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危險
第24章 危險
“我們倆大男人坐這吃菜,要縣主姑娘彈琴,未免太失風度了。”郝瑾瑜道。
孫玉柔往劉子駿跟前走了兩步,兩人幾近衣袖相觸,劉子駿趕緊往邊上挪了挪:“确實不合适。”
“我不介意的。我和表哥是未婚夫妻,無需那麽多虛禮。”
郝瑾瑜臉色一滞,心底莫名閃過一絲不舒服。
他咧了咧嘴角,笑道:“竟有這樣的喜事!”
劉子駿見他笑,目光狠狠地瞪孫玉柔一眼。那眼神啐了寒冰,冰冷至骨。孫玉柔被這一眼看得腦袋空白,完全忘記想說什麽。
“婚約之事未為可知,此時言之尚早。”劉子駿冷冷道,“現在,我并不歡迎你。”
話說得十分不留情面,孫玉柔臉色落了面子,沒有行禮,憤而離去。
郝瑾瑜:“皇後有意要你和孫玉柔成婚?”
劉子駿不吭聲。
這家夥對他說過那麽多甜言蜜語,熱情直白地表達對他的愛慕之情。面對他有可能與旁人成婚的消息,竟表現得如此平靜……
“皇上的親軍有錦衣衛和十二衛親軍,另外還有禦馬監掌管的四衛軍。錦衣衛、四衛軍及東廠,由灑家提督。十二位親軍和郊外京營駐軍将領多系出孫家。殿下與孫家聯姻,便掌控整個京師,沒有能威脅到……”
“蛋羹不錯。”劉子駿打斷道,“先生不喜歡吃,真是好可惜。”
郝瑾瑜回過神,發現太子吃的那碗蛋羹是他剩下的,勺子還是他用的那把。
瞬間臉頰生熱,結巴道:“殿下,殿下用的是我……我的……”
劉子駿理直氣壯道:“孤不喜歡浪費食物。”
“可你不是最讨厭吃雞蛋的嘛……”郝瑾瑜不知所措。
劉子駿眼神沉了沉。
郝瑾瑜這樣溫良的性格能熟悉掌控原身的職責,又記得劉子駿的喜好,他難道擁有原身的記憶……
所以,他到底繼承了原身郝瑾瑜對原身太子的愛意,還是本身就喜歡原身太子,亦或者喜歡的是真正的我?
他娘的!确定不了。
劉子駿五味雜陳,異常焦躁。
“人的口味會變,性格也是,先生不覺得我現在變了許多嗎?”劉子駿咬着後牙槽道。
你個蠢貨到底為何還沒發現我與原身的不同!你的腦子就只夠吃飯用嘛!
郝瑾瑜腦袋發熱,直覺點頭。随後猛然頓住,幹笑道:“也沒有多少改變嘛,多了為老百姓着想的心。”
這樣糊弄的說辭,顯然平息不了劉子駿翻騰蹈海的內心。
他繼續道:“先生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
怎麽又是這個問題!“喜歡”又是什麽鬼?!該不會太子殿下愛上我了吧?!
幼稚鬼愛上自己的老師,惱怒于老師始終把他當做孩子看。所以三番兩次向老師表明不一樣了,已經長大了……
郝瑾瑜被自己的腦洞爽到,師徒禁忌什麽的yyds!
如此離譜的想法,不愧是我!
郝瑾瑜在遼闊的想象裏暢游一番,回歸現實,輕咳道:“灑家不論之前還是現在,對殿下的忠君之心從未改變。殿下如今獨當一面,灑家愈發敬佩。”
糊弄!又在糊弄!劉子駿氣笑了。好好好,你不敢承認,咱們有的是時間切磋,孤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愛上的是哪個劉子駿。
劉子駿的眼神詭谲難測,像暴風雨來臨前的黑雲,沉甸甸的,仿佛下一秒便會射出閃電劈死他。
郝瑾瑜吞了吞唾沫。這個眼神絕對不可能是喜歡啊,要殺人似的。
彩虹屁吹得不夠響嗎?“伴君如伴虎”,古語誠不欺我。
一頓飯吃得如坐針氈,郝瑾瑜狼吞虎咽進食,味都沒嘗出來,便行禮說有事處理,飛也似的跑了。
因為跑得太急,湖面上還打了個刺溜滑,像只憨厚的笨企鵝。
劉子駿注視某人落荒而逃,無奈至極。
-
路鋒回到京城,錦衣衛同知前來彙報近日京城監察百官的情況。
最後說道:“大人,三皇子昨日前往苛信長府上,兩人談話內容不可知,是否要将情況特別向提督大人禀明。”
郝瑾瑜的情報系統由暗衛組成,勢力範圍主要在皇宮。錦衣衛及東廠則負責替他偵察百官。三個情報系統各司其職,皆聽命于郝瑾瑜。
而這致命的消息,錦衣衛得先了,天助他也。
“我自會說。”路鋒眯了眯眼睛。
打發走下屬,路鋒進宮觐見太子。
“殿下,青州知州李佑隆赈災的麥種以壞充好,在李氏諸多罪狀中,已算不得什麽。
李氏侵占百姓良田三千畝,占為自家族田,導致數千百姓無家可歸,有膽敢擊鼓告狀者,皆被他私下處置了。
又夥同漕運使,販賣私鹽、絲綢、糧食,攫取巨額的財富。任意更調知州官員,任職族人親信。魚肉百姓,貪贓枉法,無惡不作。一樁樁一件件,足以全族誅滅。”
劉子駿:“很好,可有證據?”
“物證俱在,人證也被微臣保護起來,随時傳召。一舉将李氏家族打入十八層地獄,再無回轉餘地。”
劉子駿笑道:“還不是時候……你辦得很好,錦衣衛的用處合該如此,合該為孤所用。”
“謝殿下。”路鋒神色激動。殿下言外之意錦衣衛不該受狗宦官指派,要為他翻身。他終于可以重新把東廠和郝瑾瑜踩在腳下!
-
翌日。劉子駿到兵部上值,孫國舅早早恭候在門口,見他來了,笑眼相迎。
“臣前日家中有事,未能恭賀殿下新職,請殿下責罰。”
劉子駿面帶笑容,親切地扶孫佑常起身:“舅舅說得哪裏的話,都是一家人。”
“柔兒嫁入殿下,咱就更是一家親了。”孫國舅笑得滿臉褶。
一上午積極帶劉子駿熟悉兵部事務,殷勤備至。
午宴,孫佑常單獨邀請太子到醉仙樓吃酒,席間幾次欲言又止。
劉子駿沉得住氣,一直未開口詢問。
孫佑常終于憋不住,說道:“殿下,吾兒前兩日與提督大人鬧了些矛盾。提督大人向來眼裏容不得沙子,不知道可否向您提起過此事?”
劉子駿當時就在現場,清楚得緊。
他裝模作樣道:“聽先生提起過一二。表哥為了個樂姬,與苛家少爺發生了沖突。先生勸阻,表哥卻出言不遜。先生氣性大,估計要放在心上幾天。”
“是啊是啊,就是此事。殿下與提督大人關系親厚,可否替我兒求情?”
孫佑常懇切道,“臣就這一個兒子,他出什麽意外,臣也不活了。”
“這……”劉子駿猶豫道。
孫佑常:“不是臣故意為難殿下,臣找過皇後娘娘。娘娘卻送了一盆綠蘭給提督,聽聞提督有花粉過敏症。這不是雪上加霜嗎?臣沒辦法,只能求殿下幫忙做個調解。”
綠蘭……皇後?!好你個郝瑾瑜!
劉子駿袖下的拳頭握得咔咔響,面上維持淡淡的笑意。
“母後這般做确實不妥,舅舅放心,孤回去定從中說和。”
孫佑常感恩戴德,劉子駿用理智支撐着完成應酬。
吃罷飯,劉子駿急急返回寝宮,一眼便看到明亮的綠蘭。
他特意用薄如蟬翼的珍珠紙糊了個不透風的“密室”,外面的光可以透進來。害怕溫度不夠,花朵會提前敗落,在花盆下生了溫熱的無煙炭,派專人看管。
越想越氣。
劉子駿伸手兩根手指,夾住珍珠紙的邊角。只要一拉,凍死你個小沒良心的破蘭花。
手指晃了晃,紙牆劇烈搖動。
劉子駿慌忙松手,心想我拿蘭花撒什麽氣?該找罪魁禍首理論才是。
行至半路,慶雲滿面大汗地向他跑來。
“奴才可算找到殿下。大人被皇上下了刑部大牢,要處死大人!”
劉子駿震驚不已,問道:“你把事情說清楚。”
“苛信長背信棄義,今個一早進宮告大人的黑狀,說大人私自挪用皇上禦庫二十萬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