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約法三章
第28章 約法三章
“殿下, 您太無禮了。古語有言發乎情止乎禮,您聽說沒?”
郝瑾瑜額頭青筋跳起,無論如何要遏制住青春少年的躁動, 不能動不動就搞偷襲。這誰受得了,心髒病都吓出來了。
他板着臉,嚴肅道:“殿下舉止輕浮,臣看不到您對臣的絲毫尊重。”
郝瑾瑜那雙丹鳳冷眸自帶冷氣,加上有原身給大家留下的恐怖印象,相當能唬人。
劉子駿已明白郝瑾瑜的本性, 并不覺畏懼, 但怕把人惹毛, 适得其反。
于是道:“瑾瑜太可愛,孤沒忍住,孟浪了~”
這挑逗的語氣怎麽回事?!
何止孟浪, 簡直是浪!浪死了!
“你好生說話,再這樣,我就走啦。不對,我幹嘛來這,我現在就走。”郝瑾瑜忿忿道。
劉子駿雙手撐桌,把郝瑾瑜圍困在手臂間,來了個“桌咚”。
眉目含情, 散發着孔雀開屏的求偶氣息。
兩人靠得很近,衣袍相觸。
郝瑾瑜呼吸猛然一窒, 劉子駿的膝蓋再靠近一寸,他假太監的身份便要保不住了!
劉子駿見郝瑾瑜拼命往後仰, 嚴絲合縫遮掩的脖頸露出,雪白纖細, 青筋浮動,像雪山之巅的一抹青綠,引得人想觸摸。
“瑾瑜……”
劉子駿壓低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帶着點缱绻意味 。
“蹭——”
眼前只留下殘影,郝瑾瑜從側邊使出一招“潘周聃”鑽了出來。
他撒腿就跑,不忘叫嚣道:“辭呈,中午,你等着!”
沒跑出去兩步,被揪住後頸衣服。
衣領扣得太緊,這一拉差點噎死,郝瑾瑜直嗚嗚。
“好了,不鬧你了。”劉子駿笑道。
郝瑾瑜回頭看他,确認道:“真的?”
像兔子見到天敵似的,有那麽怕嘛……
劉子駿心想,我又不會吃了你……最起碼現在不會。
“孤向你保證,未經你的允許,不會親你,不做過界的事。”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擊掌為誓。”郝瑾瑜不放心道。
劉子駿:“依你。”
兩人擊掌過後,郝瑾瑜明顯放松一些,扶正歪斜的氈帽。
“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劉子駿挑眉:“你承認喜歡孤?”
郝瑾瑜咬牙:“言語輕薄,也不行。”
“孤只是在稱述事實。”
“辭呈……”郝瑾瑜道。
劉子駿無奈:“依你。”
郝瑾瑜得了保證,安心不少。
再接再厲道:“殿下年紀尚幼,未經人事,誤把臣對您的關愛之情當成了愛情。這男女感情不是這樣的……”
劉子駿反問道:“那是什麽樣的?先生曾有過?”
郝瑾瑜一下子被問住。他一基佬,男女怎麽談情說愛,還真不知道。就算男男,他也沒搞過啊。
淚目,社畜沒有愛情。
“總之,不是這樣的!”郝瑾瑜斬釘截鐵道。
“原來先生便是這樣教學生的,未免太糊弄了吧。”
劉子駿忍俊不禁,略帶挑釁道,“哦~孤忘了,先生是太監,恐怕也不知何為情愛。”
郝瑾瑜:……怎麽還帶人身攻擊的。
劉子駿低頭淺笑,“沒準還得孤以後教導先生。”
眼見郝瑾瑜又要炸毛,劉子駿轉移話題道:“先生,您剛才喝茶時,不小心把奏本打濕了。”
桌面攤開的奏折有七八本,被茶水湮濕,字跡模糊。
郝瑾瑜眨眨眼,心想這也不能怪他。誰要劉子駿老耍弄他。
劉子駿拿起其中一本,放到郝瑾瑜手上:“這長篇累牍的折子,孤看得實在頭疼,先生翻譯給孤聽吧。”
郝瑾瑜接過一瞧,是一篇歌功頌德的骈文。辭藻華麗,韻律工整。這種文體發展到現在,過于卑靡浮豔。
但是先帝喜歡,所以一些無事可幹的文官就很擅長寫。再者,劉子駿也很喜歡這種浮華的文字。
估計有文官打探到喜好,特意寫了一篇贊揚他赈災功績的文章,還在文裏說應當要天下文人一同贊揚于民間,為太子登基造勢。
郝瑾瑜把文章的內容大體複述一遍。好奇問道:“你不一直很喜歡骈文嗎?”
劉子駿咧了咧嘴角:“孤現在喜歡言簡意赅的文章,正如喜歡的人一樣。”
郝瑾瑜耳朵一熱,又開始了。浪死他算了!手有點癢,想打人。
“這些東西每日只會幹些花裏胡哨的無用之物,讨巧獻媚。”
劉子駿轉回正題,冷道:“寫這篇文章的官員杖責三十,貶為庶民,永不錄用。”
郝瑾瑜不贊同地皺了皺眉:“你這處罰未免太過嚴厲。這人并未犯太大的過錯,先帝朝堂的風氣一直如此,你一上來就施以重刑,會令百官心寒,很可能增強三皇子的勢力。
再者,他所言的也并全無道理。新帝登基,做一些宣傳,增強百姓對你的期待也很重要。”
郝瑾瑜身為廣告人,深知營銷的重要性。
不然歷代歷朝的皇帝何必大費周章地給自己編造神話背景。“劉邦斬白蛇,赤帝殺白帝”不就是這個道理。
“何許如此?孤做得好,百姓自然愛戴。當年武皇先祖立國,從不遮掩自己的庶民佃戶身份。我大梁王朝的皇帝便當如此,行端坐正,貨真價實。”
劉子駿繼續道,“孤最厭煩阿谀奉承的社稷蠹蟲!”
郝瑾瑜無奈嘆口氣,直言說服道:“殿下能與武皇比嗎?”
“怎麽不能!”劉子駿不滿嘟囔。
老子本來就是武皇。
郝瑾瑜:“武皇打江山花了十餘年,救萬民于水火,是開國帝皇,是開元之始。他的功績擺在那裏,無人能不信服。
恕臣直言,如今的大梁朝外有強敵瓦剌虎視眈眈,內裏百姓民不聊生,大廈将傾。
百姓對大梁皇室信任危矣,而您又沒有多大的功績,若不使些手段給予百姓希望,他們也許熬不過這個寒冬,便要揭竿而起了。到時,您只是下一個武皇的奠基石罷了……”
“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
劉子駿撇嘴道,“之前還各種誇孤雄才大略呢。”
“呵呵。”
郝瑾瑜翻了個白眼。之前就是舔得太過,才把你這棵小苗苗掰彎。
“臣認為這人說得雖然有理,要天下學子作詩寫賦贊揚,只會适得其反。
不如找人編些話本故事,亦或者編成通俗易懂的順口溜更容易廣泛傳播,被人銘記。”郝瑾瑜擦了擦額角的汗,繼續說道。
劉子駿:“就依你所言。”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頗需費些心力。臣暫時沒想好找誰合适。”
郝瑾瑜深知,一句好的slogan需要幾百上千次的思考,一點也并不容易。
劉子駿看他皺着眉頭,汗珠沁出鼻頭,笑問道:“你不熱嗎?”
禦書房內生着旺盛的炭火,宛若春天。郝瑾瑜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熱才怪呢。
他扶了扶好似火爐的氈帽,面如老僧:“臣,不熱!”
劉子駿好笑地摁住他的氈帽,郝瑾瑜立刻像跳腳的貓,護住氈帽,睜圓眼睛:“你說過未經我的允許,不能擅自動我!”
“孤說的是未經你的允許,不做過界之事。難道在先生眼裏,脫頂帽子也算過界……”
劉子駿促狹地笑道,“那先生的想法也太……啧。”
這一聲“啧”字,把“思想是肮髒的,看什麽也是髒的”這句話表現得淋漓盡致,且無限嘲笑。
郝瑾瑜:好生氣,但反駁好像顯得自己真那什麽似的。
就他媽兩個字“吃癟”。
在郝瑾瑜想到腦子冒煙,該如何反駁對方,腦袋突然一涼,瞬間舒爽。
劉子駿把氈帽給摘了,繼續道:“束才。”
門外侍奉的束才應聲推開門,瞧見殿下和郝大人近得離譜,郝大人更是“含羞帶怯,臉頰嫣紅,香汗淋漓”。
郝大人的情态簡直與《嬌小姐夜會情郎》話本裏,兩人私會纏綿時的描述一般無二。
這這這……他果然猜得沒錯。殿下和郝大人确實有不倫之戀!
“殿下有何吩咐?”束才不敢再看,小聲問道。
“叫人去賜卿宮,取郝大人的外衣來。”劉子駿道。
束才幾不可聞地嘶一聲。
前菜已經吃完了,這是打算享用正餐呢。
“奴才遵旨。”束才屁颠颠走了,背影散發着幾分快活的氣息。
“何必麻煩束公公,臣自個兒去一趟。”郝瑾瑜眼巴巴道。
“你且坐下,我們好好聊聊這官員的人選。”
劉子駿不容分說地推郝瑾瑜坐定,自個卻沒事人似的站着,繼續說道:“陸明遠如何?天下學子之師,文采定然斐然動人。”
“不合适吧。”郝瑾瑜道。
劉子駿冷笑道:“有何不合适?孤認準了他來做這件事,還要他多編幾個版本的話本,看看如何生動多彩。
孤要他把你也寫進去。他不是打過你,孤便要他把你挪用私庫銀子的英雄事跡寫得感天動地,孤要他為你歌功頌德,為你寫唱贊歌。”
郝瑾瑜:他曾當衆打陸明遠的臉,但劉子駿現在的做法堪稱打臉plus。
太狠了,果然是小心眼子星人。
嗯……他怎麽心裏有點小高興呢?
郝瑾瑜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劉子駿相處久了,也缺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