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子之情
第27章 父子之情
“你血口噴人!”郝瑾瑜羞得臉色漲紅。
劉子駿笑顏道:“先生就是喜歡我。”
郝瑾瑜罵道:“喜歡你個屁。”
對方臉色難看要吃了他似的, 郝瑾瑜氣勢陡然變弱,小聲道:“我捐錢,那是我心疼災民。你患疫我看顧, 那是我心系社稷,擔心大梁江山後繼無人。
竹蝶和蘭花更算不得什麽了,竹蝶是因為我的侍妾們搶着要買,就那麽一對,給你是解圍。蘭花則是皇後送我,但我花粉過敏啊……”
劉子駿氣得眼圈泛紅, 咬牙切齒:“我不信樁樁件件皆是我理錯了情, 你還說天底下沒有比我更重要的, 這又如何解釋?”
他不過想舔太子,想他饒他一條小命,舔着舔着怎麽就叉道了呢?
太監和太子搞上, 他活得了嗎?太子當了皇帝,後宮一裝一麻袋,他搞得起宮鬥?官員們不得把他撕碎,釘在歷史的恥辱柱裏,銀子都不好使……
郝瑾瑜咽了咽唾沫,堅決道:“殿下,您是灑家自小看着長大。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灑家把您當兒子教養。父愛如山,灑家說天底下沒有比您更重要的, 完全出自父子之情啊。”
“真的?”劉子駿神情緩和許多。
郝瑾瑜點頭如搗蒜:“比金子還真。”
“很好。”劉子駿突然笑了,很滿意地笑了。
郝瑾瑜徹底懵逼, 不确定道:“很好?”
劉子駿快慰地重複:“很好。”
雖然郝瑾瑜現在不喜歡他,卻也證明他對原身太子是親情, 不是愛情!完美解決了他內心深處的糾結、無法求證的苦惱和漫天翻騰的醋意。
接下來,只要讓郝瑾瑜愛上真實的他就可以了。
很好是什麽鬼?郝瑾瑜淩亂了。
難道劉子駿缺少父愛?把父愛投射到他身上。蒼天,這比帝王宦官之戀更畸形。
郝瑾瑜雷得頭皮發麻,看劉子駿的眼神不覺帶上幾分憐惜的慈愛。
好可憐的娃,沒爹疼沒媽愛,有點子大變态。
劉子駿嘴角上翹,溫聲細語:“先生剛從牢裏出來,情緒波動太大傷身。我們還是先一同去用膳吧。”
郝瑾瑜抿了抿唇:“臣辭官的事……”
“再議。”
劉子駿拿起晾架上的毛巾,蓋在郝瑾瑜頭頂:“外面冷,擦幹頭發再走。”
“臣自己來。”
郝瑾瑜伸手要拽毛巾,手卻被一雙更寬大的手包裹,涼涼的觸感直達心底。
他激靈地抽了出來。
劉子駿啞然失笑,大手隔着毛巾揉搓頭發,像把玩一件稀世古玩。
“先生如此疼愛孤,孤應多敬孝心。”
劉子駿湊近他的耳邊,低語輕笑。
郝瑾瑜:你親爹停在靈堂,你不給他磕頭敬孝,你跑我這大逆不道……
無恥!劉子駿原來這麽無恥!
一張小臉氣得圓鼓鼓的,因為羞憤而溢出紅色的暈,像紅通通,軟乎乎的小柿子,戳一下就能流出飽滿香甜的汁水。
想捏,想吃。
劉子駿認真地為郝瑾瑜擦拭掉頭發水珠,毛巾撤離時,大手順勢捏了郝瑾瑜的小臉。
滑嫩的觸感停留指肚,越是柔軟,越是火熱。
“先生快些換衣,孤在門外等你。”
劉子駿不容郝瑾瑜反應,大步流行地退出門外,留郝瑾瑜站在原處發呆,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被捏的臉頰。
門外,劉子駿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破皮的下唇。嘶——有淡淡的血腥味,令人血液沸騰,灼得他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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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水煮肉片太辣了,你剛出獄,少吃兩片。”
郝瑾瑜眼睜睜看劉子駿無恥地從筷子中間,夾走了屬于他的大肉片。
他咬了咬唇,沒說什麽。
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塊清蒸排骨,郝瑾瑜不放棄地伸筷子去夾辣子雞。
結果辣子雞整盤從他眼前端起、遠離,站起來都夠不着得遠。
第二次了!劉子駿第二次把他最愛的辣子雞端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郝瑾瑜一拍筷子,氣惱怒吼:“不吃了!殿下慢走!不送!”快滾,趕緊滾,麻溜地滾蛋!
“你兇我便是,何必拿身體賭氣。”
劉子駿穩如泰山,遞過去一碗鮮嫩的雞豆花,“想吃雞,吃這個也可以。”
郝瑾瑜表情失去管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殿下國事繁忙,臣擔待不起,煩請殿下早些回宮。”
劉子駿雙手交握,撐着下巴,笑眯眯道:“孤看你吃完這碗豆花。”
郝瑾瑜磨了磨牙,拿起湯勺,大口大口吃起來。
劉子駿眉目舒展,一動不動地盯。
“孤喜歡你……”
“咳咳咳咳……”郝瑾瑜一下子噎住,眼神飄忽。
劉子駿說甚胡話,侍女慶雲一大屋子人,他不想死啊。
劉子駿不疾不徐地補充道:“喜歡你吃飯的樣子。香甜、溫暖,好似這人世間再沒有饑餓。”
“吃完了。” 郝瑾瑜麻利地吃完雞豆花,把空碗翻給對方看,不想再聽某人的胡言亂語。
劉子駿站起身,抹掉他嘴角殘留的白色豆花,用指肚撚了撚,暗想——豆花沒有瑾瑜的臉頰滑嫩。
這一舉動,驚得郝瑾瑜僵硬在原地。
劉子駿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擦幹淨指尖的豆花殘渣,溫聲說道:“孤見先生略有憔悴,放幾天假在府內休息。”
就在郝瑾瑜慢慢緩過神,眼露期待時,劉子駿嘴唇微啓:“兩日。兩日後,請先生返宮。”
“還有沒有天理?灑家做了五日牢,最起碼也得給五天假。”
黑心資本家的本色一點兒也沒變。
劉子駿笑道:“孤處理朝政的時間尚短,朝政又雜亂,急需先生輔助。先生待孤如親子,想必舍不得孤焦頭爛額。”
郝瑾瑜:……
我若真父愛如山,定壓死你個不孝子。
劉子駿走後,慶雲眉頭皺成“川”字形,一臉探究:“大人和殿下吃飯時好生奇怪……”
郝瑾瑜冷汗直冒,結結巴巴:“哪……哪裏奇怪?”
慶雲喜滋滋道:“殿下能說出類似視大人如父的話語,這簡直親厚到過分!殿下如此愛戴大人,我們的安全豈不是無虞?我們不用離開京城啦。”
郝瑾瑜無力吐槽:這眼力勁是怎麽當上心腹的?靠賣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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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再一睜一閉,兩天就過去了。
郝瑾瑜猶如周一上班的打工人,滿臉寫得生無可戀的絕望。
這兩日,他用他貧瘠的戀愛情商細細思考無數次。
劉子駿一屁大的孩子,懂屁的愛情!聽到他要走,定把那份對父親的依戀錯想成了愛情。
要想離開,得先把長歪的樹苗掰直回來。
郝瑾瑜離得老遠,便聽見禦書房內中氣十足的訓人聲。
禮部尚書孫佑興正向太子禀告關于先帝的國喪事宜。
劉子駿:“先帝的陪葬品及國喪規格一律削減四分之三,一應從簡。”
孫佑興皺眉道:“殿下,陪葬品皆是先帝生前拟定好的,違背先帝的旨意恐怕不妥……”
“不妥?你對孤說不妥?!”
劉子駿用力一甩,奏本咚地一聲砸在孫佑興的腳下。
“劉亦民,告訴他省下的銀子可以做什麽?!”劉子駿道。
戶部尚書劉亦民不敢怠慢:“省下的七十五萬兩三千八百銀,可在南方修建一道堤壩,渝川四十八萬畝地将免受洪水之害;或在北方築千裏城牆,抵禦瓦剌部的進攻,保邊境百姓安危;或抵全國官員兩月俸祿及開支,喜慶過年。”
劉子駿冷哼道:“孫卿如此敬重先皇,三個月俸祿無需領,年節禮也不必留。”
劉亦民立即回應:“謹遵殿下旨意。”
孫佑興臉色難看,艱難開口道:先帝的喪禮如此輕慢,會惹天下人非議殿下不孝……”
“大膽!孫佑興你出言不遜,污蔑君主,該當何罪!”沉默的閣老趙铎仁突然出聲,情緒高昂。
“臣不敢,臣直言進谏,也是為殿下着想。”孫佑興道。
“孫佑興言語不遜,蔑視君臣之禮,廷杖十鞭。”劉子駿不容置疑。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孫佑興臉色煞白,他本想仗着自己是太子名義上的舅父,搏一搏國喪的規模,最起碼多加幾成銀子。
銀子越多,油水便越多。沒想到劉子駿如此不給面子!
此時,有太監禀報郝提督求見。
劉子駿如冷硬的堅冰被春風融化,嘴角微微上翹:“快請進。”
郝瑾瑜腰板筆直,步履平穩地走進來。衆人瞧見,神色變幻。
劉子駿亦瞪大了眸子:郝瑾瑜頭戴氈帽,身穿灰青色長袍,雙手揣在袖子內,穿着動作活像個小老頭。
嗯……怪可愛。
劉子駿臉上浮現笑意。
“參見殿下。”
郝瑾瑜端正地行了跪拜大禮,一板一眼道,“臣近日畏寒得緊,棉袍更暖和舒适,請殿下寬宥臣衣着不得體之罪。”
劉子駿挑了挑眉,郝瑾瑜打算做什麽妖呢。
“無礙,愛卿請起。”
郝瑾瑜雙手交握于身前,微微彎腰低頭,規規矩矩地站着,語調平緩道:“李大人現在肯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臣認為這廷杖便免了吧。”
“對對對。”李佑興瘋狂點頭,“臣定按照殿下所指示籌辦喪禮。”
劉子駿擺了擺手:“都下去吧。”
李佑興感恩戴德:“謝殿下。”
衆人退下後,劉子駿朝郝瑾瑜招手:“先生過來。”
郝瑾瑜搖搖頭,拘了一禮:“于理不合,臣站着就行。”
“臣認為剛才殿下的做法有失分寸。”
郝瑾瑜說話黏黏糊糊,如同絮叨的老人家,“孫大人是殿下的二國舅,太後的親二哥,殿下怎麽可以當衆脫二舅的褲子責打?衆臣面上不說,定會在心底責備殿下不尊長輩。且您這般做,亦是打太後的臉,平白惹了嫌隙。臣認為您當……”
劉子駿斟了杯茶水,起身走到郝瑾瑜面前,言笑晏晏:“先生說那麽多,渴了吧。”
郝瑾瑜眼睛澄亮,老子老氣橫秋當你爹,看你還怎麽喜歡。
“殿下,臣不渴!”
他沉臉道,“就算臣真渴了,您也不能為臣子端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講究的便是‘規矩’!殿下如此擾亂綱常,如何服衆?!臣以為……”
劉子駿喝了一大口茶水,臉頰鼓鼓,嘴巴嘟嘟,猛地湊到郝瑾瑜面前,吓得郝瑾瑜後退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殿……殿下,你想幹什麽?!”郝瑾瑜驚慌失措道。
“侬不喝,鍋喂泥~”劉子駿含糊不清地說道,又向他前傾嘟嘴。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郝瑾瑜蹭地爬起身,飛也似的跑到桌前,自顧自地倒茶。因為手腳慌亂,灑得到處都是。
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回頭道:“我喝……”
眼前一黑,唇瓣一觸即離,留下水潤的清涼。
又被親了。
“瑾瑜今日格外的可愛。”劉子駿眼尾帶笑,聲音舒朗。
郝瑾瑜:……
媽媽,我遇到大變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