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微兒, 還有明天下午就要去學校上晚自習了。

虞知微完成了上午的任務、教導主任兼炊事班班長卿見大發慈悲地批準她可以在他做飯的時候玩一個小時手機。

這兩天第三次拿到手機的虞知微分外珍惜這次機會,争分奪秒地将手機開機。才剛打開微信界面, 龐暄妮的消息就彈了出來。

看到這條消息,上“全封閉寄宿補課班”上到精神恍惚、都不知道今夕何夕的虞知微虎軀一震:明天下午就開學啦?

明天下午就開學了?!诶呦!她終于可以擺脫這種和卿見朝夕相對被壓迫的日子啦?

但是又要上課了嗚嗚嗚,她不想回學校。

還不等她向好友訴說她這複雜又難言的情緒,那邊的龐暄妮又叮叮當當地彈了一串信息過來。

——我去呼倫貝爾玩兒了,才回來,作業一字未動。

——不如我們分工合作?我猜你也沒寫完, 我寫數學你寫歷史熊子林寫英語這樣,齊頭并進,共謀大計。

這幾天快被學習淹淹沒、半點沒得玩的虞知微冷笑一聲,指尖噼裏啪啦打字:玩嗨了寶?玩得太快樂了忘了還有作業這回事?

隔着屏幕,t龐暄妮看不到她酸唧唧的臉色, 也沒法從一行字中體會到她百轉千回的小情緒。只以為她在調笑,毫無所覺又興致勃勃地分享到:

——可不是嘛, 你可別說,那地方真好玩兒, 我住了蒙古包, 有一天我們去草原的各個景點都是騎馬去的,真的好玩兒。我還坐了那種好像南瓜馬車,車廂刷成了白色, 上面還有粉紅色紗紗, 一飄一飄的老好看了!強烈安利!

——【圖片】【圖片】【圖片】

她說着,丢過來一串的圖片。

照片上的人都是她:帶着大大的遮陽帽, 或英姿飒爽地騎在馬背上, 或坐在可愛的馬車,但無不是咧着一口大白牙看着鏡頭, 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條縫。

一眼就是玩得忘乎所以極其高興的樣子。

龐暄妮顯然是敘述勁頭上來了,又巴拉巴拉打過來一大段話,中心意思就是什麽什麽好玩兒,什麽什麽好吃,她在一個牧民家遇見了一個帥氣的小哥哥之類的話。

虞知微看着她的快樂生活,又想起自己這幾天的“全封閉寄宿補課班”,連玩手機的時間都是扣扣搜搜的,一時間悲從中來。

她強忍着自己的酸雞心态,高貴冷豔地朝那邊甩了一句話:

——哦,但是我作業昨天就做完了。

喋喋不休的龐暄妮頓時安靜如雞。

虞知微頓時有一種從別的方面勝了一籌所以揚眉吐氣的感覺,挺直了腰背。

雖然她沒出去玩,但她認認真真把作業寫完而了!

像是被突然轉性的她驚到,那邊過了一會兒才發過來:

——????

——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微兒了!你抛下我了!你不是我一起最後一天哭哭啼啼趕作業,一個晚上一個奇跡的好夥伴了!

虞知微冷酷無情地打字:

——是的,沒錯,我現在是一心學習·微兒

正聊着,卿見從廚房裏走出來:“冰箱裏有牛肉,你想怎麽吃?紅燒還是麻辣還是做湯?”

虞知微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說:“我想吃黑椒牛扭(柳)!”

額外提一句,虞知微向來是個蹬鼻子上臉的貨色,第一天細聲細氣說客随主便做什麽吃什麽,過了兩天發現卿見脾氣好挺縱容她的還會做很多菜,就開始了毫不客氣的點菜日常。

果然,卿見很幹脆就應了下來:“好。”

“好诶!好久沒吃黑椒牛扭了!”她高興地左右擺了擺腦袋。

正從冰箱裏拿雞蛋的卿見手一頓,回眸看向她:“你再說一遍,黑椒什麽?”

“黑椒牛扭啊。”虞知微不明所以,但還是回到。

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卿見笑了,嘴角又露出那個酒窩:“是黑椒牛柳,不是黑椒牛扭。”

虞知微:……

她以前是湘城人,受着大環境的影響,N和L,前鼻音和後鼻音一直不分太清晰。在湘城大家都分不清于是和樂融融,來了桉城大家的普通話一個比一個标準,她獨特的發音常常被周圍人笑。

被笑多了,成了她容易炸毛的敏感點。

她漲紅了臉,一字一頓重重地說:“黑、椒、牛、扭!”

“噗。”

像是得了趣兒,卿見逗她:“不是,是黑椒牛柳。”

故意節奏和她一模一樣。

這有什麽區別嗎?

虞知微愚鈍的耳朵沒有聽出區別,但好勝心強的她不服輸地繼續道:“黑!椒!牛!扭!”

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面上的表情倒像是想把這幾個難發的音嚼了吃了。

“噗。”

卿見終于還是沒憋住,倚在冰箱門上笑得肩膀直抖。

虞知微于是知道自己又說錯了。

黑着臉走過去,在他酒窩上重重一按:“有什麽好笑的!”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笑點這麽低呢,怎麽的,面癱治好了?掐死你掐死你。

卿見微微向後仰頭,收了笑正色道:“好了好了,不好笑不好笑,我去做黑、椒、牛、扭。”

說完,又是噗呲一聲。

他只是往後仰,腿還是微微彎着壓低身高,于是她上前一步很輕松地就又追着戳到他的酒窩。

“你還笑你還笑!不許笑了!我就是分不清L和N怎麽啦!怎!麽!啦!”

她氣惱地盯着卿見看,手上用力地戳。

戳爛你的酒窩,讓你笑不出來!

見她看上去真的生氣了,卿見盯着她的手指,拿着雞蛋站直了:“沒有沒有,我去做飯,你玩手機去。一個小時呢。”

對哦,只有一個小時,浪費了五分鐘呢!

啊啊啊啊氣死人了。

虞知微憋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到沙發拿起手機向好友哭訴:

“嗚嗚嗚卿見欺負我!”

那邊幾乎秒回:

——怎麽的呢?

——等會兒,卿見?微兒是你打錯名字了嗎?卿見?現在是放假诶,他怎麽欺負你?

虞知微覺得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于是按下了語音通話。

在等待接通的時候,她向廚房裏兇巴巴大聲喊了一句:“卿見,現在是十一點三十七分,我開始打電話了,打電話的時間不能算在玩手機的時間裏!”

廚房裏遠遠傳來一聲好,她的面色這才好了一點,但是總體上還是黑的。

“你說什麽?”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龐暄妮說,“剛剛在找耳機沒聽見,什麽不能算在玩手機的時間裏?”

虞知微嗚嗚咽咽就把虞母給她報了“卿見牌全封閉寄宿補課班”的事告訴龐暄妮,重點突出她是如何被壓迫、放假了還要天天早上七點鐘被拎起來晨跑的悲壯。

龐暄妮在電話那頭聽得大呼小叫直咂舌。

等她哼哼唧唧地哭訴完,龐暄妮用一種隐含興奮的語氣說:“那你們現在豈不是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嗯哼?”

“卧槽,這不是青春校園劇男女主經典交集嗎?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朝夕相對,慢慢就懵懵懂懂互生情愫诶呦喂啧啧啧。”

“放屁!”虞知微氣得直跳腳,“哪個男主會嘲笑女主普通話不标準?笑得嗷嗷叫的?”

其實卿見沒有笑得嗷嗷叫,但是虞知微生氣,添油加醋地誇大了他的惡劣行為。

龐暄妮隐隐嗅到八卦的氣息,連翹起的腿都放了下來:“請開始你的演講。”

虞知微沒在意她的語氣:

“就是他問我想吃什麽,我說我想吃黑椒牛扭,他說是牛扭不是牛扭,翻來覆去笑了好幾遍。有什麽好笑的?啊,你說,有什麽好笑的?”

龐暄妮:“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一遍也沒說對,是黑椒牛柳。你是真的湘城人。”

虞知微氣得尖叫:“龐!暄!妮!”

“哦,對不起。”龐暄妮一秒鐘收住了笑,轉而注意到另一個盲點,“诶,他問你幹什麽,他給你做飯啊?”

虞知微聲音一頓,争辯道:“也不是專門給我做啊,他也吃啊,順手給我做一份。”

“不,我覺得有哪裏不對,”龐暄妮在這方面分外敏銳,坐直了身體,“照你的說法,你是有菜品決定權的,對吧?他問了你之後,有沒有什麽菜你說了,但是他覺得不行然後沒做?”

“……沒有。”

“你看,要是按照你說的只是順手給你做一份,那應該是他做什麽你吃什麽,而不是你說什麽他做什麽。”龐暄妮一針見血,“你吃飯後洗碗收拾嗎?買菜嗎?”

虞知微的聲音低了下去,似是有些心虛:“那,那他、他說不要我洗碗嘛。買菜是我們晨跑的時候一起買的,他不要我出錢,我就買兩杯鮮榨橙汁什麽的還他,霜糖家的,也很貴的。”

然後卿見就提了一袋橙子一天三次地榨橙汁,喝得她臉都黃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她默默咽了下去,沒說出來。

龐暄妮在電話那頭給她掰着指頭算:“你看,他買菜他做飯他洗碗他打掃衛生,你想吃什麽給你做什麽,還包了住宿,還輔導你作業給你講課還矯正你作息……我媽都做不到這一步,她做什麽我得吃什麽,輔導我兩道題把我罵的狗血噴頭——你媽給他多少錢啊?”

“給、給錢了嗎?”虞知微遲疑,“我媽好像,請他吃了頓飯?”

“這麽給你說吧,就是那飯是用金盤子盛的,我也不會幹。”

“……”

“你是哪頭的?”虞知微黑着臉,“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覺得,你以前跟我說的,你想對卿見上手的想法,我覺得八九不離十了,已經湊到手邊了。”

虞知微像只被t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我什麽時候說過!什麽湊到手邊!沒有沒有!不可能!”

“你就是說過。你還說他長得好成績好不沾花惹草,”龐暄妮也較起真來,“而且就這個态度,他不喜歡你我吃屎。我初中就在一中了,他給我的印象就是成天板着一張臉,才不可能因為NL分不清笑得嗷嗷叫。”

“你放屁!”虞知微無倫次又急切地反駁,“才沒有,太不喜歡我,他真的可過分了!早上七點就把我拎起來,拖着我晨跑!我寫個作業一走神就敲我桌子。晚上還必須看新聞聯播積累素材,無聊死了我就想打瞌睡,才閉上眼他就把我戳醒!他還說我流口水,我明明沒流!”

龐暄妮幽幽地說:“我覺得自己像條狗,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就被踹了一腳。”

虞知微面紅耳赤跳得更高了,聲音都尖了起來:“他還限制我玩手機,可讨厭了!還為了防止我半夜偷偷玩手機把手機鎖到抽屜裏!寫完了作業還有其他的題目要做,給我講完了題目還要給他複述一遍,煩死人了……”

她不經意一回頭,看到背後的身影,吓得後退一步驚叫:“啊!”

龐暄妮在電話那頭“喂喂喂”“你怎麽啦”個不停,她也不敢回答,攥着手機有些忐忑地觑卿見臉上的神色。

他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他聽見了嗎?聽見多少了?

卿見面色平靜地在在廚房門口,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我就是想問,你吃洋蔥嗎?”

“吃、吃的。”虞知微因為心虛,聲音都乖巧細弱一些。

卿見颔首走進廚房,須臾,裏面又傳來咚咚的切菜聲,似乎比平時重了許多。

這,這是聽見了?

虞知微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随着落刀聲一跳一跳的,匆匆結束了和龐暄妮的通話,蹑手蹑腳的扒拉着廚房門框往裏窺。

身材颀長的少年腰上系着藍色的圍裙帶,在背後打了一個活結,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好身材,手臂上的肌肉結實流暢,正背對他飛快地切着菜,一刀一刀落在案板上。

“卿見。”

虞知微讨好地叫了一聲,聲音軟軟的。

卿見充耳不聞地切着菜,手上的動作都沒有頓一下。

真生氣了?虞知微心中打着鼓。

好吧,要是她對一個人這樣好,做飯輔導作業榨果汁樣樣不落卻被說煩人,她能氣成煙花當場炸開。

想到這裏,她更心虛了,點着腳尖走到卿見背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卿見,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我就一時——卧槽!”

卿見一回頭,露出通紅的眼眶。

虞知微驚恐到炸毛:“我把你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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