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疾疫

疾疫

神要人忍耐着生活,便安排許多痛苦在死的前面,使人不敢走攏死去。

——《莎菲女士的日記》丁玲①

張炯編.丁玲全集 3[M]. 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 2001,第48頁。

窮人沒有生病的資格。大醫院去一次就要上千,只有學生醫保、擔心報銷下不來的易言被易母帶去了小診所。

下午六點的小診所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好像初一、十五的農村大集市,大家好像是來趕集的。

一眼望去,30平米的空間裏坐滿了吊水的患者,還有不斷進來買藥的人,1個醫生和2個護士穿梭在人群中,連口水都喝不上。

家長在安慰不斷吵鬧的幼童,讓他們老實地吊水,“要是鼓包了,你過會兒還得再挨一針!乖聽話,等打完水,媽媽帶你去吃薯條。”

在一旁吊水的老年人,沉默地盯着地板上淩亂的腳印,發呆,回憶過往。

年輕人戴着耳機,低頭玩着手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願打擾到別人。

易母對大夫道:“新冠感染,給俺開個吊水挂。”

大夫詢問基本情況,易言湊近大夫,小聲回答。随後,大夫熟練地開出藥單,易母拿着藥單交給護士并繳費。

剛好有一個人挂完了水,起身離開,易言撿到一個座位。

在易母的催促下,護士從衆多病患中抽身,給易言打上吊水。要不是易母在,就算等到診所關門,易言都不一定吊上水。

易言看着黑色針頭②,有些抗拒,望着三瓶藥水,只能默默接受。

冰冷的藥水注入血管,手臂一片冰涼。

易母從護士工作間拿來兩片暖貼,一片貼在袖口的輸液管上,一片塞到易言手裏。

“我先回店裏,等挂完水,你發消息給我,我來接你。”

易言點頭。

這個新冠真會疼人。

易言嗓子太疼,疼得連短視頻都沒辦法刷。

坐在旁邊的挂水小孩正在看動畫片,在他旁邊吊水的媽媽正在閉目養神。

“撲騰——”手機滑下,那位母親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睛看着孩子,“沒事吧?”

“我沒事,媽媽,我不小心把手機碰掉了。”小孩用軟軟的聲音解釋。

媽媽撿起地上的手機,“小心點,坐回去,坐好,別拽到輸液管。乖,聽話。”

小孩子看着媽媽有氣無力的樣子,眨了眨圓圓的眼睛,道:“媽媽,我愛你。”

媽媽愣了一下,溫柔地回答道:“我也愛你。”

易言看着這一幕也愣了神。

“告訴你了!這幾天不能吃鹹菜!您老怎麽就不聽呢?!”

大夫既無奈又生氣的聲音傳到易言的耳朵裏。

老太太拽了拽衣服,“俺就是想吃鹹菜,俺吃了一輩子的鹹菜都沒事兒,怎麽就不能吃了呢?”

現在比剛才人少了,大夫又多勸了老太太幾句,看那老太太的神情,她應該什麽都沒聽進去。

那些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是故意吃苦,而是他們一直過着那樣的生活,養成了生活習慣。

他們用那樣的生活方式度過了人生的大部分時間,已經被固定住了記憶,接受不了新鮮的東西一樣,他們學不會那些東西怎麽用。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一直吃苦的人誤以為只有吃苦才是正常的人生,如果不吃苦就會過不好生活。

真不愧是黑色針頭,吊水速度就是快,就是手有點腫了。

診所快關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來了一個人想挂水,“俺老娘有點發燒,能給挂個水嗎?”

大夫問:“多大了?”

那人回答:“六十多,不到七十。”

大夫道:“我這是小診所,您老娘這麽大年紀了,還是去大醫院看吧。”

那人有些堅持,“就是個簡單的發燒,您給挂個水就行。”

大夫也很堅持,“不行,還是去大醫院看吧。”

那人退讓一步,“那你給我們開點藥吧,給別人怎麽開,就怎麽給我們開呗。”

大夫依舊堅持,“藥得對症,別人能用的藥,你這不一定能用,還是去大醫院吧。”

那人看大夫不肯上套,只能離開。

看那人走了,大夫冷哼一聲,“我才不上當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無可無。”

城鄉接合部有一些不合規的小診所,周圍人不願去花錢多的大醫院,都是在小診所裏看病的。

小診所的大夫有的用藥猛,會治死人,有的大夫醫術還行,心地也善良。

善良碰見善良是一件存在概率的事情。

之前,有一個小診所的大夫接診了一個病患,周圍人知道內情的都在勸:

“別給那個人治了,他快死了,大醫院都束手無策,你治了就進去了。”

也不知道那個大夫怎麽想的,還是給那個病患開藥、挂水。

最後病患死了,大夫坐牢,賠了不少錢。

臨死前,用命給家裏人換一筆賠償款。

這種事,易言在人生的前三十年裏見到不少次。

擡起頭看着吊瓶,快打完了,給易母發消息,沒一會兒,易母就到了。

母親很辛苦,為了家庭四處忙,送兩個孩子看病,還得顧着店鋪的事情。

挂完水,易言幻想着第二天就能好,嗓子就不會疼,也不會發燒了。

她想多了。

挂水沒用。

嗓子依舊疼,燒依舊發。

該不會真像網友說的那樣,感冒發燒之類的病情全靠免疫力撐着吧?!

雖然挂水沒用,易言第二天還是去挂水了。

這次是自己去的,因為不會說話,易言等了半個小時,等護士忙完了別人,她才吊上水。

易言看到黑色針頭,輕聲道:“那個能換成藍色針頭嗎?我昨天用黑色的,打得太疼了,手背都青了。”

“呃——”護士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給易言換針頭,因為黑色針頭打水快,病患太多,吊水打得快,人流更替得快。

就在等待護士打針的半小時內,大夫接到了三通報喪電話。

“誰去世了?”

“啊?他這麽年輕就去世了?!”

“誰爹去世了?”

“啊?前兩天看着還挺好的,不是已經恢複身體了嗎?這麽突然?!”

“誰?又是誰?”

“啊?他身體那麽壯,也沒了?!”

城鄉接合部的老人多,殡儀館也很多,一條街上有三家,隔一條街,還有兩家,一牆之隔還有三家。

自打放寒假回來,易言就注意到,這幾家殡儀館沒有一天休息過。

小店面都排起了隊,訂單太多,紮花圈的人都沒有吃飯的功夫。

本來年底就是殡儀館的工作旺季,撞上疫情,那可真是忙上加忙,忙得人手忙腳亂。

家裏沒有生病的被抓來幹活,生病也要硬撐着幹活。

“火化場插隊引沖突”“火化場出現黃牛”“公墓停車場打架”之類的短視頻,被易言接連刷到。

易父打來電話,問易言晚飯吃什麽?

易言小聲道:“我沒有胃口,不想吃——呃,店裏還有小米稀飯嗎?我想喝小米稀飯。”

“行,給你留一碗,快挂完水的時候,打電話,我去接你。”

“好。”

小時候的易言特別愛生病,不是她故意犯賤,而是父母在她生病時會對她好一些,不會罵她。

易母很讨厭易言生病。丈夫平日裏不管家,不管孩子,他一旦看見孩子吃藥就會斥責她這個娘是怎麽當的?!怎麽讓孩子生病了?!

患病第六天,易言照舊來挂水,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嗓子不疼了,也能吃飯了,她決定挂完今天的水,就不打了。

易父打來電話,“今天我煮了牛肉湯,炒了辣子雞,等你挂完水,回來吃。”

易言道:“我還沒好全呢,現在不想吃油膩的東西,也不想吃辣的東西,你問問水餃店有沒有荠菜雞蛋水餃,我想吃水餃。”

“行,等你快挂完水,你打電話,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現在身體好了,自己能回去。”

“真不用去接你?”

“不用,我小時候挂水都是自己回家的,現在都大了,不用你們接。”

“行。那你快挂完水,打給電話,我去買水餃。”

“好。”

“嗯。”

易言有時候會想,自己好像生早了,要是等到三十多歲的父母生下自己,該多好。

他們成熟了,也不會如此幼稚地教育自己。

等易言恢複身體健康,想起了溫聽,這幾天生病,都沒聯系他。

晚上十一點半,差不多加班回來了。父母都睡着了,也不能打電話,發微信好了。

易言:【哈喽~我前幾天感染新冠,現在好了,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溫聽:【你怎麽不跟我說你生病的事情?】

溫聽:【怎麽還是和隔離那次一樣,都是事後才和我說?】

溫聽:【一切照舊,還是整天在公司加班】

易言:【我想着你工作忙,就沒和你說】

溫聽:【我有工作沒錯,但是工作之餘還能做點別的事情。】

易言看着聊天記錄,感覺溫聽有些生氣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截圖發到群裏征求姐妹的意見。

夜裏十一點半了,老夏肯定睡着了,老張應該沒睡。

易大師:【溫聽好像生氣了,他為什麽生氣啊?】

夏洛特:【你咋什麽事都不跟溫聽說呢?】

易大師:【啊?!你怎麽沒睡覺?我以為先回複我的是老張呢】

夏洛特:【感染了,疼得睡不着覺,剛好吃個瓜降降溫】

易大師:(表情包:拉拉個P臉)

張大聰明:【來了,您的好友——戀愛大師已上線!】

張大聰明:【你為啥什麽事情都自己硬撐?這也是我想問的,你有啥問題你都不和別人說,你老是自己硬撐】

夏洛特:【+1】

易大師:【我自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找他講?】

易大師:【我怕給你們添麻煩啊】

張大聰明:【不是,你倆處對象,有困難的時候就要說出來,兩個人一起面對困難。

平常無事發生,那就一起愉快的玩耍,如果遇到困難,那就要互相幫助,扶持彼此一起度過難關】

夏洛特:【小言,你就是太乖了,你得把自己的困難說出來,你不說出來,我們這些想幫你忙的人都不知道怎麽幫你】

夏洛特:【別怕給別人添麻煩,如果那個人答應了,說明那個人可以幫助你解決問題,如果那個人拒絕了,可以尋求其他人幫助,或者自己來,出自己的訴求,不是犯罪】

張大聰明:【處對象,得有感情交流啊,你倆相敬如賓,很陌生】

夏洛特:【他倆好得像陌生人一樣客氣哈哈哈哈哈哈】

易大師:【@夏洛特你的笑吵到了我的眼睛(微笑表情)那我現在怎麽說?】

張大聰明:【打直球好了,你想說啥就說啥,溫聽應該能理解】

夏洛特:【無論你說什麽,溫聽都會耐心地聽你說完】

易大師:【好,我去試試】

聊天到一半,易言消失又再度現身。

易言:【我之前和別人求助,別人都拒絕幫我,所以我就養成了自己能撐過去就自己弄,不是故意這麽對你】

溫聽:【遇到困難你要說出來,我也想幫你,你都不給我機會】

溫聽:【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和他們不一樣】

溫聽:【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不是以前,我們有現在,還有未來】

看着聊天記錄,易言的喉嚨裏再次感受到了心髒的猛烈跳動。

心髒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易言:【好,那我下次遇到困難,和你說】

溫聽:【一定告訴我!】

易言:【好!現在都這麽晚了,你快休息吧】

溫聽:【晚安】

易言:【晚安】

易言記得,溫聽的生日也快到了,想送禮物,又不知道他對過生日的想法。

好煩啊!

索性裝忘記算了。

明明關心對方,卻有擔心說出來的話會傷到對方,只能沉默。

感情真複雜。

有了在乎的人好麻煩!

新冠肺炎不只是發病的時候難受,過了發病期,後遺症也很難受。

味覺恢複了,胃口還沒有恢複,渾身沒有力氣,稍微走兩步就渾身沒力氣。

這都無所謂,最麻煩的是“腦霧”。③

得了新冠之後,她本就緩慢的說話速度更慢了,好像烏龜在努力地向前爬。

真佩服那些在感染期還在寫論文的同學,她是真腦子使不上勁,對着電腦打開的文檔,她發了一下午的呆,寫不出一個字。

刷刷手機,看到熱搜才知道行程碼要下線了。④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年啦。

看了時間,決定先去吃飯。

到了菜煎餅店裏,易母對易言道:“我今天下午出去玩,看見了兩件衣服,你看看行不行,行的話就留下來。”

易母的審美一直很差勁,她熱衷于給易言買許多根本穿不出去的醜衣服。

易言想盡一切辦法拒絕,易母樂此不疲地買着醜衣服。

直到易言累了,只能被迫接受醜衣服。

易言要麽不穿,被易母罵浪費衣服,買了不穿,要麽是穿了,被易母嘲笑難看。

易言無路可逃,這是她作為女兒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易母對易言不好嗎?不,她作為母親已經仁至義盡了。

看到女兒衣服太老土,不斷給她買新衣服;

女兒和兒子一起在家的時候,都不問兒子吃什麽,讓女兒決定吃什麽,還買吃的送到學校裏;

允許她接受教育,給年齡早就過25歲的女兒交學費,

允許她不工作、全職讀研究生;

更別提甚至花費丈夫的結算金的五分之一——2萬元給女兒買一份地鐵安檢員的工作了。

她對她多好哇!

只可惜這個女兒讀了太多的書,又看到了太多的東西,成了一個不聽話的白眼狼,她還想擺脫家庭!

不孝的白眼狼!

也不知道在學校裏學來了什麽東西!

還總說母親重男輕女,哪裏重男輕女了?!

怕是被網絡上的那些營銷號給騙了!才有了這麽扭曲的想法!

易言很羨慕易學,因為易母在教育上總是對易學很大方。

易母願意花2600元給成績全班倒數第一的易學買學習平板,最後學習平板被他用來玩游戲了。

當初易言剛入學,獎學金要在入學3個月後才發下來,自己做兼職的存款只夠用作生活費,只能厚着臉皮問母親要2000元買平板,易母讓易言拿着易學早已摔碎的平板用。

易言看着屏幕裂開像蜘蛛網扒在上面的平板,哦,還有玻璃渣掉下來呢,她接受不了,在菜煎餅店裏當着顧客的面,追着易母硬要,最後才得到。

易學沒考上高中,花四萬塊讓易學重讀,易學中高考前打游戲,最後沒考上高中。

易言高考雖然到了三本線,但是三本學分太貴,三年讀下來要十萬,所以易言懂事地選擇了令她後悔一生的“賢妻良母培訓專業”學校。

易母給易言花最大的一筆錢,是兩萬買地鐵安檢員這份詐騙工作。

易言一看就知道是詐騙,易母不信,吵了好幾次架。

逼着易言去上班,易言上了幾天班後,就知道這是有問題的單位,不想做,還被罵不懂事。

從地鐵辭職後,從2019年9月份專心準備研究生考試。

易言用一生中最美好的時間段進行了這場賭博,賭母親會失敗,賭自己會贏。

幸好,她考上了研究生,她證明了自己的觀點是正确的。

幸好,易言還有自己,不然早就萬劫不複了。

想起以前的自己,易言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2018年5月,本科即将畢業時,提前回家找工作的易言想趁還有學生優惠,可以拍一張證件照,方便找工作用。

易母聽後,打電話給家附近的照相館,讓易言去那裏拍照,“市裏的太貴了,能省點錢就省點錢,別一整天大手大腳的。”

那個照相館沒有西服需要後期修圖,易母瞪着銅鈴般的眼珠盯着易言,“溫柔”地“征求”易言的意見:“沒事吧?我覺得這個不是問題的。對嗎?”

易言看懂了易母的暗示,“沒事。”

“那你明天去照相館拍。別去是市裏了。”

“嗯。”

易言沒有去照相館,也沒有去市裏。

畢業後,學生優惠也沒了,找工作的易言在市裏拍了原先要拍的證件照,比畢業前多花了15元。

易言每當想起這件事,她都認為自己蠢得像被自己拴起來的驢。

她是一個膽小懦弱猶豫不決的人,不過她運氣好,生活總是會把她推到需要面對的事情面前,逼她面對早就應該解決的事情。

就在易言在為新冠後遺症頭暈目眩的時候,接到了噩耗。

論文答辯日期定在2月4號!

這比去年提前了一個月!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我的媽呀!這下子!必須得趕論文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易言對易母道:“學校提前了論文答辯的日期,比去年早了一個月,我得趕論文,你要是要幹活的話,你就找我弟去——”

易母無所謂:“沒事,活不多,不用忙。”然後,轉身走開。

易言去和易學說:“我要趕論文,就辛苦你多幹一點活——”

易學戴着耳機直接說:“我理解,我理解,沒關系,沒關系。”

他打斷對話,轉身離開。

真不愧是母子,反應都一樣。

很遺憾,這個家裏沒有一個人想聽易言說話,就像易言不想聽這個家裏的人說話一樣。

說話有什麽用呢?為什麽要在這個家庭裏說話呢?

溝通?

溝通是不存在的。

易言在家裏養成不愛說話的習慣,被易母斥責過無數次,她都不改,她認為對于不可溝通的人,不需要白費口舌。

那些不可溝通的人總是面帶微笑說:“我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多溝通溝通,才能互相增進感情。”

衆所周知——這是客套話,說這話的人都不好溝通。

所有人都不會當真的!當真的才是傻子。

嘆口氣,易言懂得了他們的意思,她一邊趕論文,一邊和以前一樣給家裏幹活。

易母之前說:“大家都是一家人,誰有困難都要互相幫一幫。”

這一條溫馨的話語只能用于易母和弟弟,不包括易父和易言。

易言是這個家庭裏的女兒,只要她活着,她就必須毫無條件毫無保留地為這個家庭付出。

這是亘古不變的家庭禮法。

她不得違抗。

中國現當代文學裏有着衆多反抗愚昧禮教、反抗權威的作品,易言讀了無數篇,也無法效仿。⑤

掌控子女,是父母在這個社會裏擁有的唯一的權利。

只要有血緣關系,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子女。

社會道德和法律會自動賦予他們這項特殊且不可否認的權利。

這是一個天賦的權利。

父權和母權的核心在于父母知道孩子不會,也不可以反抗他們,就像監獄的獄卒和罪犯的關系。

在易言看來,家庭就是牢籠,那麽努力的讀書就是為了逃出牢籠。

她怎麽會選擇婚姻?怎麽會去組建家庭?怎麽能親自為自己搭建一個牢籠呢?

每個人都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行為,結婚,如果不能讓自己獲利,那就不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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