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9)
離家再回來後,跟我爸媽像久別重逢似的,當然我媽的性格跟我說不出這些膩歪的話,人家盼望着生活裏的小确幸,可我覺得我的生活已經是特大號幸運。
晚上我回房間,向北給我打來電話,他突然變得有點扭捏,醞釀了半天才說,“許佳音,你不在,我有點不習慣。”
路向北這個人,撩我的時候天經地義,可對我表達思念的時候卻這麽羞澀,我抿着嘴愉悅,“昂,缺我不可了?”
“嗯,可能是非你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個人覺得這章節是非常溫暖的,也希望我僅有的幾個讀者喜歡,希望大家冬天快樂,也希望大家有什麽感想可以評論給我,謝謝~
☆、愛
我回家後,我媽也就對我體貼了兩天,到第三天她就不耐煩了,從早上開始我媽就一如既往的在八點催促我起床,我稍微賴一會兒她能從客廳叨到我耳朵邊,“許佳音,你腳不方便,手又沒問題,起來打掃衛生。”
于是一大早的我就單腳跳躍式擦桌子,擦窗戶,我爸人善良,我一看他回來就賣慘,哎呦,我的腳,我爸趕緊讓我回屋歇着去。然後我媽就會開始數落我爸,其實她說來說去就那些內容,無非是我爸現在太慣着我,或者他買菜時間又太長了,買回來的菜她不滿意,我爸從不反駁,還老哄着她。要我想,我媽這挑剔的性子沒幾個人受得了,多大的福氣能有我爸這樣的人寵着,我再一想,我和向北從認識到交往,我怎麽莫名其妙把他給拐了,我雖然不清楚,但我老了可不能這樣,不然路向嫌我煩了可怎麽辦。
有一天下午顧裏安又來看我了,他開玩笑說是來看看我什麽時候能複工。我說其實複工也是可以的,那得我爸每天接送我上下班。顧裏安說那不如就他來吧。我立即拒絕了,那可不行,公司反正也不缺我一個,我就在家休着吧,這種機會可難得。
其實從小到大,我什麽過分的要求顧裏安都會答應,現在他又是這樣,行行行,你說怎樣就怎樣。
他問我,“後來是路向北送你回來的?”
我點點頭,“他第二天就送我回來了。”
顧裏安欲言又止,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問我,“佳音,路向北不是你的一時沖動,可能,可能.......”
他可能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可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問,“你還記得小的時候我們偷摘的柿子嗎,只是看着青澀,日子一久,捂一段時間就熟了,你會發現它超出想象的香甜。”
“你在說柿子還是路向北?”
“向北就像我年少時摘過的柿子,但他不是我的一時沖動,是我的怦然心動。”
顧裏安要回去的時候,我沒有留他吃晚飯,我曾困惑過自己對他的感情,但早在我的高中時期,家人開的玩笑裏他拒絕了我,他是我的朋友,親人,是我可以毫無保留袒露心聲的人,但也就止步于這裏。
我還記得夏天早上的陽光有多炙熱,而現在已經是秋天晚上涼絲絲的風,也許是這個夏天過得比以往都充實,連秋天什麽時候來的都忘記了。我看了眼桌上正巧放着柿子,真是剛提到柿子就見到柿子了,也是巧了,提什麽見什麽,拿了個回房間在手上把玩着,軟軟的,我想象了下記憶裏甜蜜的柿子味,自己偷偷笑起來,像現在的我和向北。放下柿子,順手從拿了紙筆寫着“路向北”,“柿子”,寫着又臨摹起這個柿子來,畫着畫着,我突然覺得我和向北的相遇真是神奇,要不是那天我上錯了馬醫生的車,就不會落了錢包,也就不會遇見路向北,我媽不逼我,我跟向北也就止步于一面之緣,當然也不會有後來的同一屋檐下。
中間沈珺珺給我打電話說最近她太忙了,也沒空來看我,我說我這又不是生多大毛病,就一腳傷,有啥可看的,倒是可以來看我跟我媽每天battle。
沈珺珺說,“你回家住啦?”
“暫時回來,腳傷好了我就還住回去。”
“啊?我是想上次送給馬醫生的東西還留在路向北那裏,想去取了下次再給他的。”
原來沈珺珺要探望我主要是這個目的,我說,“沈珺珺,你不傻啊,知道找理由再約人家見面啊。”
“我什麽呀,我就純粹覺得禮物沒送出去。”
“行行行,純粹的感激。”
挂了電話,我想起來曾經沈珺珺跟我說過一句話,所有的相遇都有它的意義。
如果我從跟向北遇見的第一天就開始寫日記的話,應該是個不錯的故事了,我想着打開了電腦,也許它确實是個不錯的故事。
向北再次來看我時,我爸開的門,別說我爸沒想到,我都沒想到,不過他來,不光我高興,我爸也高興,我媽聽我爸說了句“向北”,我都不知道她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北呀,你怎麽來了?”
我也盯着他看,也疑惑着他怎麽又來了。
“我來看看許佳音的腳怎麽樣了。”
我爸和我媽聽到這回答的表情,我解讀不出是什麽想法,我爸先說,“哦,看佳音的腳啊,哦,去裏面看吧。”
我扭了扭那只腳,“恢複得挺好。”
我媽接着說,“你們室友之間關系還挺好。”
“向北,謝謝你幫我把文件送過來啊,你過來幫我看看我電腦怎麽啓動不起來了。”
我當然得趕緊把路向北領回房間說會兒悄悄話,我金雞獨立着要跳回房間,向北就上來扶我了,呵呵,我們室友之間關系挺好啊。
向北扶我到房間,我剛要從他手腕裏抽開,他輕輕握了下我的手小聲說道,“喂,許佳音。”
“哦,路向北。”我嬉笑着。
“你幹嘛不告訴你爸媽我們在交往?你媽媽不是很急嗎?”路向北有點委屈。
“我現在要是說,媽,這是我男朋友,你猜我媽會什麽反應?”
“很開心啊。”他一臉理所當然。
“她會立刻把你轟出去。”
“為什麽?他們看上去都很喜歡我啊。”
“他們是喜歡的作為我室友的你,你往現實裏想下,我上小學的時候,你剛出生,我上初中,你還在玩泥巴,我大學畢業了你還沒高考,我已經被逼着相親結婚,你還在念書,他們怎麽會接受。”我自己把這些羅列出來,越說越無奈。
路向北似乎從來沒思考過這些問題,他在我說完沉默了,我反握着他的手搖晃了幾下,繼續說,“所以,現在沒法說,我要說了,我媽大概會繼續逼我跟陳禹豪見面。”
“那不行。”他立即阻止。
“那當然不行,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再多了解我一點,我怕你只是一時沖動。”那天顧裏安問我是不是一時沖動,我才擔心向北是沖動。
“傻瓜。”向北嘲笑了我下,“你的電腦怎麽了我看看。”
他別過頭去看我的電腦,我一想到我電腦屏幕上正在打的內容趕緊用身體去擋住,他一看我擋住更好奇了,趁着個兒高別過我腦袋,我兩手臂撲閃撲閃,路向北就開始逗我玩,我倆這叫什麽打情罵俏?反正從外頭聽就是嘻嘻哈哈的,我媽這老太太耳朵多靈啊,她一聽我房間這麽歡聲笑語的能不疑惑嗎,就問我爸,“許佳音怎麽回事?”
我爸說,“年輕人,純潔的友誼。”
我要聽見我爸這話我都心虛,向北見我始終不願意給他看電腦屏幕,手指戳了下我腦門,“好了,我得走了。”
“去哪兒?”
“醫院。”
“醫院?你哪兒不舒服嗎?”我擔心起來。
“不是,實習的醫院,我這學期開始要在醫院實習一段時間,所以可能接下來沒那麽多時間來看你,你快養好腳,早點回來。”
“你要去醫院實習了?那是不是要穿衣醫生那種白大褂了?這裏口袋還會插幾支筆?”我比劃着,興奮地描述。
“嗯,是吧。”他點點頭。
我更興奮了,笑嘻嘻喊道,“路醫生。”
“傻瓜。”向北看我這花癡的樣子,摸了下我頭發,又叮囑了遍,“我走啦,早點回來住。”
“遵命,路醫生。”
我把向北送到門口,我爸媽齊刷刷地冒出來也一起送向北,我媽還賊熱情說小北,下次再來玩啊。平常我媽送客說這話時,我能看出八成的客套成分,可她對路向北我看出是百分之分的誠意,為什麽?她在向北走了後又開始感嘆,小北這孩子真好,長得好還有禮貌。
我想我媽要是接受我跟向北在一塊兒,估計得把他當親兒子看。
這中間有件事向北沒跟我說,馬醫生去家裏拿了那套沈珺珺送給他的茶具,在向北眼裏馬醫生就是純粹取一下禮物,沈珺珺又跟我不一樣,不會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心意,有時候成熟穩重的倆人碰一起真讓人操心。
而我可悉心照料我的腳了,向北那句“早點回來”像是在等我回家似的,我的腳也争氣,兩禮拜後我就完全行動自如了,一早的開始收拾東西,我媽問我哪兒去,我說我腳也好了,回去住了。
我媽說,你這口氣,還回去住,跟嫁出去了似的。
我雖然有了向北,可嫁出去這事我媽依然得長時間等待。
為了給向北個驚喜,我回去的時候并沒告訴他,本來以為我過去後他會在家,可家裏空空蕩蕩的,向北就算一個人住把家裏也收拾得幹幹淨淨,我一時興起在陽臺種的水仙花他也換着幹淨的水,雖然還沒開花,可蔥蔥郁郁的,生氣極了。我回樓上自己房間整理行李,連我的桌子他都擦過,一點灰都沒有,這要換成我,自己一個人住着,可做不到這麽精細。
天黑後,向北還沒回來,我想着他回來肯定得吃飯,就把我媽給我帶過來的菜給熱了,又煮了飯,幾次拿起手機想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又忍住了,從我的房間走到客廳,餐桌前又跑到沙發上,來來回回幾次向北還是沒回來,我索性跑下樓去想在樓下等他。8點多的小區裏,沒多少人走動,路燈跟我一樣孤單地伫立着,我踱着步,想着我數到100向北就會出現,100步走完還沒出現,又倒回去走第二個100步,一腳尖頂另一腳後跟連城直線的低着頭邊走邊數。
“80,81,82,83……”
83數完,我打了個寒顫,沒想到秋天的晚上已經這麽冷了,我還穿着件單衣,縮了縮肩膀又繼續腳下游戲。
“95。”嘴上默念着數心裏想着又快100了。
已經是沒路燈的地方了,眼睛又不看前方,不小心撞着了誰,“對不起”剛說出來,擡頭一看撞上的是向北胸膛,那我可樂了,興奮喊道,“向北,你回來啦。”
“我才要問你,你回來怎麽不告訴我一下?”向北問我。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我嬉皮笑臉。
“我老遠看有一人悶頭在這裏走路,想着不會是你吧,還真是你。”他無奈地搖搖頭,“傻不傻。”
秋風一吹,我剛要說話,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我等了好久你都不回來嘛。”
“就穿這一點在這裏等我。”
我還沒看清他穿了什麽,就被他往前拉進緊貼着他胸前,被卷進他敞開的長外衣裏,瞬間溫暖得像靠近了暖爐。他手插在外衣的口袋裏,隔着衣服擁抱着我,我順勢手臂環住他的腰,路向北抱起來真舒服。
我仰起頭說,“我很想念你嘛。”
“哦。”向北低頭看我一眼後又平視前方,“我也是。”
“我知道。”上帝都不知道我有多得意。
“快回家啦。”向北催促着。
我手不松開,于是就繼續抱着他倒退着往後走,向北也就任由配合我這麽走,但走起來總是磕磕絆絆的,我終于松開他,拔腿往回跑,邊跑邊說,“冷死了。”
回家後我一摸飯菜全都涼了,讓向北先坐會兒,挨個把那些菜拿去加熱。
“看你剛跑那麽快,腳應該全好了。”
“昂,全好了。”
我把第一個熱好的糖醋小排端到他面前,“我媽特地交代這個帶給你吃,她拿手的,顯擺。”
向北笑起來,“我記得,那次在你家吃飯,我說這個很好吃。”
“怪不得。”
我又把另一份魚湯拿去加熱,“這是我爸做給你的,他說你們醫學院要用很多腦子,給你補一補。”
“你爸爸跟我說過悄悄話。”他跟到我身邊,神秘兮兮地跟我說道。
“什麽話?”我好奇起來。
“他說你不吃魚,讓我跟你一起吃飯的時候盡量不要吃跟魚相關的。”他看看我,“我想你爸爸以為他對我提了過份的要求,所以特地讓你帶魚湯給我。”
我爸對我的愛小時候是嚴厲,長大後是包容,他允許我不優秀,允許我不聽話,允許我按照自己的方式混日子,他所有的允許裏包容了他細小入微的愛。
向北繼續說,“原來這就是父親的感覺。”
我本來因為我爸的細膩鼻頭微酸,聽向北說這句話想到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也從來沒體會過有父親的感覺,馬醫生是舅舅,舅舅雖然照顧,但無論如何也替代不了父親。
微波爐“叮”了聲,向北怕我燙着,替我去拿湯,端着湯去餐桌。
我們面對面坐着,他拿起筷子去夾菜,看我還看着他,“你不吃飯啊?”
“向北,如果你不嫌棄,我爸爸就是你爸爸。”我義正嚴辭。
“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如果我不嫌棄,我就娶你好了,你爸爸就是我爸爸了?”
“我,我,我,”我一聽他這麽解讀說話都結巴了,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我這慌張的樣子,向北夾菜給我,“好啦,吃飯吧,我知道你什麽意思。”
雖然是很晚,但跟向北一起吃完飯,我才覺得這一天是完整的。向北雖然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逗我,但臉上的疲憊我還是能看出來,我搶着去洗碗,讓他去洗澡休息。
他在洗澡的間隙,我去給我爸發了消息。
爸爸,向北說魚湯很好喝,謝謝你。
很快,我爸就回了過來,沒有文字,一張老年人表情包的“不客氣”。
我看着咧着嘴笑,從沒像現在這樣意識到自己有多幸福,能被自己愛的所有人都愛着,向北出來見我在傻笑,問我在幹嘛呢?
我說,“向北,我從小生活的環境裏,大家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也親如家人般互相照顧,我從那兒收到了很多很多關愛,我父母的,鄰居的,一起長大的朋友的,我不是不知道人心叵測,世間的陰暗面,但這些關愛足夠讓我覺得世界美好的成分更多,所以我想我要把感受到的,我全部的愛也都給你,你缺失的那些部分我用別的方式給你補上。“
向北完全沒想到我會對他突然說這些話,還說得那麽誠懇,他可能一時不知道怎麽回我,在我說完後,把他準備擦頭發的毛巾輕輕挂在我腦袋上,手掌輕推了我的後背,“在我感動得要哭出來之前,趕緊上去洗澡睡覺吧。”
“哦。”我頂着頭上的毛巾像古時新娘的喜帕匆匆往樓上跑。
我在洗好澡後收到向北的消息,他說,謝謝你。
只有我們倆在的房子裏,明明可以面對面表達的感情,此時無聲勝有聲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吧,有時候謝謝你的含義大于我愛你,比如說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人覺得許佳音和路向北最适合在一起的地方在于,同樣高感知幸福的能力
☆、是你
許佳音問過我兩個問題,我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以及我什麽時候知道她喜歡我的?
我第一次在舅舅車的後座見到她,這女孩說起話來也真夠張牙舞爪的,把我從睡夢中吵醒,見着我還一副我吓着她的模樣,雖然看上去機靈活潑,但我猜應該不怎麽聰明,上錯別人的車,落掉錢包,出門不帶手機,連路也記不住,我真好奇她是怎麽成功無憂無慮活這麽大的,她身份證上的年齡跟她本人完全不匹配,正常這個年紀的女生應該成熟穩重了吧,不,許佳音這兩樣都沾不上邊。
她搬來的時候,很奇怪,我竟然沒有覺得是陌生人闖入,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可能我潛意識就在歡迎她進入我的生活。那天回家的路上我老遠就看見她拎着一袋子的菜,她怎麽會那麽矮,我本來騎車經過的時候想順手摸一下她腦袋,到旁邊了卻下不了手,只能打個招呼就溜回家了。
她平常嘻嘻哈哈的,沒想到認真工作起來還是挺令人尊敬的,嗯,應該是她很尊重自己的工作,那麽義正嚴辭地跟我講她對工作的理解,跟平常判若兩人,我還以為她凡事都插科打诨,也很奇怪,我竟然聽進去,還開始習慣跟她一起在客廳學習,她不算安靜也不會很吵,但也會突然為了電視裏喜歡的明星上竄下跳,生病了會像個小孩一樣想媽媽,原來人應該是這樣生活才有趣,嗯,我覺得她很有趣,我竟然會在路邊陪她演戲,真可怕。
我知道那個叫顧裏安的男孩是她的青梅竹馬,她總“小安,小安”的提起他,一女孩總提起另一個男孩,那肯定是喜歡他。她拔牙後生病的那次,我問她有喜歡的人嗎?她說她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他,還說顧裏安肯定不會喜歡她。她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酸,什麽男孩會讓你在生病的時候第一個想起來。可當時的我,想證明比起你青梅竹馬的小安,跟你住在一起的将來會做醫生的我更靠譜,至少現在可以照顧你,我長這麽大沒照顧過一個女性,不過是年紀比我小的,還是年紀比我大的。
可是當她告訴她生病不清醒時還給顧裏安發了告白消息,我莫名其妙的怒火,這個家夥一點都看不出來,真以為我在鼓勵她去問清楚顧裏安對她的想法,我嘴上說着“其實男人這種生物呢,一個女生是不是喜歡他,他是有感覺的”,“給他打電話吧,萬一就是好消息呢”,其實心裏很想聽到顧裏安拒絕她,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有心機,還是用在許佳音身上。
我總莫名其妙地跟還沒見過只聽過的顧裏安較勁,連買個棒冰,都要挑比他買的貴的,因為她買給我的棒冰是顧裏安小時候給她買的,于是我會說,“怪不得你品味這麽差,這種棒冰有什麽好吃的,你以後也不要給我買”,在她眼裏我是小孩,顧裏安是男人。當我聽到顧裏安電話打來時,故意在廚房打碎玻璃瓶,許佳音果然立即挂了他的電話來看我,她說你的手要拿手術刀的割傷了怎麽辦,我以前覺得我将來當不當醫生無所謂,本來我念醫科也只是因為實在不知道想做什麽,聽她這麽說的時候,我突然很想成為名真正的醫生。
她爸媽來的時候,我也很故意,我是個男人,不是小男孩,我也可以讨你父母的喜歡,我甚至覺得有些緣分是注定的,就是那種親人感,我跟他們一家坐在一起吃飯時毫無隔閡,原來一個家庭是這樣的,許佳音跟我說她媽總是訓着她,她爸包庇着她,于是她媽又總是罵着她爸,整天就這麽吵吵鬧鬧的,後來我領教過了,這是一種我沒有經歷過的感覺,許佳音說的幸福感。
雪莉回來也出乎我的意料,我承認雪莉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在少年時代确實對她心動過,她那天出現在我家裏過來擁抱我時,我下意識去看許佳音的反應,我知道她躲在樓梯口,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還要出門給我和雪莉讓空間,誰知道是不是跟顧裏安約好了,我只能幼稚地以我要吃飯了阻止她出去,讓雪莉也回去。她開始好奇雪莉是誰,就如同我好奇顧裏安一般,我告訴她我所有的故事,不管是關于雪莉的還是關于我家庭的,确實她跟我母親年輕的時候很像,那一股腦的活潑勁。我很感激雪莉的出現,讓我知道許佳音喜歡我,她總是莫名地在意雪莉,就如同我莫名地在意顧裏安,但是她表現得太明顯,這樣看來,我卑鄙多了。那個晚上她突然從樓上下來背後抱住我的時候,我還不确定她是真夢游還是假的,我抱她回房間的時候,她整個身體僵得不能再僵,臉上的表情繃得那麽明顯,她閉着眼根本看不到我偷笑了幾次,當然那時候我也還不能确定許佳音對我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她因為雪莉吃起醋來,在意門的密碼,在意我的初戀,甚至連我怎麽叫她的名字都在意,女生有時候在意的點真的很奇怪,她說我喜歡你的時候,我不知道是意料之中還是害怕她也只是一時沖動,就像她曾以為自己喜歡顧裏安一樣。很抱歉,我當時沒有立即回應她。
她躲了我好一陣子,我每次想借口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就匆匆走掉,我在學校練習縫針的時候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可以故意把衣服弄壞,再去找她會不會針線活幫我補一補,或者我應該坦白地問她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自己都嫌自己別扭,終于等到她來借洗發水,我投降,我說“佳音,我以後會盡量這麽叫你”,許佳音根本聽不懂我在表達什麽,她對舅舅可以很親密,怎麽對我表白後反而就冷漠了,女生的心思真的很難懂。
可是我在跟她一起去了沈珺珺老家後更加明白了我自己,我一直以來都在羨慕顧裏安和她一起長大,希望自己出現在她爬樹翻牆的小時候,希望在樹下撿起她摘的柿子的男孩是我,我知道她說話看着我眼睛裏的感情,我有句話沒說錯,男人這種生物一個女生是不是喜歡他,他是有感覺的,嗯,許佳音很喜歡我,我确定。
雪莉中間打給我的電話并沒有要緊的事,她第二天要回美國念書,想再見我一次。我那天回來就跟雪莉見面了,她問我确定不跟她一起出國嗎?确定不能跟她重新開始嗎?我說,我從來沒有打算過要離開,我在這裏才剛要開始。雪莉問我剛要開始什麽,那個叫許佳音的女孩?
嗯,那個叫許佳音的女孩。
那天下雨,沈珺珺打電話告訴我許佳音自己也回來了,我去拿傘的時候發現她的傘還在家,想去車站接她,到樓下看見有人送她回來了,竟然還約了下一次見面,許佳音這是故意的吧。當我幫她拿手機,不小心看到她發給沈珺珺消息時,差點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我睜開眼閉上眼全是路向北那小王八蛋”,yes,yes,yes,有那個叫陳禹豪的什麽事。
所以我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具體的時間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應該是我先喜歡她的。
我幼稚地吃着顧裏安的醋,甚至在意着毫無威脅的陳禹豪,我雖然知道她喜歡我,卻又擔心着我們短暫的幾個月比不了顧裏安的二十幾年,我的毫無反應扛不住陳禹豪的主動,我的表白晚來了很多,幸好她接受了。
我心裏所有的這些,許佳音可能一點都不知道,沒關系啊,她不用什麽都知道,我一次撿到她的錢包拿出她的身份證念出她名字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人有一天會成為我生命裏無可取代的存在。
☆、貪杯
我複工的第一天,顧裏安并不在公司,章可見我回來上班立即挪到我跟前,“我還以為你辭職,不回來上班了。”
我邊開着電腦邊回她,“我辭職幹嘛?”
她放低了聲音捂住嘴巴悄悄跟我說,“你沒聽說公司的事?”
“什麽事?”我疑惑了。
“我聽說啊,就是大家都在傳,公司最近經營狀況不是很好,可能會被收購,或者就倒閉了。”
“亂講,不可能。”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回事。
“你跟顧總那麽熟,你就沒從他那兒聽到點什麽?”她一臉八卦。
“沒有。”我回道,但不免想到前陣子顧裏安的種種反常。
“顧總最近經常不在公司,我還以為你能知道點什麽,你說萬一……”章可繼續碎碎念着。
我的電腦完全開啓後,沒顧章可繼續在說什麽,站起來出去給顧裏安打電話。
“許佳音,許佳音,你去哪兒?”章可在我身後喊。
“叫外賣。”
我在走廊裏打了幾次電話給顧裏安都沒人接,章可說這件事的瞬間我很深刻地反省自己,從小到大都是我在麻煩他,都是他在照顧我,我哪怕一次都沒有去關心過他,他遇到了什麽事,他是不是面臨着很大的壓力,我從來沒去想去,我總是以為顧裏安是萬能的,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裏的時候總是會忘記了自己的朋友,上一次是沈珺珺,這一次是顧裏安。
“喂。”顧裏安接了我的電話。
“你在哪兒?”我問。
“跟一個客戶有約,怎麽了,有事找我?”
我讓自己不要那麽急躁 ,努力冷靜下來,“沒,沒什麽事,只是到了公司看見你不在。”
我聽見他輕笑了下,“嗯,我可能下午回來,你腳都好了嗎?”
“都好了,你要是下午回來的話,下班後我們碰一下面。”
“好。”他立即答應了我。
我焦急地在公司等着顧裏安出現,每進來一個人都擡頭張望下是不是他來了,顧裏安這個人你不問他,他就永遠在你面前雲淡風輕,永遠覺得自己應該撐起全世界的責任。
我給向北發了消息,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飯。
照向北昨天回來的時間,我估計他回家也不會早。
向北很快回我,讓我早點回家,不要太晚。
等到下班時間,顧裏安還是沒回公司,我收好東西,再次給他發了消息,問他在哪裏。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回我,你查崗啊。
我到了樓下一個電話打過去,顧裏安,你在哪兒,我要見你。
他似乎以為我受了委屈,“怎麽了,路向北欺負你了?”
我并不知道接我電話之前的顧裏安這一天有多精疲力盡,他這一天并不順利。
“沒有,我找你有事,你到底在哪兒?”我又問。
“我來接你吧。”
“你把地址發給我,我來找你。”我真是對他服氣。
我收到地址後立即去地鐵站奔向他發給我的居酒屋。
我進去後第一眼就看到顧裏安,他擡頭看到我進來,滿臉溫暖的笑,我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一臉嚴肅。
“這麽急着見我,我又少你工資啦。”他打趣道。
“你最近沒事吧?”我問。
“沒事啊。”他說着示意服務生給我倒水。
“公司呢,公司沒事吧?”
“也正常啊。”他看看我,“你要吃什麽?”
我現在是想吃什麽的時候嗎?
“我不餓。”
服務生過來,顧裏安沒管我說的不餓,按照我平時的習慣點好了餐,“先這些,謝謝。”
“我知道公司有事,就算不是做為我是你的好朋友,做為這個公司的一員,我是不是得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我是不是得為我接下來的職業生涯另作打算。”我真是不逼他,他什麽都不會說。
桌上有瓶清酒,我拿起來往自己面前的杯子裏倒,顧裏安見狀要阻止我,我沒搭理他,先一口喝了下去,這什麽酒,味道這麽怪,一點不好喝。
“只是一點小問題,我都會處理好,要是你實在擔心,我給你介紹個別的公司。”
“顧裏安,我這麽急着見你,目的是要讓你給我找別的去處嗎?你是不是覺得因為從小到大都靠着你,我離了你就不行?”我第一次跟他說話有怒氣。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解釋。
“那你什麽意思?”我又倒了杯。
“真沒多大的事,只是禾力的代理要到期了,他們準備換新的總代理商,不管是代理價格還是用戶那邊我們現在都不占優勢,如果這個代理權沒了的話,這個市場我們會丢掉1/3,所以......”
“所以,我們既要争取到禾力新的代理權,又要拿出足夠好的價格占有市場用戶量去說服禾置給我代理。”
顧裏安點頭,“聰明了嘛。”
“你真當我整天只會混日子,這麽多年跟着你白幹的啊。”
“這些事我都會想辦法,你根本就不用擔心,就算失去了,大不了我們業務範圍縮小點或者再發展其他的項目。”他說得很輕松。
“業務範圍再縮小就沒得做了。”
他聽我這說話的語氣,調侃道,“我是不是應該把你剛跟我講話的樣子錄下來給你媽看,你現在能耐了,你媽肯定特高興。”
“得了吧,就我媽那老太太,她現在只會因為我能嫁出去這事高興。”我越喝越上瘾了,顧裏安雖從我手上拿下來幾次小酒杯,但又一次次被我拿起來。
本來我見他的主要目的是他和公司的事,最後又繞回我身上來,“你還沒告訴你爸媽你跟路向北的事?”
我搖搖頭,捧着臉,開始漸漸有些醉意,服務員把菜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