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柊與理不是貓薄荷體質。

除非是特別親人的品種, 否則但凡有一點脾氣的小貓咪，都不太容易跟柊與理親近。

而她的這一體質，除了眼下隔着屏幕逗貓無果, 從柊與理小時候照顧那些被爸爸救助回來的流浪貓時，那些貓對她愛答不理的态度也能窺見一斑。

挂斷視頻通話前, 跡部景吾告訴柊與理他明天還有與其他學校網球部部長的線上會議，可能騰不出時間與她像今天這樣讨論。

柊與理聞言說了聲好，挂斷電話後, 她盯着已經恢複到普通聊天界面的手機, 心說同桌居然連明天的詳細安排都告訴自己了。

其實就算他只說一句明天沒空，柊與理也完全不會覺得有什麽。

可他偏偏說了, 這就讓柊與理感到同桌跟她好像還是挺見外的。

不過平心而論，他們兩人直到今天，其實也才真正認識了不到一周的時間，關系也确實沒有好到可以态度更加随意的地步。

雖然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換同桌, 但不管是從哪個方面考量, 柊與理都認為應該與自己的現任同桌，保持和諧且平穩的關系。

所以對于同桌出于有些見外的客氣，思考片刻柊與理決定選擇理解并尊重, 旋即還在心裏叮囑自己要拿出同等的态度對待對方。

就算她和同桌的關系不會在接下來變得更加要好, 那至少也不能惡化呀。

畢竟退一萬步來說，她還要和他一起做一整個學期的小組作業呢。

退出與同桌的聊天界面，柊與理這才發現自己收到了好幾條來自北條的消息。

[北條]：這個你要嗎？要的話我給你帶回去

[北條]：[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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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條]：快點回我一下啦寶, 回完我好下單

[北條]：哈喽？？小理同學？？

[北條]：？？？？？

[北條]：人呢？！！

柊與理：“……”

她趕忙直接給朋友撥了個電話過去。

對面立馬接了起來。

一聽接通, 柊與理立刻将手機從耳邊拿遠。

“森見柊與理我差點要在國外報東京的警了！！”

果不其然, 話筒裏傳來了北條由衣的怒號。

柊與理愧疚地撓撓臉頰，将手機重新貼到耳邊：“對不起由衣, 剛才一直沒看到你發來的消息。”

柊與理誠懇地向位于大洋彼岸、從淩晨1:30開始給自己發消息、一直發到快淩晨3:00并為此擔心不已的朋友道歉。

而事實上回想起來，除了固定的睡覺時段，柊與理的确從來沒在周末這麽長時間地未回複北條的信息。

所以也不怪北條會恐慌她突然的反常。

聽筒對面傳來非常沉重的一聲長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交代你剛才幹嘛去了！”

兩個多小時前，準備用一場酣暢淋漓的熬夜迎接周末的北條由衣，正愉快地徜徉在冰帝學園的社群裏。

雖然她這一年一直在國外學琴，幾乎沒有與除柊與理之外的同學維持聯系，但不管是平時随手發的動态點贊數量，還是随便進出的社群權限，冰帝衆人顯然都沒有把她這個已經消失了許久的家夥視作陌生人。

她先是去翻了翻柊與理的主頁，發現自家孩子的上一條動态依舊停留在去年去機場送自己出國的記錄，得意又高興地哼哼笑了兩聲就轉去查看其他人。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才發現冰帝學生的近期娛樂是在論壇上吃瓜看戲，為了追更校園戀愛輕喜劇，大家連上學的積極性都高了。

什麽戀愛劇還能提高上學積極性？？？

北條由衣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可由于疏于聯絡太久，想要找以前的同學問多少有點拉不下臉。

而這種事情，問柊與理肯定只能得到“我也不知道”的答案，畢竟她根本不看劇，更不關心學校裏最近的流行趨勢。

于是北條由衣想了想，還是去找了自己好久沒有聯系過的塑料表弟，問對方知不知道大家說的那個戀愛劇是什麽。

知道的話也給她推一下，她也想看。

消息發完沒多久，出乎北條由衣意料的是表弟飛快就回複了。

[鳳]：我也不清楚，姐你想知道的話我去問問？

[北條]：快去快去

[北條]：诶話說你們網球部今天不訓練？

[鳳]：最近在調整練習強度，周末只練半天。

北條“哦”了一聲，繼續催促表弟再探再報。

不多時表弟就回來了。

[鳳]：呃……姐……

[北條]：有話直說，我這邊都要一點了，說完我去看個究竟就該睡覺了

[鳳]：……我覺得你知道後可能會睡不着。

[北條]：？那你更得告訴我了，親愛的表弟[微笑.jpg]

[鳳]：……好吧。

[鳳]：那你去看看冰帝論壇的暗版吧。

[鳳]：首頁熱度最高的那個就是。查看密碼是1624。

[北條]：？

[北條]：你直接告訴我不行嗎，為什麽非要去論壇？

[鳳]：你去看就知道了。

[北條]：……你們最好保證那個劇夠好看

不然搞得這麽神神秘秘拉高人的期待值是要做什麽！

北條憤而打開了手機裏的校園論壇。

她有挺久沒使用過這個APP了。

自從出國遠離校園後，每天忙着學琴學琴回課回課，根本沒那麽多時間關注已經遠離的校園裏的動向。

好在論壇的UI并沒有變，也沒更新什麽會改變用戶習慣的設置。

北條很快輕車熟路地摸進了對老師們開啓了免入權限的論壇暗版，并找到了那一則在首頁飄紅的熱帖。

而且非常驚人的是，即使是在用戶活躍度較低的周末中午，這則帖子的回複數也依然在不斷增加，并且被反複置頂。

[冰之帝國·表裏之裏]

[HOT][回複：999+]【三年A組的能不能都進來一下，剛才到底是我眼瞎了還是出現幻覺了還是真實發生了？？？】

[樓主]：跡部景吾主動跟人握手了？？？而且還是跟那個森見柊與理？？？不是，開學第一天就跟別人握手，你以前真的是這個人設嗎？？？

[1L]：來了

[2L]：你沒瞎也沒出現幻覺

[3L]：實不相瞞我也震驚了好久……我印象裏這人從來沒跟人握過手，連網球部的我印象裏都很少有，屬實是amazing了……

[4L]：樓上快別說了，我從知道他倆是同桌開始就在震驚了……

[5L]：鬼的随機排座，真随機能把兩個年級首席排一起？

[6L]：可能這就是學神之間的引力吧

[7L]：樓上，我提醒一下，這兩個人可是在今年之前都沒有過任何正面的直接接觸的哦（…

[8L]：引力（x）斥力（√）

[9L]：題外話，話說有人知道為什麽教室座位突然從單座變成兩個人嗎？

……

[57L]：嗯？？？？

[58L]：啊？？？？

[59L]：哈喽？？這又是什麽情況？？

[60L]：啊啊？他倆為什麽放學直接一起去網球部了？？發生了什麽？？？

[61L]：什麽什麽你們在說誰？

[62=61L]：還能是誰，主樓提到的那兩個人呗

……

[142L]：你們好，我是網球部的，聽說森見同學明天還來

[143L]：OMG

[144L]：OMG

[145L]：不是，所以跡部帶森見去網球部幹啥？

[146L]：不知道，她坐了一下就走了

[147L]：诶我說你們就不能冷靜一點嗎，有人去網球部參觀多正常

[148L]：問題就在于普通參觀只能在場外，森見是被跡部帶到網球部場內去了啊！

[149L]：懂不懂什麽叫做特殊待遇啊.jpg

……

[279L]：我猜跡部喜歡森見

[280L]：我猜跡部喜歡森見

[281L]：我猜跡部喜歡森見

[282L]：他要是不喜歡森見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他當凳子坐

[283L]：樓上大可不必，跡部少爺應該不缺你這張凳子

[284L]：我就一天沒看帖你們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285L]：因為我這輩子都沒見過跡部部長自己纏球拍手膠，森見送他一袋手膠之後他自己坐在場邊纏了半小時呢^ ^

[286L]：樓上說得不全，更加完整的版本是，跡部部長雖然打球很厲害，但是纏手膠平時都是桦地在做，他自己的手藝生疏了。為了不浪費森見送的手膠，他還在正式纏之前用別的手膠練習了好幾遍[微笑.jpg]

[287L]：？？？真的假的？？？

[288L]：絕了，沒想到他是這麽純情一男的

[289=287L]：不保真我家股票跳水

[290L]：樓上這個誓是不是有點太毒了喂！

[291L]：等等，那跡部豈不是要談戀愛了？？？

[292L]：森見送他手膠，這倆人是不是看對眼了？

[293L]：OMG，跡部景吾談戀愛，這句話的分量在我這裏都有點不亞于鐵樹開花了

[294L]：贊同hhhh這人寡了五年一點緋聞都沒有，我還以為他的愛人是網球部呢

[295L]：等下，你們都忘了森見連拒15人的記錄了嗎？她才是那棵鐵樹啊！！！

[296L]：我也想說哈哈哈哈哈，跡部說他喜歡就能談戀愛？呵呵！不好意思，這可是連續五年都用“不想戀愛”當拒絕告白理由的森見柊與理！

……

[436L]：朋友們，同學們，我宣布，我嗑到了！！！

[437L]：救命原來這少爺這麽體貼會撩的嗎

[438L]：看森見快遲到了還提前來教室給她帶早餐……啧啧啧……

[439L]：啊啊啊啊啊笑死我了跡部景吾找得什麽借口！好爛！說什麽給網球部的人帶的，誰家好人第一節課就給部友帶零食啊！

[440L]：……不是，森見怎麽還真信這個破理由了？！

[441L]：一個敢說一個敢信，絕配啊[大拇指.jpg]

[442L]：別說，森見給的這巧克力還挺好吃

[443=442L]：森見挑的肯定不會有錯，和她同班過的都知道她是便利店戰神嘎嘎嘎

[444L]：不過為什麽給森見帶零食啊？按照大少爺的華麗作風這不該直接上一桌懷石料理？

[445=444L]：你要不猜猜明目張膽地追求一個貫徹不談戀愛的人會得到什麽後果？

[446L]：樓上這題我會！好人卡喜加一！

……

看到這裏，浏覽界面側邊的滾動條，距離底部還有至少一半的進度。

然而北條卻已然退出了帖子，切回了與表弟的聊天界面。

[北條]：長太郎

[鳳]：在

[北條]：雖然他三年前托你來問我柊與理不想談戀愛的真正原因是什麽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

[北條]：啊啊啊啊啊啊！！！[土撥鼠尖叫.gif]

[鳳]：姐你冷靜一點……

[北條]：冷靜不了！！！

[鳳]：可你不是說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麽

[北條]：知道事情會發生和發現事情真的發生了是兩碼事！

[北條]：而且都三年了，我都以為這男的死心了，他突然一下殺出來又是要做什麽？！想吓死誰？！

之前柊與理跟她說，她和跡部當了小組作業和競賽搭檔，北條都認為這些不過是學習任務，非常正常，畢竟和誰搭檔都比不過和跡部景吾搭檔好啊！

結果誰曾想在學校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男的居然還能整這麽多事出來！

鳳長太郎對此只能回複。

[鳳]：這我也不知道……

跡部學長在想什麽，就連部裏和他關系最要好的忍足學長都不清楚。

對于那天森見柊與理會突然出現在網球部的事，大家都很驚訝。

之後北條殺進了購物網站，企圖用花錢排解自己受到驚吓之後的不安情緒。

花着花着她就開始給柊與理物色禮物，卻又被遲遲未能回複消息的柊與理給吓得不輕。

首先雖然她這邊已經是深夜了，但東京還正是下午四點不到的好時候。

而竹芝夫人，也就是柊與理媽媽所處的倫敦，此時正是早上八點，是據柊與理所說她一天開始工作的時候。

所以柊與理顯然不可能是因為在跟竹芝夫人通話，從而忽略了她的消息。

如果不是柊與理的電話來得足夠及時，北條由衣真的已經在考慮聯系公寓的管理人來敲門确認她的人身安全了。

“所以你剛才幾個小時不回我是在幹嘛？”

北條認為最有可能的答案是柊與理一不小心睡着了。

然而電話對面的女孩卻告訴她：“我剛才在跟跡部同學視頻。”

北條：“……？”

“……啥？”

“視頻。”

“和誰？”

“跡部同學。”

“……為什麽要和他視頻……？”

不知道是不是柊與理的錯覺，北條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飄忽。

她對此解釋道：“我們兩個要一起參加競賽的嘛，打字讨論太麻煩了，語音也看不到彼此的草稿，就只有視頻了。”

北條：“……”

挺好。

聽上去她家孩子還是木木的。

依然是那種能令人安心又能令人死心的超絕鈍感力。

不過眼下已經發展到就算對着她，柊與理都能毫無負擔地說出“我們兩個”了嗎……

北條：“啧。”

跡部景吾還挺行的嘛！

結束了與北條慣常的七扯八扯沒有主題的日常通話後，柊與理又回歸了她最熟悉的單人日常。

包括之後周日一整天，柊與理也縮在公寓樓裏沒有出去。

她上午刷完一套西語考試的真題，中午吃了小川阿姨做的飯，下午的時候又到樓下公寓所屬的健身房上跑步機跑了半小時，把今天的活動量補完。

本來以為今天又會像從前的周末那樣安然結束，但下午的時候小川阿姨突然跟柊與理請了假，說是有事不能來了，之後也會跟媽媽打電話說明情況。

柊與理對她說沒關系。有急事很正常，而且小川阿姨下午不來，她今天還可以繼續當便利店戰神！

于是等挂了電話，柊與理就沖去了便利店。

她這次沒買零食，而是在冷凍區買了一份定食。

便利店的定食好處是肉還挺多，而壞處是蔬菜太少，營養不怎麽均衡。

解決完晚餐，回公寓的路上柊與理還遇到了一只被主人帶出來遛彎的貓。

征求主人同意後，柊與理喜滋滋地摸了摸那只小貓，然後喜滋滋地回了家。

連續兩天都挼到了毛茸茸的好心情，讓柊與理度過了無夢好眠的一夜。

周一她神清氣爽地去了學校。

到了教室，柊與理放下書包，随後又從書包裏翻出自己的運動服放進書桌裏。

“森見你等下？！”一道聲音突然在柊與理的右手邊炸起。

是藤原同學。

柊與理茫然地看向他，卻發現男生一臉驚恐地盯着她手裏的運動服：“今天有體育課嗎？！”

柊與理：“……”

她點了下頭，說：“是的。”

然後在藤原同學絕望的凝視中，翻出了課程安排表。

雖然預科課、升學課還有第二外語，會因每個人的選擇而有不同的安排，但像是數學英語體育音樂這種公共課程，每個班級都會有統一上課時間，不會再另做調整。

她指向周一體育下方，那裏有一行容易被人忽略的小字。

“第二周開始行課”。

藤原：“……”

随後他一邊祈禱體育老師不要太嚴厲，一邊苦着臉縮回了座位上。

柊與理對此深表同情，旋即又向他提議，或許可以跟運動社團的同學借一套運動服，或許可以減少老師對着裝不合規的懲罰概率。

“噢我的老天！森見你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為了F1而加入了機動研究部的藤原抹抹眼睛，擦掉并不存在的感激的熱淚。

之後又是慣例的晨會，以及慣例的在晨會結束後才回到教室的同桌。

“早。”

“跡部同學也早。”

柊與理眨着眼睛，看着同桌抽開椅子坐下。

連這個流程也是慣例的。

真好。

柊與理默默地想。

這一定會是很平靜的一天。

可惜到了下午體育課，去借了足球部運動服的藤原還是被罰做了五個蹲起，理由是老師為了讓他多長個記性。

“不過也還好啦，”迅速做完蹲起的藤原笑嘻嘻地對柊與理說。

“川上那家夥沒帶也沒借運動服，還要比我多做了十個蹲起。謝啦森見。”

柊與理點點頭。

當事人對此結果感到還算滿意就好。

不過就算不滿意，那也不關柊與理的事就是了。

這個學期的體育課要學的是排球。

開始上課後，柊與理發現自己的同桌不見了。

不過這倒不是她觀察人群發現的，這對于一個臉盲來說就像個不可能完成的人物。

是剛才體育老師在點名的時候，她聽到體育老師喊了一聲“跡部景吾”，然後又聽到老師低聲嘟囔了一句“忘了這小子可以不來上課了”。

之後老師示範了如何颠球，随後就讓他們開始自由組隊自主練習。

佐藤和松浦跑過來說要跟柊與理組隊，柊與理爽快答應了。

佐藤和松浦也很好區分。前者的頭發長，後者的頭發短，柊與理也不用擔心分不清她們。

練習時，柊與理一邊盯着被高高颠起的球，一邊嘗試去接要麽一邊急忙地躲。

她練得不太好，好不容易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問題。

“對了佐藤，跡部同學為什麽可以不來上體育課？”柊與理問，“我剛才聽到老師說他可以不用來。”

和跡部同班過的佐藤就跟柊與理解釋道：“是學生會會長和高中網球全國冠軍的特權啦。”

“那家夥很忙嘛，而且他體質和運動能力都很好，就被特批不用上體育課，可以把這時間用去別的地方。”

聞言柊與理在心裏又悄悄“哇”了一聲。

雖然同為年級首席，但是同桌的生活跟她的生活真的很不一樣。

柊與理遂建立了“體育課上不會見到跡部景吾”的認知，然後又開始努力地練習颠球。

颠得手臂都在發紅發痛了，柊與理也還是很難接到從半空中落下的排球。

她只能更加努力地追着球跑，就這樣帶着自己的那顆排球，一路從體育館裏側挪到了體育館門口。

然後。

“砰！”的一聲。

不受控制的排球高高飛起，并且朝着完全出乎柊與理意料的方向——體育館的大門口——飛了過去。

而更讓柊與理沒想到的是，那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從來面走進來的人影。

“同學讓——！”

柊與理難得發出這麽大的聲音，可惜已經遲了。

她看着那顆球像是擦過了那位同學的腦袋，然後落在了地上。

柊與理：“…………”

事故！

“同學你沒事吧？！”

她連忙跑過去想要查看那位同學的情況，畢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砸到了對方的腦袋，要是真的砸到事情可就大條了！

“沒事。”

有一點點耳熟的聲音。

然而慌亂之中對于音色也不太敏感的柊與理并沒有聽出來。

“真、真的沒事嗎？我剛才看到那顆球……”

“啊嗯？本大爺說了沒事就沒事。”

熟悉的口癖和自稱，再加上中分的發型和眼角的淚痣，這回柊與理認出來了。

是自己的同桌。

……可不是說他不會來上體育課嗎？

柊與理一面愧疚一面困惑：“你沒有在逞強說沒受傷吧跡部同學……”

然而她的話剛出口，就見到對面的跡部景吾忽然怔愣了一下。

“……你居然認出本大爺了。”旋即他笑起來。

柊與理：“……”

這是重點嗎！！！

于是她板起臉：“是真的沒事吧！”

再次确認。

“真的沒事。”

不如說要是連這麽慢的球他都躲不過，那才是有事。

“可是我剛才到看到這顆球從你腦袋旁邊擦過去了……”

“嗯，擦到了頭皮。”

只要沒砸到，不存在腦震蕩的風險就好。

可柊與理顯然不是這麽認為的：“那很痛吧？！”

她今天可是被球擦過好多次了，每次都痛得恨不得嗷嗷叫。

跡部景吾：“……”

“的确很痛。”

他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卻也說的是實話。

“那……”

而他的回答讓本就愧疚的女孩看上去更加愧疚了。

此時的柊與理就像只無措的小動物一樣，像是随時都能在原地打起轉來。

她腦子裏現有的、能在當場緩和疼痛的樸素辦法只有一種。

“那這樣呢？”

柊與理伸出手，她比同桌矮了不少，想要碰到他的腦袋側面，還得踮起腳。

隔着發絲，女孩手心的溫度在緩慢的揉動中傳來。

“還疼嗎？”

然而沒有人回應。

只有一雙藍灰色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柊與理：“？”

完了。

同桌不說話，不能是剛才那顆球的勢能對他的腦袋造成內傷了吧！

她又努力揉了揉。

而這次，在她亂糟糟的思緒裏，忽然又冒出了一簇：

同桌的頭發摸起來好像昨天的貓咪的、莫名奇妙的感受。

啊……他把眼睛眯起來了……

果然還是很痛嗎？

柊與理看見同桌的動作。

感覺更像是在摸一只貓了。

“好了。”

說着，同桌握住她慌亂的手腕，溫暖而恒定的體溫給人以安穩感。

似乎在證明他的健康，不過也可能是為了不讓自己的發型被揉亂。

“你這麽擔心，那我去一趟醫務室總可以了。”

柊與理反應了一下，然後才點點頭：“好啊。”

緊跟着她又說：“我陪你去。”

“行。”

他聞言笑了起來。

于是那一簇小小的、已經略有些凝滞的思緒再次搖曳了一下。

真的好像大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