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朋友

朋友

天文是很有意思的一門課,每個人都要用望遠鏡觀測星空,學習不同星星的名稱和行星運行的軌跡。

從天文塔出來後,阿洛心不在焉的吃完飯,回到休息室把一張木星天文圖拉到面前,開始背誦木星衛星的名字。

海倫對天文不太感興趣,見自己的小夥伴如此着迷,無奈的聳了聳肩,噔噔跑回寝室去了。

拉文克勞的休息室裏有一個小圖書館,據說收藏比霍格沃茨圖書館的書籍還多,就在拉文克勞女士雕像的身後,這讓很多同學如獲至寶,吃完晚飯後三兩成群的聚在一起,沉迷在知識的海洋裏,看得如癡如醉。

室內的地上還有擺放着巨大的樂器如豎琴和琉特琴,以及地球儀和天文望遠鏡等,這些都是拉文克勞們探索知識和智慧的工具。

深藍色的地毯上布滿了星星,象征着天空和宇宙的神秘與無限可能,和天花板上的星星相映成趣,象征着對未知事物的探索欲和對天空的渴望,在這種環境下,阿洛無法不愛天文,她對桌子上的星象儀感興趣極了。

壁爐裏噼裏啪啦的燃着篝火,巴蒂突然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阿洛,下棋麽?”

阿洛看着那副嶄新的棋盤,拿起一個士兵模樣的棋子看了看,對方在她手裏動了起來。

“我的水平很高,相信我,巫師小姐。”

阿洛笑得合不攏嘴,這套棋子真的很有意思,她愛惜的摸摸他們每個人,“真聰明,巴蒂,你一定教會了他們很多。”

巴蒂有些僵硬的點點頭,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棋子居然會對她獻殷勤,一時悶悶的沒有說話,于是兩人拿起棋子開始博弈。

巫師棋是每個小巫師童年時幾乎都有的玩具,稍微有些餘錢的父母都會給孩子買一套,就算那些貧困潦倒的巫師家庭也有祖傳的棋盤流傳下來,斯拉格霍恩家族當然也不例外,身為魔藥大師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非常疼愛女兒,他又十分富有,阿洛的衣食住行當然都是一衆小巫師中待遇最好的。

巴蒂的棋子們技術很高,所以有時候會和他們的主人意見相左,不多時便開始東一句西一句的對他指手畫腳,把人的腦袋都吵昏了。

“不要把我派到那裏,你沒看見她的馬嗎?派這家夥去吧,他犧牲了沒有關系。”

巴蒂被他們氣得臉色發白,阿洛咯咯笑着,她的技術已經超過了這些棋子,所以他們心甘情願的聽她調遣,不費吹灰之力就讓白王後兇狠的站了起來,巴蒂的騎士被她暴力的打倒在棋盤上,騎士和他的馬一起慘叫着被白王後拖出了棋盤。

“都說了不要把我派到那裏!”

不知過了多久,休息室的同學們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了,壁爐裏還有一些餘火在閃爍着微光,扶手椅仿佛都變成了一團團黑乎乎的影子。

阿洛認真的盯着棋盤,每次指揮時,她都能感受各個棋子不同的原始而純潔的力量,那時她既看不到雕刻的馬鬃,也看不到士兵光滑的盔甲,但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棋盤上的這個格或那個格被某種凝聚起來的明确力量所占據。

所以她把每一個棋子的移動想象成一次放電,一次沖擊,一道閃電,整個盤上戰場被震得發抖,她則是這種強大力量的主宰,她在這個格子裏凝聚起閃電,又再那個格子裏釋放出去。

每次巴蒂的黑棋被拖走時,阿洛的白棋都表現得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很快,棋盤外就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大堆毫無生氣的黑棋子,漂亮的女孩兒像那個沒有表情的白王後一樣,果決的指揮着她忠心的手下在棋盤上沖鋒陷陣。

最後黑國王摘掉了頭上的王冠,扔在白皇後腳下,對着她深深鞠躬,随後退出了棋盤,阿洛的眼睛興奮的睜大了,火光在那抹綠色中跳躍着,不知道為何,巴蒂竟然覺得,那湖水下仿佛隐藏着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

“好啦,巴蒂,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應該去睡覺啦?”阿洛起身,對着他眨了眨眼睛。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通往螺旋形樓梯的門後,慢慢回到寝室的巴蒂躺在床上,丹尼已經開始打鼾了,在這吹過樹梢和塔樓的風聲中,他做了一個奇妙的夢。

除了巫師棋,夢中還有一位美麗的少女,眼睛清澈,她張開雙臂,仿佛期待着自己走上前給她一個擁抱,他拼命的向前跑着,但那近在咫尺的少女卻總是遙不可及一般,她的形象漸漸模糊,化為烏有,就像月亮散去金色的光暈一般。

他努力想把少女的模樣刻進腦海,但醒來時,卻已經記不清了。

也許是因為現在太忙了,除了各門功課的作業之外,還有每周三次的草藥課、能見到父親的魔藥課,以及她不太感興趣的飛行課,等阿洛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霍格沃茨已經整整待了兩個月時,她簡直感到難以置信。

而她在巴德萊·巴伯頓村莊的房子時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家裏太過空曠冷清,因為父親是個喜歡錦衣華服、鐘愛甜品、美酒和享受的人,這讓他大部分時候顯得懶洋洋的,所以當她遇到很多小夥伴,又學會了一些基礎咒語之後,她認為繁忙的功課也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萬聖節前夕,阿洛一早醒來就聞到走廊裏飄着一般香甜誘人的烤南瓜的氣味,她振奮的爬起來,洗漱之後和海倫去到禮堂用餐。

今天的魔咒課上,露芙金教授宣布他們可以開始使物體飛起來了,自從上次露芙金教授把她的蒲絨絨弄得在教室裏像個鬼飛球一樣四處亂飛之後,她就一直期待着可以分成兩個人一組訓練。

“好了,千萬不要忘記我們一直在訓練的那個微妙的手腕動作!”露芙金教授穿着漂亮的藍色袍子,溫柔的說,“一揮一抖,記住,一揮一抖,念準咒語也非常重要——千萬別忘了巴魯費奧巫師,他把‘f’說成了‘s’,結果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胸口上站着一頭野牛。”

教室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哄笑聲,阿洛和巴蒂一組,她自信滿滿的舉起魔杖,卻發現這個動作聽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卻很難。

大腦:我會了。

手:你放屁!

她一揮一抖,一揮一抖,做了一遍又一遍,應該被自己送上空中的羽毛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桌子上,但巴蒂卻輕輕揮動着魔杖,淡定的念出咒語,“Wingardium leviosa. ”

那根羽毛從桌上升起來,漂浮在她頭頂上方四英尺的地方。

“哦,做得好!”露芙金教授鼓掌喊道,“大家快看,克勞奇先生已經成功了!”

下課以後,阿洛的情緒簡直壞到了極點,她站起身把書抱在胸前,高高的撅着嘴,頭轉向一邊,銀發抽到了巴蒂的臉。

“讓我出去,克勞奇!”

巴蒂的臉變紅了,不知道是被頭發抽痛了,還是情緒也在劇烈起伏着,但他努力保持了一貫平靜的表情。

“你不喜歡我會這些魔法嗎?”

“沒有,你很聰明。”她氣呼呼的說,還是不肯看他。

“那是因為我母親,她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學習咒語,”巴蒂不自在的解釋着,“這是有好處的,阿洛,我可以保護你,就像我對皮皮鬼那樣——大頭變瓜,你很喜歡那個咒語。”

阿洛感覺自己好像被說服了,但又不太甘心,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裏,片刻後郁悶的擡起頭,盯着那雙緊張的灰色眼睛,“好吧,可是我什麽也不會,是不是很笨?”

“沒有,我會教你的,”巴蒂的語氣很急切,好像怕來不及似的,“叫我的名字,阿洛。”

“巴蒂,我們回去吧,”說完,阿洛有些不好意思的騰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晚上還有萬聖大餐呢!”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克勞奇,巴蒂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他的臉又變紅了,捏捏掌心那只手,牽着她離開了教室。

當晚宴時阿洛走進禮堂,看見那些五光十色的萬聖節裝飾品時,立刻就把自己的失落忘到腦後。

一千只蝙蝠在牆壁和天花板上撲棱棱的飛翔,另外還有一千只像一團團低矮的烏雲,在餐桌上方盤旋飛舞,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一盞盞燈籠,大得可以容三個人坐在裏面,南瓜肚裏的蠟燭火苗一陣陣撲閃,整個禮堂張燈結彩,燭光閃爍。

美味佳肴突然出現在金色的盤子裏,就跟在開學的那次宴會上一樣。

她拿起一份帶皮的土豆條,搭配酥脆的炸魚和番茄醬,心滿意足的大快朵頤,還眯着眼睛小聲哼着歌,旁邊的巴蒂看得有些入迷了,叉子上的南瓜餅都滑了下去。

他心裏又一次确認了,這的确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兒,難以想象斯拉格霍恩教授胖得像只油光水滑的白毛海象,居然能生出這麽美麗的女兒。

不過對角巷的奧利凡德先生看起來非常英俊,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這種美麗十分柔和,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性,并不像他母親卡麗絲·布萊克那樣——布萊克家族的美貌是灼人眼球的,但他們的性情也是傲慢的,這讓他感覺惱火。

巴蒂讨厭自己母親滿嘴的純血至上,更厭惡布萊克家祖傳的黑魔法,她每次見到那些麻種巫師都皺着眉,就像鼻子下面有坨大糞似的。

但在魔法界中,麻種和混血巫師才是大多數,正因為他的父親卡斯珀·克勞奇從未表露出血統歧視——最起碼明面上如此,所以他在魔法部有很高的威望。

被盯着看了太久,阿洛一口氣吃了大半個盤子的土豆條,這才關心的看着自己的小夥伴。

“巴蒂,你不餓嗎?快吃啊,我喜歡這個,你要不要試試?”

巴蒂回神,也拿了一個帶皮土豆放進嘴裏。

“哎呀,你忘了番茄醬!或許你更喜歡肉汁?”阿洛不确定的說。

“我都喜歡,和你口味一樣。”他吞下沒滋味的土豆,假裝很美味的說。

莎莉看着幾個學弟學妹互動,突然問了一句,“智慧的拉文克勞們,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呢?”

“我想去聖芒戈,”海倫說,“我對龐弗雷夫人的治療咒語很感興趣。”

“當解咒員,很有趣不是嗎?”丹尼臉上充滿了夢幻般的表情,“據說可以到各地旅行,去那些古老的遺跡冒險,沒準還能尋找到一些失落的魔法。”

“你沒去格蘭芬多真是分院帽的失誤。”莎莉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呢巴蒂?”阿洛好奇的問。

“我想去魔法部,權利是每個克勞奇的追求,”巴蒂少見的有些激動,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我會改變這個世界。”

“你很有野心,”阿洛突然放下叉子長籲短嘆,雙手托着腮,“我還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麽呢,成為魔藥大師?魔杖制造者?”

“但那是父母的路,不是我的…”

“但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很喜歡那些有天賦和出身很好的孩子,他的鼻涕蟲俱樂部吸納的成員都是如此,”莎莉說,“或許你也會去魔法部,成為讓父親驕傲的孩子。”

“不,我不追求這些,父親也是,”阿洛自信滿滿的說,“他很喜歡和他的學生們來往,但是他自己才不會去呢,我祖父祖母都以為父親會如他們期待的那樣進入魔法部,但是他沒有,我和父親一樣喜歡安逸的生活。”

巴蒂很想問問她,安逸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因為克勞奇家的氛圍總是很緊張,那房子裏只有忙忙碌碌、和他隔着一層面紗的父親,以及冷冰冰的、總是歇斯底裏的尖叫着,命令他學習黑魔法的強勢母親。

大概是走背運,等阿洛把落下的書從禮堂取回來時,她又遇到了皮皮鬼——這是一個專門搞惡作劇的騷靈,他和那些透明的鬼魂不同,不是蒼白而透明的。

他戴着一頂鮮豔的橘紅色晚會帽,打着旋轉的蝴蝶領結,一副壞樣的闊臉上龇牙咧嘴的露岀笑容。

“想來點兒嗎?”他甜甜的說,遞過來一盤長滿蛆蟲的肉餡羊肚。

“不,謝謝。”阿洛警惕的說。

皮皮鬼壞笑着朝她靠近,看起來是想把腐爛的食物扔過來那樣,阿洛絕望的四處看着空無一人的走廊,在這緊急關頭突然想到莎莉叮囑過新生皮皮鬼最怕斯萊特林的幽靈,立刻鼓起勇氣惡狠狠的威脅道,“我會告訴血人巴羅的!我父親是斯萊特林的院長!”

回答她的是一陣響亮刺耳、像氣球洩氣似的噗噗的叫聲。

皮皮鬼睜着一對邪惡的黑眼睛,盤起腿在半空中飄蕩,雙手牢牢抓着那盤長滿蛆蟲的肉餡羊肚。

“嗬嗬嗬!”他咯咯的奸笑,“我最讨厭一年級的小鬼頭了!太好玩了!”

他突然猛撲過來,阿洛一下子驚呆了。

“走開,皮皮鬼,不然我去告訴血人巴羅,我可不是開玩笑!”她驚恐的尖叫道。

“Waddiwasi! ”突然,那盤羊肚像游走球一樣飛快的彈射起來,砸在了皮皮鬼臉上,那邪惡的笑聲戛然而止。

巴蒂把阿洛拉到身後,盯着空中不斷吐舌的皮皮鬼,顯然騷靈也不喜歡腐爛的食物。

“你有沒有受傷?我們現在就去找血人巴羅!”巴蒂回頭,用眼神上上下下檢查她的身體。

皮皮鬼怪叫一聲騰空而去,飛過走廊那些裝飾盔甲時铿锵作響。

“你應該對皮皮鬼有所防備,”巴蒂松了口氣,“下次你再去哪裏,還是讓我陪你吧。”

“沒有受傷呢,”阿洛搖了搖頭,又崇拜的看着他,“你又一次擊敗了皮皮鬼,好厲害。”

巴蒂用盡全身力氣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得意的表情,幹巴巴的說,“那我們回休息室吧?”

“最近有什麽活動嗎?”兩人牽着手往八樓的拉文克勞塔樓走去。

“下周有魁地奇比賽,”巴蒂說,“休息室已經貼了告示。”

“我想我是沒有飛行天賦了,”阿洛小聲嘀咕,“每周四的飛行課我都飛得東倒西歪,霍琦夫人路過我的時候,她的嘆息都比路過其他人時多幾聲。”

“沒關系,肯定不是你的原因,是學校的掃帚不好,”巴蒂面不改色的把鍋甩給學校,“以後我帶着你,我飛得很好,你喜歡魁地奇嗎?沒去看今年法國的魁地奇世界杯?”

“當然喜歡,但是父親和我都不願意離開家,去法國要跟那麽多人露營擠帳篷不是嗎?”阿洛說,“聽說世界杯有十萬巫師觀看呢,肯定不太舒服吧?”

“其實一點也不擁擠,帳篷都施了魔法,”巴蒂科普道,“四年一次,下次世界杯在1958年,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如果父親同意的話,”阿洛甜甜的笑着,對他露出了兩個小酒窩,“我當然願意。”

從那一刻起,他們兩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當阿洛第二次被他拯救之後,她不能不對這個人産生好感。

尤其是——經歷了皮皮鬼的欺負之後,有個人保護自己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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