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抱養子嗣(一)
抱養子嗣(一)
七月天最是悶熱,容嫣最怕熱,每到酷暑之時她總是悶熱難耐,心生煩躁。
這日,顧長颢從南方請來了一個名醫聖手,替她把完脈之後,神色凝重的說了句:“夫人的子嗣脈象不佳。”
這句話更是引得院中人都心生煩悶。
晚膳時容嫣沒有食欲,待在院中沒有出門。
聽顧長颢再次提起要抱養孩子入府,徐側妃一口回絕:“此事不可。”
“兒子心意已決,此事只是知會母親一聲,而且我已經請了大師替我和阿嫣看過命數,大師也說眼下抱養個孩子于我和阿嫣只會有利無害。”
聽顧長颢這番話,徐側妃氣得不行,這些日顧長颢越發過分,為了容嫣三番五次忤逆她。
“你為了個女人竟做到如此地步,真是要把我氣死,”徐側妃氣急攻心,甚至威脅,“你若是執意要這麽做,就當沒有我這個親娘!”
但這次顧長颢根本不受徐側妃威脅,幾日後他竟真的從外頭帶回來個尚不足兩個月大的男孩。
起初徐氏氣急敗壞,可不知為何,在見過孩子之後倒是沒再有先前那麽大的反應了。
突然有了個孩子,容嫣最是措手不及,她之前只是聽顧長颢這般說,當顧長颢真把孩子抱到府中,她只覺得莫名突兀,無所适從。
好在容嫣适應能力很強,在和顧長颢一同照顧了孩子幾日後,她倒也有些适應了。
用完晚膳,奶娘将孩子抱到容嫣院中。
自孩子入府後,雖不用容嫣親力親為的照顧,但顧長颢說,他既然把孩子帶回府中,就是把孩子當成親生孩子來對待的,所以每天都會将孩子帶到院中,叫容嫣和孩子培養感情。
容嫣也是察覺到顧長颢是真心很喜歡孩子,在照顧孩子上顧長颢比她還要上心,因此她也時常在想,若是她跟夫君的親生孩子,想必他會更細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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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顧長颢如此用心,容嫣也對這孩子更用心些。
“姑娘,莫不是姑爺真的跟這小少爺有緣分,我總覺得這小少爺眉眼間跟姑爺有些相似。”青環仔細端詳着容嫣懷中的孩子。
容嫣瞧了幾眼,笑道:“孩子還小,還沒張開呢,不過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這小家夥真的很像夫君。”
容嫣抱起孩子,看到孩子脖頸後面的一塊紅色皮膚,蹙眉道:“這裏竟然有這麽大的一塊胎記,我記得民間有法子将這胎記去掉,青環你派人去尋一尋,若是長大了還有這麽一塊明顯的胎記,可是不太好。”
若日後想要考取功名,容貌有損有污總是不妥。
這邊容嫣在照看孩子,那邊剛回府的顧長颢被徐側妃叫去了芙荷院。
顧長颢一進屋,徐側妃就讓屋中所有人都退下,單刀直入:“颢兒,我且問你,這孩子可是你的親骨頭?”
聽徐氏這麽問,顧長颢頓了下,他沒想着瞞母親太久,但母親這麽輕易就看出來還是不免讓他有些擔憂。他斂眉,問徐氏:“懷瑜跟我長得這般像嗎?”
“你瞞不過我,這孩子同你小時候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徐側妃嘆了口氣,“你小時候脖頸左側的皮膚就是有這樣一塊一模一樣的紅色胎記,是後來我廢了大力氣才尋來偏方給你去掉。”
徐側妃還沒有說的一點,其實是顧長颢比顧長颛先出生,當時就是礙于這塊胎記,淮王将無損的顧長颛立為長子,養在膝下。
聽徐側妃這麽說,顧長颢笑笑:“我先前也聽說過我身上有塊胎記,原來那塊胎記長這樣啊。”
“颢兒,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徐側妃眉頭緊皺。
原以為顧長颢對容氏用情至深,怎麽又弄出來了個親生孩子?
“母親,懷瑜的确是我的親骨肉,如今我有了自己的親骨肉,母親也不用擔心我的子嗣,”顧長颢說完,又補了句,“母親日後也不要再提給我納妾的事了。”
“至于這孩子的來歷,”顧長颢想到這裏,眉頭也緊皺,“兒子不想再提,母親也就不要問了。”
“那你可是要一直瞞着容氏?”
“是。”
顧長颢語氣決然:“若是日後阿嫣能生下我們的骨肉最好不過,若是不能,我也不會再有旁人,這孩子是我的親骨肉,母親也不用憂心了。”
“可是宗族那裏不會答應,你若不對他們說出實情,你沒法承世子,他們也不會叫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繼承這偌大的王府。”
“我自有辦法承了這世子之位”顧長颢對着徐氏道,“至于懷瑜……若是到那時我跟阿嫣到最後真沒有子嗣,那時我會告知宗族真相,母親只管放心便是。”
“罷了,你還不算糊塗。”徐側妃突然就對容嫣沒那麽排斥了。
随後徐側妃又笑笑:“畢竟這世間如王妃這般執拗的女子,到最後也接受了旁人生的孩子。”
話雖這麽說,但顧長颢心思并不輕松,他在心中念着,他跟阿嫣一定會有子嗣的,
待顧長颢離開,徐側妃心中複雜,徐嬷嬷走上來替她端了碗養心茶。
“如蘭,你也看出來這就是颢兒的親骨肉了吧。”
“這下側妃也可以放心了,雖然公子鐘情于容氏,卻也沒失了理智。”
“是啊,颢兒此舉是讓我沒想到,”徐側妃喃喃,“他瞞着容氏這事,我不知該說他比王爺癡情,還是更狠心。”
“二公子自幼聰慧,遇事總是能找到最好的解決之法。”顧長颢是徐嬷嬷帶大的,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徐嬷嬷并不奇怪。
幾日後,遠在睢寧剿匪的顧長颛也接到了顧長颢有孩子的消息。
聽到是抱養的孩子,顧長颛下意識收緊手心微微松開。
他眉頭皺緊:“抱養?”
心腹回禀:“是,就是先前二公子說的那個從蕪南遇到的孩子。”
顧長颛遲疑了片刻,又問:“二少夫人那邊……還沒動靜?”
心腹又回複:“……溫大夫才斷了二公子藥沒幾個月,想來不會那麽快有動靜。”
“看來長颢沉不住氣了,我們明日也回府吧。”
這半個月,顧長颛親自來睢寧處理匪患,如此大材小用,睢寧的大小官員都整日惶恐,只以為顧長颛是帶着什麽特殊任務而來,聽到顧長颛要回京的消息,這裏的官員終于松了口氣。
回府當天,顧長颛就見了方牧。
聽方牧将這段時間王府發生的事說完,顧長颛眉頭皺得更緊。
“把溫康叫來。”
方牧心急,莫非世子又變了主意?
他擡頭去看顧長颛,見顧長颛靠坐在太師椅上,眸子微阖,眉宇間是松不開的愁結。
自上個月世子決心放手之後,方牧總是能看到顧長颛如此神态,整個人周身像渲染了一堆頹廢又暴怒的戾氣,讓人望而生畏。
這次他不敢貿然說話了。
不一會兒,溫康來了。
“将軍,你找我?”溫康進了門,看見太師椅上的顧長颛,他跟方牧交換了個眼神。
方牧搖搖頭。
“我且問你,有大夫說容嫣的身子子嗣艱難,可是你這些年給她用藥用壞了身子。”
“怎麽可能!”聽這話,溫康立馬不樂意了,“我這幾年給二少夫人用的可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健體聖方!用得全是名貴的藥材!大補!哪個歹人說二少夫人子嗣艱難,純屬放屁!”
這些年因容嫣不能有孕,徐側妃尋了各種藥方,但這些藥方最終都被溫康悄悄換成了補藥。
“我敢用我的人頭擔保,二少夫人的身子絕對沒問題。”溫康大聲道。
說完,溫康又心中嘀咕,但二公子的身子我可不敢保證了,吃了t那麽多斷子絕孫藥,雖然只是暫時的功效,但有其他什麽副作用他可不敢保證,畢竟從沒人有這般要求,竟給男子用這種藥。
想到顧長颛喪心病狂給親弟弟用這種藥,溫康心中不恥。
顧長颛自然是信得過溫康的醫術,他垂眸思慮片刻,對方牧道:“派人去尋那給二少夫人把脈的大夫,好好查查。”
方牧正要領命而去,又聽顧長颛囑咐:“切記從他口中問出是不是母親所指使。”
目前來看,母親想要對容嫣動手腳的可能性最大,只是他不明白母親這樣做到底是何意圖。
“另外,再好好查一下那孩子的底細。”
“是。”方牧也正有此意,畢竟這孩子也事關王府子嗣大事,可不能有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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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花園中,丫鬟婆子抱着顧懷瑜在曬太陽。
“二嫂,你手真巧,這小衣服縫的真好看。”
容嫣正拿着針線親手給孩子做小衣裳,聽顧雲筝這麽說,她笑了笑:“你是頭一個誇我女紅好的。”
兩人說笑着,顧雲筝擡頭看到了不遠處假山旁的顧長颛:“大哥何時回來了?”
容嫣也擡頭看去。
但顧長颛遲遲沒有過來,他似乎只是往這邊望了幾眼,又很快背過身去走遠了。
望着顧長颛遠去的背影,顧雲筝收回視線,暗自打量了一下容嫣,心道:如今看來想必大哥是真的放下了。
容嫣微微出神,兄長近來應當很忙吧,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這個念頭轉瞬,針尖刺破手指,指尖滲出一模殷紅。
容嫣收回視線,将血跡随手抹去,并未放在心上,繼續垂眸繡着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