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忍足同學, 你還有哪裏不太明白嗎?”

合上筆蓋,收好草稿,柊與理問坐在旁邊的忍足侑士。

她的語氣是平和的。

可她的動作卻又透着難以掩飾的局促與焦躁。

“完全沒有, 我全部弄懂了。感謝您,尊敬的森見大人。”

忍足侑士按捺着猶疑, 擡手按在胸前。

他剛揚起一個真誠不失禮貌的微笑,就看到身邊的少女推開椅子站起了身。

“那我還有的別的事,就先走了。”

森見柊與理向他點頭。

旋即她的動作稍頓, 這又才看向坐在另一邊的跡部景吾, 朝他颔首示意,便将剛才就已經收拾好的東西抱進懷裏,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自習室。

忍足侑士:“……”

他看向身邊神色平靜的某人,試探地問道:“你們兩個真的沒有吵架嗎?!”

“沒有。”

大少爺冷冰冰地擰眉看他。

可哪怕忍足侑士知道,同樣的問題自己已經連着問了三天,确實挺煩人, 他也還是不太能相信!

Advertisement

從上周開始忍足侑士就發現了, 他尊敬的森見大人對于每天午休的競賽準備,似乎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難耐。

起初忍足侑士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得森見大人不高興了。可她給他講題的時候一如既往的耐心, 反倒是在面對某位少爺的時候顯得拘謹異常。

而這份異常的拘謹, 落在忍足侑士眼裏第一次,被他解讀為這兩個人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有了什麽新進展。

落在忍足侑士眼裏第二次,被他解讀為進展似乎有點過于喜人。

第三次, 忍足侑士開始感到不妙。

而現在, 距離忍足侑士第一次發現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 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一!周!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算哪門子的進展喜人?

某個人的進度條應該沒有倒退歸零變成負的吧?!

耐不住撓心抓肺的擔憂與好奇,忍足侑士去問了另一位當事人。然而某位少爺卻很是沉着, 他只是瞥了忍足侑士一眼,丢過來一句“什麽也沒發生”,就再也不肯透露任何有關訊息。

更不安了!

忍足侑士感覺心都快操碎了,所幸事情今天早上迎來了轉機——他聽說森見柊與理給跡部送了一大堆網球用品。

論壇裏都快鬧翻了,尤其A班的人,他們每一個都在扼腕當時不能把跡部景吾看到那一大堆“禮物”時明顯錯愕的模樣拍下來。

[別說跡部,我今早看到森見抱着那麽大一個箱子進來我也愣了……雖然跡部肯定也不缺這種東西,但那可是喜歡的人送的诶!我暗戀的人到現在連我喜歡什麽都不知道,靠!]

[那個箱子裏的還不是全部,還有別人幫她拿了一些]

[朋友們你們能想象那副場景嗎,跡部在教室裏坐着,突然一個人喊他說“跡部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了,我這裏有森見同學的送你的東西要給你”;然後他拿完東西回座位,沒過多久又有一個人過來說“跡部同學打擾了我這有森見同學送你的東西要給你”,就這麽拿了四五次——你們不知道跡部景吾當時!他要是在沒偷着在心裏高興我倒立洗頭!]

[不是……聽你們這描述怎麽那麽像那種,求婚的時候被請去現場的賓客,一人送給新娘一枝玫瑰,最後變成一大捧玫瑰花……]

[就是這種就是這種!雖然我感覺森見應該根本沒想過會有這種效果,但我還是要說,難道她真的是天才?!]

雖然中間也夾雜着一些不太和諧的讨論,比如說認為價值太少送這種東西不如不送,但忍足侑士對于此種言論的态度只能附贈一個白眼。

其實冰帝裏那麽多少爺小姐,大家難道真的是缺森見那半個小時的輔導嗎?

缺才怪了。回到家裏誰沒個家庭教師啊。

可這不妨礙大家依然很喜歡森見。

因為大部分人都清楚地知道,森見柊與理完全可以無視他人的困惑,将輔導的時間用去做對她自己更有益的事。可她卻還是選擇了幫助有需要的同學,而且從未推脫也從沒表現得不耐煩過。

更何況比有錢,不往大了比,就說放眼整個冰帝,又有誰家能比得過跡部家的底蘊?

少爺根本不在乎什麽錢不錢的,他只在乎森見柊與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為他多花了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總之,至少從今天早上看到這條消息起,忍足侑士不光解除了危機警報,還替某位大少欣慰了一把。

可誰能想到今天午休的練習,他尊敬的森見大人居然還是一給他講完題就跑了?!

而且跑得比昨天還快?!

忍足侑士現在就是很想揪着跡部景吾的衣領,讓他快點把起因經過和後續全部吐出來。

然而這種事情他當然只敢在心裏想,能做的也只有繼續像昨天那樣反複追問。

你們兩個最好是真沒事。年紀大了真的一點BE都看不得。

忍足侑士在心裏抹了把操心的淚。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柊與理走出了自習室所在的樓棟。

中午日漸毒辣的陽光,給本就不怎麽冷靜的柊與理又添了一把火候。

她覺得自己那天,真的不該相信跡部景吾那張能說會道的嘴,更不該相信他說的什麽“朋友之間也是可以擁抱的”。

她當時就應該,像對待每一個企圖越過安全社交距離的異性那樣,狠狠地把他推開,而不是在聽信後埋在他的懷裏,被他一邊輕拍着後背,一邊撫摸着頭發……

自己那個時候一定是腦子不正常了。

每次回憶起那天午休發生的事情,柊與理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種柔軟又過于滾熱的事物包裹着。

她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整張臉,都随着那些被大腦轉錄成文字的記憶,随着它們逐字逐句的播報,而漸漸滾燙。

于是她試着遠離跡部景吾的身邊。

可結果就是離開了也沒用。

她的大腦和心髒都只會自行其是。

在完全背離她的初衷和指導思想的路上狂奔不止。

而當柊與理上周第一次這樣跑出來的時候,跡部景吾沒過多久就追了上來。

雖然在聽她說完以後午休想要空出一些屬于自己的時間後,他沒再做出這番舉動。

但柊與理絕望地發現,她每一次、每一次在走出自習室的那一刻,都在悄悄期待着這個人能再像之前那樣,緊跟在自己身後、詢問她突然的離開、關心她不太尋常的情緒——哪怕她自己也明白,這樣的想法簡直莫名其妙到了離譜的地步。

冷靜。森見柊與理。

要冷靜。

柊與理在心裏對自己說。

可越這樣,她就越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被情緒牽着團團轉了。

現在柊與理的每一天,除了在學習的時候能把跡部景吾給忘到腦後,其他時候她看到什麽都會想起他。

然而柊與理仔細想了想,又發現其實這種現象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事情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柊與理捂住眼睛深呼吸,又開始去找泰勒和拉格朗日尋求內心平靜。

她花了五分鐘才平複好心情,回到教室時還是有些沒精打采。

“森見森見!”

剛進教室,柊與理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她擡眼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通過那個正在揮手的人所在的位置,以及她對對方聲音模糊的印象,認出那是坐在自己旁邊的藤原同學。

“有什麽事嗎?”

柊與理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後就看見藤原同學從自己的課桌裏拿出了一個金屬盒子。

“不好意思啊森見,我、我女朋友讓我把這個還給你。她有點介意我收到你的巧克力……”

藤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臉上又是欣喜又是愧疚。

柊與理聞言輕輕“啊”了一聲。

還算快地理清現狀後,她将自己不久之前才作為補償送給藤原同學的那盒巧克力,從對方的手裏重新接了過來。

“沒關系的,是我沒考慮到這一點,讓藤原同學女朋友不高興了。”

凍雨

柊與理向他道歉。

在這之前她一直沒班裏的其他人提起過藤原同學有女朋友,就默認了對方單身,買巧克力的時候也确實沒有想到這方面。

“不不不,是我這邊的問題。”藤原連連搖頭,阻止柊與理繼續自責,“說、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呢森見!”

他忽然高興地笑起來。

坐在前面的鈴木同學,就轉過身向一頭霧水的柊與理解釋道:“這小子之前有喜歡的人,那人也喜歡他,但是他們兩個一直以為對面對自己沒感覺就從來沒說開過。

“然後森見你上周突然給他送了巧克力,藤原這個傻子也沒多想就收下了,對面就吃醋了、急了、主動告白了。”

說到這,鈴木看了眼滿臉傻笑的藤原,露出這孩子真是傻到沒邊了的嫌棄神色:“然後他倆在一起了。”

所以自己是催化劑?

柊與理的眼睛微微張圓了,由衷地對一旁的藤原同學說了句祝福他和他女朋友的話。

藤原聽後嘿嘿一笑,柊與理還從來沒見過這個平時滿腦子都是賽車的男生,有這麽腼腆的一面。

過來湊熱鬧的佐藤早見她們見狀,也被這家夥沾沾自喜的樣子逗得有點想笑。

“哎喲出息了啊藤原。”

“藤原你是不是暗戀對面一年了啊?”

“十五個月,不止一年呢!”藤原立刻糾正。

“行行行,十五個月,厲害厲害。”

“啊……說起吃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同學中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

熟悉的午間茶話會的開端,柊與理感覺自己又能聽到好多不同的故事了。

而今天的故事,與柊與理以前在午休時聽到的某些八卦相比要平淡得多。

雖然結局同樣是情侶變怨侶,最後吵架分手一地雞毛,可這次的故事裏,由于有藤原同學的事情在前,柊與理額外注意到了“占有欲”的字眼。

像什麽交往之後,不允許對方的手機裏出現異性的聯系方式。

看到喜歡的人和異性聊天,會吃醋生氣吵架最後情緒大爆發。

聽着都讓柊與理想要皺眉。

太過極端的獨占欲好可怕。

她牢牢記下了這些從他人事跡裏聽來的、偏執又負面的情緒,并囑咐自己以後一定要時時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能變成這樣。

但其實……

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柊與理又在想。

情侶和朋友真的很像。

而連朋友之間都會因為,朋友有了比和自己關系更好的新朋友而感到妒忌,情侶之間又怎麽可能不會産生類似的情緒呢?

除非兩個人都不夠喜歡對方吧。

衆所周知,聊八卦這種事只會越聊越熱鬧。

不知道聽到第幾對的故事時,柊與理忽然感到了一點點不對勁。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萌生出這種感覺。

只是越聽就越感覺,心和胃都變得沉甸甸的難受。

“不過要我說,那個三川也挺惡心的。”

“明明都有女朋友了,還要跟其他女生單獨出去,周末沒事還打那麽久的電話……這種男的要是我男朋友……呵,除非那個女生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然這兩個人落在我手裏,我能做得比三川的女朋友還絕!”

柊與理聽見鈴木同學不屑地說道。而她的話音在讓柊與理認同的同時,又感到了自己的蒼白、懦弱和虛僞。

因為要是跡部景吾的話,他肯定不會像這個八卦裏的三川同學那樣,在有了女朋友以後,還繼續跟其他的女生保持那麽密切的聯系吧。

所以其實,她和他,也不是一直能當像現在一樣朋友啊……

畢竟她也不可能去對跡部同學說,請你不要有喜歡的人、請你不要和別人交往;更不可能在跡部景吾有了女朋友後,跟他繼續保持現在這樣,不時跟他一起單獨出門,周末的時候就算不視頻,光是普通通話就能挂着三四個小時……

原來這些她以前覺得再正常合理不過的事情,在前提被置換了以後,會變得這麽過分越界啊……

“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們繼續聊哦……”

柊與理翻出手機握在手裏,在衆人茫然的注視下離開了教室。

她一路小跑,然而學校裏基本也不存在完全封閉隐私的地方,哪怕是自習室,門上也是有嵌着一塊透明玻璃的。

最後柊與理鑽進了操場旁邊的小樹林裏。

天氣這麽熱,小樹林也悶得人難受。

這裏不是乘涼的好地方,至少中午不會有人往這裏來。

柊與理是知道這些的。

因為她以前被小組作業折磨得最痛苦的那次,也是躲在小樹林裏哭的。

她在樹林差不多是中間的位置,從所有樹裏找到了一棵最粗壯卻依然無法完全遮住她的樹木靠着,給北條打通了電話。

此刻的大洋彼岸已是午夜,但好在她的朋友一向喜歡睡得很晚。

“我的天森見柊與理,你居然在行課日的東京時間的中午給我打電話,發生什麽事啦讓你這麽想我?”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對面傳來北條驚異的聲音。

“由衣……”

朋友一如往常的歡快讓柊與理感到熟悉的安定感,同時又讓她不可避免地難過了起來。

因為明明一周以前,她和跡部景吾也是好好的。

而自從那個擁抱過後,柊與理就再也沒回過他的電話,也沒回過他晚上睡前發來的晚安了。

“怎、怎麽了?!理理你在哭嗎?!”

“沒有,沒有在哭。”

柊與理吸了下鼻子,她的臉上确實沒有眼淚。

而在朋友不斷關切又焦急的追問下,柊與理倒豆子似的把自己最近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倒了出來。

她自始至終沒有陳述自己的感情,只是将每一件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

聽到最後,直到柊與理不再說話,電話另一頭的北條由衣才又忍不住地輕聲嘆道:“柊與理,喜歡就是喜歡哦。再怎麽騙自己,喜歡也不會變成其他東西的。”

“可是就算喜歡,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柊與理難過又固執地把臉埋進了自己的膝蓋。

北條由衣被她氣得在電話另一頭着急地大喊:“但是當朋友的話你就要擔心他有一天有女朋友哦!”

“承認喜歡怎麽啦!”

“你給自己定的規矩難道是有什麽法律效力嗎!”

“把自己搞抑郁了怎麽辦!我又不在你身邊!”

喊着喊着,北條的聲音裏居然也帶上了哭腔。

她恨鐵不成鋼地踢了腳自己的床板,沒過多久就聽到同公寓另一個房間的室友跑過來敲門,讓她聲音小一點。

北條先是用日語道歉,想到對方是法國人聽不懂日語,又切成英語說了一遍。

“可是,可是媽媽怎麽辦……”

而她這樣一哭,令她頭疼的、執拗的、又可愛的柊與理也跟着哭了起來。

“就算我跟她說,她也肯定會告訴我她更希望我能幸福,但是我的幸福只能讓她變得幸福一點點,想起爸爸的時候她雖然從來不跟我說,但我知道她每次都、都很難過……”

“她總是躲着我哭,也不敢跟我說她很想爸爸,因為她怕我難過,我……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她老是想着我,工作到暈到她也不告訴我。

“助理姐姐之前給我打電話問她以前有沒有病史,還被她批評,說沒能記住她的信息,生了一場小病還讓我擔心她。

“但其實那次她是要做手術的,她自己簽的字,我什麽都做不到,我就只有一個媽媽,可是她什麽都不要我做……”

女孩顫抖的哭聲摻雜在已經離散了邏輯的句子裏。

于是北條由衣不再說話,等到那些抽泣與急促的呼吸漸漸平複,她才故作輕松地用一個聽上去就很離譜的爛點子,塞進柊與理此刻裝滿了愧疚的心中。

“那你偷偷跟他談呢?不讓阿姨知道。這樣阿姨不知道,就不會難過了對不對?”

說完北條由衣自己都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沒事找事。

結果誰想電話對面的柊與理聽完卻愣了愣,随後依然十分難過地反駁她道:“可是那樣他不也很可憐嗎……”

南泊東吳萬裏船

你還沒跟他交往就心疼上了啊?!

北條由衣更氣了。

隔空對着跡部景吾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打完踢完她從床上跳了起來,不顧法國室友可能會再度襲來的投訴,沖着話筒大喊:

“森見柊與理我告訴你,你既然要這樣偏袒他,那我真的要用大招了——喂?!”

柊與理挂斷了通話,淚眼模糊地看着正朝着自己走來的人。

她的身體緊貼着背後的樹幹,等到哭得又木又鈍的腦子意識到應該現在就跑的時候,那個她已經可以憑借除了臉之外的好多別的特征認出的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滿是淚水的臉。

“誰欺負你了?”

他平靜有力的聲音讓柊與理感到安心。

但哪怕她如實搖頭,他緊蹙的眉頭也還是沒能松開。

“沒人欺負你哭成這樣?沒人欺負你又躲進這種地方?”

“……可就是沒有人啊……”

柊與理才剛剛哭過,本來就處于情緒特別不穩定的時候。

哪怕知道他話裏遏制着的怒意并非是對着自己,但還是被他質問的方式有點委屈。

“……對不起我說得太急了,吓到你了,對不起。”

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又向她道了歉。

可他的道歉也還是讓柊與理想哭。

這個人明明這麽好,卻不知道為什麽喜歡上了自己。

就算是柊與理也忍不住替他委屈了。

你不要喜歡我了好不好。

可這話出于自私,她同樣也說不出口。

他要是真的喜歡上別人了,那她就真的連朋友都和他做不了了。

柊與理又把臉埋進自己的手心裏。

她感覺自己真的很壞。

她甚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

但是到了最後,柊與理的身體也還是擅自越過了她大腦的控制。

他的肩線流暢,他的氣息柔和,他的體溫比她的偏高,他的……

他的懷抱也令柊與理感到難以離舍。

“朋友之間,是可以擁抱的,對不對?”

柊與理聽見自己埋在他的肩窩裏,傳出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是悶悶的。

“對。”

就連他磁性的聲音也讓柊與理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壞人。

如果被放進故事裏,她一定是很壞很壞負責拆散男女主的反派角色。

可她沒有被推開。

反倒被一雙手臂緊緊地按在了這個溫暖又寬闊的懷抱中。

她在這個懷抱裏阖眼幻想。

時間要是可以停下該有多好。

可很快柊與理清醒地睜開了眼,她筆直地看向前方。

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少年的懷抱令人想要靠攏。

可她一定要抛開軟弱的思想,不能逃避地将自己囿困在當下。

她要一直往前。

這樣即使沒人可以依靠,也可以去到更加開闊的地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