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的情況下,我在清醒的時候就特別想逃避這個問題,我有喜歡的人嗎?我喜歡顧裏安嗎?

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孩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

比起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喜歡顧裏安,我更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一個年輕男孩子面前坦露心聲。

“可是,我就算我喜歡他也沒有用,顧裏安不會喜歡我的,畢竟你看我,我看上去那麽糟糕。我把調羹在碗裏來回攪動。”

“沒有,你沒有很糟糕,雖然性格有些奇怪,但是真的沒有很糟糕。你很有趣,跟你吵架的時候也很有趣。”路向北看着我說,他這麽說的時候,我覺得很感動。

陽臺的門開着,風透過陽臺吹進來,窗簾飛動了了起來,我的頭發本來就有些亂,因為風吹就更亂了,有沒有科學家研究過人在生病的時候會不會特別容易感動,我覺得我的眼淚又要流出來了,趕緊眼珠轉動,頭微向上仰,我站起來背過路向北,我說,“好像要下雨了,我去關門。”

路向北“哦”了一聲,他在身後問我,“你不要再吃點嗎?”

我在陽臺邊回答,“不要了,我待會兒來洗碗。”

我回到房間,看手機裏我媽給我打了電話,我回了過去,我爸接的,他和我媽輪流問我在住的地方過得怎麽樣,我就嗯嗯,挺好的,我媽又問我什麽時候回來吃飯,又唠叨着周末回家住呀,又告訴我上次給我收拾行李的時候裝了一袋子保健品,紅參要記得吃,你看看我,真是不懂事的女兒,我媽用心準備的東西我連袋子都沒打開。我上次對我媽抱怨她一點都不關心我,不關心我的工作,不關心我的身體,我媽好像有點對不住我似的問,“佳音,你不是說還有顆牙要拔的嗎,拔了嗎,怎麽樣,痛不痛?”

隔着電話我搖頭,“今天拔的,不痛。”

我媽那頭又是囑咐,你要早點休息,不要熬夜,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行還回來住,我爸又拿過電話跟我說話,說,佳音,你這次不要嫌你媽媽唠叨,你搬出去後她天天惦記着你,怕你嫌煩又不敢打給你。

我說,我知道的,爸爸,我有點累,我先睡了。

我甚至都能感覺電話那頭,我爸匆匆忙忙怕打擾我,趕緊挂電話的樣子,連連說,好好,你趕緊休息啊。

就這一刻,我覺得我想結婚了,可能會讓我爸媽會很開心。

于是,我翻出顧裏安的對話界面,我發了消息,說,我喜歡你。

在那一刻,顧裏安就像是我的救命稻草般,我只能抓住他這根唯一的稻草,想要往岸上靠。

我惴惴不安握着手機等了很久,我期待着顧裏安給我的回複,我想象了千百種他可能給的回複,他拒絕了怎麽辦,他同意了之後會怎麽樣,我對我愛豆說過幾千遍我們愛你這種話,我愛豆也回應過我們,我也愛你們。可是我第一次在現實中對身邊的人說這樣的話,我是那麽的忐忑。

我在胡思亂想中手機響了,就這一瞬間的心驚膽戰我的手指都顫動了,而消息不是顧裏安回的,是路向北從樓下發的,他說,給你拿了藥,記得吃掉。

我放下手機,拿起前面路向北放在我桌上的水和藥,吃完藥我一覺睡到了天亮。

早上我下樓,從冰箱拿出水來還沒擰開路向北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說,你這是病好了,還喝冰水?

我摸摸自己額頭,挺神氣地說,虧了你的藥,好像是好了。

他說,病得快恢複得快。

我嘿嘿笑,昨天謝謝你啊,又給藥又給粥的。

我覺得我又谄媚了,路向北又一臉嫌棄,指着桌上的水說,你還是喝溫的吧,我可不想再看你像昨晚那樣,真不習慣。

昨晚怎樣?我剛問出口,突然想起來我昨晚發了個消息。

完蛋了!!我昨晚又發的什麽神經病!

路向北只看到我如臨大敵的模樣,我這種反應在他看來我是恢複了,我把水塞到他手中就往樓上跑,越亂越跌跌撞撞,沖進房間拿手機,腿又磕到床邊的角,痛也顧不得了,抓到手機趕緊去翻列表,我在顧裏安的消息欄位很清楚地寫着,“我喜歡你”。

啊!!!!!!!!

我捶胸頓足,我為自己的情商感到難過,我他媽半夜又發什麽春,我喜歡你這種話我發給顧裏安?我有沒有病啊,顧裏安就把我當親妹妹看啊,我他媽對着我哥哥說我喜歡你,我哪根筋抽住了?我歇斯底裏的哀嚎,路向北在樓下喊,“許佳音,病好了就下來打掃衛生。”

我拿着手機下樓,一個晚上了,我想要撤回消息都沒法撤回,但他到現在都沒回複,是看到了不知道該怎麽回複,還是沒看到不知道怎麽回複,我怎麽老做讓人為難的事呢?

我把拖把的柄擱在肩上,站在水通邊在想要發個什麽消息過去解釋一下,this is a 誤會,信息編輯了幾遍,打打删删還是不知道怎麽辦好,路向北進來洗抹布的時候朝我手機看了一眼,我一個驚吓,估計手機也是被我煩透了,直接蹦跳出去,全身集中搶救落水手機也無效,它縱身一躍,“咕咚”直進水桶中央,沉沒至桶底。

我飛速彎腰去摸桶底,把它撈出來,看它還滴着水,都是我心裏的淚啊,“路向北!!!!”

我的怒吼使得路向北把本來要拿去洗的抹布像手絹似的遮擋在面前,我一手拎着手機一手拉下他的抹布,一臉無奈。路向北見我沒有要掐死他的意思,臉上帶着點委屈去拿我的手機幫我關機。

我和路向北就這樣坐着,雙雙瞪着一支手機發呆,好半天我說,你将來要治病救人之前,能不能先救救我的手機。

路向北說,可能維修店對這個手術會比較專業。

我在桌子底下跺腳,滿臉哭喪,路向北見狀,說,修理費我給,大不了我給你重買一支新的。

你很有錢哦,說買新的就買,酒吧唱歌賺很多哦,行了行了。

路向北似乎有愧疚,拿出自己的手機推到我面前,你手機修好之前你先用我的。

我直起腰板,耷拉着腦袋把他的手機推回去,現在不是有沒有手機的問題,是有個很棘手的問題要解決。

什麽問題?

我要怎麽開口,我想了那麽久都沒想出怎麽解決,現在顧裏安就算回了消息我也看不到,我猶豫了半天還是嘟嘟囔囔地跟路向北說了,我昨晚發微信給顧裏安說我喜歡他,前面看的時候還沒回複,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許佳音,你可以的啊,你昨晚還坐這兒跟我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那叫顧裏安的,回頭就給人家發消息了,哇,英勇果斷的女青年。”路向北說着鼓起掌來。

我癟嘴苦笑,“呵呵呵”,看着我的手機再瞪他一眼,“所以怎麽辦?”

路向北再次把他的手機推到我面前,“給他打電話問啊。”

“打電話問,問什麽,我昨晚給你發消息,我說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這樣問嗎?我腦子也進水了不成。”

“你腦子沒進水,你昨晚頭腦發熱而已,其實男人這種生物呢,一個女生是不是喜歡他,他是有感覺的。”

我一聽路向北在我面前說“男人”,我上下打量他,“男人?切,你多大,男女關系比醫學教科書懂得還多哦。”

“許佳音,你這人有兩個毛病,自己情商低就認為別人不會談戀愛,還有仗着自己年紀大都把別人當小孩看。”路向北表情裏都是我這人思路不可理喻。

“路向北,你能別總連名帶姓叫我名字麽,你每次一喊,我就覺得跟挨訓似的。”我跟路向北的聊天話題總是容易跑偏。

“我沒見過你人的時候,就先知道你的名字了,看名字還覺得很文靜。”路向北第一次拿起我錢包念着我身份證上我名字的時候,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這樣跟他在一個屋檐下讨論關于我名字的問題。

“我爸爸取的,我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産,後來我們母女平安,我爸爸就立即決定給我取名叫佳音,他希望我這輩子都能盼來好消息。”

“那你打電話給他吧,萬一就是好消息呢。”路向北再次把手機推到我面前。

我在路向北的手機裏輸入顧裏安的手機號碼,按下撥號鍵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剛響了一下,我就立即挂掉了,“不行不行,冷靜冷靜。”

路向北見我最終還是沒成功打電話,拉我起來,“走吧。”

“幹嘛?”

他拿起桌上我的手機,“修手機啊,不然帶你找他去表白啊。”

☆、室友,好室友

手機交給維修店要一段時間才能取,路向北提議幹等着不如去超市買口糧吧,也對,問題再大飯還是要吃的。可能我們住在這個很貴的地段,所以我們附近這家超級市場的物價也貴出了天,連泡面都比便利店貴,我每拿起一樣東西看過價格之後都要猶豫一會再乖乖放回貨架,路向北看我這樣子又從貨架上拿下放進購物車裏,我要拿出來時,他說,“我給你買。”

我又笑他,“你錢賺很多啊?”

“比你想象的多。”

我只當他是玩笑話,“你一個學生能賺多少錢,我自己買。”

“我跟你說我給你買的時候你不是應該覺得很帥氣嗎?”路向北中二起來我都怕了。

“這句話要看誰說,男朋友對女朋友說的時候就很帥氣,你跟我說就是耍帥的男孩子而已。”我認真給路向北解釋。

除此之外,我跟路向北逛超市的線路意外合拍,買零食的口味,菜類的挑選,本來經過女士用品區的時候,按照時間來算,我該備點存貨了,但畢竟路向北是個男孩子,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推着車催他快走,他倒是視力很好,問我,“你不去買嗎?”

我真不好意思回頭,又催促趕緊去排隊結賬,路向北真是覺得很無所謂的事情,又跟我說,“你不會是害羞吧,我就算沒有學醫,也知道基本的生理常識。”

我要是為這個問題跟路向北在這兒拌嘴也是挺無聊的,便不回應他,推着到收銀臺把自己選的東西和路向北的劃分開來,對收銀員說分開來算,信用卡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卻告知我卡刷不出來,我接過一看,可巧了,帶了張過期的卡出來,收銀員問我有現金沒,修手機的時候全用光了,路向北就得瑟了,把自己的卡遞過去,還特地看着我說,我給你買。

我只能對着他假笑,嘿嘿嘿,回去我還你。

裝了兩大袋東西,出去的時候路向北破天荒的從我手上把袋子都接了過去,我想起那次我扛着菜他從我身邊經過也無動于衷,自己咧着嘴笑了,于是可起勁兒在他後面說,向北真乖,姐姐給你買冰棍兒吃。

我在沿途的小賣部裏挑了兩支最便宜最原始的棒冰,路向北拎着袋子看着我的挑選,他說我要吃那個,我說錢不夠不買,你将就着吃這個,這個也好吃。路向北要掏錢包,我立即阻止,說給你買就用我夠的錢買。路向北沒再堅持,我付了錢挺歡快地從他手裏接過一個袋子,把棒冰給他。他吃了口後,我才問,是不是也挺好吃的?

路向北大概覺得他的傲嬌得維持一會兒,咬了兩口後才說,也不難吃。

我說,這是我那個年代的,我小時候住的那個地方巷子口就有個小賣部,那個店到現在還開着,我跟顧裏安小時候成天往小賣部跑,顧裏安用他的零花錢給我買了不少小玩意兒。

路向北問我,你那個顧裏安那麽好啊?

我咬着棒冰點頭,嗯,顧裏安确實很好,對我也好。

顧裏安也給你買過這種棒冰嗎?路向北問我。

買過啊。

怪不得你品味這麽差,這種棒冰有什麽好吃的,你以後也不要給我買,我給你買更貴的。

“好好,路醫生以後錢賺多了,我還跟你做室友的話,你給我買更貴的。”跟路向北不能正面沖突,必須得連哄帶騙,現在的小年輕都這麽急于證明自己的能力麽,跟一根冰棍過不去。

路向北替我打了個電話給維修店,說還有段時間才能取手機,我就說先回家吧,晚上我再過去拿,反正也不遠。剛回到家,我理着買回來的東西,路向北把自己的手機遞到我面前說,顧裏安打過來了你接下。

我心裏就慌了,猶豫一下要不要接,路向北在我沒準備好的時候直接幫我按下接聽放到我耳邊,我只能接過手機,顧裏安的聲音傳出來,問,“請問哪位打我電話。”

我心髒劇烈地跳動,話都憋在嗓子口講不出來,“小安,是我,佳音啊。”

路向北去廚房繼續整理東西,顧裏安電話那頭疑問,“佳音?怎麽是這個電話打過來?”

“我手機壞了,昨晚,你是不是收到一條我發的微信啊,那條微信.......”我自己都能感覺出來我聲音裏的抖動。

可顧裏安那邊好像卻是笑着的聲音,“哦,收到了。”

我想問他怎麽沒有回複,在我問之前,顧裏安繼續說,“又是什麽微信真心話的游戲吧,你以前也玩過,怎麽了?”

我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疏了口氣,心裏的感覺有些複雜,“沒,沒怎麽……”

我從來沒有跟顧裏安打過如此尴尬的電話,廚房這時傳出玻璃瓶落地打碎的聲音,我吓了一跳趕緊跑去廚房看發生什麽事,“向北。”

顧裏安似乎也聽到,還沒來得及問我什麽聲音,我便挂了電話,跑去一看是我們平常喝的水滾掉到地上,就碎了,路向北正用手撿起大塊的碎片,我蹲下去幫他撿,“你的手要拿手術刀的割傷了怎麽辦。”

“我有那麽笨啊。”他說着也拉我起來,“你也別撿了,我去拿掃帚。”

我對着他過去的背影說,我把你手機放桌上了。門鈴響了,我便過去開門,沒做任何心裏準備的,門一開,我爸和我媽站在門口,就懵了,這可完蛋了,路向北在家,我可沒跟他們說過我跟一男孩兒住一起。萬一這時候路向北走出來被我爸媽撞個正着我怎麽解釋。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我擋在門口。

“你昨晚聲音聽起來好像身體不好,打你電話又不通,我不放心過來看看。”我媽說着腳就踏進來。

我趕緊攔住我媽,“我把屋子收拾下。”不由得我媽再說話就把她和我爸往門外推,硬生生把門關了。

我又去找路向北,讓他別掃了我爸媽來了,我說你先去樓上我房間躲一下,拜托拜托,千萬別出來。

路向北是莫名了,“許佳音你爸媽不知道你還有個室友啊?”

“我搬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我有個室友,你還是個男孩子,我怎麽說。”我邊說邊把路向北往樓上推。

我把他推進我房間,再次雙手合十拜托他不要下來。

我又奔去開門,一看路向北那雙明顯的男孩的鞋孩子又把他鞋收到鞋櫃,給我媽一開門,我媽說,你出來住了一段時間還知道要收拾了。

我就附和着,”要的,要的,畢竟自己住的地方收拾幹淨好。”

我媽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往裏走,我從我爸手上接了一袋子,他問我廚房在哪兒,你媽給你煮了菜帶過來,你又不回家吃飯,就過來一起吃。

我媽倒是眼尖,這兒不是廚房嗎,沒想到這房子不錯挺大的啊,裝修也這麽好,怪不得不要回家。

我一路跟随老兩口到廚房,我媽一看地上的碎片,我想過去掃幹淨,我媽奪過來說,我來我來,你跟你爸把菜拿出來,熱一熱。

我還在想着樓上路向北,我爸媽在這兒跟我吃飯估計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我得把向北關多久啊。

我爸就讓我把碗拿出來,我媽幫我把地上掃了後又開冰箱,“老許,你女兒搬出來住不一樣了,家裏還備菜做飯,許佳音你天天下班回來做飯?”

“二四六我做。”我邊想着樓上的路向北邊答。

“一三五呢?”

我剛要脫口向北,“向”字剛出口又轉個彎回去,“想做就做。”

我媽對冰箱檢查完,又去客廳轉悠,還跟我爸說有種去女兒婆家的感覺,我只能皮笑肉不笑,這只是我房東家,我媽對着房子很感興趣,哪個門都要打開看看,我眼見着她要去開路向北房間了趕緊跳過去,“這是我室友的房間,随便進人家房間不好。”

我眼一瞥,餐桌旁還貼着住宿公約,我又跟只鴨子似的跳過去趁我爸沒留意把公約給扯了,我爸說,“你有室友叫她一起吃飯啊。”

我爸跟我媽當然覺得我室友是個姑娘,我說,“我室友這人脾氣不好,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跟陌生人一起吃飯。”

路向北此刻正在我的書桌前,看着我桌上的東西,上次他雖然進來過但沒仔細看過,他看着我的桌子都眼花缭亂,再擡頭看牆上我愛豆的海報,我爸說他去下洗手間,我這也不能阻止我爸吧,我媽說她也要去,我說你用樓上的,我媽出了洗手間估計旁邊是我房間就推開了,一推開就看到路向北,路向北雖然沒預料到我媽會突然推開門,但他愣了幾秒後就特有禮貌地跟我媽打招呼,“阿姨好。”

我難以想象我媽見到一個男孩在她女兒房間的表情,我爸看着一樓洗手間裏洗手臺上的刮胡刀正納悶想問我這怎麽回事,路向北就跟着我媽下樓了,我眼睛都圓了瞪着路向北。

路向北見我爸也特禮貌說,“叔叔好。”

我爸就更不明白了,臉上雖是懵的,但還是應了他,我瞪完路向北就去看我媽表情,完了,這老太太滿臉歡喜怎麽回事。

“許佳音,你如果搬出來住是這個原因你跟媽說,媽會不答應嗎?”我媽這話讓我們三個人都懵了。

于是他熱情地邀請路向北一起吃晚飯,路向北表現得可讨人喜歡了笑嘻嘻地說,“好呀。”

路向北又看我,“許佳音,我先去洗手。”

我嘿嘿跟我爸媽解釋,他學醫的有這毛病,一天洗八十次手,路向北一往洗手間去我就跟過去問他怎麽讓我媽發現了,都跟我媽說了什麽。

路向北洗個手大概有十八道工序,沒先着急回答我的問題,“你不先洗個手嗎?”

我洗好他也沒回答我,直接出去坐到餐桌,我媽一臉喜氣地看着路向北,我爸朝我看看小心翼翼地問,“男朋友啊?”

這問題把我吓得直接打了個嗝,“不是!”

路向北說,“叔叔阿姨,我是佳音的室友。”

“室友啊,哦。”我媽一臉失望,“室友啊,叫什麽名字,你多大啊,做什麽的?”

我爸似乎也有興趣也盯着路向北看,我覺得要及早終止這種問題,“就室友,他住樓下,我住樓上,平常可以搭夥吃個飯。”

我媽倒來勁說,“過日子不就搭夥吃個飯嘛。”

我都尴尬了,路向北倒大方回答我媽,“叫路向北,道路的路,方向的向,北方的北,快22了,學醫的,現在大四了。”

“學醫的啊,挺好挺好,就是比佳音小了點。”我爸這是怎麽回事也加入進來。

他倆再這樣說下去,等會兒我真沒臉面對路向北了,“我們可不可以先吃飯?”

我媽坐我對面,她夾起菜就往路向北碗裏放,讓他多吃點,我爸也說,“小北啊,你多吃點,佳音平常做飯不好吃吧。”

“還可以,慢慢在進步。”路向北這是變相誇我了。

“佳音脾氣也不大好吧。”我爸又問。

“有一點奇怪,但是挺有趣的。”路向北說完,還對我笑笑。

我心裏顫抖了,路向北您可千萬別玩火,我怕。

我也跟着呵呵笑兩下,這飯吃得,跟見家長似的,路向北怎麽回事?吃完飯我實在沒法讓我逗留,就催着我爸趕緊帶我媽回家,我順道去拿手機,路向北還跟着把我爸媽送到樓下。一告別路向北,我就知道我媽得念叨,我媽就說,“向北這孩子看着這不錯,可惜就是小了點。”

“您可千萬別打他的主意,您也知道他就是一孩子,我們倆頂多純潔的友誼。”我必須制止我媽發散的思維。

“你要真跟他談了,我也不同意,他還在念書你都多大了,我也就說說這孩子不錯。”

我爸倒不這麽覺得,“其實年齡也無所謂。”

得,我攔到出租車趕緊送他倆上車,路向北簡直是披着小白兔的外表。

我把手機剛拿回來,路向北就打電話過來,“許佳音,給我買西瓜。”哎一古,家裏的小白兔要吃西瓜了。

挂完路向北電話,我去看微信,我昨晚給顧裏安發的消息,他果然沒回,我就把顧裏安的對話窗口删掉了。

我拎着大西瓜回去,路向北把家裏打掃好了,碗也都洗好了,認真擦着碗上的水,除了我爸之外路向北是我第一個見過的在廚房的男人,背影也好看,他擦着碗我就過去把西瓜給洗了。洗好我起刀正中把那西瓜切了兩半,清脆的聲音,透紅的瓜囊,烏黑的籽,路向北一看還誇起我來,“我們佳音真會挑西瓜。”

我跟向北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兩人挖着一半的西瓜,開着電視機,陽臺的門依然開着,月亮就剛好在門口,我想過最簡單最幸福的日子大概就是這樣。

向北,我媽在樓上發現你的時候沒問你什麽嗎?

有啊。

問了什麽?

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別理我媽,她只要見到我跟個男的在一起就恨不得是我男朋友。

路向北挖了一大勺西瓜,許佳音。

嗯?

我們不是沒決定禮拜天誰煮飯嗎。

嗯,我也挖着我的西瓜。

禮拜天誰都不煮,我們出去吃吧。

出去吃,你要跟我約會啊?這話可是上次他打趣我的。

也不是不可以。路向北總是有那麽點小別扭。

我竟然覺得這種小別扭很可愛,就在這麽一瞬間我突然感覺不好,我們四目對視着,西瓜甜甜的味道蔓延到空氣中,月亮彎彎的像個笑臉。

☆、突如其來的入侵者

馬醫生後來給我打電話問我牙齒的情況,我那時已經恢複了,他說那天晚上向北着急給他打電話問怎麽回事,所以我醒的時候向北應該已經在我房間照顧過我一會兒了,我心裏溫溫熱熱的。我媽以前跟我說你生病的時候誰照顧你,我才一點點明白有人照顧的感覺。我在公司見顧裏安的時候也沒有尴尬,畢竟都二十幾年了,他倒是問了我說那天在電話裏聽到我喊向北,向北是什麽?向北是個男孩,一個又像孩子又像大人的男孩。

我和路向北的每一天,早上一起出門晚上一起吃飯,有幾次我不回家吃飯的時候我第一反應竟然是發消息給向北我不回家吃飯,等到他回我消息了我才放心。向北有一天沒回來吃飯,電話打不通,我一個人等了很久,看着餐桌對面沒有人坐着竟然覺得落寞。我不知道我沒回來吃飯的時候,路向北是不是也這樣等過我。我那天等到很晚,聽到他開門回來,在樓上發了消息,沒吃飯的話冰箱裏給你留了飯菜。他只回了一個字,哦。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路向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跟我說,昨天手機沒電了,才沒跟你說不回來吃飯。

我也哦了一下。

我們就這樣竟然度過快一個月的時間,夏天徹底的到來了,熱烈得很,路向北期末考的時候忙得我見着都頭暈,我們沒經過約定都聚在客廳,沙發前那塊可能是我們認為全屋最舒服的地方,把茶幾當辦公桌用,路向北在這兒複習,我坐那兒加班。一開始我怕打擾他要搬電腦走,他說你只要不吵就可以了。我加班其實沒多大會兒,路向北可不一樣,我就沒見他頭擡起來過,那麽厚的書,我看幾眼發現自己簡直就是文盲,于是我一想我媽給準備的紅參之類的,我就全拿過來逼路向北喝了,我說你補補腦。

他說還是你補補腦吧。

我說我的腦子夠用了,不需要補了。

路向北就笑了,微低着頭連眼睛都笑了,我第一次發現他笑起來眼睛是一起笑的,哦,路向北讀書的時候是戴眼鏡的,斯斯文文的,度數不高,眼鏡這東西在他臉上簡直是個裝飾品,他一笑,我在側面看着鏡片後的眼睛,好看得很。

我心血來潮的時候問過他,是不是想當醫生才念的醫科,看上去好辛苦。

路向北說他其實從來沒想過要當醫生,讀醫科也只是随便選的,念書這種東西好像是最簡單,努力一下就可以了,可是就算是到現在他都沒有決定是不是要當醫生。

我們靠在沙發上,路向北托了下鏡框,我問那你喜歡什麽?

我以為他要說唱歌,畢竟他每周去酒吧唱歌彈吉他,他也搖頭說,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好像什麽都喜歡,又好像什麽都不喜歡。

這樣說話的路向北好像不是我認識的路向北,我見他的第一面他就跟我吵吵鬧鬧,有時候傲嬌小別扭,可其實比誰都會照顧人,有時候嘴巴很壞,可溫柔起來很有安全感。我不知道的路向北心裏藏了很多秘密,從來沒有展現出來,你不問他,他就藏着。有一個晚上,我們一起買東西回來,街道上還在翻垃圾桶的撿瓶罐的老人家,他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全掏出來給了老人家讓她早點回家,我說向北,你知道嗎,就算給她再多的錢,她還是會一直撿啊撿啊,不會早點回家的。路向北說我知道,生活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件很難的事。所以,我總當他是個孩子的路向北是個大人了,溫柔善良,你不靠近他,他也藏着。

眨眼的時間一個月就過去了,我跟路向北說,我跟你舅舅的合約原來只簽了一個月,我要是再簽的話你會反對嗎?

他總這樣說話,我反對也沒用,一個月簽一次你不嫌麻煩啊。

那我三個月簽一次。

随便你,你半年簽一次我都管不了。

我給馬醫生打電話說續簽的時候,馬醫生好像意料之中,說,你跟向北好像相處得不錯。

咳,他那人也不難相處。

馬醫生突然跟我說,佳音,我可能有點自私才讓你搬過去,向北他其實挺孤獨的,你像個意外一樣的出現,我當時覺得你可能對向北來說是個驚喜。

後來我跟馬醫生,向北對我來說才是個意外的驚喜。

楊雪莉出現在一個依然炙熱的黃昏,我回家開門,屋裏的冷氣讓我以為向北在家,走到客廳楊雪莉就站在陽臺邊看着外面,她聽到腳步回頭看到是完全陌生的我,沒有絲毫的驚訝,明明是小家碧玉的長相臉上卻是不屑一顧的表情。

我們都互不認識對方,她似乎沒有興趣知道我是誰,而當我想張口問你是哪位時,她似乎習慣性的喜歡先發制人,問我是誰。我說我叫許佳音,路向北的室友。我生平又遇到了第二只孔雀,她走近我時就像只驕傲的母孔雀,腳上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噠噠地響,雖然不是我的房子,我心疼我的地板,我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是趴在地上擦的,她就這樣進來用她的高跟鞋踩着我的地板。走近到我面前,俯視着我,“哦?這房子還租出去了,不像他啊。”

我直覺她說的他不是馬醫生而是路向北,我說,“嗯,馬醫生租給我的。”

她覺得不可思議,“你連他舅舅都認識。”

楊雪莉看上去年紀比我輕,雖然姿态傲人,但看上去也就跟路向北差不多大,現在的年輕人真一點都不懂什麽尊敬長輩,我也是趕着架子給自己找老。

偏我這人還特別沒種,明明已經對她已經非好感,但怎麽也是向北和馬醫生認識的人,說不定還很親密,本就是在別人的房子裏,我臉上不好看也不是道理。

“你要喝什麽嗎?”我維持着禮貌地問。

“水吧。”她也不客氣,在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幾上路向北放着的醫學書籍。

我拿水過來遞給她,她接的時候嘴角笑了,說,“他還是喝這種水啊。”

這種水我來這裏喝到現在,我每次嫌貴,而路向北只買這種水,我只是覺得他挑剔,原來這瓶水還有故事,我真是天真了。

她又說,“你忙你的就好了,我在這裏等小北。”

小北?還真是親切,果然不是一般關系,不得了,路向北真是個有故事的男孩子。雖然她從始至終沒介紹過自己,我直覺跟路向北不是普通的關系。

路向北很會挑時間回來,我剛上樓梯,他就回來了,楊雪莉從沙發上站起來,路向北看見她的表情我只能想到一個形容詞,一眼萬年。

我站在樓梯的第一層階梯覺得自己仿佛像個會發光的木樁,這氛圍我絕對不适合再立着,趕緊上樓,好奇心又驅使我站在躲在樓梯的拐角向下看,楊雪莉完全轉變了剛跟我說話的口氣,一下子從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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