,斯斯文文的,品行看着不錯,談近也好啊,這麽多男生,寶寶一個喜歡的都沒有?”
三道目光齊齊彙聚到她身上。
許織夏被他們瞧得莫名其妙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她自小就老實,一說謊話就心虛得厲害。
尤其是在周清梧的注視下,許織夏赧着臉,眼神亂飄,不自覺想到某人,猝不及防春心蕩悠,蕩得她思緒被情愫迷了神,一不小心就講出了心裏話。
“我有喜歡的人……”
他們都還沒作出反應,許織夏話音剛落,客廳裏就響起一聲動靜。
循聲一看,男人進了客廳。
“喜歡誰?”他狀似不經意搭腔。
許織夏讷讷看着他邁開長腿,走向島臺,不緊不慢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那張臉眉眼間有種冷淡的風流,玻璃杯遞到唇邊,仰頸,喉結随着涼水流入連着上下滑動。
許織夏頓時一陣陣過電的感覺。
周清梧調侃:“你哥哥的要求,比國家征兵還嚴格,別告訴他。”
許織夏虛虛笑了下,低下臉,咬住西瓜尖。
紀淮周喝完水,擱下玻璃杯,視線才掠向沙發,在許織夏燙紅的耳垂上盯了兩秒,他如無其事,骨節分明的手指解着另一只腕部的袖扣,擡步上樓。
他一走,孟熙和陶思勉興奮的追問如約而至。
許織夏假笑,想盡理由搪塞,最後說是國外認識的,他們不認識,才敷衍過去。
在客廳再坐了會兒,孟熙和陶思勉離開。
許織夏趿拉着拖鞋回自己卧室,一上去,就見那人抱着胳膊,倚在她房門口。
他洗過澡,身上攏着件黑色睡袍,烏黑的短發吹得半幹,随意散亂着。
同她的發虛相比,他目光不掩飾,直白而精準地罩着她。
許織夏喚他:“哥哥……”
紀淮周下巴歪了下,他一示意,許織夏就乖乖握住門把手,打開卧室的門,讓他進去。
門輕輕合上,許織夏回身,跟着他往裏走。
他到她的書桌前,拖出那把扶手椅,往裏一坐,慵懶仰靠着,望上去看住她。
許織夏雙手背到腰後,捏着自己的手指頭,既羞澀又期待。
只有在他面前會這樣。
他不講話,就這麽瞧着她,卧室裏太安靜了,靜得人呼吸深一分淺一分似乎都能被察覺出。
許織夏小聲:“哥哥今晚去哪兒了?”
紀淮周依舊不言不語,慢悠悠擡起手,掌心朝上,對着她招了兩下。
許織夏就這麽上前了。
她可能有過遲疑,但短得可以忽略不計。
剛過去,就被他攬住後腰一撈。
于他過于信任,許織夏毫無防備心,完全依順着他的力道,人控制不住地跌下去,坐到了他腿上。
下一瞬,他另一只手又勾住她雙腿,拖近過來,并攏着放到自己腿邊,抱她坐好。
男人腿部肌理硬實,他絲質睡袍面料輕薄,許織夏的連衣裙也薄,一坐着感受明顯。
許織夏想起身,掙紮兩下被他按住了腿,被他盯得羞臊,她索性頭一低,臉埋進了他頸窩。
她毛茸茸的頭發蹭着他下巴,紀淮周似乎是笑了一下,總算出聲。
“還沒想好怎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