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投了進來,許弋迷迷糊糊半睜開眼,老舊窗簾不隔光,中間還拉不緊,刺眼的陽光正好晃在他和周斯越的臉上。
周斯越對睡眠環境要求很高,他的卧室窗簾極度隔光,盡管如此晚上入睡的時候還要戴着耳塞和眼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累了,樓下小巷一聲高過一聲的吆喝竟然沒把他吵醒。
許弋看着自己懷裏安穩睡着的周斯越,小心翼翼伸出雙手覆在他的雙眼上方,用手為他隔絕陽光。日頭越來越高,許弋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陣灼熱,但他又不敢動,周斯越覺輕,他怕翻身把人吵醒,外加這破折疊床自帶BGM,放個屁彈簧都能回響出震動,他只能維持着側躺的姿勢用身體為周斯越遮擋着日光。
兩人昨晚是面對面睡的,單人床太小,根本容不下兩個成年男人平躺。
昨晚的不便倒成全了許弋的現在,只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眼神是周斯越從未看見過的濃郁深情。
許弋眼裏盛滿了喜歡和溫柔。
和周斯越朝夕相處這麽多年,他從沒有哪一刻能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看。
許弋總是凝望周斯越的背影。
看着看着許弋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慢慢地,他一點點向前俯身,直到唇瓣觸碰到周斯越的額頭。
許弋清澈的眼眸漸漸深沉,氤氲出看不懂的霧氣,他輕輕嘆了口氣。
好喜歡周斯越啊——
許弋表面上大大咧咧,實際上他對自己想要的東西有着非常明确的計劃與要求。
孤兒院的日子沒有那麽好過,想要吃得飽就要嘴甜,要會說話、會撒嬌。表面上每個小孩享受到的資源都是公平的,其實不然,想要什麽都要憑借自己的努力。
為此他努力學習,考上大學後離開了那裏,甚至為了能在周斯越身邊工作不知暗地裏做了多少功課。
好的東西永遠留不到最後,想要就自己争取——這是孤兒院教給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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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他意識到自己喜歡周斯越的時候,一張只針對那人的蛛網緩緩展開。
他故意只把自己的随身物品裝在一個小小的背包裏,營造出畏手畏腳的形象,最後在矛盾爆發時悄無聲息的離開,又在別墅處處留下他的痕跡。
他讓周斯越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和他融為一體,在突然的戒斷之中讓周斯越恍然明白自己的內心。
許弋想要的東西,早晚是他的。
既然愛上了周斯越,那他就一定要得到他的心。
不和周斯越在一起,他死不瞑目。
在許弋的後背快要被烤到碳化的時候,他懷裏的人終于不滿地睜開雙眼,怒氣沖沖地起了床。
眼見周斯越洗漱的時候把旁邊礙事的塑料盆一腳踢開,許弋忍不住挑眉調侃:“怎麽了寶貝,起床氣這麽大?”
“一大早上吵死了!屋裏又這麽亮,熱得我一身汗,你都不知道我醒了多少次。”周斯越滿嘴白沫,刷牙的力氣都比平時大了不少,“趕緊收拾東西搬回去!”
“好好好,今晚一定讓你在別墅的床上看見洗香香的我給你暖被窩。”許弋笑着應答,要不是他盯着周斯越一早上,真要信了某只小豬說的醒了好幾回。
明明睡得很香嘛……
許弋依靠在洗手間的門框旁,腳不老實地勾周斯越的小腿,暧昧地上下磨蹭。
“大早上發什麽騷!”
周斯越把擦臉的毛巾甩在許弋臉上,冷哼一聲大步邁出了洗手間,仿佛昨晚爽到射了好幾回的不是他。
吃早餐的時候許弋還是和周斯越道了歉,關于他們在辦公室的第一次,其實許弋早就想正式地和周斯越談談這件事,畢竟他錯得離譜。
“不必。”周斯越用餐巾紙擦了擦嘴,眸底一片風平浪靜,“如果沒有那件事,你現在依舊只是我身邊随時有可能被替代的秘書。”
“我是覺得,如果那個時候正式追你就好了,這樣至少不會傷害到你。”
周斯越擡眸與許弋對視,淡然道:“那我只會像你之前在我身邊工作那三年一樣,根本不會正眼瞧你,并且在你表白的時候幹脆利落地把你開除。”
“許弋,我從不會為自己做下的決定後悔,希望你也一樣。我吃飽了。”
其實周斯越說的沒錯,他們兩個本就是毫不相交的兩條河流,沒有陰差陽錯的第一次,他不會成為周斯越的情人,更不會做着做着把愛給做出來了。
周斯越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穿好了衣服,許弋的家裏沒有發膠,所以他今天的頭發略微有些淩亂。走出門的時候又像突然想起什麽般轉身,摟住了桌子旁正在收拾餐具的許弋。
“今天晚上,我等你回家。”
說完他在許弋的臉頰印上一吻,面無表情的臉被嘴角細微揚起的弧度出賣,許弋拉住他的手腕,唇舌交纏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放他去上班。
直至從窗口看見那與破舊居民樓氣質不符的男人上了車,許弋這才收回了撐着眺望的上半身。
他還在想着周斯越剛才留在他臉頰上的那個吻。
許弋閉眼仰頭,胳膊随意搭在身上——媽的,周斯越比他想象的還要有魅力。
許弋出門的時候聽見樓上的鄰居在樓道裏罵罵咧咧的吵鬧,他本着看熱鬧的心思上去瞅了眼,只見鄰居門口原本亂七八糟占了半個走廊的鞋架被踹翻,裏面的鞋東一只西一只被踢得七零八落,生鏽的鐵門更是不知被誰猛踢了一腳,有一塊呈現出誇張的凹陷。
真他丫的解氣!
吃瓜吃到自己家身上了,怪不得周斯越出小巷的時候那麽晚。許弋偷笑歡快地下了樓,誰能像他這麽有福氣,這對象找的,武力值爆表,怪他媽有勁兒的!
周總有實力,看來之前揍他的時候還是收着力的,許弋美滋滋地想。
回網吧取小黑包的路上許弋看見路口有個擺攤的老大爺,戴個墨鏡穿着道袍,一臉的神秘樣。
其實許弋是不怎麽信算命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好歹也是有對象的人,算算姻緣不過分吧?
“咳,大爺。”
許弋假裝漫不經心地坐下,随意捅咕捅咕老頭桌上擺着的銅錢,“您這咋收費的啊!”
“只為解惑,不為錢財,年輕人随意,随喜随喜。”說罷大爺捋了把白胡子,略有點仙風道骨那感覺。
擦,算命不要錢,這他媽不得老準了?!
許弋雙眼放光,迫不及待道:“那感情好了,大爺快給我看看!”
“小夥子鼻梁高,面帶桃花,感情上近期紅鸾星動,桃花運旺,碰到喜歡的人了吧?你這嘴長得也好,生活上容易給別人帶來樂趣,眉毛粗重感情,大富大貴的長相!”
許弋聽得正起勁呢,誰料老頭話鋒急轉直下,來了句:“可惜……”
“可惜啥?!”許弋一下就緊張了,他咽了下吐沫,催促道:“大爺可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你這面相雖好,只是子女緣淺,怕是後繼無人,終身無子啊!”大爺兀自可惜,痛心疾首地握着許弋的手,仿佛斷子絕孫的不是許弋而是他。
“嗐!”許弋長舒一口氣,他個男同還要什麽子孫後代,吓死他了還以為是和周斯越八字不合呢!
“不就斷子絕孫嘛,無所謂無所謂,還是看看我跟我對象配不配吧!”
“……”
這一下給大師整沉默了,這一招‘斷子絕孫’可謂百試百靈,怎麽到許弋這就不好使了呢?
除非……
只見大爺靜了半晌,脫口而出道:“恕老夫直言,你是喜歡男的吧?”
“诶呀大師哇!!真6啊這都能看出來!”許弋激動得熱淚盈眶,上前握住大爺的手上下搖晃,“牛逼嗷牛逼!”
“這樣吧。”老頭甩開許弋的手,義正言辭道:“我給你開點中藥調理一下,保證藥到病除,從彎到直。”
“不用不用!”許弋連忙擺手,“我這彎着挺好的,你不知道我對象多喜歡我這根彎雞巴,每次都能……”
“诶诶诶!”大師驚恐地捂住耳朵打斷許弋,“說什麽玩意呢這是!”
大師表面:污言穢語吾乃修道之人豈可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師內心:媽的死男同誰問你了?我請問呢誰問你了?!
“嗷嗷懂了懂了。”許弋乖乖噤聲,咧嘴道:“我尋思你都能算出來呢,沒拿你當外人哈哈哈哈哈!”
“……”
大師:我他媽掙你點錢遭老罪了。
“大師哇,實不相瞞我這對象外貌經濟條件都是一等一的,我就想問問你看我倆八字合不合,能不能感情地久天長。”
大師穩定情緒,接過許弋寫下的兩人生辰八字,手指頭煞有其事地點點算算,最後鄭重道:“你們倆是前世的緣分未盡,羁絆太深今生注定會遇上,天生一對。”
“緣分?!”許弋一驚,“莫非上輩子我倆也是……”
“沒錯。”大師點頭,“上輩子你是他養的狗。”
“……”
?有病吧。
命算完了,大師伸出手,手心朝上。
“施主随喜。”
“喜、喜!以後我倆結婚肯定給你分喜糖。”
說罷許弋就要走,豈料被大爺一把拽住,“施主随喜。”
眼見許弋是真不明白,大師氣得臉都青了,卻還是盡量克制着語氣:“施主,算命還沒給錢呢。”
“錢?”許弋迷茫,“不是不要錢嗎?”
“誰跟你說的不要錢!”大師的嘴臉一下變得恐怖,“你想白嫖是吧!”
“嘿!你要明碼标價我就不算了!”
“不給錢是不是?!”大師說罷拿起毛筆,“你信不信我現在給你改命!我讓你變直,讓你兒孫滿堂,讓你再也沒有彎着的、能把你對象頂得那個啥的孽根!”
“诶媽呀這是幹啥啊!”許弋趕緊去攔,驚慌道:“我給!我沒帶錢包但是可以掃碼!我現在就給!”
一頓拉扯兩人均是披頭散發衣衫淩亂,氣喘籲籲的一個拿起二維碼的牌牌一個用手機掃。
“你要多少?”
“随喜。”
“你看你又整這出!要多少直說得了,誰知道随你的喜要多少錢!”
“……200。”
“什麽?!”許弋一瞬間差點飛起來,“說起來的字加起來攏共都不到200字你管我要200塊!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你跟我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污言穢語這算是你給我的精神損失費!”
“你放屁!那你還說我上輩子是我對象的狗呢!你也得給我精神損失費!”
“你本來就是!你下輩子也是!”
“你丫的咒我?!”
兩人又撕扯成一團,許弋怕老頭真會點啥給他逆天改命,老頭怕許弋身強力壯掀他攤子,最後兩人以一百塊成交,和平解決了此次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