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A區-餐廳直播間】-
一首《安魂曲》在廣播中響起。
大屏幕上普拉納迪的照片也變成了黑白色。
整座A區都充斥着一股濃濃的血腥。
“啊！”田中亮是第一個尖叫出聲的。
他就在普拉納迪身旁坐着，在爆炸的一瞬間，無數血水朝他噴來，甚至還有某些組織挂在了他的鼻尖上。
他一邊驚叫，一邊從座位上跳起，但眼前恐怖景象将他雙腿吓得發軟，還沒邁出一步，就倒在了地上，險些壓住血泊中的那具屍體，他又是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地向後退開。
除了田中亮，距離普拉納迪最近的人還有埃蔻。
他的情況不必田中亮好多少，那黑色的皮夾克上，沾滿了鮮血。
回過神來的他，也立即朝後躲開，撞到了身旁的利安。
利安愣在原地，直到腳尖被倉皇失措的埃蔻重重踩了一腳，那疼痛才讓他陡然驚醒。
“不、不……”利安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普拉納迪，連連搖頭，“怎麽會……”
“怎麽會這樣？”利安大聲喊道。
他四處張望，直接沖到那大屏幕面前質問，“這不是直播嗎？怎麽會有人喪命？出來！別躲着，快出來！”
王忠炎雙手緊緊捂在嘴上，目光迅速從那血色的身影上移開，思緒卻在不住翻滾，她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傑奧也吓得面色蒼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其實在場衆人中，最先反應過來人是羅伯托，因為他見過許多比這還要慘烈的畫面。
雖然這個意外不在他的預料當中，他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能恢複冷靜，不動聲色地朝後退開，打量着所有人。
直到身旁的維克多出聲問他，“如果腦記憶儲存過的話，這種情況應當可以修複的，對吧？”
此話一出，衆人都朝羅伯托看去。
利安也恍然記起這件事，他回過身快步朝羅伯托走來，“對，他說的不錯，你不是那什麽腦神經方面的醫生嗎？新聞上總說有人會通過一些技術死而複生！”
利安之前有多想讓普拉納迪出局，現在就有多想讓她回來。
“如果她之前做過腦記憶存儲，的确是有恢複健康的機會，但這也是需要滿足一定條件的……”羅伯托沒有将話說完，他避開地上的血跡，朝普拉納迪身旁走去，蹲在那令人不敢直視的地方。
“關鍵腦區的受損情況不得超過40％的情況下，進入即時冷卻箱中，在具備幹細胞療法和擁有納米機器人的實驗室內，才有複原的可能……”
羅伯托盡可能簡化了專業術語，可衆人還是一臉茫然，但有一點可以确認，普拉納迪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很明顯她頭部破碎的情況已經嚴重超過了羅伯托說出的數值，且事情發生到現在，節目組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就好像眼前的慘案是在他們計劃當中的，所以他們根本不會去做任何救護。
想到這一點，王忠炎打了個寒顫，她沒有回頭看，只輕聲問了一句，“她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突然就……”
羅伯托打開腕芯，用醫療軟件對普拉納迪的頭部進行掃描，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是……是腦芯引起的。”
衆人又是一聲驚呼。
維克多疑惑道：“腦芯爆炸？怎麽會呢……”
這種情況在腦芯植入技術的最初階段，的确存在過一些個例，但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如今的腦芯是第27代，應該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羅伯托仔細查驗了一番，再一次給出了驚人的結論，“她的腦芯被人動過手腳。”
普拉納迪的死亡不是正常現象，她的腦芯被人提前進行過某種設定，由于檢驗的設備不足，羅伯托也沒辦法再看出更多的信息。
他嘆了口氣，起身退去一旁。
已經被維克多攙扶起身，躲在最遠處正用紙巾擦臉的田中亮，忽然想到了昨晚的事，他驚呼道：“啊，昨晚的安睡針！他們一定是在那個時候做了什麽！”
昨晚工作人員想要給田中亮打針的時候，田中亮就覺得有些奇怪，可那人堅持說這樣是為了比賽的公證，要關閉所有人體內植入系統的聯網狀态，還要進行安全檢查。
田中亮的話讓衆人更加驚慌，他們下意識擡手就去摸頭頂的腦芯。
維克多詢問羅伯托，“你能幫我查看一下我的腦芯嗎？”
此刻羅伯托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更加嚴峻，“沒有專業的設備，無法查出裏面的詳情。”
維克多眯着眼說：“也許是碰巧發生了意外，他們并沒有對我們做什麽，像是利安，他就沒有植入……”
“該死！”利安忽然咆哮起來。
“啊——”他擡手重重朝大屏幕打去，屏幕沒有任何損壞，他又用力踹了一腳，“這些狗雜種！”
怒吼之後，他憋住氣，跑到羅伯托面前，彎着腰指着自己的頭頂，“拜托了夥計，幫我看看這是不是那死玩意！”
利安從沒有給身體裏植入任何芯片，但他見過別人這麽做，可以說現在這個時代，選擇不植入的才像個異類，他活了五十年，堅持了五十年，卻在剛才摸到自己發絲間那有着金屬觸感的東西。
羅伯托看到面前那顫抖的手指，艱難地開口說：“抱歉，這的确是。”
眼鏡下利安的雙眼通紅，他朝後退開兩步，用盡渾身力氣嘶吼，叫罵。
嗨皮也摸到了自己頭上的腦芯，她沒有叫喊，卻是低着頭掉起了眼淚。
王忠炎朝着她的方向邁出一步，但看到維克多率先走了過去，她便停下了腳步。
田中亮對着天花板正中的攝像頭，哭喊道：“我要退賽，我要離開！”
一直默默聽着這一切的埃蔻，他失神地走到智能人艾米身前，“我要退出。”
傑奧也連忙跟了過來，“對對對，我也要退出。”
“很抱歉，我聽不懂你們需求，可以試着将問題說得更具體一些嗎？”艾米機械的聲音，在此刻讓人心底生出陣陣寒意。
田中亮踉踉跄跄地走了過來，哭求着說：“我要出去，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離開！”
可艾米的回答，讓人更加絕望，“很抱歉，我無法滿足這個需求。”
【彈幕：啊啊啊啊啊啊】
【彈幕：天吶？？？？死了？？？？】
【彈幕：我的眼睛，我看到了什麽？？救命啊！！！】
【彈幕：5號雖然有點煩人，但罪不至死啊！】
【彈幕：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快來個人告訴我！】
【彈幕：是惡作劇嗎？一定是吧……】
【彈幕：是不是賽前簽過什麽協議，所以這樣不算違法？？？】
【彈幕：怎麽可能，你看他們的反應！我覺得是真的！】
【彈幕：我報警了，我真的報警了】
【彈幕：這醫生靠譜嗎？會不會還有複活的機會？？】
【彈幕：應該是沒救了，醫生說的那些都沒有錯，不過的确還有一種情況，可以直接将存儲的記憶放入智能人體中，那麽她也算是另一個角度的活着，可這樣的技術已經在100年前嚴令禁止了】
【彈幕：如果這是真的，不是節目效果的話，這絕對違法了！】
【彈幕：假的吧？？是不是請的演員？？？我不信有人敢這麽做！！！】
【彈幕：就算是成|人頻道，也不該這樣啊】
【彈幕：天啊，他們好可憐啊，我不敢看了，但我又擔心他們】
【彈幕：我已經投訴舉報了！】
“滴——”
終于，在哭喊與怒罵聲中，那刺耳的提示音再度響起，那首《安魂曲》已不知在何時停了，大屏幕上普拉納迪黑白色的照片也一并消失了。
“各位選手請注意，請于30秒內回到卧室，未在規定時間內回到卧室者，會在此輪淘汰出局。”
這一次的規則，廣播只念了一遍，便響起了倒計時的聲音。
“30、29……”
“嘿！我們要退出！”利安握緊拳頭，高聲喊着，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倒計時也還在繼續。
維克多是最先做出反應的，他順手拉住面前的嗨皮，大步朝樓梯跑去，他們的卧室在C區，他必須要快一點來保住自己的命。
“等等，這不公平，我們在C區也是30秒？”醫生在利安怒吼的時候，就問出了聲，很明顯，他問完就知道了答案，這裏沒有任何的公平可言，他緊随其後跟上了維克多和嗨皮。
“26、25……”
埃蔻、傑奧、王忠炎和田中亮，他們四人就站在樓梯口附近，看到維克多拉着嗨皮從身後跑了上去，他們才回過神來，也連忙朝樓上跑。
傑奧的速度最快，其次是埃蔻和王忠炎，田中亮的腿腳早在之前就受了傷，剛才因為情緒失控好像又傷到了一些，他速度最慢，只能拉着樓梯扶手，咬着牙朝樓上跑。
“23、22……”
利安終于還是向現實妥協，他也不得不繼續參與這場比賽，他罵罵咧咧朝樓上跑，好在他的房間在B區，20多秒的時間還來得及。
-【B區-走廊直播間】-
A區與B區的樓梯間有一個轉折的平臺，利安在跑完第一層，來到轉折處的時候，不慎撞到了已經跑在第二層中間的田中亮。
利安下意識是想要伸手去拉的，可田中亮卻是被撞得向下倒去，利安沒有抓住他，頓了一秒後，利安收回了手，扭頭繼續朝樓上跑。
田中亮翻滾到轉彎處的時候，幸好再一次抓住了扶手，可他的雙腿已經動彈不得。
“19、18……”
王忠炎剛跑進屋，還沒來及關門，就聽見樓梯間傳來一陣哀嚎，“嗚嗚嗚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吧……嗚嗚嗚……”
王忠炎不知道樓梯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田中亮的哭聲實在太過揪心，想到淘汰會面臨的後果，王忠炎下意識就邁出了房間，然而腳步卻又在下一刻停了下來。
“嗚嗚嗚……救命啊……”田中亮哭求的聲音已經近乎悲鳴，他知道不會有人來救他了，而他的卧室在C區，剩下的時間根本不夠他回去了，他注定會在這一輪淘汰。
田中亮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可他不想就這樣死去，他不甘心。
他死死抓着扶手，用盡全身力氣，只靠着一只胳膊向樓梯上爬。
“15、14……”
在田中亮的哀嚎聲中，一個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
“13、12、11……”
是王忠炎，她神情嚴峻，三兩步就跨到了田中亮身側。
許是生死關頭人的潛能被逼出，田中亮也沒有絲毫猶豫，他一手扶住扶手，一手環住了王忠炎的肩膀。
這個過程用了三秒。
“7……”
他們全力以赴地朝樓上爬去，只剩下一半的臺階。
“6……”
還有三層。
“5……”
兩層。
“4……”
一層。
“3……”
他們的腳邁進了B區。
“2……”
她沒有松開他。
“1……”
兩個身影一齊撲進2號房間。
“滴——”
刺耳的提示聲響起。
廣播：“恭喜各位選手，本輪無人出局，下一輪比賽将在明日進行，請大家充分休息，享受閑暇時光。”
【彈幕：啊啊啊啊啊天吶！就差一點啊！！！】
【彈幕：吓死我了嗚嗚嗚，我以為小田要死了】
【彈幕：不對啊！沒有送回他的房間】
【彈幕：來不及了，2號肯救田田就不錯了，還讓送回房間嗎？那她倆鐵定一起死】
【彈幕：對，這麽短的時間，只能一起往2號的房間跑！】
【彈幕：天，根本來不及去C，所以這姐去救的時候就想到了！】
【彈幕：哭了，我以為她停在門外的時候是不想去救了】
【彈幕：天呢，2號這個姐姐實在太聰明了！】
【彈幕：嗚嗚嗚我都緊張得哭了】
【彈幕：我也哭了，是被感動哭的】
-【B區-2號直播間】-
卧室地板上，那兩個飛撲進來的身影，如同定格一般，一動不動，甚至忘記了呼吸，直到廣播聲徹底消失，他們才意識到他們是真的死裏逃生了。
田中亮趴在地上，雙手握拳重重地在地板上敲擊，并大喊了一聲，可随後又開始激動地大笑。
一旁的王忠炎，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慢慢撐坐起身，劫後餘生帶來的激動與慶幸，當真讓人會忍不住落淚。
她用手背擦掉眼淚，推了推又哭又笑的田中亮。
田中亮也跟着扶坐起身，他雙膝跪地，朝着王忠炎就要磕頭，王忠炎連忙将他攔住。
田中亮想到方才那絕望的時刻，再一次涕淚直流，他不知道怎麽才能表達自己對王忠炎的感激，語無倫次說了很多話，什麽聖人菩薩的，一股腦倒出，甚至還說可以為了王忠炎去死。
王忠炎一直含笑點頭，到最後，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不要說這樣的話，沒有人該死在這樣的地方，我也不是聖人神仙，說真的……其實在救你的時候我有過猶豫。”
在她聽到呼救後，飛速的在腦子裏算了一下，從A區到B區，需要先上十層臺階，然後轉彎走過平臺，再上十層，而她的房間門就在B區樓梯口的右手邊兩米的地方。
她大概是從25秒的時候朝樓上跑的，18秒的時候跑進了屋，這個過程用了8秒。
而當時還有十幾秒的時間，只要這個過程不出意外，他們是一定可以回來的，只是沒想到田中亮的腿傷得這樣嚴重，才會讓兩人踩着點進屋。
說到這裏，田中亮擡眼看向房門，這才後知後覺道：“原來不用回自己的卧室也可以。”
王忠炎回憶着說：“廣播裏好像是說，要在30秒內回到卧室，我記得她并沒有明确說明必須要回自己的卧室？”
“嗯，是這樣說的……”田中亮眯眼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你好聰明！所以你帶我來了你的房間！”
“不，我當時是來不及多想，才帶你來的，應該是運氣。”王忠炎說。
“但你肯去救我，這不是運氣！”田中亮肯定的說。
王忠炎卻說：“因為時間還來得及，如果真的來不及，我大概也……”
“哎呀哎呀！不要這樣說了，我認定你了，我要和你結盟！”田中亮激動地拉住王忠炎的手。
王忠炎卻愣了一下，趕忙起身去将門合上。
田中亮之前玩過這種類型的游戲，只要包含投票性質，肯定是需要結盟的，獨狼很少會有好下場。
“你救了我，如果沒有你，我已經死了。”田中亮句句懇切。
見王忠炎還在猶豫，他再一次向她語氣堅決地向她保證，“我不會把我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和任何人說，在這裏，我只信任你，你也可以百分百的信任我，我絕對不會背叛我們的約定。”
“好，我同意。”王忠炎朝他伸出手。
兩人的聯盟已經确定，田中亮被王忠炎扶起身，坐到方桌旁，他除了踝關節脫臼以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皮外傷。
王忠炎給了他一粒止疼藥，趁兩人說話，田中亮還沒來及反應時，便聽“咯嘣”一聲，他的腳又能動了。
“哇！”田中亮感嘆，“中醫果然博大精深！”
王忠炎笑了笑，叮囑道：“這幾天盡可能不要劇烈活動。”
想到廣播上那故意含糊不清的規則，王忠炎拿起桌上的協議手冊，“我覺得當務之急，我們有必要重新看一遍手冊了。”
田中亮湊了過去，看到協議上王忠炎的名字時，咦了一聲，“是這兩個字啊？”
“是我曾祖母取的，她希望我能忠于炎黃子孫，不論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也不要忘記自己的根。”王忠炎說。
【彈幕：忠中組合誕生！你們一定要給我好好活着！】
【彈幕：忠炎真的好棒啊！我之前都沒有注意到她】
【彈幕：寶藏姐姐和可愛弟弟！】
【彈幕：為什麽直播間舉報不掉？？】
-【C區-走廊直播間】-
維克多拉着嗨皮跑上來之後，将她一把推進房間，自己也連忙跨進了屋。
廣播結束，維克多松了口氣，他将門打開，隔着走廊詢問嗨皮有沒有受傷。
嗨皮探出頭，看向維克多，“別擔心先生，我只是膝蓋撞了一下，沒有大礙，謝謝你剛才幫助我。”
“那就好，聽着……”維克多正要和她囑咐什麽，嗨皮眉頭微蹙，竟直接邁出房門，朝他走來。
維克多趕忙喊道：“別、別、別！不要出來！”
可他還是說晚了，走出房門的嗨皮噤若寒蟬，縮着頭愣在原地。
等了片刻，沒有覺察到任何異樣，維克多松了口氣，朝她招手，“過來吧。”
【彈幕：吓死我了！所以現在可以出房間的嗎？那讓他們回來幹什麽？】
【彈幕：背後的操控者是變态，沒有什麽道理可言！】
【彈幕：我真的覺得這個女孩很奇怪】
【彈幕：維克多是好人】
【彈幕：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麽還不出警？？？】
-【C區-8號直播間】-
嗨皮走進門，維克多看了眼走廊，将門合上，兩人來到桌旁坐下。
“謝謝你。”嗨皮再一次誠懇道謝，她雖然少言寡語，但她知道方才在樓下的時候，面前的這位先生幾次都護在了她面前，還在最後關頭，一路帶着她跑回了房間。
桌子下維克多的手略微有些發顫，他握緊拳頭，語氣盡可能保持平緩，“聽着孩子，我們來這裏是一個錯誤，但事已至此，我們無能為力，我不知道下一輪比賽什麽時候開始，又要以什麽方式開始。”
他咽了口唾沫，後背的襯衫已然濕透，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說：“可不論如何，我們都不該承受這些，尤其是你。”
想到樓下發生的一切，嗨皮眼中又出現了恐懼。
“不要輕信任何人，也不要随便亂跑，可以做到嗎？”維克多的聲音有些發顫。
嗨皮沒有覺察出這些，她點了點頭，保證道：“我不會的，放心先生。”
“叫我維克多吧。”維克多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語氣不由自主加重了許多，“記住了，是我救的你，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最好只聽我的。”
嗨皮眉心輕蹙了一下，擡眼看向維克多，但很快又移開目光，保證道：“我知道，我只相信你。”
維克多囑咐她回去休息，有任何事記得來找她。
嗨皮離開後，他迅速關上門，打開行李箱，從裏面拿出一包藥粉，倒入水中。
他顫抖的手讓粉末灑在了桌子上，但他顧不得這些，仰頭喝下了那一整杯水。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維克多以為是嗨皮，他勻了幾個呼吸，轉身來開門。
門外是羅伯托。
維克多請他進屋，兩人坐在桌旁，談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兩人的觀點很一致，眼下沒有辦法避免，那就選擇接受。
“你覺得接下來的比賽中，還會不會有投票的環節？”羅伯托問。
維克多答：“我覺得很有可能還會出現。”
羅伯托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互相保護對方，如何？”
“當然可以。”維克多等的就是這句話，迫不及待就答應下來，“我們如果能聯手的話，是最好不過的事。”
“既然你願意的話，我覺得我們兩個之間，不該有任何隐瞞，你覺得呢？”羅伯托看了眼桌上的粉末。
“你說得對。”維克多笑着擦掉那些粉末，“我是無限制格鬥選手，曾經拿過很多比賽的冠軍，但我如今已經三十六歲，你知道的，這個年紀已經不在公司栽培的目标中了……”
“我為自己的事業獻出了一切。”
維克多說着，脫掉上衣，将自己的手臂給羅伯托看，“你是醫生，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在無限制格鬥比賽中，不分男女，不分年齡，不分公斤級，可以使用各種藥物，甚至可以給身體植入任何能幫助選手比賽的東西，當然，想要改裝身體的價格是相當昂貴的，且還會給身體造成極大負擔。
聽到維克多體內合金高達30％的時候，羅伯托既驚訝，又憂心，“上帝，你是怎麽受得了的？”
維克多看着那些粉末說：“他們給我喝抑制排異的藥物，來保住我的性命，但我要想重返賽場，已經是癡人說夢。”
“那你想怎麽做？”羅伯托關心道。
維克多眼中露出對勝利的渴望，“我想拿冠軍，拿所有的冠軍。”
他需要證明自己，就需要花更多費用，去找最頂級的專家，用最先進的科技來幫助自己。
“我明白了。”羅伯托看着眼前的男人，擡起腕芯給他，“我希望和我離開這個地方的人是你，等我們出去以後，我會介紹一個朋友給你，他是這方面的專家，我想我們都可以幫助你。”
維克多很感激他，記錄了他的聯系方式，但在這裏腕芯處于斷網狀态，兩人沒有辦法實時通訊。
“那你呢？到底為什麽來這裏。”維克多可不覺得羅伯托今早沒有任何隐瞞。
羅伯托坦白道：“我已經有了一家自己的實驗室，但半年前因為一場手術，法院叫停了我所有的項目……”
他将那女人告他的事一一說出，甚至打開腕芯給維克多看那場手術的視頻，維克多雖然看不懂，但他相信羅伯托。
“所有的項目都需要維護，我需要龐大的資金來支撐那些設備，還有人員，所以我才會昏了頭來這樣的地方。”羅伯托揉了揉眉心。
他現在甚至懷疑，整個所謂的真人秀就是一場圈套，是深海科技計劃了一切，他們想要搞垮他，想要他的一切成果，還有那些未完成的實驗項目。
但這番話，羅伯托沒有說出來，他不知道鏡頭後的那些人如果知道這些，會不會做出什麽更惡劣的事。
兩人如今已經徹底相信了彼此，他們約定不管之後發生任何事，彼此都會幫助對方。
“那你覺得誰更像智能人？”維克多覺得羅伯托在這一方面會比他思慮的周全。
羅伯托試着分析道：“智能人在接觸新事物的時候，比如認識新的人，或者去新的地方等，它們通常會先從觀察者的角度出發。”
“沒錯！”維克多眉心舒展，他知道自己沒有選錯搭檔。
羅伯托繼續道：“所以我覺得，如果他們中有人是智能人，他大概也會先觀察，分析每個人的性格特征，再根據不同的性格來與人交流，從而獲得對方的信任。”
維克多佩服極了，“聽着兄弟，你知道麽，我來這裏最大的慶幸就是能認識你。”
【彈幕：我宣布，這個組合現在是最強的，文武雙全啊！】
【彈幕：合金超人+諸葛孔明=地表最強】
【彈幕：醫生也好聰明啊】
【彈幕：怪不得小田被撞飛了，維克多背上應該都是合金】
【彈幕：夢一個王姐+醫生的聯盟】
【彈幕：我發現人類不光給自己有刻板印象，連智能人也有了】
【彈幕：等等，所以5號白死了嗎？這到底是真的還是演的啊？？】
兩人開始回顧今早餐廳裏發生的一切，誰更像是那個觀察者。
維克多沉吟片刻，問：“觀察者應該會很早就到吧？”
羅伯托點了點頭，“誰是最早到的？”
“我們下去的時候，4號房的那個紅頭發正在和智能人說話，我記得餐廳坐着三個人，正是123房的，對了，5號也在。”
維克多說的這些與羅伯托的記憶基本吻合，“所以下去早的都是B區的人，C區除了9號那女孩來得最晚，咱們三個是一起下去的。”
提到這裏，兩人恍然間想起了田中亮，不過剛才的廣播中并未通知有人淘汰，那便意味着田中亮應該還活着。
“那小子太過冒失，有些話不要和他說太多，但目前來看，最好還是能和他保持信任感。”羅伯托建議。
“交給我了，待會兒我就去找他道歉。”維克多說完，又提起了嗨皮，“嗨皮那女孩，我剛才幫了她，她應該會乖乖聽話。”
這樣算下來，如果一切順利，在後面的投票中，他們至少可以穩住4票，那便幾乎不會再有任何擔憂。
“但咱們一定要始終保持警惕，也不能完全信任他們兩個，尤其是嗨皮，我們對她了解的太少了。”羅伯托還是有些不放心。
維克多點頭道：“好，我會多問一些信息的。”
兩人開始分析B區剩下的四個人中，誰的嫌疑最大。
“智能人應該不會讓自己太過讨厭吧？”維克多笑着問。
羅伯托知道他指的是利安，也笑着搖了搖頭，“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那樣做。”
他們暫時将利安排除在外。
“那個金發帥哥和亞裔女士呢？”維克多仔細回想着有關他倆的信息，“那女士會不會僞造照片和視頻，來博取好感？”
“完全有可能。”羅伯托思索道，“不過按照觀察者的角度來看，傑奧似乎更像觀察者，我印象中他從不開口發表任何意見。”
“哦，他叫傑奧，是的，你沒記錯。”維克多眯起眼，“他連自我介紹都說得含含糊糊，幾乎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位女士倒是有過幾次發言。”
“嗯，她叫王忠炎，她的話雖然不算多，但好幾次都非常重要。”在一衆人中，她雖然不吵不鬧，卻也給羅伯托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5號不停地念叨惡魔的時候，就是她第一個問她，惡魔是誰的。”
“那我們暫時也排除她，還有誰來着？哦，那個搞音樂的紅頭發。”維克多突然想起了什麽道，“他在為智能人說話，還和利安起了争執。”
“他的确很有嫌疑。”羅伯托若有所思道。
“這簡直太難了。”維克多揚起脖子，許久後吐出一口氣來，“那現在看來，他和傑奧的嫌疑最大，不過老實說，我更傾向于傑奧，因為他真的是什麽有營養的話都沒說過，甚至也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争執，完完全全就是個觀察者。”
-【C區-走廊直播間】-
王忠炎第一次來到C區，B到C的樓梯也是一樣的設計，沒有任何修飾的折返樓梯，臺階數也一樣，也會在中間有一個休息的平臺。
原本兩人是不敢随意出門的，但他們在研究協議手冊的時候，捕捉到了一個細節。
“比賽場地配有簡單的娛樂設施，選手們在休息時可前往那裏進行放松。”
而剛才的廣播裏說過，讓他們在今日剩餘的時間裏充分休息，享受閑暇時光。
也就是說，從那一刻起，他們不會被限制出入，完全可以出門。
王忠炎這一次沒有猶豫，直接走了出來。
果不其然，她又猜對了。
“咦？”王忠炎擡頭看到那張畫，不由愣住。
C區與B區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人數，B區住着5位選手，所以有5間卧室，C區少了一位選手，所以是4間卧室，少了樓下埃蔻所住的4號房。
這些王忠炎在看手冊上面的地圖時，就已經知道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在中間空着的這個地方，沒有門，只在牆上挂着一幅畫。
“怎麽了？”田中亮順着她目光看去，才知道她在看那幅畫。
“這畫有什麽不對嗎？”田中亮聲音壓得很低。
王忠炎沒有回答，她望着畫，慢慢朝前邁步，最終停在了畫的正前方。
田中亮也跟了上去，“這是什麽鳥？”
“鳳凰。”王忠炎終于有了回應。
“哦！我想起來，是神話中的鳥！”田中亮道。
“也許是真的，只是我們沒有機會見到過，就像我們的書裏曾記載了北極熊、藍鯨、朱鹮，這些我們未曾見過的動物，但不代表它們沒有存在過。”王忠炎說。
“你說得對，不過的确奇怪……”田中亮歪着頭，嘀咕道，“這裏為什麽會有一張鳳凰的畫像？”
王忠炎搖頭說：“這不是畫，這是一幅刺繡。”
“刺繡？”田中亮将頭往前湊，幾乎要貼到玻璃上，“哇……那為什麽會有刺繡，還繡的鳳凰？”
經過剛才兩人對協議手冊的解析，他現在覺得這刺繡相當可疑。
王忠炎終于收回目光，朝他暗示，“去房間再說。”
8號房裏正在說話的兩個人，聽到走廊傳來聲音，便推門來看，正好看到是王忠炎和田中亮，他們二人正轉身往6號房走，維克多連忙出聲将他們叫住。
羅伯托也跟了出來，兩人一起上前。
維克多一邊誠懇地向田中亮表達歉意，一邊扶住了田中亮另一只胳膊，“很抱歉，當時只有30秒的時間，我來不及多想，就拉住那女孩往上跑，等我聽到有人在樓道呼救，想要下來幫你的時候，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9號房門被拉開，嗨皮站在門後一臉警惕地朝外看。
比起那瘦弱的女孩，維克多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來幫他，的确是情理之中，田中亮吸了口氣，“不用抱歉，這不怪你們，咱們在C區，當時的情況的确很難讓人思考太多事情，再說……”
他扭頭又看王忠炎，“再說我不是已經得救了，是王忠炎救了我，幸好我當時已經快到B區了，王忠炎聽到聲音就出來把我拉了進去。”
王忠炎按照兩人之前商量好的那樣說：“你都爬到我門前了，順手的忙而已，要是将你拒之門外，就太過殘忍了。”
王忠炎并沒有表現出挾恩圖報的意思。
維克多沖羅伯托使了個眼色。
羅伯托和田中亮算不上熟悉，只是早上下樓的時候一道而已，路上也幾乎沒有說話，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多和田中亮接觸。
他說這一次過來，行李箱中帶了許多藥，也許能幫田中亮盡快恢複。
田中亮連忙道謝，被羅伯托扶進了他的房間。
“可以和你聊聊嗎？”維克多問王忠炎。
“好。”王忠炎答應後，跟着他朝8號房間走去，維克多推門的時候，王忠炎回頭看了眼還在門後的嗨皮。
噓——
嗨皮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B區-3號直播間】-
利安跑回房間後，就一頭倒在了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直到30秒結束，他聽到田中亮沒有因為他而離世，他終于合上了眼。
許久後，等他再次睜眼，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他慢慢坐起身，看着對面梳妝臺上鏡子中的自己，才發現他的衣服上也沾了血點。
利安起身從櫃子裏取出一件T恤，走進浴室。
浴室的水流聲夾雜着他的咆哮，許久後，水聲與咆哮聲一并停止。
利安走出浴室，他頭發和胡子上的水還未徹底吹幹。
他來到行李箱旁，從裏面取出一張照片。
站在原地看了許久，才轉身上了床。
他靠在床頭上，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照片上。
這是一張全家福，妻子坐在客廳的正中間，他和孩子各站一邊，他手裏拿着玩具槍，孩子手上戴着拳擊手套，他們兩個做着搞怪的表情，妻子則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
利安撫摸着妻子的臉，竟紅了眼睛，“對不起莫莉，我不該來的……”
他将照片緊緊按在身前，擡眼看着天花板，低低地唱了起來，“哦，你可看見，透過一線曙光，我們對着什麽，發出歡呼的聲浪……”
他沒有殺人，那女人的死與他無關。
“誰的闊條明星，冒着一夜炮火，依然迎風招展，在我軍碉堡上……”
是她自己的錯，是舉辦這場活動的那些人的錯。
“火炮閃閃發光，炸彈轟轟作響，它們都是見證，國旗安然無恙……”
與他無關，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知道。
“你看星條旗不是還高高飄揚，在這自由國度，勇士的家鄉……”
一首歌唱完，利安深吸一口氣，起身将照片放回行李箱中，他站在桌旁灌下去一整杯水，從換下的褲子口袋中，摸出了一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硬盤。
這硬盤就在餐廳的椅子下面粘着，要不是他檢查的仔細，很難發現這樣小的東西。
利安戴上眼鏡，對硬盤進行掃描，過了片刻，眼鏡裏出現了一張圖表。
元素周期表？
利安覺得莫名其妙，怎麽會是這樣的東西，他以為至少上面會寫幾句話，比如恭喜你得到了什麽道具，或者你可以擁有一次免遭投票的機會，又或者會提示他那個隐藏的智能人有什麽特征。
“什麽鬼東西！”利安忍不住罵了兩句，他重新掃描，得出來的還是一樣的圖表，他又不斷放大圖表，每個角落都仔細看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異樣。
半個小時過去，利安摘下眼鏡使勁揉了揉眼睛。
不行，他必須得找個幫手。
可他誰也信不過，那家夥肯定很狡猾。
利安收好硬盤，在屋裏來回踱步。
傑奧應該是人類，畢竟他那樣蠢，連個話都說不明白。
可這樣蠢的人，能看懂這張表的含義？恐怕不行。
那個叫嗨皮的女孩，她可能也是人類，可她又能知道什麽，她怕是連飯都沒吃飽過。
吓得屁滾尿流的小子，他撞倒了他，他恐怕是恨死他了，才不會幫忙，沒準還要将這事宣揚出去，讓每個人都知道他拿了線索。
那位醫生呢？看着似乎太過聰明了，就算看出來什麽端倪，可能也會故意不告訴他，他不是白忙活。
利安突然停下腳步。
“祖父說過，亞洲人是最具智慧的，對，沒錯！尤其是亞洲的女人！”
【彈幕：我就知道，他找到了東西！！！！】
【彈幕：好想知道硬盤裏是什麽】
【彈幕：靠，又是刻板印象】
【彈幕：不管是什麽，去找王姐，王姐肯定能猜出來】
【彈幕：別找王姐，別沾邊，利安是個害人精】
【彈幕：也不能完全怪他吧，他也不知道淘汰等于死亡】
【彈幕：好消息，警方說已經着手調查了！】
-【B區-1號直播間】-
傑奧回去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腕芯報警，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在這裏沒有任何網絡，他逃不掉的，他只能被迫接受這一切。
傑奧也在屋裏發了一陣瘋，将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推翻在地。
他在原地呆愣愣的站了很久，最後轉身進了浴室，過了很久才從裏面出來，險些被地上的藍色的精華霜絆倒。
他彎身去撿，眼淚卻早一步落在了精華露上。
傑奧用力閉上了眼，再次睜開後，他将地上那些瓶子全部撿起，整齊的擺放在梳妝桌上。
“大家看到了吧，如果這不是一場欺詐游戲，真的是直播的話，我想說……我們的瓶子不會被摔碎。”
“比起所謂的基因注射針，這瓶精華霜在古早的配方中，添加了納米技術，直接滲透表皮……你們懂的，就是什麽肽來着，它可以與你皮膚下的神經……總之，它們很安全。”
傑奧忘了後面的內容，他只能背過這些，正如他父親所說，他什麽都做不好。
既然做不好，就不做了。
傑奧擱下瓶子，他從行禮箱中拿出音箱，在腕芯中挑選了一首最動感的曲子。
他将聲音放到最大，跟着節奏開始勁舞。
【彈幕：想抱抱傑奧】
【彈幕：還跳什麽舞啊，趕緊去找人聊聊】
【彈幕：別抱了，維克多已經說服王忠炎了！要是下輪還要投票，我覺得傑奧真的很危險了】
【彈幕：可他們分析得很有道理啊】
【彈幕：他連投票都是聽王姐的，好像真的沒有自主意識，我家的智能人也這樣，我說什麽是什麽】
-【B區-走廊直播間】-
利安推開門，沒敢将身子探出去，直接沖對面的2號房喊，“王……王女士。”
他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聲音大，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該不是睡了？還是太過害怕，不敢出聲？
利安無奈地嘆了口氣，準備關門的時候，聽到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
他看到王忠炎從C區下來，兩人看到對方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你……你怎麽……這、這能出去？”利安結巴道。
王忠炎點頭道：“可以出來的，現在是休息時間。”
利安松了口氣，從房間裏走出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方便嗎？”
比起早晨在樓下言行過于随意的模樣，眼前的利安便顯得有些拘謹了。
他甚至在詢問王忠炎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地拉了下衣擺。
“什麽事啊？”王忠炎沒有回絕，也沒有答應。
利安擡手朝她示意，讓她往這邊再來幾步。
等王忠炎來到面前，他遮住嘴，将聲音壓得極低，“我早上在餐廳找到了一樣東西。”
王忠炎當時其實看到了，利安在遇見她的時候，很緊張的把什麽東西放進了褲子口袋。
所以她知道利安現在沒有說謊，“來我房間吧。”
-【B區-2號直播間】-
進屋後，兩人坐在方桌旁，利安沒有立刻拿出硬盤，而是先問她，“你怎麽去了C區？”
王忠炎看了他一眼，神情自然地說：“我送田中亮回去，他上樓的時候……”
“哦天！”利安用手按在額頭上，“是我，是我跑上來的時候撞倒了他。”
王忠炎知道，田中亮已經都告訴她了，只是她沒想到利安竟然會主動承認。
“那孩子要緊嗎？”利安關切道。
王忠炎搖了搖頭，“羅伯托醫生那裏有很多藥物，應該不會有大礙了。”
利安松了口氣，可轉念又看向王忠炎，“是你下去救的他？”
王忠炎又搬出那套說辭，“他爬到我門前，我實在不忍心就讓他進來了。”
利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靜默了片刻，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所以不用回自己的房間？”
王忠炎說：“廣播上其實沒有做這些規定。”
“天吶，我做了什麽！”利安噌的一下站起身，“我竟然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那兒！莫莉要是看到這些，她會罵死我的！天吶天吶……我真的太不應該了，我當時應該把他拽進我房間！”
“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可以這樣的。”王忠炎帶着些安慰的語氣說。
利安卻是不停地拍着腦門，“我這就上樓一趟，我必須和那孩子道歉。”
說着，他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可剛走兩步，又忽然停了下來，“我差點忘了，這個你先拿着研究，我很快就下來。”
他将硬盤放到王忠炎手中，卻沒将手松開，他認真地問她，“我可以信任你嗎？”
王忠炎很誠懇地回答：“當然可以。”
“我很确信你是好人。”利安松開了手，“所以我只敢把這件事告訴你。”
【彈幕：我覺得利安其實不壞，只是性格有點暴躁】
【彈幕：別忘了5號是因為誰而死的】
【彈幕：我再說一次，那件事不能完全怪利安】
【彈幕：那小田呢？如果沒有王姐，小田現在已經開花了】
【彈幕：太假了吧，要不是有事求王姐，我不相信他真的會後悔，會道歉？】
利安走後，王忠炎用腕芯掃描了硬盤，手腕上空彈出一張元素周期表。
與最初的利安一樣，王忠炎将圖表放大，不錯過每一個細節，自然也沒有看出端倪。
過了十分鐘左右，利安回來了。
“那孩子原諒我了，他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沒有人還能保持理智。”利安說完，又提議道，“我覺得其實我們三個可以一起行動。”
“沒有人能猜到咱們三個是一起的。”利安朝王忠炎聳了聳肩，“畢竟在他們眼中，田中亮應該恨透了我。”
“你和田中亮說過這些嗎？”王忠炎問。
利安小聲說：“還沒有，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
“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提議，但最好我們三個人都在場。”王忠炎沒有将話說得太絕對。
但聽到利安耳中，便是覺得她已經接受了，只是需要等田中亮過來的時候，說服他就好。
“你看出什麽了嗎？”利安問。
“是一張元素周期表，乍一看沒有任何提示，但我想知道你具體是在哪裏找到它的？”王忠炎打開圖表，問道。
“餐廳的椅子下面。”利安回答。
王忠炎看着圖表，繼續問：“哪一個椅子下？”
“就在我的椅子下面。”利安說。
王忠炎沒再說話，只盯着圖表看，利安也沒敢打擾她。
片刻後，只聽她緩緩開口：“元素周期表是按照元素的原子序數進行排列的，而硬盤是在3號座椅下找到的，所以線索也許就是……锂（Li）？”
“然後呢？”利安一臉茫然。
王忠炎猜測道：“也可能是某個詞彙中，含有Li？”
利安這才反應過來，激動地拍手說：“沒錯！就是這樣，天吶你真的太聰明了！這條線索就是想告訴咱們，關于那家夥的一些特征，比如……他們的名字！”
利安說完，臉上神情一滞，“哦不，我的名字Liam，不就正好有個Li？”
“我覺得這條線索只是一個大概的方向，不一定帶Li的就一定是智能人。”王忠炎說。
利安蹙起眉頭，“你說得對，也許只是為了混淆視聽，但這的确是一種可能性，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名字還有包含Li的嗎？”
王忠炎打開鍵盤，先從傑奧的名字開始，嘗試用各種語言翻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與Li毫無關系。
王忠炎和埃蔻的名字也和Li無關。
在嘗試田中亮的名字時，王忠炎忽然想起了什麽，她還未來及開口，一旁的利安最先反應過來。
“這不是Li嗎？”他指着腕芯投射出的屏幕上，田中亮被翻譯成中文後，“亮”字的拼音。
“Liang，如果從中文拼音的角度看，的确是包含了Li……”王忠炎道。
利安沉吟了片刻說：“我的名字裏也有，可我知道我自己不是那東西，所以……他也可能不是，但我……”
王忠炎不由在想，如果利安是智能人，他應該選擇極力的隐藏任何對自己不利的線索才對，怎麽可能傻乎乎的來找她，讓她發現這樣的線索，來将他推向一個危險的境地。
“先別急，我們再看看。”王忠炎繼續輸入下一個人的名字。
羅伯托，維克多，嗨皮，他們三人的名字與Li也沒有聯系。
不過在輸入嗨皮的時候，王忠炎有了明顯的停頓，像是愣住了似的，利安叫了她兩聲，她才陡然回神。
“我覺得我們的方向不一定是對的，Li和人名很可能沒有關系，這個線索沒準有其他的含義。”王忠炎把硬盤還給利安，輕輕嘆了口氣，“如果能有更多的線索，答案會更加清晰。”
“好吧，我覺得你說得非常有道理。”利安起身長出一口氣，“但我還是想澄清一下，我是人，不是那些鬼東西。”
“我相信你。”王忠炎也站起身道。
利安臨走前，又一次請求王忠炎替他保密，王忠炎自然應下。
【彈幕：感覺利安在搬石砸腳】
【彈幕：會不會智能人真的在利安和田中亮之間？？？】
【彈幕：線索不會這麽簡單吧？直接把範圍縮小到兩個人？】
【彈幕：我希望這場鬧劇快點結束】
-【B區-走廊直播間】-
正午的時候，艾米提着箱子來到1號門外，它敲了很久的門，傑奧才打開門。
艾米打開箱子，從裏面拿出一個餐盒，“你好，這是你的午餐，如果在飲食上有什麽意見，請及時告訴我。”
傑奧伸手接過餐盒，門被立即合上。
艾米又來到2號房門外，王忠炎的反應很快，但沒有立即開門，而是詢問了一番，得知是艾米來送餐，這才将門打開。
“謝謝你。”王忠炎說完，輕輕合上了門。
3號的利安接餐盒的時候，正要關門，又忽然打開，問艾米，“這棟房子的門在哪裏？”
艾米搖搖頭，“很抱歉先生，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那你告訴我，怎麽才能出去？”利安還不死心，繼續問。
“獲勝者可以帶着巨額獎金，離開這裏。”艾米的回答和協議手冊上沒有任何區別。
利安無奈地嘆了口氣，壓低聲又問：“那你告訴我，哪裏還有線索？”
“很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艾米回答。
“就是這個。”利安從口袋裏掏出硬盤給它看。
艾米回答：“這是一個硬盤，我可以幫助你讀取裏面的信息，或者幫你代為保管，如果你……”
“算了算了，趕緊走吧！”這簡直是雞同鴨講，利安氣得一把将門拉上。
艾米來到4號門前，敲了很久，埃蔻才開門。
“謝謝你艾米，樓下餐廳……她還在嗎？”埃蔻已經洗漱過，臉上的妝容不見，換上了一套簡單的衣服，他嗓音有些發悶，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請放心，我已經将餐廳清理幹淨了，如果你想下樓用餐，我可以幫你把餐盒送到樓下。”艾米說。
“沒事，不用了。”埃蔻接過餐盒，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這裏有酒嗎？”
“有的。”艾米說，“你要是需要，等我送餐完畢，會幫你取來，可以嗎？”
“好，麻煩你了。”埃蔻說。
“不用客氣，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艾米說完，提着剩下的餐盒轉身朝C區走去。
埃蔻沒有關門，而是倚靠在門口，将頭也抵在門框上，等艾米從C區下來，又去了A區，拿了酒上來給他，他說了一聲謝，随後才将門關上。
-【B區-1號直播間】-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傑奧聽到敲門聲，開門的時候不由嘀咕道：“我說了我不餓，不用給我送!”
他以為是艾米又折返回來給他送晚餐，沒想到開門後看到的會是王忠炎。
傑奧将她請進屋，“出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要緊事，我只是……”王忠炎進屋看到滿地狼藉，有些語塞，“你、你還好嗎？”
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眼前逝去，沒有人會覺得好。
傑奧将音樂關掉，扯了下唇角，“還行吧，畢竟我什麽也做不了。”
“去和大家聊聊吧？”想到維克多和她說的那些話，王忠炎忍不住提醒他。
傑奧卻是沒有領會她的意思，“我不相信他們。”
“我也不相信，但多聊幾句，就能多一些了解。”王忠炎再次勸說。
傑奧打開行李箱，一邊在裏面翻找東西，一邊說：“你呢，你了解到了什麽，覺得誰最不像人類？”
“我……我還沒有決定。”想到維克多說智能人最擅長觀察與分析，王忠炎看傑奧的眼神裏，難免夾雜了一絲審視。
“好吧，那你要是确定了，投票的時候給我比劃一下數字就好。”傑奧似乎徹底對這些事漠不關心了。
“那你呢，你的想法是什麽？”王忠炎問。
“我？我能有什麽想法，我只知道我是人。”他甚至連王忠炎是不是人類都不能确定，但他又沒有別的辦法。
傑奧說完，忽然從箱子裏拿出一個盒子，“這個送給你！”
王忠炎上前接過，“這是什麽？”
“香水，我覺得這款特別适合你。”傑奧朝她笑了笑。
王忠炎覺得手中的香水極其燙手，她欲言又止，到最後臨出門前，只能再次提醒他，“去和他們聊聊吧，随便說點什麽也可以的。”
傑奧卻是敷衍地朝她揮了揮手，“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王忠炎，他重新打開音響，躺在地板上。
-【B區-2號直播間】-
王忠炎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盯着床頭櫃上的那瓶香水。
-【B區-3號直播間】-
利安已經睡着了，他的枕邊放着眼鏡，還有那張全家福。
-【B區-4號直播間】-
埃蔻閉着眼睛靠在門後，腿邊放着三個空了的酒瓶，腕芯上的視頻還在播放，是伊麗絲同他跳舞的畫面。
-【B區-5號直播間】-
空蕩蕩的房間裏一塵不染，所有的東西都像新的一樣，連那忘記拉好的行李箱也被重新拉上，整整齊齊擺在床尾，方桌上喝了半瓶的純淨水已經不見，那裏擺放着新的水和茶包。
-【C區-6號直播間】-
田中亮點亮了屋中所有的燈，他将自己蜷縮在被窩中。
-【C區-7號直播間】-
羅伯托站在梳妝桌旁，将耳朵緊緊貼在牆面上，他時而輕緩地敲擊牆面，時而重重地敲擊一聲。
-【C區-8號直播間】-
維克多躺在床上，已經熟睡。
-【C區-9號直播間】-
嗨皮在浴室裏，偶爾傳來幾聲奇怪的響動。
-【A區-餐廳直播間】-
黑暗中，站在樓梯口處的艾米，低頭看着白色的手指，它輕輕晃動着它們，一遍又一遍低聲哼唱着白天路過4號房門時，聽到的那段旋律。
“滴——”
尖銳的機械聲響起。
廣播的通知與昨天早上沒有太大差別，依舊是8點15分之前到A區用早餐，不得缺席或是遲到。
“歡迎來的A區，我的朋友，我是您的智能管家艾米。”
艾米朝每一個下樓的人打着招呼。
餐廳沒有任何血污，那刺鼻的血腥味也完全消失，餐桌上擺着餐盤，裏面的食物也進行了更換。
今早每個人下來的時候，除了埃蔻以外，幾乎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艾米，是你打掃的嗎？”田中亮問。
艾米點頭說：“是的，我還可以幫助你打掃卧室的衛生，如有需要，可以告訴我。”
“那、那……她、她人呢？”田中亮四處張望，在整個A區，只有兩個區域，下樓梯後的左手邊是餐廳，右手邊是休息室，兩個區域沒有遮擋，田中亮一眼就能看到休息室的情況，那裏只有書櫃，有電視機，有茶幾和沙發，最邊上還有一個衛生間，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房間或是門，可以讓艾米将5號送出這裏。
“放心吧，我已經将她進行了妥善的安排。”艾米說。
田中亮覺得後背發涼，他來到餐桌旁，猶豫了許久，等大屏幕上的倒計時即将結束，他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除了昨日出局的普拉納迪，其餘的8位選手均已落座。
大屏幕上熟悉的身影出現，主持人熱情地對大家說：“恭喜各位參賽選手順利的來到第二日的比賽現場，接下來我将為大家宣布本場淘汰賽的規則……”
“我要退出。”埃蔻出聲打斷了主持人的話。
“這是可以的。”支持人笑着回答，“根據我們賽前簽訂的協議手冊，主動退出者，便會直接從當前的比賽中淘汰出局，請問4號選手，你确定要做出退賽的選擇嗎？”
“如果這一輪淘汰出局，我要怎麽離開這裏？”埃蔻問。
主持人笑着說：“和已經淘汰的5號選手用一樣的方式，離開這裏。”
田中亮壯着膽子，越過5號的座位，去拉埃蔻的袖子，拼命地沖她搖頭，“不要啊，不要說了。”
“你們知道這樣做是違法的嗎？”埃蔻繼續問。
主持人臉上的笑容未變，也繼續回答：“本次真人秀的直播活動，均已得到法律的認可，這一點我們在協議手冊上已經有着詳細的說明，請仔細閱讀協議手冊，或者還有疑問可以咨詢我的同事艾米。”
“我在這兒。”站在樓梯口的艾米，聲音響亮的應了一聲。
埃蔻還想說話，坐在他另一邊的利安也不由搖了搖頭，“別說了，他們不會放咱們出去的，除非死了。”
埃蔻垂下了眼，不再開口。
主持人繼續介紹比賽的規則，與昨天基本一致，也是給了30分鐘的時間用餐，等時間結束後，再進行投票。
主持人離開後，大屏幕開始倒計時。
在最初的十分鐘裏，幾乎沒有人開口說話。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利安。
“我受不了。”利安放下叉子說，“聽着，我知道我有可能是在說廢話，可我實在憋不住了，我想對那個東西說，我們是人，我們有生命，有自己的思想，我們有血有肉，我們身上的基因都是父母給的，我們與你不同，我們有人權，我們是地球上公民，但你……”
利安長處一口氣，擡眼是掃視着衆人，強壓住心頭上的火氣，說：“但你不是，我知道科技已經能夠讓你有血有肉，但你得明白，你是被人類制造出來的，你來自實驗室，是他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的！”
說着，他朝樓梯口的艾米招手，“艾米，你過來！”
艾米應了一聲，走到利安身前。
“轉三個圈，再跳兩下，最後走到牆角蹲着，我不讓你起來，你就給我老實待着！”利安吩咐道。
“好的。”艾米說完，便開始原地轉圈，它每個動作都嚴格的遵循着利安的吩咐。
“看到了嗎？”利安說，“你和它沒有區別，我不太懂這些，但我知道你只是比它更聰明一些，當然，這份聰明也是人類幫你設計出來的，如果我們想的話，你可以比它還蠢。”
“所以，請你主動承認，不要再做隐藏了，你的準則就是應該服務于人類。”利安說完，用那期待的眼神看着大家。
可沒有人任何人主動承認。
埃蔻冷笑了一聲，“你說得話很矛盾，如果它沒有任何思想，只是程序設定要它這樣做的話，那它根本沒有辦法違反程序的設定，站起來承認自己是智能人，如果他擁有自主意識，那他……他就是人類。”
“放屁！”利安還是沒有忍住，破口大罵，“你說的是什麽混賬話，他們是機器，永遠也不會是人，你看看它就知道了！”
利安指着角落裏的艾米，它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裏，白色的顯示屏上，只有一雙藍色的類似眉眼的橫線。
見所有人都朝它看來，那橫線變得彎曲，像是在笑，“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事情嗎？”
埃蔻閉着眼睛搖了搖頭，不想再和利安争論。
“你既然心疼他們，那這一輪投你好了。”利安說。
埃蔻沒有反駁。
維克多在那邊打起圓場，“夥計們，我覺得咱們需要冷靜一下，昨天的悲劇不能再上演了，埃蔻有句話說得很對，藏在咱們之中的智能人一定是程序設計好的，他不可能主動承認的，所以我們只能去分析。”
利安說：“好啊，那你覺得是誰？”
維克多看了眼一旁的羅伯托，回答道：“我覺得你有句話說得也很有道理，那家夥就是在做隐藏，所以它不敢貿然行動，只會在暗中觀察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對！就是這樣。”利安完全同意。
昨天羅伯托在幫田中亮治療腿傷的時候，就與他說過這些，他誘導田中亮懷疑起了傑奧，所以維克多這番話後，田中亮下意識就朝傑奧看去。
利安原本還在想誰更像觀察者，結果看到維克多，羅伯托，還有田中亮都在朝傑奧看，他才恍然明白過來，那小子的笨可能是僞裝，這樣他就不用參與任何讨論，只在旁邊聽就行了。
傑奧正在低頭吃飯，聽到周圍忽然沉默下來，他才疑惑地擡起頭，“怎麽了？”
利安問：“你懷疑誰？”
傑奧看了眼身旁的王忠炎，又看向利安，“我、我跟她，她懷疑誰我就投誰。”
“那萬一她是智能人呢？”利安追問。
傑奧說：“不可能，我相信她不是，那些照片和視頻我們都看過了。”
“那些可以作假的。”利安說。
傑奧收回目光，繼續吃東西，“我不知道，別問我了，反正我是人。”
王忠炎忍不住說：“那你覺得誰不像人類？”
傑奧說：“嗨皮。”
王忠炎立即皺眉，還沒開口，那邊利安就緊接着問：“為什麽？”
傑奧原本是随口說的，但利安這樣一問，他忽然就冒出一些想法，“誰會讓孩子參加這樣的比賽，你們不覺得奇怪？”
王忠炎說：“她已經成年了。”
“好吧，但誰會叫嗨皮？”傑奧咬了口雞蛋，看了眼那瘦弱的身影，“也許她只是為了博取同情呢？不然她為什麽那麽瘦。”
維克多今早已經和嗨皮交待好了，她聽他的話，乖乖去投1號，他可不想讓嗨皮成為目标，便下意識反駁道：“你不是說自己不知道嗎？為什麽現在就振振有詞了？”
利安也接話說：“是啊，你該不是害怕被投票出局，故意拉別人墊背？”
“什麽？”傑奧放下手中刀叉，“你們要投我？”
衆人沉默，但明顯意思就是覺得他有問題。
“我再說一遍，我是人，明明嗨皮更有問題，你們為什麽會覺得是我？”傑奧有些激動。
“因為你昨天到現在，幾乎沒有表達過自己的想法。”羅伯托說。
“因為我不知道啊！”傑奧再度看向嗨皮，“那她呢？她說什麽了，她父母死了是吧？怎麽死的，你們都沒有問清！”
“我覺得讓一個失去雙親的孩子去回憶那些，是很殘忍的。”維克多說。
“那你們污蔑我，對我就不殘忍了？”傑奧愈發氣急敗壞。
他說完，又朝王忠炎遞眼色，“你和他們說，我不是智能人，那個女孩才是！”
王忠炎移開目光，沒有開口。
“你？”傑奧瞪大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王忠炎會不幫他說話，他愣了很久，才移開目光，“我真的不是智能人，到底我說什麽你們才會相信？”
時間只剩下最後的5分鐘。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終于有人替傑奧發聲，是埃蔻。
“我仔細想了一下，9號說得的确非常少，我們甚至都不知道她來自哪裏，我記得她說是她姑母給她取的名字，那她有姑媽的照顧，為什麽還會這樣瘦弱？”埃蔻看向嗨皮。
“父母不在身邊，親人照顧不周，這樣的事情可不算少。”維克多說。
“你為什麽總幫她說話，讓她自己來說。”埃蔻道。
維克多不由握住雙拳，“那你呢？你為什麽幫傑奧說話？”
埃蔻說：“因為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現在發現你也很有問題，你好像很希望傑奧出局？”
“你最好對你說的話負責。”維克多雖然表面上沒有生氣，但這番話帶着幾分警告的意味。
“所以現在大家覺得傑奧最有嫌疑，傑奧說他懷疑嗨皮.”眼看場上情勢與計劃好的有了偏離，羅伯托不得不出聲,“那麽嗨皮可以回答一下傑奧的問題嗎？”
嗨皮擡起頭，看着衆人，“我……我在福利院長大，姑媽她也去世了，因為我已經成年了，所以要開始尋找工作，有人給福利院寫信，讓我來參加這場活動……”
羅伯托看了眼時間，還有2分鐘，就繼續問：“那你父母是怎麽死的？”
嗨皮低下頭說：“我們住在米爾福德峽灣那邊，他們是……”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自己跳下去的，我的姑媽……她是出了意外離開的，他們不願意接受任何植入的治療……”
“我知道。”利安深吸一口氣道，“米爾福德峽灣那邊，的确有很多純土派的人。”
而很多年前，那裏也被稱為離開的聖地，很多人接受不了現在的世界，就選擇從那裏離開。
屋中再次陷入沉默。
昨天在最後一分鐘的時候，廣播進行了提示，可今天卻沒有任何提示。
羅伯托看着倒計時來到最後的30秒，他開口說：“所以傑奧問的那些話，嗨皮已經全部回答了，而傑奧到現在為止，還說過什麽有用的信息嗎？”
“什麽有用的信息？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要我怎麽證明我是人！”傑奧實在無法理解，“我……”
“滴——”
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傑奧的話，大屏幕上的倒計時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結束，衆人都吓了一跳，緊張的氛圍讓每個人都顯得坐立不安。
“第二輪投票正式開始。”
廣播聲響起的同時，餐桌上的那個藍色按鈕又開始不停地閃爍。
心慌意亂的傑奧，聲音開始發顫，“不，我不是的，我是人，你們相信我……”
大屏幕又開始倒計時，與昨天一樣，投票的時間只有20秒，這20秒快到讓人根本來不及思考。
衆人在傑奧無力的辯白聲中，結束了這場投票。
“滴——”
餐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忘了呼吸，緊張地看着大屏幕。
“第二輪投票現已結束，本輪票數最多者，将會直接出局。”
“本輪最終投票結果公布之後，請選手們不要離開，稍後會公布一則消息。”
“本輪最終投票結果為——1號出局。”
傑奧還未聽到最後的答案，就已經站起身朝樓梯那邊跑，等廣播宣讀完結果，他已經跑到上了兩層臺階，在擡腿準備繼續往上跨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還是那首《安魂曲》，大屏幕也再一次出現了黑白照片，這一次換成了傑奧。
“對不起……”王忠炎癱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
利安也怔在原地。
埃蔻也用力閉上了眼。
田中亮趴在桌上，看不清神情。
維克多和羅伯托對視一眼，愁雲也布滿了他們的面容。
嗨皮咬着唇，眼圈也逐漸發紅。
一首《安魂曲》結束，大屏幕上的照片消失。
“滴——”
提示音再次響起，衆人才回過神來，方才廣播中說了，會有一則消息要說。
“恭喜各位選手順利度過第二輪的票選淘汰賽，接下來我們将公布第一天每位選手的票數情況。”
所有人愣住，擡頭看向大屏幕。
1號——0票
2號——1票
3號——0票
4號——0票
5號——5票
6號——0票
7號——0票
8號——2票
9號——1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