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知道他什麽意思,一腳踢上他的腳踝,“你讓她卸了妝跟我比比。”

路向北沒介意我踢他那腳,身體傾斜臉湊近到我面前,凝神觀察後,咧開嘴笑起來說,“許佳音,你的額頭出油咯。”

幾個小時候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個叫路向北的。

林珊妮在不遠處看着我在這邊談笑風生,興許是想要知道我到底說了什麽,也不掩飾跟我認識的事實,過來找我,“許佳音,我們聊聊。”

馬醫生跟路向北說再去跟其他朋友打打招呼,就給我們讓地兒了,林珊妮臉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我真猜不出她要跟我聊什麽。

她雙手插在胸前,踩着高跟鞋在我跟前俯視着我,我仰頭看清楚了,她這對我的神态就是不屑一顧。

我繼續吃着東西,“聊什麽?”

“你怎麽在這兒?”

“跟你有關系?”我反問。

“沒關系。”她回答道。

我沒有講出聲,心裏默罵,“那你問個屁。”

“所以大家都互沒關系,你就當今天沒在這兒見過我。”

“你以為我會去找誰去告狀?你爸媽?”我才應該對她不屑一顧。

“你特地過去跟我打招呼就為了膈應我?”

“昂,就為了膈應你。”我回答得理直氣壯。

“無聊。”林珊妮又是一副跟我無法交流的表情。

“你放心,我沒無聊到去找你爸媽說三道四。”可能在林珊妮眼裏我只是這樣的人。

林珊妮聽我這麽說似乎放心了,又扭着屁股轉身了,我差不多也吃飽了,去找馬醫生跟他說,我得先走了。

馬醫生說待會兒他也得走可以再順道帶我,那我怎麽好意思,連連擺手,您忙您的,我還是早點回家看看我媽氣消了沒。

路向北說他也要先回去補覺了,馬醫生問我們是不是覺得很無聊,我說哪有,挺好玩的。路向北可不像我這麽虛僞,說,确實挺無聊的,所以還是回去睡覺好。

馬醫生也不再挽留,讓我們路上小心點。我就揮着手跟路向北一起走出去這小別院。本來出來了我就得跟路向北分道揚镳了,可從這地方我确實不知道怎麽回去,我這人又勤儉節約舍不得花打車的錢,只好求助路向北給我查下公交路線。

他幫我查好路向讓我自己看,我接過手機就懵了,嘀咕着,“這路線也太複雜了。”

他看了一眼,“還好啊。”

可我真是一臉憂愁,“我怕我記不住,我路癡。”

我似乎在路向北腦袋上看到了問號,他輕嘆了聲,跟我說,“你跟我來。”

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還是跟着他走進了一家便利店,他買了瓶水後禮貌地跟店員阿姨借了紙和筆,到牆邊的桌子上埋頭給我寫路線。

我知道他這是給我寫的,其實有些感動,想說感謝的話又怕矯情,竟然問,“你怎麽知道這裏有便利店?”

他沒擡頭,邊寫邊回答我,“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

“哦。”

路向北寫好直起身站起來把紙條遞給我,“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走出店門口不遠的公交站,我看着站牌沒錯了,路向北要到對面去,我搖了下手中的紙條,“謝謝啊。”

路向北沖我擺擺手,“你別下錯站就好。”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可能覺得自己這樣的很帥,頭也不回地去人行道,我還看着手上的紙條,這字真醜,是不是長得好看又要做醫生的男孩子字都醜!

☆、顧裏安真是好老板

我到樓下才發現自己鑰匙也沒帶,按門鈴的時候還想着回去見着我媽了該說什麽,我媽聲音傳出來問誰的時候,我掐着嗓子,回了聲“快遞”,接着樓下的門開了。我到樓上家裏的門已經開着了,我進門,探頭探腦想找下我媽在哪兒,她老人家聲音倒先冒出來吓了我一跳,“你送的快遞呢?”

我假笑着說,“我這不是把自個兒送回來了。”

我媽又問我跑哪兒去了飯吃了沒,我這一天的經歷吧,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就和着答吃了吃了,吃得挺好的。

我就往房間遛去找手機,我媽在外頭自己念叨,說你幾句就往外跑,手機也不帶你不知道我在家會擔心,這是回來,你要是今天不回來了我到哪兒去找你。

我邊翻着手機邊聽她念,然後就是我爸又在勸我媽,好了好了,你也少說幾句,她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手機裏那一個未接來電我存了“馬醫生”,還有一個未接電話是顧裏安的,大概我沒接聽,微信裏又給我發了消息,問我是不是跟我媽吵架了。嘿,他這消息倒靈通,我就回了下問他是不是我媽找他媽訴苦去了。

顧裏安沒立刻回我,他這種工作狂,一個禮拜七天都是工作日,能抽出一點時間來關心我已經跟我是過命的交情了。

再翻還有陳禹豪的消息,真直接,約晚上吃飯,我又直接忽視過去,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人找過我,我當時想了下,其實離開手機我或許也是可以生活的,我可能對別人而言并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重要。

剛深沉了一會兒,顧裏安的電話就來了,他這人能打電話絕對不發消息,我接他電話有氣無力地“喂”先開口。

顧裏安上來就問我回來啦?

我說回來了,我媽找你媽告狀了吧,然後你媽又讓你來開導我,是不是?

顧裏安電話裏笑笑,說你既然都猜得到,你又不是小孩兒,你就讓你媽省點心呗。

我想着昨晚我問沈珺珺那話,我對顧裏安竟然有那種念頭,我認定是酒精對腦神經刺激了,我說,您累不累啊,上班要做我領導盯我工作,下班要做我哥哥操心家庭生活,我都覺得我該給你發工資。

我說這話有點沖,顧裏安也不生氣,說你想多了,跟你說這個是順帶的話題,你晚上沒事來趟公司,有事。

我說,周末你也想剝削我勞動力,我不在家睡覺往公司跑幹嘛。

顧裏安說,你不是不想待在家跟你媽大眼瞪小眼嗎?

真是會掐人命脈。

我看看時間,對着桌上的鏡子打量了下自己的臉,尤其是額頭,就算只是跟顧裏安見面我也得好好拾掇下自己。

化好妝換好衣服我要出門,我媽不出我意料地問,你剛回來又要往哪兒跑?

約會~~跟你選的陳禹豪約會~~

整個公司我仿佛只聽得到燈管裏發出的電流的聲音,推開顧裏安辦公室的門見他正埋頭于一堆文件之中,我輕咳了一下,他擡頭看我,“來啦?”

“昂。”我還有些小傲嬌的回應,“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過來吧。”顧裏安示意讓我到他身邊。

我把包放到一邊,走到顧裏安身邊,像小時候一有事就跑到他家去他的房間找他,看他在書桌前堆滿我看不下的書。只是現在換了個方式,我是被傳喚過來的,顧裏安的辦公桌上放滿了一堆我不想看的文件資料。

顧裏安讓我看桌邊那些資料,我瞅了一眼,沒明白他叫我來的意思,顧裏安說這是這幾年公司合作過的大大小小各企事業單位,有深度挖掘價值的讓我整理出來,必要的也可以先做個回訪,既然新客戶難挖掘,那老客戶就不能放棄。

我說,您這事非要讓我周末跑過來做不可?

顧裏安很認真地回答我,你周末整理出來,周一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我問,給加班費嗎?

顧裏安說,可以請你吃晚飯。

萬惡的資本家。

然而我并沒有拒絕,捧着這堆資料去自己辦公桌開始加班,這個時間比我看一部連續劇過得還要快,腦袋再擡起來的時候看窗外天都黑了,我靠在椅背上想着從昨天下班到現在的情景,中間竟還莫名其妙地參加了別人的聚會,拍了下自己的臉都感覺是在做夢。

不知道顧裏安有沒忙完,我抱着已經整理好的文件再次去他的辦公室,他并不在位置上,我把東西放下,看到另一份資料,關于商業貸款方面的材料。

直到顧裏安進來,問我東西都整理好了,我點頭,還是好奇那份商業貸款怎麽回事,于是直接開口問了,“是公司有財政問題嗎?”

顧裏安搖搖頭,“沒有,你放心。”

我想也是,企業為了擴大發展進行商業貸款也是正常的事,于是就跟顧裏安說我都整理好了。

顧裏安關了電腦,跟我說,按照約定請你吃晚飯吧,随便點。

我是挺想宰他一頓,但他運氣好,這兩天我下肚的油水夠刮腸的了,就去了另一個地方。

顧裏安跟我到那地兒的時候,一點不意外,跟我在街道路邊坐下。

這是一家我們從小吃到大的排擋,每晚八點開始營業到淩晨2點,豆漿油條大餅,豆漿,甜的鹹的都有。

點好吃的,我問顧裏安,“你說這店他會開到什麽時候?”

顧裏安說,“怎麽你想投資啊,那要不我們回公司做個計劃書看看。”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我這兒跟你進行人文的探讨呢?”

顧裏安繼續跟我開玩笑,他說,“開到我們都吃膩了的時候吧。”

店裏的夥計把給我們端上來冒着熱氣的豆漿,我只吃甜的,顧裏安只吃鹹的,我鐘愛油條,他喜歡大餅,雖然我們在這家店吃了十幾年,可是點單的習慣從來沒改過。我指着那根油條跟顧裏安說,“我估計是油條吃多了,讀書的時候腦子才不好。”

顧裏安說,“你別給自己找借口了,明明是不夠勤奮。”

我說,“是是是,我就是笨鳥不知先飛,可你說也神奇吧,小時候我纏着你幫我寫作業,工作了還在你手底下。”

顧裏安說,“我倒是希望你這只笨鳥能掙脫我,飛向你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用調羹舀着甜味的豆漿,不知道該怎麽接上他剛說的話,那就不接也罷,想岔開話題,問道,“公司真沒什麽事吧?”

“真沒,你還擔心我發不出你薪水啊。”

我想着從包裏翻了半天,找出一張名片給顧裏安,“你要是咨詢貸款的事你找她,我朋友,絕對靠譜。”

我給的是白小男的名片。

顧裏安把名片接過看了看,念了下名字。我說女的,人很專業的。顧裏安就把名片放好,說,行,我相信你。

我來了話題,我說你知道我怎麽認識白小男的嗎?還有昨天給我送東西的沈珺珺。

于是,我就把我跟白小男還有沈珺珺的故事全說了,我說你以為我們追着偶像跑的全是些中小學生嗎,我們那群人裏除了我是個廢物都厲害着呢。

顧裏安說,誰說你廢物了我找他理論去,你本事可大着,五歲能爬樹,七歲會打架,十五歲追星一個人追出國。

我聽了趕緊糾正,十五歲不是一個人追出國的,有小夥伴。

我們在不華麗的路邊吃着簡單的食物,說說笑笑,我覺得我的人生并不需要華麗的篇章來證明我存在過,只需要這樣普普通通街頭巷尾的歡聲笑語。

這天晚上我再次回到家,摸褲子口袋的時候發現白天那個叫路向北的男孩給我寫的路線紙條,本來應該扔進垃圾桶的,我卻把它放進了錢包了。

☆、世界真小,轉個身就是熟人

周末過去後迎來的周一和往常一樣,煩人的鬧鐘,睜不開的眼睛,起不來的床,以及擁擠的交通。每到這個時候我就特別羨慕女老板沈珺珺,人當初棄暗投明,靠着一腦袋無窮無盡的創意做自己的事業,闖自己的天地,周一恐懼症不會出現在她身上。我,沈珺珺,白小男,三個人關系都不錯,但我覺得在友情的世界裏也有偏重,比如我上錯馬醫生車這事以及後續我都跟沈珺珺說了,卻沒告訴白小男,沈珺珺說,許佳音你要能把床上錯了,我就佩服你本事了。

快到飯點時候,沈珺珺打來電話說,在我公司附近看場地順道一起吃個飯呗。

當我跟沈珺珺碰頭的時候,她一瞧見我就是,“許佳音,你兩天吃什麽了,能把自己吃成個包子。”

我拉椅子坐下,指着自己的臉,“那麽明顯啊?”

沈珺珺點頭,“你怎麽臉還左右不對稱啊?”

我這講話都快含糊了,“你真以為我吃出來的啊,我牙痛,昨兒疼的時候我也沒留意,今天可不就痛得一邊臉都腫了。”

沈珺珺一聽,飯也別吃了,你這牙怎麽吃飯。

我說,那你不得吃嗎?

她拉起我往外頭出去,邊走邊跟我說,我什麽時候吃飽過飯啊。

我邊跟着她走還邊打量她這身段,原來你也是餓出來的。

我給顧裏安打電話請了下午的假,沈珺珺拽着我往醫院去,我到樓下才發現不是公立醫院是家私立的,“這裏能刷醫保卡嗎?”

“你要去牙防所或者市人民醫院的話,我估計你這臉腫成豬頭了也排不上號。”沈珺珺拉着我就往裏頭走。

一腳踏進門,幹淨明亮,這哪像醫院啊,前臺小姑娘熱情地站起來打招呼,問了下情況後讓我們先坐着,一會兒又是倒茶過來,這熱情得我倒局促不安了,感覺我不是來看病的,跟來度假似的。

沈珺珺陪着我進了診療室,我就按照護士的引導躺在診療椅子,就算只是牙痛,我躺下醫生出現在我面前這一刻,真明白自己是個病人。

醫生戴着口罩出現,只露出上半臉的眼睛,我聽着他的話把嘴巴張開。

“智齒發炎了,上下兩顆智齒情況都不是很好,最好先消炎然後再拔了。”

沈珺珺朝我笑,“許佳音,你幾歲了才長智齒。”

聽到要拔牙,我立馬彈坐了起來,“能不拔嗎?光吃藥。”

“那估計你的臉隔三差五就得腫一次了。”醫生邊說着邊摘下他的口罩,我還在糾結着拔牙這回事的時候一看到這醫生的長相,吓得快從椅子上掉下來。

“馬醫生?”

“是,許佳音。”

沈珺珺聽我喊馬醫生也重複了問,“馬醫生?”

“馬醫生,您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啊?”

“是,我是這家醫院的醫生。”馬先生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臉,“這牙必須得拔嗎?”

馬醫生默認點頭,“你上下兩顆都得拔,我親自給你拔,你看行不行?”

護士小姐也溫柔,說,“許小姐,您放心,我們馬院長拔牙技術特別好。”

我笑嘻嘻地沖馬醫生說,“院長親自給我拔牙,我這智齒短暫的一生也是挺有福分的。”

馬醫生說,“許佳音你啊,臉都腫這樣了,還能不忘嘴貧。”

後來沈珺珺跟我說,馬醫生跟我說話的時候跟哄小孩似的,我說,醫者父母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總之,我這牙在馬醫生給足的安全感下決定了拔,吃三天的消炎藥,約了一禮拜後馬醫生的時間,馬醫生特地交代我吃飽了飯過來,另外又問了當時是不是生理期,我有些羞澀,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告別馬醫生,我跟沈珺珺出來,她摸着我臉腫的那塊兒說,“許佳音,你這智齒真會挑日子發炎,擋都擋不住。”

後來這幾天我安份地吃着藥,看自己因牙齒發炎而腫的臉又慢慢恢複正常覺得我這牙其實可以不拔了。日子往複,我照常上着班,和沈珺珺白小男瞎聊,完全消炎後的一天,白小男約我們出來喝酒,我實在不想回家就去了。我突然想起來問白小男,顧裏安有沒有聯系過她,白小男說是有聯系,具體什麽業務問題我聽不懂也沒再過問,不過白小男倒是感嘆,原來你那青梅竹馬顧裏安長這個樣子啊,我要是你追什麽愛豆,直接追他。

我真想回白小男,你以為我沒動過這念頭啊。但不知怎麽這種話即使在白小男面前我也說不出口,總想把自己對顧裏安那偶爾的小悸動隐藏起來。

沈珺珺倒是記得我那天問她的話,像是警告白小男似的,“你別打顧裏安的念頭,愛豆可以共享,青梅竹馬只能獨享。”

我舉起啤酒瓶笑着跟沈珺珺碰了下,白小男從包裏掏出三張演唱會的票拍在桌上說,“那這我也獨享了。”

我和沈珺珺跟黃鼠狼見着雞崽似的趕緊搶,“這票這麽緊缺,你哪兒弄來的?”

白小男對我舉起酒瓶,我立即往上碰,“前陣子我接一客戶,你們猜誰來着,就我們平常買票那黃牛,他不得巴結我嗎,就原價出給我這三張了,位子夠好吧。”

“所以這個世界就這麽大,轉個身就是熟人。”我說着就真原地轉圈了。

沈珺珺還在叮囑我,你明天拔牙少喝點,早點回去休息。白小男眼睛掃向駐唱臺,駐唱歌手的聲音挺好聽,但唱起情歌來似乎有些青澀,我也順着看過去,果然是個年輕的男孩,白小男跟我們說,乂,我就是聽說這裏駐唱歌手長得好看才叫你們過來的。我們仨畢竟是三個見色眼開的女的,也不聊天了,都盯着看臺上的男孩,沈珺珺說,年輕真好。

臺上的燈光亮了些照在他臉上,果真是年輕又好看,可我怎麽看都覺得很眼熟,于是就離了自己的位置往前走去,沈珺珺和白小男在身後叫我,許佳音,你幹嘛呢,貪戀男色也矜持點。

我越走越近到臺前了,唱歌的男孩也看到了我,他臉上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應,依舊淡定的撥弄他的吉他,我自言自語,“這個世界果真是太小了,路向北。”

路向北依舊淡定地把吉他收好,從駐唱臺上走下來,我就跟着他後面走,走到酒吧門口他跟帶位的服務生打了招呼,我才上前喊住他,“路向北。”

路向北吉他背在身上,轉身看我,“許佳音。”

“你不是醫學院的學生嗎,怎麽會在這兒唱歌?”我是很驚訝,這一個禮拜我遇到的事雖然沒有多匪夷所思,但也夠讓我感嘆世界真奇妙了。

“所以呢?你想知道原委後去告訴我舅舅?”路向北問我。

“你這人怎麽跟林珊妮一個路數,我沒閑出屁整天想着跟這個告狀跟那個告狀。”

“許佳音你好歹是個姑娘怎麽整天屎尿屁挂在嘴上。”

“喲,你竟然能記得我名字啊。”

“你以為誰跟你一樣,一個回家路線都記不住還得讓人寫下來。”外頭燈光也不亮,但我清楚看見路向北臉上逗着我的表情,沒惡意。

我畢竟在他面前是一大人,趕緊端正自己大人的身份,不跟他瞎掰扯,“你在這兒唱歌的事,你舅舅不知道啊?”

“你不跟他說,他就不會知道。”

我圍着他轉了圈,前後打量他背吉他的樣子,“行啊,路向北,你都幾歲了還搞叛逆,醫大高材生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啊。”

我大概忘了路向北上個禮拜六跟我嘴貧的功力,“行啊,許佳音,你都這歲數還跟你媽搞叛逆,玩離家出走,我正值青年不得更勝一籌。”

好了,我把自己給弄進去了,“我那天在車上跟你舅舅說的話你全都聽着了,你沒睡着啊。”

“你一上車就醒了,沒好意思打斷你。”路向北說的時候臉上有些委屈,我想象了下,他在後座憋着,想了半天辦法要證明後座還有個活人坐着。

我想想又覺得好笑,把自己手機遞給他,“留個號碼呗,青年,都第二次見了,指不準還有第三次。”

晚上的風吹過來,暖黃色的燈光下,我站在路邊拿着手機遞向一個背着吉他的男孩子,倒影在地上被拉得很長,我只有在倒影裏才那麽高,也頭一次竟然有勇氣問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要手機號碼,風吹起,我頭發就張牙舞爪起來,一絲絲挺難受地抽在我的臉上,我用左手去捋了下頭發別在耳朵後,笑嘻嘻地看着發愣的路向北,幸好他在短暫的僵持後接過我的手機快速輸入了數字,“你們這個年紀的,”他停頓了下,可能在思考怎麽形容我,姐姐還是阿姨,停頓了一下後,接着說,“女生,都這麽主動問男生要號碼嗎?”

我接過手機,把號碼存好邊打名字邊告訴他,“我們這個年紀的女生該經歷的都經歷了,沒有什麽不敢的。”

路向北給我留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後又潇灑地離開了,我突然在他身後喊道,“嗨,少年,歌唱的不錯。”

路向北當然沒回頭,甚至連揮手都沒有。

我返回酒吧,沈珺珺和白小男正手插着胸前站在酒吧門口,我說,“你倆幹嘛,攬客啊?”,她倆一邊一個挽着我胳膊,沈珺珺改了我那句,“嗨,少女。”白小男也跟着,“嗨,少女那位少年是誰啊?”

☆、你媽逼你相親的時候才是親媽

我第一次早上醒來的時候忘記是禮拜幾,一晚上做了些莫名其妙地夢,眼睛一睜開我瞪着天花板,拍了下自己的臉,還得起床上班啊,真坐起來了又回過神,我真是睡糊塗了,我今天只有預約了拔牙這件事。萬分慶幸,腦袋又倒下去。

我媽跟往常一樣開始打掃衛生,鬧哄哄的,二十幾年了我媽都是這麽打掃衛生,問了句,我爸呢?我媽說,跟朋友出去了。我癟癟嘴,我媽說,你今天別亂跑,中午跟我出去吃飯。

我正拿着橡皮筋盤頭發,不知道又觸到我媽哪根弦,“許佳音,整個家裏都是你的頭發,你自己清理。”

我手還在腦袋上沒放下,我媽突如其來的一下把我吓了一跳,“哎呦,我的親媽,您一早的又幹嘛吶。”

“一早,都幾點還一早。”我媽拖地的樣子像跟地板玩命似的。

我得識時務,趕忙過去拿她手裏的拖把,“您歇着您歇着,我來拖,我來。”

我就希望我殷勤點能讓這老太太心裏舒服些,但她偏不吃這套,握緊了拖把,“你給我趕緊去洗臉刷牙換衣服,今天家裏不煮飯,你跟我出去吃。”

“行行,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今天出去吃,您挑地方,我買單,行不行?”我爸平常跟我說了,我媽得多哄着點,要讓她順心。

快到中午,我衣服換好,一看我媽也精心打扮過了,身上那裙子可沒穿過幾回,我說,“您還想出門跟我辦姐妹啊。”

我這打趣的話并沒逗着我媽,她一板一眼地跟我說,“你在我面前胡說八道,我是你媽我不介意,你這麽大姑娘了,在外人面前說話不要求你能知書達禮,你至少要有個分寸。”

“行,行,行,我努力賢良淑德。”

“你別嘴上附和,你這麽多年有點實際行動嗎,一天到晚不幹正事,追着那什麽偶像跑,你幾歲小孩子,你什麽時候讓我放心。”我媽出門了還在跟我念叨,我估計這一叨,能叨一路。

“行,行,行,我盡快早點讓您放心。”

到吃飯的店,我一看,老太太是要宰我啊,真會挑地方,這西餐廳,人均三四百,我平常再怎麽和沈珺珺白小男浪都不往這兒來,這地方錢多的才來裝逼。

要進店之前,我拉住我媽要邁進去的腳,“這地方可貴啊,您挑的地買單的時候可別說我浪費錢啊。”

我媽豪氣了,“你趕緊跟我進來,誰說你買單了。”

她都這麽說了,我就昂首挺胸進來好好吃一頓呗,我臉上還挂着笑,這老太太跟顧裏安他媽待久了,終于會享受生活了。我媽邊走還邊回頭看我,怕我沒跟上。

可她在一桌前停下來的時候,我臉上還挂着的笑徹底僵了,陳禹豪站起來,特殷勤地給我媽拉椅子,倍兒禮貌地喊,“阿姨。”

我媽應得也歡暢,右手拉扯着我再走近,“許佳音,你跟人打招呼。”

我站那兒想着我媽從一早的這一出戲,就為把我騙這兒來,我就覺得委屈,陳禹豪看上去挺無辜,也禮貌地跟我打招呼說,“佳音,你好。”說完就要幫我拉椅子。

我沒坐下的意思,我媽滿臉的笑,她也沒坐下,她說,“禹豪,你和佳音吃飯慢慢聊,阿姨有事先走啊,不打擾你們。”

我不知道陳禹豪到底知不知道我媽搞這出,我媽臨走還用手拍我後背,輕聲說,“你跟人家好好聊聊。”

我就站在那裏,陳禹豪看我一直不坐下,有些局促,他小心地跟我說話,“佳音,你……”

我媽剛走出門我實在沒忍住還是追了出去,喊住我媽,我媽一回頭看我跟出來說,“你出來幹嘛,你回去吃飯啊,你把人禹豪幹晾着啊。”

“您費那麽多心思,您就是要把我騙出來跟人吃飯,您是我親媽嗎?”我說這話的時候我嗓子都疼。

“陳禹豪挺好,你爸也說好,你顧叔叔也跟我說這孩子不錯,你自己不主動,只能我幫你約了。”我媽也理直氣壯。

“媽,是我要找結婚的對象,不是你要找,我爸要找,顧叔叔要找,是我。”

“你要是認真去找了,我需要這麽操心嗎,你聽媽的話,你趕緊進去跟禹豪吃飯,你跟他多聊聊。”我媽連說着要把我往餐廳裏推。

“我不會進去的。”我說着也直接往前走,我媽就追上來拉我。

“許佳音你到底想幹嘛,我現在逼你跟他結婚了嗎,你知道家裏親戚在我面前怎麽說你嗎,都問我你是不是哪裏不正常,你這麽大個姑娘到現在不找對象不結婚要落人口舌,過了三十歲就嫁不出了,我都是為你好。”

“您整天腦子裏就這一件事,您能不能關心點我其他的,我工作是不是順利,身體是不是好,我牙發炎了三天臉都腫了您一點沒發現,我今天要去拔牙您也不知道,我天天就想着怎麽讓你不生氣,讓你見着我開心點,您要這麽想我嫁出去,怎麽不灌個迷藥把我半夜送人家裏去啊。”

我媽一巴掌落我臉上,我眼淚也就流出來了,我長這麽大在大街上挨打第一次,我媽打我也第一次,我小時候念書不好成績爛車尾了,我爸要脫鞋底了,我媽還護着我,我媽現在就在路上打了我一把,她手指上還有個戒指,刮得我的臉都疼,這一瞬間,我滿臉的淚,盯着我媽發紅的眼睛抽搐的臉,母女也是孽緣,這一世都相互不理解。

過往的行人圍觀的就看着我們吵,我還想,你們誰要是錄下來發視頻了,我就上社會新聞了,反正現在的新聞都沒什麽好寫的,我這還能混個廁所讀物什麽的。我媽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了,轉身的時候看見陳禹豪站在旁邊,我跟我媽吵的內容估計他都聽到了,我就眼睛斜視了他一下,我想認清我的真面目也好,他早點跟我媽說清楚,您這女兒太可怕了,我沒法跟她交流。陳禹豪去扶我媽了,做了我這個女兒該做的事,我媽連連跟他說對不起,陳禹豪确實挺好,堅持把我媽送回家。

我攔了輛車,也不知道去哪兒,就讓司機直接開去馬醫生的齒科,反正我約了要拔牙的。

我剛進去,前臺的小姐站起來問我有什麽需要,我剛哭過,講話鼻音還有些重,說我約了馬醫生拔牙的。

前臺小姐核對了之後說,許小姐,你約的是1點,現在還早。

我看了下手表,确實還早,我愣在前臺不知道該跟人家說什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尴尬。

馬醫生正巧出來看到我,他說,“佳音,你這麽早就來了。”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喊了聲,“馬醫生,我好像來早了。”

馬醫生看了下我的臉,說,“你來我辦公室吧。”

我就跟着馬醫生進了他的辦公室,我打量了下,醫院的辦公室跟顧裏安的辦公室不一樣,顧裏安的辦公室走進去都是鈔票的味道,醫院的辦公室走進去白淨得生冷。

馬醫生讓我坐下,給我倒了杯水,然後才指指我的臉,“你好像哭過了?”

我手上拿着那杯水,沒往嘴巴送,點頭說,“嗯,還被我媽打了一巴掌,我媽下手挺狠的吧。”

馬醫生走到門口叫護士給我拿個冰袋,“你媽打了你估計心裏也挺難過的。”

我好久沒說話,等護士把冰袋拿進來給我的時候,我摸着那個冰袋的觸感才說,“馬醫生,您為什麽不結婚啊?”我問出口又覺得唐突了,趕忙補充,“對不起,馬醫生,我只是因為我媽跟我這個問題突然想到才問你。”

看我慌慌張張的,馬醫生并沒生氣,“沒關系,我個人只是覺得婚姻只是生活的補給品,合适的婚姻可能會讓我生活過得更好,不合适的婚姻會适得其反,所以沒有非結婚不可的理由。”

我說,“我媽要是像您這樣想就好,可是在他們眼裏,我,處處不如人,婚姻是我在這個社會存活的必需品。”

我把冰袋靠在臉上,又說,“您這兒有精神科嗎,我有時候都覺得我得看心理醫生了,或者我是不是性向有問題,可是也不對啊,我愛豆也是個男的啊。”

“愛豆?”

“就是偶像。”我解釋道。

“哦,你可以嘗試跟你母親好好溝通,把你真正的想法真正傳達給她,也許她會理解。”

“沒用,我再跟她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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