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觀賽
觀賽
卡斯珀在前面領路,巴蒂手裏拿阿洛的小包,裏面裝滿了她買來的東西,兩人并排順着燈籠照亮的通道快步走進樹林。
他們可以聽見成百上千的人在周圍走動,聽見喊叫聲、歡笑聲,還聽見斷斷續續的歌聲,這種狂熱的興奮情緒是很有傳染性的,阿洛也忍不住小聲哼着歌。
他們在樹林裏走了二十分鐘,聽着周圍人的談笑打趣,最後從樹林的另一邊出來了,這時他們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座巨大體育館的陰影中,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賽場周圍的宏偉金牆的一部分,但阿洛猜測,裏面就像十個霍格沃茨的禮堂那麽大。
“可以容納十萬觀衆,”卡斯珀興致勃勃的說,“瑞士魔法部大概五百個工作人員為此忙碌了整整一年,這裏的每一寸地方都施了驅逐麻瓜咒,每當有麻瓜接近這裏,他們就會突然想起十萬火急的事情,匆匆的走開,啊——願梅林保佑他們,可憐的家夥。”
“是上帝,”巴蒂糾正了父親的錯誤,“麻瓜不信梅林。”
“你這孩子,就喜歡跟爸爸唱反調,”卡斯珀慈愛的說,一點也不覺得尴尬,“但是爸爸以你為榮,巴蒂,你的名字——榮耀之子,你的确優秀,是我做夢都想象不到的優秀的兒子…”
卡麗絲:……累了,毀滅吧。
阿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卡斯珀的确是個像霍拉斯一樣溫柔的父親,但不知道為什麽,巴蒂好像一直不太高興,他難道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嗎?
卡斯珀領着大家走向最近的入口處,那裏已經圍滿了許多大喊大叫的巫師。
“一等票!”入口處的那位魔法部女巫師看了看他們的票說道,“頂層包廂!一直往樓上走,克勞奇先生,走到最頂上。”
通向體育館的樓梯上鋪着紫紅色的地毯,他們和人群一起拾階而上,慢慢的那些人流分別進了左右兩邊的看臺,而卡斯珀帶着他們一直往上走,最後到了樓梯頂上。
阿洛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小包廂裏,位置在體育館的最高處,而且正對着金色的球門柱,這裏有幾十張紫色和鍍金坐椅,分成六排,她跟着克勞奇一家坐進了前面一排,朝下面望去,那情景是她怎麽也想象不到的。
十萬巫師正在陸陸續續的就座,那些座位圍繞着橢圓形的體育館,呈階梯形向上排列,這裏的一切都籠罩着一種神秘的金光,這光芒仿佛來自體育館本身,從他們的位置居高臨下的望去,賽場顯得像天鵝絨一樣平整光滑。
賽場兩邊分別豎着三個投球的籃圈,有五十英尺高,在它們右邊,幾乎就在與她視線平行的位置,有一塊巨大的黑板,上面不斷閃現出金色的文字,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見的巨手在黑板上龍飛鳳舞的寫字,然後又把它們擦去。
阿洛仔細一看,才知那些閃動的文字都是給賽場觀衆看的廣告。
“阿裏奧特軟糖:蜂蜜公爵新出品——美味,放松,讓你開心大笑……斯科爾夫人牌萬能神奇去污劑:輕輕松松,去除污漬……風雅牌巫師服——倫敦、巴黎、霍格莫德……”
“巴蒂,我想吃這個!”阿洛小吃貨完全沒注意後面的廣告,只盯着第一個出現的阿裏奧特軟糖,“哇,居然是新出品,看樣子吃了可以讓人開心!”
“阿裏奧特的葉子可以作為制作大笑藥水的原料,”巴蒂點頭,“既然你喜歡,等我們開學,周末的時候帶你去霍格莫德買。”
“你的魔藥都快比我好了,”聽到前半句話,阿洛不滿的撅着嘴,“等我們七年級的時候,你肯定會代表霍格沃茨參加魔藥錦标賽。”
“你不開心了嗎?”巴蒂突然緊張起來,怕她又用頭發甩自己的臉,“如果你不開心…”
“我才不會這麽小氣,”阿洛臉紅紅的說,也想到了一年級時嫉妒到發脾氣的自己,“如果你能打敗我參賽,那也是拉文克勞乃至霍格沃茨的榮譽不是麽?據說第一名的學校可以獲得黃金坩埚作為獎品呢,巴蒂…我真想看看它是什麽樣子…”
“嗨!阿洛!”一個大嗓門打斷了他們的交談,阿洛回頭看去,發現是布萊克家的衆人坐在了他們身後,奧萊恩正跟自己打招呼,其他人在和他們的姑媽卡麗絲問好。
“噢,你們來了,”阿洛高高興興的說,“沒想到咱們離得這麽近,你們也是來看格林尼·格裏菲斯的嗎?”
“沒錯,阿爾說想親眼看看加拿大的最強找球手,”柳克麗霞拍了拍堂弟的肩膀,“沃爾說得對,你們的确很有共同語言。”
巴蒂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可惜阿洛正回頭跟布萊克們熱熱鬧鬧的說着話,沒有發現,而奧萊恩已經掏出了他的全景望遠鏡開始調試,望着體育館另一面的人群。
“真棒啊!”他擺弄着望遠鏡側面的重放旋鈕,說道,“我可以讓那邊的那個老家夥再掏一遍鼻屎,再掏一遍…再掏一遍…”
沃爾布加面無表情的翻看着手中那本天鵝絨封面的、帶流蘇的比賽說明書,假裝不認識旁邊這個丢人現眼的東西。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裏,他們所在的包廂裏漸漸坐滿了人,卡斯珀不停的與人握手,那些人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大巫師。
當英國魔法部部長威爾米娜·塔夫特本人來到時,卡斯珀起身充當她的随從翻譯,而塔夫特像母親一般慈祥的與巴蒂握了握手,向他噓寒問暖,并把他介紹給坐在旁邊的各國高官。
“我們克勞奇司長的兒子,非常優秀的孩子,”她親切的告訴秘魯的魔法部部長——那人穿着華麗的鑲金邊白色長袍,看樣子一句英語也聽不懂,“就像他爸爸一樣優秀,在我們英國的魔法學校一直都是年級第一,甚至精通很多語言呢…”
卡斯珀嘴角上揚,快速的翻譯着,驕傲之情溢于言表。
那秘魯部長嘴裏大聲的叽裏咕嚕說了一串話,巴蒂表情很淡然,耳朵根卻有點發熱,阿洛想讓他給自己翻譯那位部長說了什麽,但巴蒂只是不自在的小聲說,“都是一些客套話…”
“我對語言不太擅長,碰到這類事情,就需要卡斯珀幫忙了,”塔夫特慈祥的說,“當然,我想以後還需要巴蒂這孩子,啊,你們父子都是這麽優秀,以後一定大有作為…”
這時,瑞士的魔法體育運動司司長來到了他們的包廂。
“大家都準備好,”他說,“比賽要開始了。”
塔夫特身邊的幾位別國部長都點了點頭。
那位司長抽出他的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嚨念了句聲音洪亮的咒語,然後他說的話就像雷鳴一樣,響徹了整個座無虛席的體育館,他的聲音在他們頭頂上回蕩,響亮的傳向看臺的每個角落。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你們的到來!歡迎你們前來觀看第413屆魁地奇世界杯決賽!”
觀衆們爆發出一陣歡呼和掌聲,幾千面旗幟同時揮舞,還伴随着亂七八糟的國歌聲,場面熱鬧非凡。
他們對面的黑板上,最後那行廣告(比比多味豆——每一口都是一次冒險的經歷!)被抹去了,現在顯示的是:秘魯:0,加拿大:0。
兩國的吉祥物表演完畢之後,十四個球員騎着掃帚出場了,矮小的裁判穿着與體育館顏色相配的純金色長袍,大步走向賽場,他一只胳膊底下夾着一只大木箱,另一只胳臂底下夾着他的飛天掃帚。
阿洛把全景望遠鏡壓在鼻子上,看到裁判跨上他的飛天掃帚,一腳把木箱踢開——四只球一下子蹿到空中,鮮紅的鬼飛球、兩只黑色的游走球,還有那只很小很小、長着翅膀的金色飛賊——她只瞥見一眼,這靈活的小東西就飛得無影無蹤了,裁判吹響了口哨,也跟着那些球飛向空中。
阿洛從來沒見過這樣精彩的魁地奇比賽,她把全景望遠鏡緊緊按在眼睛上,隊員們的速度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追球手不停的把鬼飛球傳給其他隊員,速度之快,解說員只來得及報出他們的名字。
她擰了擰全景望遠鏡右側的慢速旋鈕,再按一下頂部的賽況分析鍵,立刻就看到了慢動作,鏡頭上還閃過一些紫色的文字,全場觀衆的喧鬧聲震擊着她的耳膜。
“鷹頭進攻陣形。”她讀到這樣的文字,同時看見三位秘魯追球手緊挨在一起飛馳,莫名其妙的,鬼飛球剛被他們拿到,解說員就興奮的大喊球進了。
“啊?我怎麽不知道?”阿洛大吃一驚。
“阿洛,如果你還不用正常速度觀看,就要錯過精彩的場面了。”看臺實在太吵,巴蒂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在她耳邊大聲的說。
阿洛為了聽清他的話,只好把頭靠在他肩上,仍然沒有放棄慢動作回放,逐幀分析剛才的進球,巴蒂四下看了看,發現所有人都在專心致志的觀看比賽,偷偷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裏。
激動的阿洛沒有拒絕,或者說沒有察覺到這個動作對于少年來說意味着什麽,她放松的倚靠着自己最信賴的朋友,巴蒂的嘴唇不經意擦過她的頭頂,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香氣,像混合了多種水果的味道,其中蘋果青澀的芳香尤為突出。
那頭柔軟垂順的銀發在他脖頸間調皮的動來動去,他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賽場,本能的給她轉播賽況,但他舔了舔嘴唇,思緒已經不知不覺飄到了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如果能這樣一直抱着她,如果她願意,那他會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但如果她不願意,那麽哪怕是像父親那樣…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十分鐘內,秘魯又進了兩個球,将比分改寫成30:0,引起穿藍衣服的支持者們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和喝彩。
比賽變得更加激烈,也更加殘酷,加拿大的擊球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游走球擊向秘魯的追球手,并試圖阻止他們采用一些最佳攻勢,他們兩次被迫散開,最後,加拿大的追球手終于突破了他們的陣容,躲開守門員,為加拿大隊進了第一個球。
“哦,天哪!”解說員用洪亮的大嗓門說道。
十萬巫師屏住呼吸,注視着兩位找球手在追球手中間快速下落,阿洛連忙調回正常速度,通過全景望遠鏡追随着他們的墜落,眯起眼睛尋找金色飛賊——
“他們要摔在地上了!”奧萊恩在後排驚叫道。
他只說對了一半,在最後一秒鐘,格林尼·格裏菲斯停止俯沖,重新上升,盤旋着飛走了,而秘魯追球手則重重的摔在地上,砰的一聲,整個體育館都能聽見,秘魯觀衆的座位席上傳來一片哀嘆。
“是朗斯基假動作,”阿爾法德調整望遠鏡看重放,“格裏菲斯壓根沒看到飛賊。”
“那這一下可摔得不輕,”阿洛說,“他真壞,我都有點同情對方了。”
說完,她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比賽暫停,”瑞士那位司長吼道,“場內醫生趕快進入賽場,檢查他的傷勢!”
“他沒事,只是用力過猛,”奧萊恩對皺眉的沃爾布加說,“這正是格裏菲斯想達到的目的。”
阿洛按了按望遠鏡上的重放和賽況分析鍵,調整了一下速度轉盤,然後把望遠鏡重新貼在眼睛上。
她看着格裏菲斯和秘魯找球手以慢動作再次俯沖下去,鏡頭上閃過一行發亮的紫色文字:朗斯基假動作——牽制危險的找球手。
當格裏菲斯及時停止俯沖、而那位可憐的追球手重重墜地時,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臉部肌肉都繃緊了,于是阿洛明白了,格裏菲斯壓根兒就沒有看見金色飛賊,他只是想讓那位追球手模仿他,狠狠地摔個跟頭,這是她目前見過的最輕盈的找球手,簡直就像一根羽毛。
她把全景望遠鏡調成正常速度,把鏡頭對準格裏菲斯,此時場內醫生正在喂秘魯受傷的找球手喝一瓶魔藥,而格裏菲斯就在他們頭頂上兜着圈子,他那雙藍眼睛掃視着一百英尺以下的賽場,看來是正在利用對方恢複體力的這段時間,不受任何幹擾的尋找金色飛賊。
比賽再次開始後,又經過緊張、激烈的十五分鐘,加拿大趕超了上來,現在50:80,比賽開始變得不擇手段了。
不知道是哪位鬼才球員收買了一群媚娃沖入賽場搗亂,大部分球員和觀衆都被迷惑了,只有女巫們不受影響。
阿洛回頭看到阿爾法德閉上眼睛,而沃爾布加正扯着奧萊恩的耳朵,她又看了看左右兩邊,卡斯珀身為法力強大的巫師,意志力堅定不受影響,而巴蒂正淡定的看着她。
“你對媚娃抗性這麽高?”阿洛驚訝極了。
“是的。”巴蒂拿起望遠鏡淡定的遮住眼睛,心裏想的卻是自己天天都對着一只媚娃,怎麽可能會被別的媚娃迷惑。
“快看裁判!”柳克麗霞興奮的喊道。
阿洛朝下面的賽場上望去,裁判已經降落到正在跳舞的媚娃面前,他的行為十分古怪,已經迫不及待的脫掉了外袍,伸展着四肢,不斷向媚娃們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并且興奮的吹起了口哨——活像個老流氓。
“哦,這樣可不行!”那位司長憋着笑說,不過聽他的口氣,他也覺得十分有趣,“有誰上去給裁判一巴掌!”
一個場內醫生用手指堵住耳朵,沖進場地,給了裁判啪啪幾個耳光,他似乎回過神來了,阿洛又舉起全景望遠鏡,看見裁判一臉的尴尬,沖着媚娃大聲嚷嚷,甚至拔出了魔杖,但媚娃們表情顯得很不服氣。
“也許是我看錯了,他居然做出這種事!”塔夫特收回下巴,又變得和藹可親了,“噢,這樣的情景我們可沒有見過…噢,比賽可能會變得不文明了…”
确實,媚娃們好像被激怒了,飛起來開始将一把一把的火焰般的東西朝裁判扔去,賽場一片混亂。
阿洛通過望遠鏡看去,發現媚娃們現在一點兒也不美麗了,相反,她們的臉拉長了,變成了尖尖的、長着利喙的鳥頭,一對長長的、覆蓋着鱗片的翅膀正從她們的肩膀上冒出來。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卡斯珀不緊不慢的聲音蓋過了下面人群的喧嘩,“愛情不能只追求外表。”
繼承了布萊克家出衆美貌的卡麗絲:……呸!
要不是太過美麗,自己能遭這份罪?被個瘋子強占?
無恥的克勞奇永遠都在刷新她的下限!
她又看了看偷偷摸摸正在揩油的兒子,和他懷中無知無覺的漂亮女孩兒。
這父子真是同一副德行!
魔法部的官員紛紛湧進賽場,試圖把媚娃驅趕出賽場,但是收效甚微,此刻這場酣戰絲毫不亞于上面進行的比賽,她通過望遠鏡一會兒看這裏,一會兒看那裏,只見鬼飛球不停的從這個人手裏傳到那個人手裏。
“秘魯進球了!”
可是賽場上充滿了媚娃的尖叫聲、部裏官員的魔杖發出的爆響聲,還有加拿大人憤怒的吼叫聲,簡直聽不見秘魯隊支持者們的歡呼,但比賽仍在繼續進行着。
秘魯的擊球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一只飛來的游走球擊向格裏菲斯,他躲閃不及,被游走球迎面撞上。
觀衆席裏傳來震耳欲聾的抱怨聲,格裏菲斯的鼻子好像被撞壞了,血流得到處都是,可是裁判沒有吹哨,因為他的注意力不在比賽上了,部長們也沒有辦法責怪他,畢竟大家都看到一個媚娃朝他扔出一把火,點着了他的掃帚。
阿洛希望有人發現格裏菲斯受傷了,他是當代最好的找球手,阿爾法德顯然也有同感。
“應該早點暫停,”他憂心忡忡的說,“格裏菲斯這個樣子不能再比賽了。”
“快看!”奧萊恩大喊道。
只見秘魯的找球手突然向下俯沖,阿爾法德身為一個優秀的追球手,可以肯定這決不是朗斯基假動作,這次是真的了。
“他看見金色飛賊了!”阿爾法德高喊,“他看見了!快看他!”
這時,有一半觀衆意識到了是怎麽回事,秘魯隊的支持者們紛紛起立,再次掀起一股藍色波浪,尖叫着給他們的找球手加油,可是格裏菲斯緊随其後。
他到底是怎麽看清眼前的呢?阿洛不明白,因為血花在他身後的空中飛濺,可是他已經追上了秘魯的找球手,與他平行了,兩人再次向地面俯沖下去。
“他們要摔到地上了!”柳克麗霞尖叫道。
“不會的!”奧萊恩喊道。
“可是秘魯的找球手會的!”阿爾法德說,“他的技術不如格裏菲斯,而且還受了傷。”
他說得對,秘魯的找球手又一次重重的摔在地上,魔法部巫師正在那裏驅趕媚娃,場面看起來滑稽又悲傷。
格裏菲斯黃色的袍子上撒着斑斑點點的鼻血,他輕盈的升到空中,高高舉起拳頭,指縫裏露出一道金光。
記分板上快速的閃動着比分,最後變成了:秘魯:60,加拿大:230,而觀衆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究竟是怎麽回事。
然後,慢慢的,加拿大隊支持者們的議論聲越來越響,最後爆發出無數喜悅的狂喊。
“加拿大隊獲勝了!”瑞士司長大聲歡呼。
“他真的非常勇敢,”阿洛贊賞的說着,探身向前,看着格裏菲斯降落到地上,一大群場內醫生圍住了他,而比賽結束的那一刻,媚娃們已經悄悄溜走了,“雖然他的樣子很狼狽,但我覺得此刻他很英俊…”
巴蒂看到她離開了自己的懷抱,又在誇別人英俊,哪怕是個與他們毫無交集的魁地奇明星,心裏也十分不痛快,他知道阿洛喜歡個子高大卻輕盈的找球手,就像布萊克一樣,而他自己只是個追球手。
體育館內到處揮舞着旗子,加拿大國歌從四面八方響起,看臺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現在,加拿大的隊員在他們吉祥物的陪伴下繞場一周,魁地奇世界杯獎杯被送到了頂層包廂!”瑞士魔法體育運動司司長用洪鐘般的聲音說。
他們突然被一道耀眼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頂層包廂被神奇般的照亮了,使所有看臺的觀衆都能看見包廂內的情況。
此時的入口處,兩個氣喘籲籲的巫師擡着一只很大的金杯進了包廂,把它遞給了瑞士的魔法部部長。
“讓我們熱烈鼓掌,歡迎雖敗猶榮的秘魯隊員上臺!”
七個吃了敗仗的秘魯隊員垂頭喪氣的上樓進入了包廂,下面的觀衆紛紛鼓掌歡呼,表示對他們的贊賞,無數個全景望遠鏡的鏡片朝他們這邊閃爍着。
秘魯隊員一個接一個的走進包廂的兩排座位之間,輪番與自己的部長和瑞士部長握手,那位體育司長大聲喊出每個人的名字。
那位找球手被他的隊友扶着,第二次墜地似乎把他摔暈了,他的眼神散亂茫然。
接着上臺的是加拿大隊的隊員,格裏菲斯排在最後,一副很狼狽的樣子,雖然他一臉的血跡斑斑,手裏仍然緊緊的攥着金色飛賊,當他的名字被報出來時,整個體育館給予了他無比熱烈的、震耳欲聾的歡呼,他咧嘴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最後,加拿大隊的隊員們離開包廂,騎着掃帚繞場一周,阿洛癡癡的看着他們。
“我真希望,每次的世界杯都能來觀看比賽,但是,如果我們英國也能舉辦世界杯的話,那該多好啊…”
“會有機會的,”卡斯珀笑着說,“英國的魔法部一直在為此努力,是不是?部長?”
“當然。”塔夫特贊同的說。
他們慢慢走下鋪着紫紅色地毯的樓梯,很快,離開體育館返回營地的潮水般的人群就把他們包圍了。
當阿洛順着被燈籠照亮的通道往回走時,夜空裏傳來粗聲粗氣的歌聲,小妖精們不停的在他們頭頂上穿梭飛馳,揮舞着手裏的燈籠,嘎嘎歡笑。
最後,終于到了帳篷邊,可是阿洛不想睡覺,考慮到周圍實在太喧鬧了,卡斯珀沒有多說什麽,立刻,阿洛就跑到了布萊克的帳篷那裏,就比賽的事和他們讨論起來。
因為支持不同的球隊,奧萊恩和沃爾布加吵得不可開交,鑽進帳篷裏繼續去吵了,而外面的他們話題逐漸歪到了媚娃身上,猜測到底是哪個球隊做出這種搞笑的犯規行為。
阿爾法德認為是加拿大隊,因為比賽結果讓媚娃們很滿意,她們才會溜走,不然魔法部的巫師們肯定要頭痛很久。
但柳克麗霞認為是秘魯隊,因為媚娃是在他們比分被反超之後才出現的,那些飛來飛去的火焰明顯是想幹擾格裏菲斯。
阿洛興致勃勃的聽着他們你來我往的分析,夜風吹得她有點涼,這讓她想找個外套披上,不經意的回頭時,就看到克勞奇的帳篷門口,巴蒂的臉一半隐在陰影處,一半被燈籠和月光照得忽明忽暗,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但她也不明白這是什麽感覺,還在思考時,巴蒂已經走到了她面前站定,手裏還拿着他的外套。
“天冷了,回去吧。”他低聲說着,用外套把少女裹緊。
阿洛回神,摸摸那帶着體溫的他的外套,突然說了一句,“我想喝可可奶。”
“啊,我這兒有,”阿爾法德聽到了她的話,從帳篷裏拿出一杯熱可可,“喝吧阿洛,喝完就去睡覺吧,很晚了。”
阿洛的注意力回到阿爾法德身上,接過那杯熱可可喝了一口,感覺熱乎乎的液體滑進胃裏的那一刻,四肢都被溫暖了。
“謝謝,阿爾。”
她向着克勞奇的帳篷走去,鑽進帳篷之前,阿爾法德突然叫住了她。
“阿洛,”他猶豫了片刻,迎着少女不解的目光柔聲說道,“希望回到學校之後,我們能多多見面,可以嗎?”
阿洛點點頭,她對溫柔的阿爾法德很有好感,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當然可以,每次魁地奇比賽,我都會去看的。”
阿爾法德對她揮了揮手,看她背影消失了,才回了自己家的帳篷。
阿洛換上睡衣,把外套遞給在客廳中沉思的巴蒂,剛想回房間時,就看到他擡頭看着自己,目光中的情緒十分複雜。
兩人對視着,這時,他們仍能聽見營地另一邊傳來的歌聲和奇怪的撞擊聲,在夜空裏久久回響。
“巴蒂?你有話對我說嗎?”阿洛關心的看着眼前沉默的少年。
“沒有。”他雙拳攥的緊緊的,語調有些顫抖。
“那麽晚安了,早點睡吧,明天我們還要回英國去呢。”
阿洛轉身回了房間,輕輕關上門。
過了一會,巴蒂無力的松開了手,慢慢的走進自己的房間,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帳篷裏的帆布天花板。
他腦海裏又浮現出少女靠在自己肩頭的畫面,她柔軟的頭發不斷摩擦自己的脖頸,兩片粉色的唇不斷一開一合,他真渴望能吻上去,想象着她沒有拒絕,而是溫柔的倒在自己懷裏,對自己說,“巴蒂,我也喜歡你。”
為什麽他不能對她說出自己的感情呢?愛這個字眼太過沉重,仿佛一塊大石頭壓在他心上,讓他久久都喘不過氣來。
他想他是恐懼的,他怕對她說出口之後,那些話便覆水難收,如果她打算拒絕自己,他根本無法接受。
他很清楚,如果她真的拒絕自己,他們連朋友也沒得做了,阿洛一定會離他遠遠的,再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
可是他也無法接受她和布萊克變得親密,聽到她答應了對方的見面請求,他的心都在顫抖,這種不安的心情,捉摸不定,雲一樣變幻,風一樣旋轉,到底怎麽講出口呢?他不知道怎麽去描述,也沒有機會和膽量去說。
懦弱的名字叫沉默。
他知道,自己空洞的語言永遠不可能表達他內心日益高漲的占有欲,他相信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欲望、想法和痛苦不折不扣的表達出來,他學了那麽多語言,只覺得人類的語言就像一口破鍋,他竭盡所能想敲出悅耳的聲音,感動那顆遙遠的星星,卻大概只會引來嘲笑。
巴蒂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睡着,他一直在幻想着阿洛站在自己的背後,眷戀的依賴着他,他們像行星一樣自然而然的相互吸引彼此的軌跡,永遠幸福的互相陪伴,直到那一天遙遠的死亡來臨——也許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