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除了大學的理學部,醫學部、工學部和藥學部的升學考試科目裏,也同樣包括了物理化學生物。

抵達C1幢,柊與理按照課表找到了[升學物理2班]的門口。

由于差不多是最晚到的教室,裏面的座位只剩下了第二排正中和倒數第一排靠門邊兩個。

這次柊與理沒選最後的位置,因為她有預感這種課上一定會講授不少應試技巧。

雖然比起将知識完全內化融會貫通,記住老師給出的現成思路顯然是次一等的做法,但柊與理很清楚自己的精力有限,對物理的熱情也不如數學那麽高。

能節省時間精力還能保證成績穩定的方法就擺在眼前,怎麽想都沒有不學的理由

于是柊與理在第二排最中間的位置坐下。

剛把書包在課桌側面挂好,就有人戳了戳她背中的脊骨。

“喲!森見,好久不見啊。”

男生。

認不出臉。

聲音不難聽甚至有點耳熟,但卻讓柊與理下意識地想皺眉。

“哎你到底是真臉盲還是假臉盲啊?是我啊,池田。我們國中同組過,這你都不記得了?”

柊與理:“……”

他一報出自己的名字,柊與理就想起了自己聽到這個聲音就想皺眉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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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田一郎。

柊與理國中三年級時的同班同學。

曾經因為成績堪憂,在歷史綜合Ⅰ課上,被老師分派給柊與理,與她成為平時作業與期末作業的同組成員。

當時的柊與理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池田是冰帝棒球部的正選。那一年他們剛拿到春季甲子園冠軍,還很有可能在夏季取得連冠。

這對于任何一個高中——不管是公立還是私立——都是非常重要且值得驕傲的榮譽。

然而在冰帝的要求中,凡是期末成績不及格的學生,都必須在假期裏參加小學期,進行未及格的科目重修。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池田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期末挂科。

而在得知這些關于池田的事跡後,柊與理非常果斷地将自己對這位組員的期待放到了最低。

她不介意同組的同學成績差到連期末作業要求的議論文框架都打不出,只要對方态度足夠端正,能願意參加課題讨論就好。

可事實證明,柊與理還是錯了,錯得離譜。

在國中三年級的夏季學期中,這位池田同學不僅很少回複消息、不收集資料、不參與制作展示PPT、甚至連上臺做演講簡報都從學期初推辭到了學期末。

每次用的理由還都是一個,說是部裏訓練太累太忙。

柊與理甚至能記起他的原話——最近部裏訓練太忙了,這次還是麻煩你上吧,反正ppt是森見你一手操辦的,肯定閉着眼睛都能講啊,讓我上反倒拉低效率。

聽完他的話,柊與理只覺得嘗試跟笨蛋溝通的自己也快變笨了。

她試過找老師反應情況。可哪怕收到了投訴,老師也只含糊其辭地答複說“會看着辦”。

直到後來,得知歷史綜合Ⅰ的老師就是棒球部的指導,柊與理這才意識到原來連最開始的分組都是有預謀的。

而這件事成了那段滿是混亂的時間,壓垮柊與理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還記得走出辦公樓後獨自找了片小樹林爆哭,還因此差點耽誤了下午第一節課。

後來柊與理跟北條複盤,認為當時應該更積極靈活一點。

直接把情況反映給更上級的教務老師,讓他們來裁定,肯定會比自己躲起來哭更好。

可她又想了想,決定還是原諒那個曾經考慮不周、無論心智還是閱歷都遠不如現在的自己。

況且遇到缺德的人又不是她的錯。

好在自那以後,柊與理就再也沒跟池田同班過了。

而那位偏心到極點的歷史老師,據說也因為沒通過那一年的資質審核而被冰帝辭退。

現在再次遇到池田一郎,曾經的委屈和氣憤雖然已經淡了許多,可那種近似被蟑螂惡心到了的感覺,還是讓柊與理很少會有動靜的怒氣槽蹭蹭上漲不少。

要是自己不臉盲就好了。

她喪氣了幾秒,轉而又打起精神。

得想個辦法跟這個笨蛋離遠點。

絲毫沒有産生“要不要還是我換到後面去吧”的想法。畢竟就算退一萬步,該換位置的也絕對不會是她。

而見柊與理沒有搭理自己,池田一郎更來勁了。

他不斷地找柊與理說話。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有沒有想念跟我搭檔的日子啊”、“有沒有覺得我比以前變帥了”,以及“森見你其實不是臉盲只是想坐到我附近吧”。

對此柊與理只想嘆氣。在想是不是每個人的一生都要遇上那麽幾個特別糟心的家夥。

她把這些話當做耳邊風,盯着教室門口。期間有另外幾個以前的同學來跟她打招呼,她都點點頭當做回應,直到老師推門而入。

這時候柊與理就非常想要感謝每學年的分班,以及更換任課老師的制度了。

因為進來的物理老師剛好是教過她的。

不過就算沒教過,柊與理也有信心能讓老師偏心自己。

她可是當了五年年級首席的人。學習成績雖然不能評定世界上的一切,但也足夠她在校內橫着走。

“老師,抱歉,我現在可以換到那個位置去嗎?”

老師一站定,柊與理就舉起了手,指向倒數最後一排的空位。

擡頭見到是自己以前教過的年級首席,講臺上的老師第一反應就是笑,而柊與理的訴求很快也得到了回應。

“森見你個子這麽小,去最後一排做什麽?”

“前面這位同學太高了,我看不見黑板。”

柊與理說的是實話,池田的身形的确很高很壯。

“噢,還真是。”

物理老師不認識池田,但很認同柊與理給出的理由。

“這位同學,能不能麻煩你坐到後面去呢?或者如果你近視的話把座位搬到講臺側面來?”

“哈?她換位置憑什麽要我搬?”池田一郎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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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的确太高了。不光是你的後座,這一列的同學都被你擋住黑板了。”老師說。

“要實在不願意,那我們就按年級排名或者學號排座位,這樣總沒有問題了吧?”

冰帝的學號是按照入學考試成績排的。

說起這個,柊與理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

當初高等部的入學考試,她和跡部照舊是并列第一,可因為一個年級裏學號尾數是001的人只能有一個,聽說教務室為了這件事還發愁許久。

最後的結果是001成了柊與理的學號,而跡部的學號也不是002,而是624。

全年級總共624位學生,入學考試的首席之一反倒成為最後一位。

柊與理還曾短暫地好奇過,為什麽跡部的學號會變成這樣。

總之,經過柊與理頗有心機的提醒,升學物理2班的座位很快按照她所想的那樣發生了改變。

不管用哪種方式,作為入學考和年級首席的柊與理都被安排在教室門口,而池田則被劃去了教室另一頭。

這樣的安排讓柊與理開心起來。

兩節物理連堂課下課,老師捉住了剛要跑的柊與理問了問近況。

想着不能讓幫助自己的好心人久等,結束與老師的交談後,她飛快就拎着書包離開了教室。

柊與理走得不算慢,發梢在空中打着旋,一路踢踢踏踏地下到二樓的樓梯轉角處,聽見有人的叫聲。

第一聲柊與理沒有聽清。

第二聲她意識到那個發音似乎是自己的姓。

直到第三聲她才徹底确認——那個聲音的确是在叫她的。

“森見!”

柊與理停下腳步,抓着扶手,茫然地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源頭。

“這裏。”

她向下看去,有個人站在樓梯可以是最開始也可以是最後一級的地方。

誰?

柊與理茫然地望着他,好在對方很快報上名字。

“是我,跡部。”

喔!

是同桌!

恍然認出對方的同時,另外的疑惑也接踵而至了。

不是說好在操場入口碰頭的嗎?

而且A2到C1很遠诶?現在才剛下課不到三分鐘吧?

柊與理連忙快步走下樓梯。

“有什麽事情嗎跡部同學?”

雖然不知道什麽事這麽火燒眉毛,但他這副剛剛運動過後胸腔快速起伏的模樣,看上去真的很急。

“你——”

他張張嘴,緊接着走到他面前的柊與理又聽見一聲深深的吐息。

“別、別着急,跡部同學你先調整好呼吸,不要嗆到,我已經在這裏了。”

弄得柊與理都難得緊張起來,不過她沒有擡手幫對方拍背順氣,因為下意識地感到這似乎是個有些親密的舉動。

而跡部之所以喘得有些厲害,想來是因為剛才喊了她好幾聲,打亂了原本的呼吸節奏。

所幸常年鍛煉讓他很快穩住了氣息。

看着迅速平靜下來的同桌,柊與理卻感覺更緊張了。

不好意思地說,她其實還挺怕突然被找上的。

因為這種情況通常意味着壞消息。

然而跡部景吾卻說:“——你沒事吧?”

柊與理:“……”

柊與理:“……?”

這是在問什麽?

沒等她反應過來,又聽到跡部接着說:“沒有不開心?”

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意味。

剛開學的事情堆積成山,又是最為緊張的高三,等他想起自己忘記檢查升學課的分班時,老師已經翻開了教案,并點了名字讓他上臺。

後來看到柊與理和池田的名字出現在同一頁裏,跡部景吾第一次感受到了墨菲定律的糟糕。

從前他每次檢查的時候,這種随機事件就完全不曾發生。

偏偏這次在疏漏之中它如期而至了。

跡部上下打量着柊與理。

但這種眼神卻不讓柊與理感到冒犯。

非要說的話,有點像第一次獨自出國回家後,來自爸爸媽媽的那種關切。

總之不是壞的。

所以即使一頭霧水,但柊與理還是如實地在他的注視下搖頭說:“沒有啊。”

“沒有事,也沒有不開心。”

不如說還有一點點高興。

因為池田一郎完全跟不上升學物理的難度,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時他支吾半天的樣子,讓她對着牆壁抿嘴笑了好一會兒。

腦子不好使的笨蛋至今也沒改變,還可能因為成績不夠好沒法直升冰帝的大學部,這種事情怎麽想都很可樂。

“這樣。那就好。”

聽見她的回答,少年緊繃的肩線微微松緩。

柊與理:“?”

“跡部同學,你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女孩略微睜大的眼睛裏寫滿了不解。

如果這時候回答說“是”,大概會被她當做行為莫名其妙的傻瓜。

他只能随便找了個由頭:“嗯。如果你心情不好今天就別去了,高強度對抗可能會影響旁觀者狀态。”

倒也不是說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體育競技的氛圍。

但這個理由牽強得令說出它的人都沒底。

然而柊與理只是點點頭:“這樣啊,不過我沒有不開心,謝謝你這麽體貼。”

“對了,那跡部君為什麽跑那麽快呢?”

“……是訓練前的預熱身。”

聽完柊與理恍然地“噢”了一聲。

然後又小聲咕哝了一句:“網球部訓練好嚴格……”

為了提前熱身,居然争分奪秒得連課間都不放過。

結果被跡部景吾聽見了。

他揚起唇角,是那種眉眼張揚又好看得銳利的笑容。

“沒那麽嚴格,但我是部長,應該身當表率。”

沒想到小聲咕哝被聽去的柊與理:“……”

于是這回她在心裏說。

提到網球的時候,跡部同學看上去好像更亮晶晶了。

緊跟着他又問她:“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了。”柊與理連忙搖頭,“對不起,我剛才是不是問太多了?”

“才兩個。”跡部笑着聳聳肩。

“走吧,帶你去網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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