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砰——”
謝玦帶着一沓書沒好氣地摔在池翰墨旁邊的位置上,引來周圍不少同學側目。
于欣然觀察了半天,還是找死地問:“謝哥,你是靠什麽手段說服禿頭讓池翰墨過來跟你坐一桌的?”
他這話說完,就看見“池翰墨”瞪了他一眼。
不是……于欣然怎麽覺得這眼神有種熟悉的感覺呢?
不對勁的還有“謝玦”。
因為于欣然問完,就聽他謝哥語氣平靜地道:“不是我的手段,是池翰墨主動要求和我坐在一起幫助我學習的。”
“可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主動吧?”于欣然道。
要不然怎麽這麽大火氣,那書砸在桌子上的聲音全班都能聽見,怎麽看都不像是自願的行為。
“口嫌體正直吧。”池翰墨說完,還朝着于欣然笑了笑。
“閉嘴。”謝玦忍無可忍打斷。
他算是發現了,只要自己不高興,池翰墨就高興。
“噢噢好,你們先聊。”
見倆人之間氣氛似乎不太對,極有眼力見的于欣然拉上屈子琪準備先溜:“走走走,陪我去個廁所。”
“你自己去呗,我又不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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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我害怕,你跟我一起就行了!”
前排倆人一個拉一個的離開了。周圍同學對這對“新同桌”好奇,但是離他們确實是有段距離。
念及謝玦此人,也沒人敢湊上來。
“你摔什麽東西,按照你一直在乎的人設來說,現在應該是我摔東西。”池翰墨冷靜發言。
“您這位好學生不是本來也一直煩我嗎?”
謝玦“哐當”一聲在池翰墨邊上坐下,制造出很大的聲響來。
“怎麽說?”
“你同桌說的,說你對我的評價是不學無術,且煩人。”
池翰墨面色自然:“實話。”
“沒想到看上去正人君子的班級第一也會背後說人壞話。”
“正人君子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
“這是重點?”
“而且我也不是背後說人壞話,我那是當着周圍同學的面對你進行的客觀評價。”
“呵。”謝玦冷笑,并對池翰墨的說法表示不屑。
“你們讨論我的時候不是也說過像我這樣的好學生看起來就很死板麽。”池翰墨道。
謝玦:“……”
一想就明白池翰墨是怎麽知道的了!
“于、欣、然!”
他壓低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往外蹦。
“背後說別人壞話還怕別人知道?”
謝玦也學會了:“我這是當着于欣然面對你的客觀評價,當着別人說的,不是背後說別人壞話,況且我們說的也沒錯。”
“怎麽?”
“遇事不知道變通,在老師面前裝都不會裝,不能說一句死板?”
“我不是學表演的,我也沒有義務這麽做,能達成目的就行了。”
“這當然不一樣!”
說好的維持對方人設呢?
“別賭氣了,把書收一收。”
池翰墨這麽一說,謝玦那股逆反心理就上來了:“憑什麽你讓我收就收?我就喜歡這種書都堆在桌面上的感覺。”
池翰墨:“你還記得語文老師讓你今天晚自習結束之前找他去背滕王閣序第三段的事情嗎?”
“我為什麽要去?”
“不是你說要履行約定?”
謝玦不可置信:“這也算是約定的一部分?”
“不然呢?”池翰墨問:“班級第一為什麽連滕王閣序都背不下來?”
“你剛才也沒在老邊面前演出我的平時性格,我為什麽要替你去找語文老師背誦?”
“你說的有點兒道理,那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沖動了。”池翰墨坦然且真誠道。
謝玦僵住了。
這人……這麽能屈能伸嗎?
“以後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思考以你的立場該怎麽做。”
“不是……等會?”謝玦其實有點兒吃軟不吃硬,池翰墨這麽一搞,他心裏的火氣都不知道往哪撒了:“你怎麽轉變得這麽快?”
“因為我想盡量達成雙贏,互相折磨似乎沒有意義。”池翰墨道:“你去找班主任換位置的時候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
“……”
池翰墨還真挺會說話的,謝玦覺得自己好像被說服了一點。
這場靈魂互換确實把倆人綁在了一起。
他癱在椅子上對着面前的書思考了一會兒,暫時把賭氣的問題抛到腦後,用探讨的語氣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靈魂換過來了,但是大腦沒換,所以我用的是你的大腦?”
池翰墨:“那我測試一下,你還記得半角公式嗎?”
他這話一問,謝玦就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別問了,我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半角公式這個詞。你要是用了我的腦子不可能問出這種話來。”
第三節課的自習鈴響了,池翰墨看了一眼依舊趴在桌子上的謝玦:輕聲問:“你想直接不去找語文老師,等她自己忘了?”
“你有讀心術?”謝玦回話回得懶洋洋。
他以前也不是沒被語文老師點過,什麽背課文?放學走了就是。
大不了第二天再被點起來站着。
而且好多次的情況是語文老師确實不記得她點過誰,她又不只教一班一個班。
“很好推測。”
謝玦換了個癱着的姿勢:“還是最後一排舒服。”
“你得背。”池翰墨道:“語文老師別人可能不記得,但她絕對記得今天池翰墨沒背下來課文。”
“嗯……”謝絕做沉思狀:“我想了一下,其實池翰墨不去找她也沒事兒,她懷疑誰沒背過也不會懷疑池翰墨。”
“你不去的話,我會主動找到語文老師,背誦這個學期所有需要背誦的文言文和詩詞。”
池翰墨瞥了他一眼,低聲道。
“?”什麽惡魔低語!
“你剛才不是說了希望雙贏嗎?”
“兩個人都維持原本的形象才是雙贏。”池翰墨提醒。
謝玦猛地坐起來:“你狠。”
他忿忿地把面前那沓書最上面的“語文”拿下來,攤開放在自己面前,問池翰墨:“第一天做同桌,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這無關我,是語文老師的要求。”
“啧。”
“而且是上課你被點起來之後産生的連鎖效應,沒背過的同學才會罰抄。”
“那誰想到今天她會點我啊……早知道就不跟她對上目光了,死亡巡視。”
“換到最後一排以後你應該就能避開了。”池翰墨這句話像是安撫。
但謝玦完全沒有感覺被安慰道,問:“所以說你們前幾排平時到底是怎麽熬下來的?我就在你的位置上呆了不到兩節課吧?感覺渾身難受,一舉一動都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那真是什麽事兒都幹不了,純熬着。”
“不是熬……算了。”池翰墨看了他一眼:“以後你坐在最後一排,被點起來的幾率應該會小,我也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幫你一點。”
“是幫你自己吧。”謝玦“啧”了一聲。
“你也不想三天兩頭被語文老師叫着去辦公室背課文吧?”池翰墨瞥了一眼謝玦面前的語文書:“不是這篇,再往後翻三篇。”
謝玦往後翻了三篇,果然看到了“滕王閣序”。
池翰墨的書很“新”,謝玦自己的書也新,不過兩種不是同一種“新”。
謝玦的書是因為從來沒有翻開過,就封皮受了點兒皮外傷,因為他經常枕着各科書睡覺。
池翰墨的書很整潔,每一頁都跟新的一樣,能看出來平時用書的習慣很好,除了正常的用書損耗外沒有一點兒污漬,上面的注解和筆跡也寫得很漂亮。
看到池翰墨的字跡謝玦突然幸災樂禍道:“哦對了,語文老師讓你抄十遍,你記得寫。”
他正等着池翰墨說“你自己怎麽不寫”,然後他再驚訝地道“可我們倆字跡不一樣,我寫就露餡了,只能你寫”的時候,池翰墨拿出來兩頁紙放到他面前:
“已經抄完了,你去背的時候帶上就行。”
謝玦:?
“你什麽時候抄的?”
上節課就是語文課,這語文課不是剛上完就過去了個下午的大課間麽,這人行動力是不是有點兒太強了?
池翰墨:“剛才。”
謝玦被點起來之後,他就開始抄了。結局早就預料到了,早寫早完事兒。
謝玦垂下頭,無可奈何地去看語文書上的那個什麽序。
第三段?
“是這裏嗎?”謝玦指了指課本。
池翰墨側過頭來看了一眼:“對。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問你?不用,背個課文有什麽好問的。就這麽幾行字而已,易如反掌好吧。”
謝玦沒怎麽放在心上,拿起書來打算把要背誦的部分先念一遍。
“披繡……塔?”謝玦有些疑惑地念出聲。
這個字好像沒怎麽見過。
“披繡闼,ta,四聲。”池翰墨頭也沒擡。
“噢噢。”謝玦看向了下一句:“俯雕瓦?”
“俯雕甍,meng,二聲。”池翰墨糾正。
“……”謝玦沉默地看着如天書一般的語文書。
念了六個字,每三個字裏就有一個不認識,這玩意兒讓他背?
念都念不順好嗎?
要不還是殺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