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6)
切,還是楊雪莉的生日,“那你說我腳踏兩條船又是怎麽回事?我腳下一條船都沒有!”
他跟在我身後進門,“你不是說過喜歡我嗎?”路向北把這話說出來,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像個賭氣的小孩子。
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這件事,出于自尊硬頂上去,“那我還說過喜歡顧裏安呢。”
“哦,那你就是腳踏三條船。”路向北像抓住我把柄,自己獲勝了一樣,眼睛都圓了。
我看他那樣子又很好笑,這才注意到他肩膀濕了一大塊,估計是剛把傘都撐在我這邊了,心裏有些甜蜜,“不跟你争了,幼稚,你衣服濕了,去換衣服吧。”
他這時候又像個聽話的小孩,“哦,我先把傘放到陽臺。”
我拿着箱子要上樓前,向北又喊住我,“喂,許佳音,我說會陪你回去看枇杷樹的話是認真的。”
我轉身站在樓梯上看着向北的眼睛,好半天才說出一個字,“哦。”
☆、我知道
洗完澡我從樓上下來,屋外的雨小了很多,噼裏啪啦的聲音變成了淅淅瀝瀝,我猜向北應該也沒吃飯,去廚房開了冰箱看了看,除了泡面真沒什麽食材了,一樓的洗手間燈還亮着,我估計他還在洗澡。于是到廚房門口朝着洗手間喊,“我煮泡面咯,你要不要吃?”
“好。”向北從洗手間回我。
聽到他回答,就這一個字我都小竊喜,這種感覺可能難以形容,只有當自己喜歡着一個人,他給的每一個回應在你心裏都能開出花來,就是這樣。我看了下冰箱還有一個雞蛋,于是把雞蛋煎了,放進了向北的碗裏,我端着碗從廚房出來,向北正巧也出來了,我說,“吃飯了。”
他“嗯”了聲,到餐桌邊坐下,雖然我們只是離開這個屋子不到兩天,卻好像隔了很久再次坐到這張桌子上。向北看了下自己碗裏的雞蛋,再看看我碗裏,想把他的碗推給我,我立即阻止擋回去,“我的已經吃完了。”
向北才把碗重新拿回來,我低頭吃面,偷偷眼睛瞄他一下,什麽時候我跟路向北已經有這種默契了。
“不是請假了,今天不回來的嗎?”他問我。
那我也不能說我那是跟你怄氣啊,“我決定還是好好工作,不請假了,顧裏安要扣工資,他很摳的。”
“那剛送你回來的那個,他約你下一次見面,你準備見嗎?”向北試探性的問我這句話。
我的筷子在碗裏搗鼓着面,确實有些苦惱,換做以前我定是堅決拒絕了,可今天怎麽也算欠陳禹豪一個人情了,見面請人家吃頓飯把話說清了還是有必要的。我嘆了口氣,“你說陳禹豪啊,應該要見吧,他人其實還不錯,我覺得我媽有句話說得蠻對的,人是要靠相處的。”
“相處?你要跟他相處?”向北繼續追問我。
“跟你有關系嗎?”我沒有正面回答向北的問題,看向北很想知道的表情,故意湊上前問他。
“沒關系啊,我就問問。”
沒關系,沒關系,你有什麽好問的?我繼續吃自己的面,手機來了微信,我拿起來一看,是沈珺珺發來問我到了沒有,我看看向北,拿起手機在微信裏搜自己的微信號,按下自己給自己發語音,假裝在跟陳禹豪說話的樣子,“好啊,禮拜天我有空啊,那就周末見。”
向北也跟着拿起自己手機,“雪莉啊,那你明天就來我們學校找我吧。”
路向北發完也繼續吃着面,這碗泡面真是有史以來我們倆吃的時間最長的一次,我回了沈珺珺微信又拿起手機給自己發微信,“禹豪啊,那不見不散。”
“雪莉啊,明天一起吃午飯。”
“切,還說不知道是不是喜歡楊雪莉,你們這種年紀小的男生就是認不準自己的心意。”我想想上次問他是不是喜歡楊雪莉,他說不知道的回答。
“那你們這種自以為認準自己心意的年紀大的女生,不是照樣不拒絕別的男人的約會。”路向北也跟我杠上了。
“我本來就單身,而且陳禹豪也成熟穩重,我為什麽要拒絕別的男人的約會。”我也理直氣壯。
“你又不喜歡他,你幹嘛還跟他約會?”路向北反問。
“萬一我跟他相處之後我就喜歡他了,我見你第一面時對你也是非好感啊。”我反駁道。
“那現在呢?”路向北這一問,我好像又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現在......”這話我接不下去了,“現在,我吃飽了,你把碗洗了。”
路向北這人每回都能把我氣死,這種口舌之争回回都是我輸,我輸的原因總是我抱着對他的期待,又不敢再繼續往前。
我回房間給白小男發消息問她跟顧裏安是誰主動的,白小男特別實誠說,“我啊。”我說顧裏安這種老幹部你都能攻克下來,真不簡單。這是白小男和顧裏安談戀愛後我第一次認真問她和顧裏安的事,她說我原來還以為你喜歡顧裏安呢,我說,“咳,顧裏安在我這兒就是親哥哥,就是我重要得不得了的朋友。”
我忽然想也許楊雪莉對路向北來說也就是重要的朋友,我之前不也覺得自己喜歡顧裏安嗎,所以路向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楊雪莉也是正常的。
周一我還惦記着向北讓楊雪莉去他學校找他的事,這事惦記到禮拜天早上我想起來,上個禮拜天我在餐桌上假裝跟陳禹豪有約了,我這一天不出門不就穿幫了。再一想,沈珺珺回來了,我跟她約也行啊,沈珺珺聽了我約她的來由,直接拒絕了,她說你約我真不如直接約陳禹豪了,萬一真可以發展,我不是耽誤你們了嗎?
我打了行字過去,“我睜開眼閉上眼全是路向北那小王八蛋,怎麽跟陳禹豪發展。”
路向北這時候在樓下喊我,“許佳音,你的快遞,要拆箱驗收的。”
我扔下手機下樓來,想不起來自己有買過什麽東西要拆箱驗收的,邊拆着箱子邊嘀咕着,“我沒買東西啊。”
路向北提醒我,“會不會是別人買的,你給過地址寄到這裏來?”
他一提醒我,我倒是想起來,之前沈珺珺倒确實問過我地址,“可能是珺珺的,我問問她。”
我一摸身上才想起手機沒拿下來,路向北看我表情心領神會的,“你看下東西有沒問題,我幫你上去拿手機。”
箱子拆開來是套茶具,我檢查了下都沒問題,才又小心地裝入盒子裏,沈珺珺買這東西幹嘛,還寄到我這裏來?路向北還沒下來,我以為他找不到我手機在哪兒,于是在樓下問道,“你找着我手機了嗎?就在床上啊。”
我抱歉地跟送貨小哥打了個招呼,麻煩他再等下,剛說好路向北就過來了,把手機遞給我,我解鎖後點進微信沈珺珺的對話窗口,看到她給的回複,“既然睜開眼閉上眼全是路向北那小王八蛋,那你幹嘛不直接約他?”
我可真是大意了,沈珺珺回我這條消息,路向北又去幫我拿手機,他要是看到了,那我也太坍臺了,我瞄了向北的表情,看上去很正常,我背對他趕緊問了下沈珺珺那茶具是不是她買的寄過來的,沈珺珺這回倒回複得快,“是是,你幫我檢查下有沒損壞,沒問題的話幫我先收着。”
東西簽收好,送貨小哥走了後,我把那箱子往樓上搬,路向北問我,“你今天不是跟那陳禹豪有約嗎?不去啦?”
“啊,他今天加班,我們改其他時間了。”我扯了個小謊。
“這樣啊,如果你今天沒別的事的話,我們出去吃飯,順便有部新電影上映,順便去看電影好了。”向北在我身後說。
這是約會?之前他說禮拜天出去吃飯的時候,我還調侃他是不是跟我約會啊,他還別別扭扭的說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也要矜持點,壓抑自己的喜悅,裝模作樣轉身看着他回答,“好吧,我給你買飯吃。”
我奔上樓把箱子剛放下,就趕緊去坐到梳妝臺前去化妝,一看自己的頭發,不行,我得趕緊去洗個頭,整個在樓上奔來跑去,路向北看我穿梭在卧室和洗手間。他早就換好了衣服,我把整個衣櫥的衣服都翻出來扔在床上挑選,最好化好妝換好衣服下去,看路向北正坐在沙發前的地上,翻着我根本看不懂的醫科教材。
“向北。”我叫他一下,有點小害羞。
我想象中的男生看到女生出現欣喜的場景一點都沒有,向北只是把書合上,從地上站起來,“走吧。”
好吧,那就走吧。
出門我伸手攔車,路向北問我,“打車幹嘛?”
“不是去吃飯看電影嗎?”我倒疑惑了。
“家附近就有餐廳和電影院啊,直接走過去就可以了。”
阿西巴,這真是我沒罵出來的話,家附近吃飯看電影,果然就是簡單的吃飯看電影,那我又洗頭又化妝又挑衣服的,折騰了半天在幹嘛?
可人路向北就是純粹跟室友吃飯看電影,人又不是跟你談戀愛,我還能真當約會了。
我臉上掩不住的失望,路向北又問我,“不然你想去哪裏吃飯,看完電影你帶我去好了。”
他這麽一說,我又滿血複活了,覺得他示弱的樣子很可愛。
“有一家店我一直很想去,我帶你去。”我像個小姑娘似的蹦跶在路向北面前,興奮地想帶他去我想去的地方。
“好,那我們去吧。”路向北溫柔說話的時候可真要命。
而我正開心着,起風了,人就是不能得瑟,估計是沙子吹進了眼睛裏,眼睛痛得睜不開,淚水直流,可真是丢人。
“許佳音,你眼睛怎麽了?”
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醜,我只希望我的睫毛膏可別暈了,否則這淚水的洗禮下絕對是一樁慘事,“沙子進眼睛了。”
我伸手要去揉眼睛,路向北一把攔下我的手,“我們回去吧,把眼睛先處理好。”
“不行,現在回去再出來電影就來不及了。”
“你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想着看電影。”
“那我想跟你看電影嘛,不然又不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了。”
我一只眼睛閉着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一會兒,路向北來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搭在他臂彎裏,“這附近有家眼鏡店,我們過去看一下,買瓶眼藥水,好不好?”
我點着頭應答,像欣欣一樣聽話地點頭,“好。”
手在他臂彎裏拽着他,貼着他跟他走,路向北邊走邊護着我,“小心腳下。”
我此刻感激那陣風,那粒吹進我眼睛裏的沙子,到眼鏡店,向北讓我坐下,我的手才從他臂彎裏出來,他去跟店員說了下情況,讓我把隐形眼鏡取了下來,又拿來眼藥水,讓我滴兩下。店員看了下我的眼睛,說最好這會兒別戴隐形眼鏡了,眼睛都是紅血絲,當心發炎。
我說,“我不戴隐形眼鏡我怎麽看電影,我摘了眼鏡可就是個瞎子了,五十米開外人畜難分。”
路向北替我把摘下的隐形眼鏡收好,說,“那你今天也不能再戴。”
“不戴我走路都看不清方向。”我現在看他都是模糊的,還得眯着眼睛。
“那你就跟着我走,我們回去拿眼鏡。”路向北牽起我的手,是真的把他的手牽起我的手掌,不是手腕,也不是剛剛讓我手搭在他臂彎裏。
我第一次感受他手心裏的溫度和柔軟度,原來向北的手心是這個感覺,他的手指尖輕輕停靠在我掌心,我自己的手指尖不禁輕顫了下,想握住他,好像是我的輕顫觸動了他,他手掌加了力握住我的手。我很是聽話的跟他出去,被他牽着走,好像眼前的路就是清晰的。
這一整段路都是路向北牽着我回來的,直到又回到家裏,他輸了密碼我們進了門,他手才松開,我這時候有些不好意思了,說,“我先上去拿眼鏡。”
戴上框架眼鏡下來,路向北說,“走吧,我們買的電影票可能看不到開頭了。”
剛回來的這一路是他牽我走回來的,現在再出發,我們雖然并排走,但總還保持着距離,總覺得說什麽都尴尬,趕到電影院時果然電影已經開場了,檢票進了黑漆漆的放映廳,向北突然又再次牽起我去找位子,我以為他是怕我看不見,于是想掙脫,“我看得見。”
向北并沒有松手,輕聲跟我說,“我知道。”
電影的大屏幕的光照在放映廳裏,亮一陣暗一陣,屏幕裏的外國男女主角說着我不看字幕聽不懂的外語,我從這樣的光裏看着向北的臉,聽着向北跟我說話,我們站立在放映廳兩側的走廊上,向北再次牽着我去找位子。
當我們坐下時,他才松開我,這場電影115分鐘,減掉我們晚來的20分鐘,我們大概觀看了95分鐘,劇情很精彩,整場的觀衆都看得很投入,只有我一點都不知道這部電影到底講了什麽,心思和眼睛全放在身邊的路向北身上,而在電影中,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去問他,路向北,你到底什麽意思?
當電影放映結束,燈亮起來,觀衆陸續離場,路向北看看我,“結束了,我們去吃飯吧。”
在散場觀衆的擁擠中,他依然護着我,直到走出電影院,在十字路口,天還未全黑路燈已經悄悄點亮,我終于忍不住問,“我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睜開眼閉上眼全是我這個小王八蛋,我知道你很在意雪莉,我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希望你跟那個陳禹豪有什麽發展,我還知道你那天根本不是夢游。”路向北一長串的我知道,讓我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看他認真的樣子。
“所以呢?”我問。
“所以,我覺得以後應該我主動點。”他對我十分有把握地笑着。
☆、有話要說嗎?
“所以,我覺得以後應該我主動點。”
這會兒我不僅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力,也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路向北,更多的還在懷疑當前狀況的真實性。我揉了揉眼睛,再雙手捧着自己的臉,手指摸着自己開始發紅發燙的耳朵。
“許佳音,你害羞啦?”路向北大概見我遲遲不說話,自個兒動手動腳的有些猜不透,歪了腦袋有些莫名地看着我。
我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右手從耳朵上拿下來伸出手臂擋在面前,“路向北,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啊,你看上去好像不大冷靜。”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開始轉換成行人走的信號,馬路這頭的行人開始往對面移動,擁擠的路口,我站立着有人不小心經過碰了我下,我微側了下,路向北便拉過我手腕,“先過馬路。”
以前我自己一個人在這樣的路口,紅燈等待的時候想過也許哪一天在綠燈亮起時也會有人這樣從旁邊拉起我,帶我過馬路,不是為了安全,只是因為就想牽着我到對面去。我那時候怎麽會想不到他會是路向北。
我想着,擡頭看着他的側臉,那種心動的感覺一下子又滿溢出來,跟着他走到對面停下來後,我怯生生地,像個剛初戀的小姑娘般問他,“向北,你說的主動的意思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他想了下,把握在我手腕的手重新順移到我手上,再擡起到我們面前,“是!”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後,我腦內了一場場接下來可能會有的畫面,在路燈下擁抱,任行人從我們身邊路過,我感覺自己的手已經捏緊路向北的手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一個字的肯定後伴随的是我起伏不定的心跳。
我想象的畫面還沒出現,身上的電話先響了起來,我手從向北手心抽出來,去包裏翻出手機,是顧裏安他媽打過來的,怎麽會突然打電話給我。我接起電話,剛喊了聲,“顧阿姨”,電話那頭就是顧阿姨着急的聲音,“佳音啊,你能聯系到小安嗎,他電話這兩天都打不通。”
“電話打不通?您別急,我想想去哪裏找他,找到後我聯系您。”我說道。
我匆匆挂了顧裏安媽媽的電話,周五下班的時候我還跟他打過招呼,我皺着眉頭怎麽都想不明白顧裏安會發生什麽事,趕緊打電話給顧裏安,結果也是無法接通,試了多次都一樣。
向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我的表情着急地問我,“怎麽了?”
“顧裏安聯系不上,我現在得去找他。”
“現在?”路向北現在的表情跟剛才可是完全不一樣,一臉吃驚。
“嗯,現在。”
“可是,可是,我們話還沒說完。”他像是着急的樣子。
我握着手機,“現在七點半,我十點前一定回去聽你說完。”
“十點?”
“那九點半。”
“好,九點半。”這會兒向北跟我計較時間的樣子,倒是挺可愛。
“嗯,我等你回來。”向北就這幾個字應答得我一下子舍不得走了。
我嘲笑了下自己,這有什麽舍不得的,幾個小時後就回去的事,出租車經過,我便攔了車,上車後還看到向北在路口站着,透過車窗玻璃仿佛還能看到向北的眼神,許佳音,是不是你等的一切都來了?
現在要趕緊找到顧裏安才好,我翻了下通訊錄想找白小男,想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又思考了下,或許是他倆之間出了什麽問題,我這麽不分事由聯系了小男也不大好,還是先找到裏安,問問他看再說。
我叫出租車師傅開到的地方,在顧裏安年紀小一點玩失蹤的時候來過兩次,如果不出意外,他還是會在這裏。
我到達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今天周日,學校裏自然沒有學生,保衛處的師傅看着校門口,我看了看,還是找了捷徑,繞彎到學校後操場,幸運的話,那矮牆還沒修整,我還能翻牆進去找一找顧裏安。
也幸虧,我翻牆的本事還沒生疏,幾下子功夫,就翻了進去。我從大學畢業後很多年沒再進過學校,這一會兒翻進來,雖然天色黑暗,僅有些周遭的光照着學校,但似乎又一腳踏進了青春了,我在找顧裏安的時候,心裏還想着,我那些日子在向北面前總有些自卑,大多是因為他還是個在校念書的學生,大好的青春時光。
是那棵柿子樹,我靠近一步步走過去,看到了靠着樹下坐着的顧裏安。
“小安。”我叫了聲。
是顧裏安,他果然在這裏。
顧裏安擡頭看我,在夜色裏我看不清他的臉,似乎嘴角有微微笑,不管什麽時候,顧裏安見我總是會這副表情。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我蹲下來,顧裏安問我。
“你這個人,從小讀書好,人品好,什麽都好,可我總覺得你活得很無聊,連躲起來都沒有新意,還是跑到這裏來。”
顧裏安嘆了口氣,“是啊,我怎麽會這麽無聊呢。”
我這來找他,本來是想問清楚他到底出了什麽事,再這樣聊天聊下去,話得被我聊死了,向北還在家等着我,我趕緊進入正題,“發生什麽事了,你每次來這裏都是碰到什麽坎了。”
“佳音啊,你有沒有想過你真正想要什麽嗎?我怎麽越到現在越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麽,就是你說的,怎麽會活得這麽無聊呢?”顧裏安認真問起我話來。
我一時答不上來,沉默着,仰頭看頭頂的柿子樹的葉子,風初起來,葉子扶動,我想了想,“小安,你看我,連個像樣的才能都沒有,讀書的時候混個中等也算不錯了,所以我媽總說我不思進取,工作上好像也沒為社會做什麽貢獻,從小到大什麽事都靠你幫襯着。所以跟你一起的我,總是想,如果我有你的頭腦多好,或者,有珊珊的樣貌也好,或者我兩者兼具,那就更好了,我的人生會不會更精彩點。”我說着自己笑起來,顧裏安認真聽着。
“可是不行,我這麽大了,前幾個月還被我媽拿着拖鞋底追着打,好丢人是不是,從小到大都這副德行,所以我這樣子的人,哪裏會去思考我真正想要什麽。”
顧裏安拉我站起來,望向這柿子樹,“嗯,你從小都是按着性子來,今天不想明天的事,突然地看到柿子樹了,就定了晚上來摘。”
前陣子我還跟向北講過這段柿子樹的事,今天又被顧裏安提起了,也是湊巧了,“所以啊,知道自己當下想做什麽就可以了,不然以後哪有故事可以回憶。”
“好啦,走吧,你的道理我聽明白了。”
我松了口氣,顧裏安的語氣不再沉悶了,至于事情的緣由我也不再問了,他這麽沉穩的人,想告訴我肯定會說,“哦,我跟你媽說一聲,她擔心你,你也跟小男說一聲,我怕你倆中間有什麽誤會,沒敢聯系她,她找不到你肯定也急了。“
顧裏安點點頭,“嗯,我知道,我送你先回去吧。”
他送我到樓下,本來我說到小區門口就好了,他堅持送到樓下來,我下車後,本以為他就走了,沒想到顧裏安又跟着下車,叫住我,“佳音啊。”
“嗯?”
“晚上早點休息,明天上班不要遲到。”顧裏安對我交代了下。
“知道了。”我回答完,就沖他揮了揮手走進樓下的門。
我進了電梯,看了時間,還有兩分鐘要9點半了,我答應了他九點半回來,就一分鐘都不想拖延他。
我們的樓層也不高呀,可這不足一分鐘的時間,我都覺得是太長,等電梯門一打開,我便沖出去,可等到了門口又緊張起來,伸出手指要按密碼之前心髒跳動的頻率像是經過了100米短跑。
我平複了心緒,輸了密碼卻提示錯誤,再輸了次後還是錯誤,就這不到半天的功夫,我再不聰明也不會把密碼忘記,要再輸第三次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向北開的門,在門口看着我。
我剛平複的心情,一下子泛了起來,站在門口,愣了會兒,才說,“密碼不對啊。”
向北看上去跟往常沒任何區別,仿佛幾小時前認真跟我說要主動一點的人不是他,“你不進來?”
我踏腳進門,向北繼續朝裏走,我把門随手關上,我本來以為向北會跟我說什麽,沒想到他只是直接進了自己房間。我再次看時間,9點31分,我想了想還是跟到他房間門口,想試着提醒他,“我到的時候,剛剛好9點半。”
向北突然轉過身,我往後退了一步,“趕緊上去洗漱吧,也不早了。”
我滿懷的期待之心一下子跌落到底,“哦”,本來傍晚那會兒向北也沒說什麽,可能又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我洗完澡換好衣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細細想了幾個小時前的路向北,不對,分明就不是我想多,我再怎麽不聰明,也不是傻子,敢情路向北逗我玩呢,還是他這幾個小時後又認清了自己心裏放不下還是楊雪莉?
我越想越憋屈,從床上爬起來到了樓下,也不管路向北睡了沒,推了他房間的門就進去,而他人不在,我又跑去廳裏找他,也沒他的人影,也沒想太多,就往洗手間去,剛好碰上他開門出來。
“路向北。”
“許佳音,你幹嘛?”向北被我突然闖到洗手間來找他也弄得吓了一跳。
我這正氣頭上,“我才要問你幹嘛,下午莫名奇妙地說一堆你知道,又拉又抱,又說什麽你要主動點,又讓我9點半回來,那我回來了,你又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你逗着我玩兒呢你,我們的話不是沒說完嗎,那你現在說啊。”
路向北靠近我一步,裝做思考的樣子,“又拉又抱?我只記得下午拉過,什麽時候抱過?”
他這一問,我害羞得臉紅到耳根,好像确實沒抱過,我這張口就來給自己下不來臺,本來是找他把話說清楚,就這一句,把我自己弄得說不清楚了,又想不到還口的話,“算了算了,我認倒黴,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把這句說完只想趕緊逃回樓上去,真丢人,在路向北面前總丢人。
向北在我要跑走之時,突然一手拉過我,另一只扣在我腰上,“你是指這樣又拉又抱嗎?”
他不來這一出,我只是覺得憋屈,這一來,我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路向北,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我喜歡你。”向北把我整個攬入懷中。
“我......”我這下可真接不上話了。
“我們,要一直站在這裏嗎?換個地方說話吧,把沒說完的說完。”
洗手間門口确實不是什麽好說話的地方,像下午一下,向北松開我後牽着我的手去了廳裏,讓我坐在沙發上。
他拿來醫藥箱,蹲在地上,把我的腳擱在他腿上,替我卷起褲腳,我想躲開,被他按了回去,“你腿上受傷了。”
我洗澡的時候思索着他的态度,都忘記掉翻牆下去的時候,把腿給刮傷了,我坐着看他認真給我清理傷口的樣子,不是什麽大傷,在我個人想來是沒必要處理的,“向北。”
“好了。”他擡起頭看我,幫我把褲腿拉下,坐到我旁邊,我眼睛眨都沒眨的盯着他所有的一切。
“你還有話要跟我說嗎?沒有的話我上去睡覺了。”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他。
向北偷偷笑了一下,我們一起住了這麽長時間,有他惱我的時候,有他戲弄我的時候,有他給我講他父母的故事像另一個向北的時候,這個表情我卻是第一次看到,“你又覺得我好笑?”
“不是。”向北再次笑了下,“我沒有想說的了。”
“啊?”我有些失望,沒話說了,這不是得幹坐着,我低頭有些尴尬。
“可是,”我擡起頭看他,“我有想做的。”
向北的吻來得猝不及防,溫溫熱熱,輕輕軟軟,如同他本人一樣,我始料未及,拳頭跟着心髒捏緊了起來,所以他主動點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這個故事好嗎?我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有一段時間覺得,這個故事算了吧,也不是特別好,不寫完也是可以的,2017年開始的時候列今年要做的事情清單,把它寫完吧,不管好壞,看的人多少,都寫完吧。
☆、友誼危機(1)
我早上醒來努力想了想昨晚的猝不及防,向北這人真是一點都不帶害羞的,連親人都親得理所當然。可我就算年長向北些,我也是個女的,我這一早的害臊啊,我扭扭捏捏着探頭探腦着一步步走下樓,以為會跟向北撞個正着,結果人到樓下轉了半天,也沒見他人,餐桌上倒給我留了紙條,讓我記得把早飯吃了再上班。雖然說沒見到他人,可這張紙條夠我早上甜蜜的了,喜滋滋刷牙洗臉把早飯吃了出了門,一路風吹蟬鳴的別提多美好,地鐵都不覺得堵了,誰要擠着我,我還能給個笑臉,“您往我這邊靠”,真就差走着路跳起來,所以什麽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我這種狀态,一點不帶誇張的。
我覺得我自個兒進辦公室就跟往常一樣,坐下開電腦,看文件,章可可不覺得,她屁股坐在椅子上挪到我旁邊,“你有喜啦?”
我一聽,“什麽?”
“春風滿面桃花開。”
我一摸自己的臉,“這麽明顯嗎?”
她看我這反應,知道自己猜中了,“我就知道,你倆遲早的事。”
那我就懵了,我倆?我跟誰啊?路向北,她也不認識啊。
“你說我和誰?”
“誰,還能有誰?顧總經理呗,誰還能瞧不出來他對你是特別的啊。”章可一副全然了解的表情。
我跟顧裏安,這都什麽跟什麽?
我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我跟顧裏安他......”
可我這後面話還沒說完,章可那表情讓我必須得糾正稱呼,“我跟顧總他就跟農夫山泉似的。”
章可打斷我,“農夫山區,那不還有點甜嘛。”
“我更正,我更顧總他就跟礦泉水,不,蒸餾水似的,絕無雜質,絕對清白。”我手指都快豎起來發誓了。
“不是顧總啊?”章可看上去是信了,“可大家都傳你跟顧總那什麽……”
“他有女朋友,”我想說,他女朋友還是我朋友,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倆人就好上了,一想,算了,這事不解釋也罷了,“總之,我們顧總他就是有女朋友,這個人,不是我。”
章可看我這麽否認,搖起頭來,“可惜,可惜了,我看你倆特別配。”
她正跟我嘀咕着,顧裏安好巧不巧進了辦公室還走到我辦公桌前敲我桌子,他這一敲把我和章可全吓着了。
他放了盒三明治在我桌上,“記得把早飯吃了。”
他這一出,吓得我立即打了個嗝,胃裏翻湧出早上路向北給我買的豆漿油條的味道。
他放完那盒三明治,啥解釋的話也沒有就輕松的走了,我看着那盒三明治再看看章可,她對我嘿嘿一笑,我還要說什麽,她的表情已經在告訴我,許佳音你別解釋了,我都懂。
可是,我,不懂啊!
我跟做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