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3)

完菜她放下筷子,問我,“你呢?”

我還記得我高中的時候,顧裏安他媽開玩笑讓我長大後嫁給顧裏安的那次,我媽特地問我是不是喜歡小安,我特別扭地否定了。我媽現在就倆字的問題,我知道她問我問的是什麽,我不別扭了,我說,“嗯,我愛他,很愛。”

我爸往向北的酒杯裏又倒了酒,說,“向北啊,再喝一杯。”

向北畢恭畢敬地端起酒杯,跟我爸幹杯。

我爸一飲而盡,這次他的杯子重重的碰撞了桌面,對向北說,“我知道我們佳音喜歡你。”

我都不知道我爸怎麽知道的。

我爸說,“我給她取名字的時候就想啊,她這一生等來的都是好消息。”

向北點頭說,“嗯,我知道。”

我爸繼續說,“你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出來,但其實我心底裏跟她媽一樣是希望她能跟禹豪那孩子在一起。”

“爸。”

“我們佳音啊,普通,我是他爸,我知道的,在哪兒跟別人比都是普通的,但是她有一樣特別,特別犟,犟到她媽幾次都要脫了鞋要打她,可是心底裏也比誰都軟,我就想啊,到底她能在哪個男孩身上把那犟脾氣給收了,她選了你我敢肯定這世上就不會有第二個能讓她把心裏的溫柔全掏出來的男孩了,我了解我的女兒,我也相信她的選擇,所以小北啊,今後拜托你多照顧她,包容她,保護她。”

我爸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愛她。”

我從小到大沒聽我爸講過這麽煽情的話,我小時候他也脫過鞋要打我呢,我眼睛雖然要感冒了,但感覺也不大對,我這就是跟路向北坦白下我們倆在談戀愛了,怎麽被我爸說得像我要結婚了似的。

我媽果然是理性中人,她在我們仨都情感泛濫的時候及時收回來,說道,“老許,你女兒今天生日又不是結婚,他倆不就處個對象,你兩杯酒下肚就醉啦,路向北對她不好就分手呗,我再給她介紹更好的。”

向北趕緊說,“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佳音。”

所以我媽這意思就是她也不反對我跟向北在一起,我偷瞄我媽,她瞪我一眼,我就趕緊給她夾菜,我媽又給向北夾排骨,一臉慈母相,“小北呀,佳音說你喜歡吃她爸做的排骨,來,多吃點。”

我爸接受小北,我想是我爸對我愛的力量,我媽接受小北,我認為那完全是小北本身的力量,我要是帶另外個比我小6歲的男孩跟她說這是我男朋友,她估計她已經将這男的轟出家門,并跟我斷絕母女關系了。

向北在我們家飯桌上融入得非常好,他後來跟我說,這大概就是會成為一家人的緣分,我想也是的。

因為外面的雪下得越來越大,我們吃完飯的時間也不早了,我媽就讓我在家住,說這麽晚走不安全,向北也讓我就在家住了,他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我也擔心向北的安全,我說,那向北你今晚也別回去了。

我媽一聽急了,“許佳音,你倆就才處個對象吶。”

我心裏想的是,那我跟向北同一屋檐住了那麽長時間,那時候還沒處對象呢,再說了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當然我要這麽說了,我媽估計又得脫鞋了。

我說,“他睡沙發不就行了。”

我媽又心疼,“多冷啊睡沙發。”

向北跟我說,“沒下多少雪,我回去沒事,你在家陪陪你爸媽。”

“不行,你一個人回去我多擔心啊。”

“我又不是小孩,放心,乖啦。”

路向北竟然在我媽面前跟我說“乖”這個字眼,就相當于我倆在我媽面前膩歪,一個老太太這把歲數了,電視劇看了不少,現場版的戀愛其實沒見過多少。

不知道我媽是受不了我這黏膩的模樣,還是想繼續看下去我們怎麽戀愛,松了口說,“行了,外面怪冷的,這麽晚了,小北你就在家裏住吧。”

我想我媽怎麽就這麽縱容我了,等我回房間一看,她給向北在我房間準備地鋪,還離我的床能有多遠有多遠,并且她在鋪好地鋪後警告我,不許關門。

不關門房間怎麽恒溫,多浪費空調的電費啊!

向北到我房間時,我正在把地鋪拉向我的床,他說,“別拉了。”

我說,“不行,至少得靠近點兒。”

他笑着說,“我怕也被你媽脫了鞋底挨打。”

“她才舍不得打你,我看她喜歡你喜歡得很,那話怎麽說來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那我們結婚吧,許佳音。”

路向北這句話說得讓我猝不及防,但我只當他跟我開玩笑,說,“好啊,再過幾年你得認真點求婚,我到時候考慮看看。”

向北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脫口而出有點兒戲,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我爸跟個小孩一樣,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要分享我的童年給他,把向北叫到廳裏給他看我小時候那些照片的故事。

我就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看着那畫面,突然發現,其實我爸比我媽更希望有人可以早點照顧我,只是他一直不說。

晚上向北睡在地上,我朝他的方向翻了個身,我問,“你冷嗎?”

“不冷。”

“那地面硬嗎?”

“有一點。”

“哦,不過腰不好睡硬一點的好。”

“我腰挺好的,許佳音。”他對我這一句做出着重強調。

路向北對我的回答已經比較留情了,他如果說“許佳音,我腰好不好你還不清楚嗎”,我估計我的臉會在黑夜裏紅得照亮整個房間。

“那要不要再給你加床被子?”

“不用啦。”他把手伸向我,“把手給我。”

我挪到床沿邊,從被子裏伸出手來給他,向北握住我的手,說,“放心睡吧,我不冷,也不會走,你伸個手就能碰到我。”

向北總是能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哦。”

我就這樣靠在床沿邊看着他,我覺得這畫面有點像某個場景,我說,“小北,我們現在像不像Jack和Rose?”

“啊?”

我模仿電影裏的畫面喊他,“Jack,不要松手。”

向北對我這種幼稚的行為很是無奈,“許佳音,松手。”

“不,Jack,我不會松手的,Jack,你不要放棄,你爬上來。”我越模仿越起勁。

“許佳音。”

“Jack.”

我快要笑場的時候,向北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躺到我身邊,我連忙往裏縮,他說,“我現在爬上來了,Rose你可以睡覺了吧。”

路向北以為我是要他跟我一起睡呢,可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解釋道,“不是,我不是叫你上來,我是......”

我還沒說完,向北抱住我,讓我的頭埋在他胸前,他說,“你們家的牆壁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你再說話,我真的得睡下去了。”

我乖乖地不說話了,冬天的夜裏很安靜,外頭依然在下着雪,透亮透亮的從窗戶照進我的房間,冬天的意義大概在于從寒冷中感受溫暖吧。

而第二天早上,我做了件無法面對向北的事。當陽光照進來時,我醒了,我靜靜欣賞着向北睡着的臉,真好看,想伸手去摸他睫毛時,向北說,“許佳音,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我趕緊收住了手,而此刻,我靈敏的耳朵聽到了我媽的腳步聲,向北說得沒錯,我們家的隔音效果确實不大好,我媽一步步朝我的房間走來,而此刻路向北同志還在我的床上,我媽要是看到非把他轟出去不可,可能還會強烈要求我們分手。我毫不猶豫,立即将向北踢下了床。

我媽推開門的時候,向北在地鋪上,他雖然被我一腳踢懵了,但也明白我的目的,對我媽說,“阿姨,早。”

“早,小北,起來吃早飯了。”我媽對向北慈眉善目。

“許佳音,都幾點了,你還不起來。”我媽對我兇神惡煞。

“好,我們馬上來吃飯。”向北強忍着痛微笑回答我媽。

等我媽出去後,我立即從我的床上跳下來看他,“沒事吧,沒事吧?”

“許佳音,你一大早的對我又是動手又是動腳,家暴啊。”

我真急壞了,左右掰扯着他,“你讓我看看,到底傷哪兒?”

我正着急着,我媽又進來了,看我坐在向北的地鋪上,吼我,“許佳音,你幹嘛呢?”

向北可得意了,跟我媽說,“阿姨,許佳音欺負我,一大早就打我。”

“我哪有?”

“你就有。”

“那不是打。”

“踢不是打啊。”

我媽終于忍不住了,吼了我們,包括向北,“都幾歲了,過家家吶啊,踢啊打啊,還不快起來,都不用上班了,是不是?”

我和向北消停下來,我媽出去後,向北看看我,小聲問,“你剛要是不踢我下來,會有什麽後果?”

我說,“那可能我們就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陽了吧。”

☆、孩子先生(1)

我發現向北越來越愛往我家跑,平常要是空閑了,他會主動提出去我家吃飯,如果晚了就又在我家住下了。我媽不知道哪一天給向北準備了睡衣,還挺好看的,我說老太太你審美在線啊,她說,穿你爸那衣服都吊着,多難看。

而且我發現我媽一特征,她愛顯擺向北,有一回中午吃好飯照例她是要去跟她的老姐妹們打麻将的,她磨蹭了半天,我爸都出去跟人喝茶了,她還在家,我和向北也準備走了,我媽還在家。我就好奇了,問她,您今兒不上班啊?

她說去的,去的,我這愁着這箱蘋果怎麽帶過去?

我說,你去打麻将帶什麽蘋果?

她說,這蘋果好吃,山東産的,我不得跟好朋友分享呀。

向北可真會接翎子,去把那箱蘋果包起來,說,阿姨,我幫你送過去吧,反正我們也不急。

這不正中我媽下懷,我媽多樂呵呀,臉笑得魚尾紋多了幾道,但還裝腔作勢說,哎呀,沒事,小北,你忙你的,我自己想想辦法。

虛僞什麽意思,全寫在我我媽臉上,我還能不幫襯她一把,說,沒事,我跟小北幫你送過去呗,也不遠,多重呀這箱蘋果。

她說,哎呀,年輕人就是有力氣,搬起來不費事,我們年紀大了,不行了。

我想想她吼我和要打我的時候,可有力氣了。

其實她打麻将的地兒也就是我們家對面那幢樓的李阿姨家,李阿姨家女兒去年剛結的婚,結婚當天那整個小區的鞭炮熱鬧得我媽嫉妒,然後李阿姨老在她面前秀女兒女婿怎麽般配,女婿有多優秀,問到我媽佳音呢,不小了,還沒對象啊。我媽這心氣兒就不順,一不順她這一年就開始逼迫我,指望我哪天能讓她在李阿姨面前揚眉吐氣。

我們到李阿姨家,向北把箱子剛放下,我媽那一個得瑟呀,跟皇後領着她的皇子巡視後宮似的,“曉紅,豔芳呀,我給你們帶了些蘋果過來,可甜了,快嘗嘗。”

李阿姨她們果真沒把注意力放那蘋果上,瞧見我和向北就都好奇了,問她,“這是佳音和?”

說我媽是戲精一點不為過,她就等着人問,她說,“就佳音和她對象,來家裏吃飯呢,見我東西重,非要幫我送過來,說給阿姨們嘗嘗。”

李阿姨一聽,走進了瞧向北,“佳音有男朋友啦,真是一表人材,在哪兒做什麽的呀?”

我媽開始了炫耀了,“醫生,從小就品學兼優。”

“這麽年輕就當醫生啦,惠蘭你有福氣啊,我就跟你說別急,別急,佳音到最後肯定挑個優秀的,你還不信我。”李阿姨熱情吹捧我媽。

顧裏安他媽也在,我好些時候沒見着他媽了,她拉着我手悄悄問,“真是男朋友呀?”

我點點頭,“真的。”

“看樣子你媽很滿意。”

我跟顧裏安他媽一直很是默契,我說,“您也看出來了,她來顯擺了。”

向北看了看我跟顧裏安他媽在說話,給我個求救的眼神,再待下去這群阿姨快把他拉下來一起打麻将了。

“媽,我和向北的朋友還在等着,我們就先走了啊。”我趕緊去拉向北。

“喲,我都忘記了,快去吧,回來吃飯說一聲啊。”

“李阿姨,顧阿姨,陳阿姨,再見,我們先走了。”

向北也跟着打招呼,“阿姨再見。”

我已經預感到了,向北這來一次,将成為這場牌局的主要話題。

我們出來後,我終于松了口氣,向北卻笑了,說,“原來我是你男朋友這件事能讓你媽這麽開心,早知道你就早點告訴她我們的關系。”

“我看你還是少來我們家,不然我怕不久她得拉你七大姑八大姨那裏走一趟。”

向北不以為意,“那就走呗。”

“你是不知道七大姑八大姨有多恐怖,估計連你小學考多少全要問一遍。”

“我小學成績也挺好的。”他倒是很坦然。

“你确定不怕哦,真的很恐怖。”

“确定啊,問就問呗。”

路向北果然還是年紀小,太天真了。

沈珺珺上回告訴我她跟馬醫生告白被拒絕,但是向北又告訴我馬醫生回去拿過沈珺珺送給他的東西。我把這事告訴了沈珺珺後,她決定絕不放棄,要在這條追愛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我作為沈珺珺的朋友,能做的也就是抓緊一切的可能給他們制造機會,向北迫于無奈跟我一起摻和。

滑雪場這個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我讓向北打聽了馬醫生的行程,于是我把沈珺珺也給叫上了。我到了後四處張望找馬醫生,向北去租滑雪板之類,我沒找到馬醫生倒等到沈珺珺了,這女企業家來個滑雪場的裝扮還真是不樸素,走進來這架勢跟走T臺似的,我真不瞎說,旁邊經過的男的,各個都回頭多看一眼。

我說,“沈女士,您這幹嘛呢,滑雪場當秀場進啊,還是您準備在這兒談生意啊。”

她捋了下頭發,這姿态我這輩子都學不會,韻味。

“你跟你們家小狼狗到這兒來約會,叫上我幹嘛呀?”

“什麽小狼狗,小北,搞不好将來也是你外甥。”

沈珺珺給我這表情裏,表達了對我的贊賞有加,拍拍我肩膀,“會說話啊。”

那我不也是想親上加親嘛。

我扯回正題,告訴她馬醫也在。

她立即東張西望,問我,“在哪兒呢?”

“我也還沒找到在哪兒,反正就先告訴你,你待會兒裝偶遇就是了。”

沈珺珺心領神會,我有預感我們革命情誼即将上升到親情的高度。

向北借好東西過來,看見沈珺珺在這兒,打算再去幫她借一套,沈珺珺說自己去,讓他陪着我就好。我跟向北說,她自己去呗,她心思在舅舅那兒呢。

向北把衣服給我,讓我去換一下,我說我不會滑雪,要麽就不上場了,我主要目的也不是來玩的,我小時候學溜冰,摔怕了。

他說,“那待會兒要是有別的女生來跟我搭讪,我得想想怎麽拒絕。”

我立即站起來,“我上。”

向北可真是一遍遍刷新我對他的認知,他怎麽連穿滑雪服都好看,我前面說經過的男的都盯着沈珺珺看的,現在是經過的女的都回頭看向北兩眼。我再看看自己,罷了,路向北到底被什麽蒙蔽了,怎麽就看上我了。

做好熱身後,為了遷就我,向北陪我在初級道待着,但我還是害怕,我老覺着自己随時會摔下來了,向北在一旁指導我,沒事沒事,你速度很慢。

我問,“你知道舅舅在哪兒了嗎?”

他說,“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珺珺怎麽找他啊?”

“那就看他們的緣分了。”

“這裏這麽多人,每個人從背後看都一樣,怎麽分得出來。”

我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叫我,“許佳音。”

喊我的人是林珊妮,我跟她冰釋前嫌後就再沒見過面,向北朝我說,“不是有人認出你來了嗎?”

接着又有人喊我,“佳音。”

這個人是陳禹豪,我揮揮手跟他們倆打招呼,林珊妮見我和向北站一起,臉上不懷好意地好奇,問我,“這位是?”

向北見陳禹豪也在,我還沒回答,就自我介紹,“你好,路向北。”

“哦,你就是路向北啊。”林珊妮這個“哦”字沒尾音拖出了原來如此的意思。

我說,“你哦什麽?”

林珊妮說,“幾個小時前,你媽昭告天下你有男朋友了,我們幾家的長輩沒人不知道路向北的名字了吧。”

“等等,你們倆怎麽在這兒,碰巧遇上的,還是約好了的?”我八卦的雷達發動起來。

陳禹豪有些不好意思,當初我媽要給我介紹他的時候,我可是把林珊妮給推過去做擋箭牌的。

我一看陳禹豪這表情就明白了,“懂了,懂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林珊妮跟我說。

我拉過她,悄悄說,“你閱人無數肯定看得出來陳禹豪真的不錯,值得擁有,我等你媽昭告天下啊。”

“行了吧你,你先不許說啊。”林珊妮警告我。

我在跟林珊妮說話的時候,向北還特地跟陳禹豪去道歉了,上次在他們醫院附近的餐廳他走的時候鬧得不是很愉快,他說上次有些失禮了,行為有些幼稚,希望陳禹豪見諒。

陳禹豪說,“你吃醋了嘛,我看出來了。”

向北問,“你上次不是說對佳音一直有好感,怎麽?”

陳禹豪說,“你上次對佳音的态度真的很過分,我都看不下去才那麽說,不然她傻乎乎在那兒多可憐,還惦記着你吃沒吃飯,要給你打包,還要給你送過去,去找你又怕打擾你。”

“嗯,我知道。”

我跟林珊妮說完呼喚向北過來扶我一把,我跟陳禹豪說,“你們去玩吧,我這水平太差,你們在這兒我不好意思。”

林珊妮就跟陳禹豪離開了,怎麽學習好的人連運動都好,看他倆這滑雪離開的姿勢,真讓人羨慕。

我實在不是運動的料,其實就滑那麽一會兒就很累了,但我又想讓向北覺得我可以做得好,說,“我們繼續吧。”

向北牽起我,“不滑了,我們走吧,你不喜歡的東西,我們就不做了。”

“真的嗎?”

他點點頭,“走吧。”

路向北怎麽這麽善解人意,這麽溫柔,我就算是冰雪,也會被他融化。

“那珺珺還沒找到舅舅呢?”

向北給我指了個方向,“他們在那兒。”

我視力不好,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來誰是誰,但向北說是就是了,從滑雪場一路返回,我問,“那我要是在人群裏,你是不是也能一眼就找到我啊?”

“不是,你太普通了,會有點難。”

切,向北都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有多打臉。

沈珺珺這天到底和馬醫生怎麽樣了?

馬醫生拒絕她的主要原因在于覺得兩人年齡差距大,沈珺珺問他,“你特地去向北那兒取我送給你的東西,是不是?”

馬醫生說是。

她說,那你就是也喜歡我。

馬醫生對她這種毫無邏輯的推斷表示否定,說那不是一回事兒。

我真不知道沈珺珺能這麽霸道,她說,你收了我的東西就得跟我一塊兒。

馬醫生在我心裏的那形象絕對是個溫潤的君子,沈珺珺什麽時候這麽不講理過,馬醫生被她弄得快在滑雪場跳腳,“沈小姐,你別胡鬧。”

沈珺珺說,“我沒胡鬧,我跟你說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我頭腦好心眼好身材好長得好,我有判斷力,你對我有感覺。”

馬醫生被她這番真誠地吹噓自己給說笑了,沈珺珺一見他笑,得寸進尺了,說,“馬庭筠先生,如果你再多了解我一點,我肯定你會接受我。”

我從沈珺珺那兒才知道馬醫生的名字叫馬庭筠,我一直以來就只喊馬醫生或者舅舅,從來沒想去問他的名字是什麽。馬醫生也不是冰雕的,況且我們沒猜錯,他确實對沈珺珺有感覺,他說,“珺珺,我比你大很多。”

那不就真相大白了,沈珺珺倒好,直接把我給搬出來,“許佳音還比路向北大6歲呢,那你是不是心裏也覺得他們因為年齡的原因就不能在一起?”

“當然不是。”

“那不就可以了,随便你現在接不接受我,我就告知你一下,反正我不會放棄。”

我追問沈珺珺然後呢,她說沒然後了,她說完就走了,我問為什麽,她說你當我真臉皮厚啊,我也要面子,萬一再被拒絕怎麽辦。

我說,珺珺,我們怎麽就不能被追求一次?

她說,因為追星女孩的潛意識,都是喜歡追着別人跑。

但我們愛上的都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孩子先生(2)

我在談戀愛的同時,工作也得繼續,當然因為我的老板是顧裏安,我沒在工作裏受過什麽委屈,也因為他是我的老板,我更得全力以赴盡我所能做到最好。幸運兩個字,在我目前為止的人生裏得到完整的诠釋,我是被上天眷顧的人,給了我所有一切的小幸福。

拿着陳總那邊的合同以及二級經銷商的發展計劃,我跟顧裏安去跟禾力談代理權。為了這次談判,我準備了一個禮拜的報告,做了最詳細數據統計,市場調研以及計劃書,有時候向北回來的時候我還在客廳的地毯上趴着修改,向北洗漱完畢後會在旁邊陪我,我忙完一回頭看他已經睡着了,就會偷偷看一會兒他睡着的樣子,其實向北的工作比我還累,我只是偶爾這麽忙碌一次。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我就開始緊張,向北說我昨天給你看過星盤了,上面說本周會解決工作上長期以來的煩惱。

我說,你們當醫生的不是應該信科學的嗎,也相信星盤啊?

他說,其實我是信你。

聽他這麽說,我感覺自己有信心多了,我說,禾力那公司離你們醫院還挺近的,我要是成功了,我們外面一起吃個飯慶祝下呗。

“嗯。”向北點了下頭,“好啊。”

當然顧裏安才是我們公司老板,他主談,我做他助手,我們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跟我謙恭的談判态度不一樣,顧裏安進行了“威脅”式的談判,我們并不是只有禾力一個品牌做選擇,像禾力這樣的國外品牌要占領國內的儀器儀表市場目前只能依托我們。當對方告訴我們會盡快準備新的合約時,我快當場跳起來,顧裏安用眼神告訴我,端着。

出了禾力的大樓,我跟顧裏安說,“禾力的合同也到手了,我們跟二級經銷商那邊也算能兌現承諾了。”

他說,“你怎麽第一反應還是工作,不是應該問我要獎金之類的。”

“反正你會給的。”

“哦,對了,你告訴你爸媽你跟路向北的事啦?”

“嗯,我生日那天帶他回家吃飯了。”我說道,“超出預期的反應。”

“那就好。”

“你怎麽知道?”

“我媽說的。”

也是,那天顧裏安他媽也在,況且憑我媽和顧裏安他媽的友誼,她們什麽事都會分享。

我看了看時間,顧裏安問我,“還有事?”

“今天聖誕節了嘛,我去旁邊商場給向北買個禮物。”

“行,那我先回去了。”

跟顧裏安告別後,我去了不遠的商場,給向北發了消息,告訴他我在這裏,等他下班後來找我。

我漫無目的逛着商場,不知道要給向北挑什麽禮物,襯衫,領帶?不行,太沒心意了,他喜歡什麽款式,要是買了不喜歡怎麽辦?看來送禮物真是頭疼的事,我在整個商場兜了大半個小時也毫無頭緒。

禮物沒買到,商場轉了一圈,中間看人頭攢動,聽聞是剛剛有個失了心智的男人帶着刀追妻兒追到商場來,引來一片恐慌,沖突下刺傷了商場保安和行人,好在警察來了将那男人制服了,也幸而這商場夠大,我在那頭閑逛時未遇到這情景。看過熱鬧的人心有餘悸,說那男人跟瘋了一樣,刺傷好幾人,真是出門在外禍不單行。

我聽着都毛骨悚然,想趕緊離開這地方。剛張望哪裏是出口,就看到有人朝我奔跑過來,在我還未回神之際,用力抱住了我,我的腦袋被按在胸口,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只聽到他劇烈的心跳。

我手在他背後,拍了拍,問道,“怎麽了,小北?”

向北沉默着沒回到我,繼續緊抱着我,喘着氣。

後來我大概能想象向北的心情,當他在醫院看見送進來受了刀傷的病人,又聽說商場裏有人攜刀亂傷了行人的事,想到我在這裏,立即從醫院沖了出來過來找我,那麽大的商場不知道他怎麽找到我的,好像全憑感覺知道我在這裏,在人來人往裏一眼找到我,朝我奔過來。

抱着我的向北還穿着白大褂,在人群裏特別顯眼,好久他松開我,才說,“你沒事就好。”

我想了下剛剛的聽聞,“是不是有人受傷送到你們醫院了?”

他點了點頭。

“我到這裏的時候警察都處理完了,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我要說得很輕松好讓他知道我完全沒事。

“總之,萬一下次再碰到這種事,你一定要躲遠點。”

“我知道,我保證。”我舉起手指發誓。

那天我陪向北回醫院換衣服後,我們決定回家吃飯,他一路緊緊牽住我,似乎生怕我不見了。

在我們平淡的日子裏,這件小事卻激起了向北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的漣漪。晚上我準備回房間的時候,他叫我先別換衣服,多穿點出來一下,我問,有聖誕節目哦?

我還探着腦袋看他身後有沒有藏着什麽。

乘着電梯下去,我一邊說着話,今天禾力的代理我們談下來了,很棒吧?

他說,嗯,很棒。

我嘿嘿笑下,其實一開始我好緊張。

電梯門打開,向北說,我也有點緊張。

我問,你緊張什麽,面對病人的時候嗎?

我跟着走到小花園,他朝長椅看了看,說,你等一下。

我試探性問,你是有什麽聖誕禮物送給我嗎?

他搖頭,沒有啊。

切,他每次都故意這樣跟我說話。

這個節日,愛熱鬧的人都在燈火輝煌裏以各種方式慶祝着這個舶來的節日,在我心裏,到了冬天,這個節日總是莫名的溫暖,即便我沒有穿着毛茸茸的大衣戴着毛線帽,即使也沒有聖誕老人一樣的朋友偷偷給我準備禮物,但我好像這麽多年來都對它有着期待,似乎哪一年的聖誕節我的襪子裏會裝着驚喜。

而這一年冬天因為向北,每一天都像聖誕節,我倒反而沒那麽重視這個節日了。

向北過來,小花園附近只有暖黃光的路燈,氣氛很好。

給你。

我接過他手上的袋子,極其簡樸的黑色塑料袋。

我好奇打開,從袋子裏取出來,一袋子仙女棒。

“哇。”我感嘆了下。

“我看你小說裏寫了聖誕節放仙女棒的情節,就試着準備了下。”

我腦內回憶了下,我在哪篇小說寫了這個環節,怎麽我自己都沒記住,他記住了,可能這就是高智商和一般人的區別吧。

我抓出一把,分了一半給向北,其他的先放到一旁。

“有打火機嗎?”

他從口袋裏拿出來,站在一側幫我點燃,向北手上的也去引燃,滋滋的火星集中在一起,湊成一整片的星星,照得我們的臉透亮。

人們為什麽喜歡煙火,大概是因為心裏的美好都被點亮了吧。

我上上下下畫着圈,湊近向北說,“聖誕節我想送你禮物,可是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送什麽,要不你直接告訴我你需要什麽,我補給你啊。”

仙女棒在燃燒,向北看看我笑的臉說,“好啊,我寫給你。”

他拿了一把走到我對面,在我面前用煙火畫着字母,我手上的煙火繼續着。

每一根煙火燃燒的速度太快,他在一根又一根的交替間讓我猜着他劃出的每一個字符。

M.A.R.R.Y

我猜完這五個字母時,心裏一陣悸動,該不會是?

M.E

他比劃完到我面前,問我,“猜出來了嗎?”

我不敢肯定,面前的煙火棒早熄滅了,我說,“ Merry Xmas”

向北顯然不能理解我怎麽會看出來是Merry Xmas,“另一個marry。”

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這一瞬間我腦內的運轉情況,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只極小的袖珍襪子給我。

我接過來,怎麽會有人聖誕節送人這麽小的一只襪子,手機都塞不進去。

我摸到襪子裏有東西,取出來是枚戒指。

“禮物?”

“我本來想我該用什麽方式在什麽情況下跟你求婚你會答應,是不是要浪漫點,成熟點?又怕你拒絕,覺得我跟顧裏安比起來還不夠成熟,還不能承擔婚姻的責任,我們應該再等幾年。”他停頓了下,有點緊張的看着我。

“我想跟你在一起,以家人的方式在一起,有一刻我明白我們此生做家人的時間是有限的,我不想因為年齡,或者時機等等去浪費這些時間,我想以另一個身份融入你的一切,我實在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跟你說,你可以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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