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冷戰

冷戰

大雨噼裏啪啦的敲打着窗戶,家裏籠罩着一種假期結束的沉悶氣氛,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阿洛從鋼琴前站起身。

“我一開始覺得這只是個擺設,畢竟聽說有品味的麻瓜家裏才會有鋼琴,沒想到你也這麽喜歡,”霍拉斯龐大的身軀陷在沙發的軟墊中,“好啦寶貝,我們該出發了。”

阿洛換好複古的長裙套裝,愛美的她打算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再換上沉悶的校袍。

“爸爸,可是雨也太大了…”

“我叫了出租車,”霍拉斯舒舒服服的穿着絲絨吸煙衫,頭戴高頂禮帽,看起來就像個英倫紳士——加肥加大版,“我們等一會吧,村郵電所的電話還挺好用。”

父女二人把行李拖到門口,等黑色甲蟲般的出租車停在大門口時,霍拉斯舉起一把很大的黑色雨傘,而Cabbie(二十世紀英國對出租車司機的愛稱)冒着瓢潑大雨把他們的行李塞進車內寬敞的空間。

由于阿洛和躁動不安的貓頭鷹坐在車後面,一路上很不舒服,幸好閃閃在麻瓜面前僞裝的天衣無縫——蒲絨絨不愛動,當車子駛進倫敦,她才松了口氣。

在國王十字車站下車時,雨下得比剛才還大,兜頭蓋臉地朝他們澆來,霍拉斯撐開雨傘,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牽着女兒穿過繁忙的街道,走進車站。

他們悠閑地靠在隔牆上,漫不經心的檢查身上有沒有濺上雨水和泥點,然後趁着麻瓜們不注意,立刻側身從牆裏鑽了過去,九又四分之三站臺就在他們面前出現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已經停在那裏了,這是一輛深紅色的蒸汽機車,正在噴出滾滾濃煙,透過濃煙望去,站臺上的許多霍格沃茨學生和家長仿佛是黑乎乎的鬼影。

霍拉斯去了火車前面的車廂,帶走了大部分行李,阿洛提着自己的小箱子,正當她在C號車廂尋找朋友們的包間時,一扇玻璃門打開了,巴蒂伸手把她拖了進去。

“诶?”阿洛看他熟練的舉起自己的箱子放在行李架上,有些疑惑的問,“巴蒂,你居然來得比我還早嗎?可是我在站臺上沒看到克勞奇夫人啊。”

“今天我是自己來的,”巴蒂的手頓了頓,又很快恢複正常,“母親生病了,沒辦法送我。”

“噢,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下次你寫信回家的時候,替我向她問好。”阿洛關心的說。

巴蒂僵硬的點點頭,看她坐在自己旁邊,又開始玩那些會動的球員塑像,思緒不禁回到了昨天的家裏。

那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裏,一邊看阿洛送給他的禮物《飛天掃帚護理手冊》,一邊擦拭他的橫掃五星,樓下父母好像在吵架,但平日溫和的父親明顯壓了母親一頭。

“你必須給多瑞亞·波特回信,”卡斯珀慢條斯理的說,“讓她閉嘴,不要和布萊克那個小子透露我們的事。”

“你偷看了我的信!”盡管壓低了嗓音,卡麗絲的憤怒仍然清晰的傳到了二樓,“克勞奇!你還是這麽無恥!”

“波特家的貓頭鷹整天飛來飛去,你以為我在魔法部就不知道家裏的事嗎?”

“是你!”卡麗絲不可置信的喊道,“你居然…”

“對不起女主人…但是…但是克勞奇先生的命令在您之前,”小精靈費裏啜泣着說,“費裏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卡麗絲,我親愛的,何必這麽大火氣呢?”卡斯珀不緊不慢的說,“讓你那個表妹把嘴巴閉緊,不要說什麽我不喜歡的話,不然影響到了我們的兒子,我會不高興的。”

“兒子?兒子…”卡麗絲疑惑的重複着,她仿佛不能理解卡斯珀提到兒子是什麽意思。

“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那個小子還想打聽你的事?你們并不親近不是嗎?”卡斯珀說,“多瑞亞之前肯定說過什麽,他擔心那個女孩兒…但是,你知道的,那個女孩兒的耳朵上戴着你的道具…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親愛的,他是我的兒子,你了解我,也應該了解他才對…”

“你這個瘋子!你知道你兒子在做什麽嗎!他像你!他和你一模一樣!”

“我以他為榮,”卡斯珀說,“這下我不擔心克勞奇的傳承了,他像我,早晚都會把斯拉格霍恩的女兒娶進門的,我從不懷疑這一點。”

“可是那女孩兒很願意和我娘家的孩子來往…”卡麗絲低低的說,“或許…”

“沒有或許,你現在是克勞奇的女人,不是當年未出嫁的布萊克三小姐,我和兒子才是你最親近的人,而不是什麽見鬼的布萊克!他們甚至不是你的直系後輩,老阿克圖勒斯沒兒子,他只生了三個女兒!”

“那個女孩兒…”卡斯珀停了一下,仿佛在思索什麽,“她會願意的,就算不願意,我們的兒子也會讓她願意的。”

卡麗絲的哭聲響起,但卡斯珀就像沒聽到似的,溫柔的說,“我們達成一致了,對嗎?按我說的去做。”

這時,一陣激烈的反抗和撕扯的聲音傳來,卡麗絲的哭聲越發驚恐了,但卡斯珀仍然是溫柔的語氣,“我親愛的,別浪費晚上的時光,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想瞞着我,讓我很不高興呢…”

“不!不…求求你…卡斯珀…”

“謝謝你,親愛的,現在我又是卡斯珀了,我真高興,”卡斯珀的語調變得興致盎然,“只有在這種時候,你才不會喊我克勞奇,我多麽懷念你小的時候,就是這麽叫我的…”

“求求你…放開我…”

“放開你?”卡斯珀的聲音變近了,明顯是已經制服了陷入恐懼的妻子,正拖着她往二樓的房間走來,“這輩子你都別想…”

卡麗絲歇斯底裏的尖叫逐漸弱了下去,巴蒂聽到母親被父親扯進房間裏,随後什麽也聽不清了,一樓的客廳裏,似乎只有小精靈微弱的抽泣聲。

突然,發動機的活塞發出響亮的嘶嘶聲,火車開動了,巴蒂回神,發現少女正趴在窗前,密集的雨點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玻璃窗,現在很難看清外面的景物。

列車不斷的往北行駛,雨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猛了,天空一片漆黑,車窗上覆蓋着水氣,所以大白天也點起了燈籠。

嘎啦嘎啦,供應午飯的小推車順着過道推過來了,同時出現的還有海倫和丹尼。

海倫身上還戴着藍色的秘魯隊徽章,但它的一些魔力似乎正在慢慢消退,雖然仍在尖叫着隊員的名字,但是聲音有氣無力,好像已經精疲力竭了。

她一開始還很有興趣,沒一會就對阿洛和丹尼沒完沒了的談論魁地奇感到厭倦,開始埋頭閱讀《标準咒語:五級》,并試着學習一種粉碎咒。

阿洛興奮的回顧世界杯賽時,巴蒂專心致志的聽着。

“我媽媽不想去,”丹尼可憐巴巴的說,“而且有點貴,她不肯買票,聽起來真夠刺激的。”

“沒錯,”阿洛說,“你看看這個。”

阿洛解開自己的小包,掏出一大堆球員的小塑像和會飛的模型。

丹尼看着在手上走來走去的格裏菲斯小塑像和低低飛起的橫掃五星的模型,又聽到她說這是給自己的禮物,興奮的直嚷嚷,“太棒了!”

“我遇到了阿拉斯托和福吉,還有莎莉,”阿洛說,“噢,她說她進了阿普爾比飛箭隊——”

“你們先聊,我和巴蒂有事。”海倫突然站了起來。

阿洛納悶的看着他們兩個突然披上了拉文克勞的袍子,不是很理解,但巴蒂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頂,“我們要去級長包廂,一會還有巡邏任務。”

“噢…梅林,我居然忘了!”丹尼驚呼,“他們兩個今年是男女級長!”

“謝謝你的提醒,我還以為你們早就發現了。”海倫尴尬的說,又偷偷觀察阿洛的臉色,好像怕她不高興似的。

阿洛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想我們不會一路上都待在那兒的,“海倫迅速的說,“信上說,我們只是分別去接受男生學生會主席和女生學生會主席的指示,然後時不時的在走廊上巡視一下。”

“好的,”阿洛說,“好吧,那麽我們待會兒再見吧。”

“沒問題,”海倫說着用惶恐不安、躲躲閃閃的目光掃了她一眼,“我真不願意上那兒去,我情願…可我們又不得不去…我是說,我根本就不喜歡去。”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阿洛知道她是怕自己不高興,心裏那些作怪的小情緒立刻消失了。

“我知道你不是。”她安慰的說。

但是當海倫和巴蒂朝火車頭的方向走去時,阿洛還是有了一種奇怪的失落感,以前每次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她都是跟他們在一起的。

“別心煩了,”丹尼對她說,“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我們等着就好。”

在接下來的旅程中,阿洛的一直不是很舒服,她焦躁的看着書,卻完全不能沉浸其中,時不時就會起身走動,透過玻璃門向外面張望,想看到自己的小夥伴。

“阿洛,你好。”一個溫和的聲音說着,打開了包間的門。

阿爾法德站在門口,笑眯眯的望着她。

“噢,阿爾,”阿洛不知所措的說,“你沒和奧萊恩一起嗎?”

“我只是出來喘口氣,奧萊恩一直在和他們談論世界杯的事,”阿爾法德坐到她旁邊,“的确很精彩,尤其是媚娃搗亂和裁判出醜,我想人們能談論一整年。”

“那裁判…”阿洛憋着笑說。

“他是國際魁地奇聯合會主席,”阿爾法德說,“埃及的巫師,哈桑·穆斯塔法。”

“他出了什麽醜?”丹尼敏銳的捕捉到了重點,迫不及待的問。

阿洛邊笑邊和他講了裁判對着媚娃跳脫衣舞,大秀肌肉的事,丹尼聽得目瞪口呆。

“不得不說,如果他是個麻瓜,其實他很适合做健美先生…”

“健美先生是什麽?”阿洛好奇的問。

“就像這個裁判一樣,穿着暴露,對着人群不停展示強壯的肌肉,嗯…就像斯萊特林的擊球手隊長那麽壯,”丹尼抖了抖雞皮疙瘩,“我覺得那麽大的肌肉毫無美感,畢竟聰明的大腦才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

阿爾法德:……原來是個nerd.

非常符合他對拉文克勞的刻板印象呢。

“我只贊同一半,”阿洛不滿的說,“臉也很重要啊。”

阿爾法德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臉,決定聖誕假期再努力一把,沒準能從多瑞亞姑媽那裏套出什麽東西呢。

這次他去拜訪波特家,多瑞亞姑媽并未和他透露很多,只是不建議他和克勞奇家族往來,似乎對陳年舊事諱莫如深的樣子。

阿洛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臉突然紅了。

“我不是說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也很英俊…”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快要聽不清了,阿爾法德努力支着耳朵才聽到了最後一句話。

“謝謝誇獎。”他一本正經的說,嘴角卻揚了起來。

阿洛感覺自己腦子發懵,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麽,熱氣直充腦門兒,她的臉更紅了,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只好舉起書把臉蓋住。

丹尼狐疑的看着他們,似乎聞到了一股暧昧的氣息,但他一向感情遲鈍,只能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又開始詢問加拿大隊的找球手格裏菲斯的光榮戰績。

包廂裏又開始充滿愉快的氣氛,阿洛漸漸放松下來,跟阿爾法德你一句我一句的講述格裏菲斯驚豔的朗斯基假動作,還有秘魯隊那個鷹頭進攻陣型。

當巴蒂急匆匆的回到這節車廂時,就聽到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那聲音遠遠的傳到了車廂這頭。

他心中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拉開包間門時,發現自己心愛的姑娘笑得合不攏嘴,而布萊克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他們離得極近。

“巴蒂?快進去啊,”海倫推着呆滞的他進了包間,“別擋路,累死我了。”

“我先回去了,估計他們已經在到處找我了,”阿爾法德起身說,“阿洛,別忘了來看我的比賽。”

“沒問題,”阿洛幹脆的說,“只要不是和拉文克勞,我會給你加油的。”

阿爾法德笑了笑,瞥了一眼又在陰沉看着自己的遠親表弟,轉身離開了包間。

“我餓慘了。”海倫說着,坐到丹尼旁邊,又從阿洛手裏抓過一個船型三明治,嗷嗚咬了一大口,閉上了眼睛,似乎巡邏把她累壞了。

“我們下車前還會在過道裏巡視,”海倫休息了一會說,“如果有人在做壞事,我們可以懲罰他們,真想把斯萊特林那些讨厭的小鬼頭關禁閉…”

“你不應該濫用職權,海倫。”丹尼嚴厲的說。

“是啊,沒錯,因為諾特絕不會濫用職權。”海倫諷刺的說。

“諾特是斯萊特林的級長?”丹尼咋舌,“他比一個換了腦震蕩的巨怪還笨,我懷疑他只有草履蟲的思維,這也能當級長?”

“是的。”海倫憤憤不平的說。

“這麽說你要把自己降低到他那個層次?”

“不,我只是想在他又考試抄襲或者魁地奇犯規之前,先給他一點厲害瞧瞧。”

“你們都這麽讨厭斯萊特林嗎?”阿洛郁悶的托着腮,“我也不喜歡諾特,可是我覺得布萊克們人都不錯。”

“也就只有這個布萊克沒用鼻孔看人,”丹尼公平公正的說,“我想他大概認為我是個混血,還不至于像鄙視麻種一樣鄙視我。”

“阿爾不是那種人,”阿洛極力辯解,“他姐姐說過,阿爾對麻瓜的東西感興趣,跟我有共同語言。”

丹尼聳聳肩,不置可否。

巴蒂聽着她維護布萊克,心裏非常不是滋味,那股又酸又澀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知道,阿洛開始對布萊克有興趣了,甚至已經産生好感,他想阻止她,可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做。

他想引起她的注意,但他們已經太熟悉彼此,這麽多年像朋友一樣的生活在對方身邊,她總會不由自主的忽略自己,就像左手總會忘掉右手才是它最親密的同伴,像魚離不開水那樣。

巴蒂感覺自己的心髒不斷刺痛着,時針開始走動,夜色低垂下來,群山的影子慢慢浮現,他希望這都是因為火車的汽笛聲的關系。

汽笛聲的确微弱,而他就像汽笛聲一樣愛她,可她聽見沒聽見都分不清。

當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終于放慢速度、快要停靠在漆黑的霍格莫德車站時,他仍然陰沉着臉。

四下一片忙亂嘈雜,阿洛披上校袍,起身拿下行李,又把閃閃頂在頭上,而海倫連忙催促巴蒂和自己去維持秩序。

等他們兩個消失後,車門打開了,空中傳來隆隆的雷聲,阿洛用鬥篷兜住閃閃和自己,跟着丹尼下了火車,他們在傾盆大雨中低着頭,眯着眼,雨下得又急又猛,就好像一桶桶冰冷的水不斷澆在他們頭上。

他們随着人流一點點的挪動腳步,走過漆黑的站臺,車站外面,一百輛夜骐馬車在等候着他們,阿洛和丹尼趕緊爬上其中一輛,這才感到松了口氣。

阿洛等了又等,卻也沒等到巴蒂和海倫,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片刻之後,随着一陣劇烈的颠簸,長長的馬車隊伍順着通往霍格沃茨城堡的小道辘辘出發了,一路噼裏啪啦的濺起水花。

馬車穿過兩邊有帶翅野豬雕塑的大門,順着寬敞的車道行駛,由于狂風大作,馬車劇烈的搖晃着,她靠在車窗上,看見霍格沃茨越來越近了,許多亮燈的窗戶在厚厚的雨簾後面模模糊糊的閃着光。

不多時,馬車在兩扇橡木大門前的石階下停住了,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前面馬車裏的同學已匆匆登上石階,跑進城堡,兩人從馬車裏跳下來,也三步并作兩步的奔上石階,直到進了洞穴般深邃的門廳裏,他們才把頭擡起來。

“梅林,”丹尼說着,使勁晃了晃腦袋,把水珠灑得到處都是,“如果再這樣下個不停,黑湖就要發大水了——哎呀!”

一個裝滿水的大紅氣球從天花板上落下來,在他們頭頂上爆炸了,丹尼渾身被澆得透濕,跌跌撞撞的跑進了禮堂。

還沒等阿洛反應過來,就在這時,第二個水炸彈又落了下來,在她手邊爆炸了,冰冷的水噴出來,澆在她身上,浸濕了她的鬥篷。

周圍的同學越來越多,他們失聲尖叫,互相推擠着,都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他們頭頂上二十英尺的地方,飄浮着那個專愛搞惡作劇的皮皮鬼,他又一次瞄準阿洛,那張調皮的大闊臉上的肌肉緊繃着。

“皮皮鬼!滾開!”阿洛氣憤的掀開鬥篷,“我會告訴巴羅的!”

皮皮鬼壞笑着又舉起了水炸彈,篤定她不敢去告狀,“這次可沒有那個小鬼頭幫你咯!”

“皮皮鬼!”一個憤怒的聲音喊道,“皮皮鬼,你快給我下來!”

麥格教授從禮堂裏沖了出來,地上太濕了,她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皮皮鬼,你現在就給我下來!”麥格教授大聲吼道,她整了整頭上的尖頂高帽,透過方框眼鏡朝上面瞪視着。

“我沒做什麽!”皮皮鬼咯咯的笑着,又把一個水炸彈朝阿洛扔去,她驚恐的躲避着,尖叫着想要沖進禮堂。

“反正她身上已經濕了,對吧?喂,小毛孩!吃我一炮!”他又拿起一個水炸彈,瞄準了剛剛進來的一群二年級學生。

“我去叫校長了!”麥格教授大聲說,“我警告你,皮皮鬼——”

皮皮鬼伸出舌頭,瘋狂的嘎嘎怪笑,把最後幾只水炸彈扔到空中,嗖地蹿上大理石樓梯逃跑了。

“好了,快走吧!”麥格教授嚴厲的對淋成落湯雞的人群說,“進禮堂,快點兒!”

阿洛委屈的一步一滑走過門廳,穿過右邊兩扇對開的門,把濕漉漉的頭發從臉上撥開,不争氣的眼淚嘩嘩直流。

他說過會保護自己再也不被皮皮鬼欺負的!但是他食言了!

禮堂還是那樣輝煌氣派,為了新學期的宴會又格外裝飾了一番,成百上千只蠟燭在桌子上方懸空飄浮,照得金碟子和高腳杯閃閃發亮,四張長長的學院桌子旁已經坐滿了叽叽喳喳的學生,在禮堂的頂端還有第五張桌子,教授們挨個兒坐在桌子的一邊,面對着他們的學生。

霍拉斯看着自己的女兒號啕大哭,剛想問問是怎麽回事,領着今年新生進門的麥格教授就告訴了他皮皮鬼在前廳做的好事。

他氣憤的瞪着迪佩特校長,可憐的老校長300來歲的人了,頭都快埋進了胡子裏。

“十幾年前,卡斯特羅布舍和霍格沃茨交換學習時,皮皮鬼也對他們做了惡作劇,他們的學生和教授們,都被整得很慘,”迪佩特無奈的說,“他們巴西的教授提出放一批Caipora(一種原生于亞馬遜熱帶雨林的毛茸茸的小精靈,晝伏夜出,十分調皮)到禁林裏,還說想讓我見識一下真正的麻煩,當然——我拒絕了。”

“我怎麽不知道,”霍拉斯氣呼呼的說,“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把皮皮鬼趕走!”

“阿芒多沒騙你,霍拉斯,”鄧布利多安撫道,“那年你的女兒出生了,你回家照顧孩子了不是嗎?”

“1876年的時候,當時的管理員卡爾佩和皮皮鬼鬥争失敗,校長尤普拉西亞·摩爾不得不簽訂了一份合約,”迪佩特嘆了口氣,“從此以後沒人能把皮皮鬼趕走,你以為是我不想嗎?”

霍拉斯還是一副氣憤的樣子,但到底不再說什麽了。

阿洛仰頭看着天花板,試圖把淚水逼回去,天花板被施了魔法,看上去和外面的天空一樣風雨大作,黑色和紫色的雲團在上面翻滾,随着外面又響起一陣雷聲,一道叉狀的閃電在天花板上劃過。

這時,巴蒂和海倫出現了,兩人快速抖了抖長袍,坐到她邊上,海倫用眼神詢問丹尼,後者飛快的把前廳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阿洛,對不起,下次我一定在你身邊,”巴蒂緊張的看着她一動不動的身體,幹巴巴的說,“級長必須維持秩序…下次…”

阿洛吸了吸鼻子,轉頭盯着禮堂教師席那裏,她寧願看新生分院也不想看他。

巴蒂祈求的望着她,直到分院結束,迪佩特校長揮手讓他們吃飯,她也沒有理他。

阿洛塞了一嘴土豆泥,胖修士突然飄了過來,嘴裏嘀嘀咕咕的說,“可憐的孩子…被皮皮鬼欺負得很慘…但你還算走運,今天晚上的宴會差點泡湯了,早些時候廚房裏出了亂子。”

“為什麽?怎麽回事?”海倫嘴裏含着一塊很大的牛排,還不忘嘟嘟囔囔的八卦。

“自然是皮皮鬼在搗亂,”胖修士說着,對她搖了搖頭,“他想參加宴會——唉,這根本不可能,你們知道他那副德行,完全沒有教養,看見吃的東西就到處亂扔,我們召開了一個鬼魂會議,我倒是主張給他這次機會,可是血人巴羅堅決不同意。”

血人巴羅是斯萊特林學院的鬼魂,是一個瘦巴巴、沉默寡言的幽靈,身上布滿銀色的血跡,在霍格沃茨,只有他才能真正管住皮皮鬼。

“怪不得呢,我就覺得皮皮鬼好像在為什麽事兒生氣,”丹尼悶悶不樂的說,“他在廚房裏做了什麽?”

“哦,還是老一套,”胖修士無奈的說,“大搞破壞,弄得一片混亂,還把鍋碗瓢盆扔得到處都是,整個廚房都被湯淹了,家養小精靈們吓得六神無主。”

“原來是這樣。”海倫盯着悶頭不說話的阿洛,又看看吓得連飯也不敢吃的巴蒂,心裏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怪怪的。

大雨仍然密集的敲打着高高的窗戶,又一陣雷聲炸響,震得玻璃窗咔咔作響,陰霾的天花板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金色的盤子,盤子裏剩餘的食物消失了,眨眼間又裝滿了甜點心。

“糖漿餡餅,”海倫說着,把香噴噴的餡餅送到巴蒂面前,“葡萄幹布丁,還有巧克力蛋糕。”

巴蒂沒有動作,只是無聲的哀求眼前無動于衷的少女。

最後,甜點心也被掃蕩一空,盤子裏最後剩下的碎屑消失了,盤子又變得幹幹淨淨,閃閃發亮,這時,迪佩特校長再一次站起身來,伴随着外面狂風的呼嘯和大雨的敲打聲,說了一些注意事項,随即揮手讓他們回去睡覺。

周圍響起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聲,大家都站起來準備離開禮堂,海倫一躍而起,“巴蒂,我們得去給一年級新生指路。”

“一年級新生,”她威嚴的沖着桌子另一頭喊,“請這邊走。”

一群新生很害羞的從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桌子之間的過道中走了過來。

阿洛突然離開了大部隊,一個人走掉了,看樣子是想抄近路,巴蒂試圖追上去,但海倫立刻拉住了他。

“你還有任務!級長!”她嚴厲的說。

不幸的是,雖然阿洛比其他人都快的來到了八樓,但她的腳陷進了樓梯中的一個魔法臺階,對于大多數老生來說,跳過這種特殊臺階已經成為一種本能,但是她氣壞了,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才把腳拉了出來,無助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正在這時,樓梯頂上的一套盔甲發出吱吱嘎嘎、丁零當嘟的聲音,笑得喘不過氣來。

“閉嘴!”阿洛路過盔甲時,狠狠地錘了它。

等她進了休息室,爬上一道螺旋形樓梯,來到位于塔樓頂部的宿舍後,立刻換上暖烘烘的睡衣,放下幔帳躺進了四柱床裏面。

沒一會,海倫回來了,在她床邊徘徊了片刻才輕聲的說,“巴蒂說在休息室等你。”

阿洛沒有說話,故意鑽進被子裏,弄出更大的聲音,意思是自己要睡了。

“他說你不出去,他會一直等你,晚上就睡在休息室,”海倫躊躇了一會,還是硬着頭皮勸道,“要不…要不就出去見見他吧…”

帳幔裏久久都沒有回應,海倫只能無可奈何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去,暖床用的長柄炭爐已經放在了被褥中間。

阿洛躺在床上,聽着風暴在外面肆虐,真是太舒服了,此刻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她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完全不想記得休息室裏還有個人一直在等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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