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夜間起了一層薄霧,将凄迷的月色掩得朦胧。

巡更太監的銅鑼聲響起,驚得屋檐下怪聲嗚咽的野貓迅疾無影無蹤。

已是子時。

這一夜,養心殿西殿足足叫了三回水。

擡水的內監出來後交換了個眼色,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地笑:“誰能想到,今日是這位主子出了風頭。”

“誰說不是呢?”

皇後身子尚好時,每逢初一十五,或是此等宮中節慶之時,陛下都會歇在翊坤宮。張貴妃進宮後,皇後也要避其鋒芒,得此殊遇的便成了張貴妃。更不論今日張家為太後娘娘獻上了那樣貴重的壽禮,陛下卻偏偏召幸了這位寶林娘娘……

“那位可是個小性兒的,依咱家看啊,尚且不知是福是禍呢。”

這窦寶林雖一時風光了,可若是恩寵不長久,只怕也會如前些時日那位失了孩子的寶林娘娘一般,上天入地,求告無門。便是太後知曉後發了怒,也不過是給陛下添了幾個新人,貴妃娘娘的恩寵位分,可是半點都沒動呢。

西殿中。

皇帝微微沉着臉,捏着汶音的手腕:“你可知,該當何罪?”

卻見其後背上多了幾道明顯的血痕。

歡好時尚不覺有什麽,此刻雲消雨歇,皇帝不免微微吃痛起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他年少登基,最是意氣風發,一言九鼎,鮮少有後妃敢這樣放肆。每每召幸宮妃,即便嬌蠻如張貴妃,也都只有乖乖承寵的份兒,哪像這個丫頭,不住嬌氣地痛呼也就罷了,竟還用蓄着的長甲抓傷了他!

“陛下,嫔妾實在不是有意的,實在是……陛下太欺負人了。”那人卻拿着一雙怯生生的眸子觑着他,一副可憐又無辜的模樣。兩人貼得很近,皇帝還能清楚聞到她身上充盈的玫瑰香氣。

Advertisement

他喉頭滾了滾,哼道:“你這樣不恭謹,損傷聖體不說,若是讓旁人瞧見了,朕的威嚴何在?”

“嫔妾知錯了。”汶音将聲音放軟,調子像外頭那只黏黏糊糊的小野貓,修長白嫩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身,下巴在他胸膛上親昵地蹭了蹭,這樣的乖覺,口中卻道:“臣妾有一個法子,能不損陛下天威。”

皇帝用手捏起美人兒的下巴,緊繃的聲音裏溢出一絲笑:“你說。”

美人仰着臉看他,紅潤的面上閃過狡黠的笑意:“陛下,若您在這疤痕好全之前只來嫔妾這兒……”纖細的指尖從他的胸膛不經意地劃過,如同羽毛拂過般作癢,“豈不是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軟榻之上,年輕的天子笑聲如泉水激石,惹得外頭侍立的宮人都交換了個眼色,聽出陛下的愉悅之意。

大太監呂全更是面色帶着幾分震驚。

陛下年少稱帝,多年與世家朝臣鬥智鬥勇,早練就了一番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功夫。像今日這般爽朗大笑,當真是少見。

看來,這位寶林主子,當真是與衆不同呢。

*

而這一晚,張貴妃的重華宮,燭火卻長明不熄,間或傳出噼裏啪啦瓷器碎裂的聲音。

上早朝的皇帝心情卻不錯。

後宮裏除了張貴妃,本也有些年輕的面孔,只是這些女子,都太敬畏他,畢恭畢敬的模樣,多少有些無趣。

他新得的這位窦寶林,模樣是柔弱可欺的,性情卻有些膽大妄為。光是在太後的壽宴上敢跳出來搶張家的風頭,便是讓人頗為驚訝了,後頭侍寝,更是嬌俏中帶着潑辣……

皇帝不免覺得新鮮。

即便如此,也只是新鮮而已。窦寶林出身不高,甚至有傳言說她不過是揚州窦家養的幹女兒……也就是官場上俗稱的瘦馬。他雖喜愛她有幾分情趣,卻也不過如同愛一個玩物般一時舍不得釋手。

故而汶音在床笫之間向他撒嬌的話,他并未否決,甚至還特意交代呂全:“今夜還去窦寶林那兒。”

哪曾想,待他下了朝,就聽聞窦寶林在給張貴妃請安時,被她罰跪在碎瓷片上,雙膝磨損,短期內怕是不能承寵了的消息。

皇帝興致勃勃的臉色瞬間轉陰,沉得恍若能滴下水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