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A區-餐廳直播間】-
【彈幕：啊啊啊啊我的傑奧！！！】
【彈幕：不是吧？？？傑奧那麽明顯是人的！】
【彈幕：如果是智能人被懷疑，他肯定會各種狡辯，傑奧只是嘴笨不會說，他哪裏不像人了？？？】
【彈幕：他們是不是已經瘋了！】
【彈幕：我恨醫生，羅伯托是吧，我記住你了！是他最先提議走傑奧的！】
【彈幕：最該恨的是王忠炎！呸！把傑奧的香水還回來！】
【彈幕：啊啊啊人類啊 我真的太失望了!】
【彈幕：說實話，5號和傑奧都是吃虧在不會辯駁，可實際上這才是人類會出現的情況，他們完全不動腦子嗎？】
【彈幕：我感覺他們在這種環境中待久了，精神肯定容易緊繃，判斷力也會越來越差……】
【彈幕：是啊，要我我也會瘋的。】
【彈幕：等等，還要公布投票嗎？？？】
【彈幕：上帝啊！！這是第一天的票數情況！】
【彈幕：怎麽會有人投了王姐？】
【彈幕：維克多身上居然有兩票！】
【彈幕：嗨皮的那一票，是5號投的吧？】
【彈幕：對，5號當時一直說她是惡魔】
刺鼻的血腥味從樓梯處向四周蔓延。
王忠炎怔怔地望着大屏幕上的數字，忽然覺得胃裏一陣翻騰，扭過頭就開始作嘔。
那邊維克多猛地一下站起身，指着屏幕質問，“是誰投了我？”
維克多難以接受，昨天明明所有的重點都在5號身上，怎麽會有人來投他，且還是兩個人？
羅伯托拉住他衣角，朝他搖了搖示意。
維克多深吸一口氣，沒再說話，只用那審視的眼神将衆人看了又看。
利安正在因為傑奧的離開而感到懊悔，結果看到大屏幕上的票數情況後，他卻是松了口氣，不過轉念又覺得奇怪，昨天5號竟然沒有投他，那她投了誰，9號嗎？
她說9號是惡魔，所以最後投了9號？
對，應該是這樣。
可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如果她不那麽奇怪，好好和大家溝通的話，也許他就不會懷疑到她，她也不會離開……
傑奧……哦那孩子也是這樣，他為什麽不多說些話……
埃蔻盯着大屏幕，神情看不出在想什麽。
田中亮捂着嘴，看看王忠炎，又看看維克多。
嗨皮坐在椅子上，又是縮着腦袋不敢擡眼。
1分鐘後，大屏幕黑了下來，廣播再次傳來聲音。
這一次是讓衆人移步至餐廳對面的休息室，由艾米去清掃樓梯，在此期間，衆人不得随意離開A區，違反者會淘汰出局。
-【A區-休息室直播間】-
衆人陸陸續續來到休息室。
王忠炎的腸胃還在翻湧，她快步跑進休息室旁邊的衛生間，吐到再也吐不出來任何東西，她才緩緩起身，看着鏡中的自己。
她這才發現，自己左側臉頰上有一滴血跡。
她的位置距離樓梯很近，毋庸置疑，這滴血來自傑奧。
休息室裏有書櫃，沙發，茶幾，電視機，在電視機下面還有各種老式的光碟。利安看到有些好奇，可一聞到樓梯傳來的味道，又沒了興致，只好坐在沙發正中間的位置上，望着某處發愣。
埃蔻坐在一個獨立的沙發椅上，他打開腦芯裏的音樂，合着眼，将雙手環在身前。
田中亮也坐在長沙發上，一言不發。
維克多站在書櫃前，好像是在挑選書籍，但很明顯他的心思并不在這上面。
嗨皮則坐在他旁邊的一處地毯上。
羅伯托來到休息室靠近樓梯口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盯着艾米。
他看到艾米拉着傑奧，朝樓上拖去。
“你要帶他去哪裏？”羅伯托問。
艾米卻說：“很抱歉，這個問題不在我回答的範疇內。”
羅伯托無奈地嘆了口氣。
艾米托着傑奧在樓梯上拉出一條紅色的長線，他們一起消失在了樓梯平臺的轉彎處。
羅伯托自然不敢往上跟去，只略微朝前挪了半步，去聽樓上的響動。
聲音傳來的位置越來越高，艾米并未在B區停留，它應該是直接将傑奧帶去了C區。
羅伯托自然也是看過手冊後面的地圖的，且經過了昨日的整整一天，他對這裏的路線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了。
唯獨有一個地方，讓他心中存疑。
就是7號房與8號房中間的那個地方。
在B區，那個地方是埃蔻的房間，可在C區，那裏卻沒有任何房間，只挂着一幅畫。
羅伯托總覺得他能從那個地方找到答案。
羅伯托正在深思，身後一聲尖利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路，他轉過身朝沙發這邊走來。
利安臉紅脖子粗地站在埃蔻面前，手裏還拿着一張老式碟片，“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埃蔻沒有起身，還在沙發中靠着，只朝利安搖頭道：“已經死了兩個人了，其中一個人的血還沒有幹，你卻要在這裏看電影，你不是禽獸你是什麽？”
“你這該死的東西，你才是禽獸，裝什麽裝啊？”利安氣得要往上沖，羅伯托連忙上前攔住了他，“傑奧走了，他心情不好，就別計較了。”
利安聽了非但沒有熄火，反而更加窩火，他指着埃蔻說，“少拿傑奧當借口，我看你就是瞧我不順眼，維克多翻書你怎麽不說，就逮住我在這裏罵？”
埃蔻也揚了語調，“不是你信誓旦旦在那裏說傑奧是智能人的？還有5號，也是因為你才離開的！你難道不需要負任何責任嗎？”
利安愣了一下，才又開口道：“是，我這個人敢作敢當，我承認他們兩個身上都有我的票，可只有一票他們也走不了啊！要負責每個投他們的人都要負責！”
利安說完，衛生間的王忠炎正好聽到外面吵鬧，走了出來。
她臉上還有水珠，眼圈也是通紅，一看就是哭過後用水洗了臉。
她剛走到沙發這邊，便聽見埃蔻忽然冷笑一聲，“是啊，每個人都要負責。”
說完，他擡眼看向王忠炎，“我以為你很善良，沒想到你這麽假，我看得出來傑奧很信任你，但你做了什麽，你甚至不願意為他說一句話。”
王忠炎那剛剛哭過的眼眶再一次噙滿淚水。
埃蔻沒有搭理這些，轉頭又去說了田中亮，說他沒有主見，從來都是跟着別人走。
又說了為維克多，說今天傑奧會離開，全都是因為他引起的。
維克多原本因為昨天自己身上那兩票，已經很生氣了，現在聽到埃蔻的指責，他直接大步上前，沉聲道：“昨天是你投了我一票？”
“不是我。”埃蔻雖然對今天的維克多不滿，但昨天他的确沒有投他。
羅伯托看到這裏，害怕維克多與埃蔻鬧起沖突，終于出聲勸阻，他松開利安，來到埃蔻身前，半蹲着對他溫聲說：“嘿，我知道你很難過，他們兩個的離開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極其難熬，可這件事不該指責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這不夠公平，錯的不是我們，是他們。”
羅伯托指着休息室正中間的攝像頭。
埃蔻逐漸冷靜下來，他沒在開口，只是捂着眼睛深深吸氣。
利安也嘆了口氣，将手中碟片放了回去，又順手抽了張紙巾遞給王忠炎。
羅伯托朝維克多使了個眼神，維克多點點頭，又退了幾步，不在深究。
“我們不該再互相指責，然後被迫繼續參加這場死亡游戲，我們應該想這背後的邏輯，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為何要這樣做？”羅伯托站起身，望着衆人說。
“對！”田中亮連連點頭，“為什麽九個人裏要配一個智能人？這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比賽，或者游戲什麽的？”
利安脫口而出，“這有什麽，這不是很常見嗎，只是和我們的生活正好反過來了。”
現在的《勞動法》中規定，在9人或9人以上的雇員中，必須包含一個人類雇員。
“哦！還真是這樣，只是我們現在完全反了！我們是9個人類裏，有一個是智能人。”田中亮恍然大悟，可随即又蹙起眉頭，“那為什麽這樣做呢？”
“你沒看新聞嗎？也是，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關心這些。”利安搖了搖頭。
田中亮追問他，讓他要是知道什麽，就快點說出來。
“我聽說……”他頓了頓，朝那鏡頭看了一眼，才接着開口，“我強調一下，我只是聽說，我不對我下面的言論負任何法律責任，你們就當我在編故事，在胡言亂語。”
“快說吧利安。”田中亮着急地催促道。
利安聳了聳肩，終于說了出來，“某些群體，他們想為這些機器争取合法的權利。”
田中亮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這也是能理解的，現在人口數量越來越少，智能人的數量又在持續增長，它們發展的這樣快，的确該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法律了。”
利安激動道：“嘿，它們是機器，可不是人，要什麽法律？”
田中亮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們數量太過龐大，需要更多的約束，比如動物還有動物保護法，它們也許也可以有類似的法律？”
“不可能！”利安大聲否決，“動物是生命，但那些機器不是，他們沒有資格！如果那些披着人皮的機器也能叫做生命，擁有權利的話，那幹脆就不要人類了！”
田中亮解釋道：“我知道它們不是人，沒有生命，但也許……也許……它們可以有一個……比如它們自己的社區？就像我玩過的一款游戲，人類還是占據着主導地位，而它們更像是……”
“更像是奴隸，對嗎？”埃蔻冷冷地打斷了田中亮的話，“他們就像為人類服務的奴隸，永遠低人類一等？”
“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田中亮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索性沉默下來。
利安忍不住又問埃蔻，“那依你的意思呢？”
埃蔻說：“他們為什麽不能有人權？”
“我沒聽錯吧？人權？”利安大笑起來，“你是指像公民一樣的人權？”
“沒錯。”埃蔻語氣平靜道。
“我看你是瘋了！”利安徹底無語，“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如果它們有了人權，這就意味着他們甚至可以參與選舉！”
“所以呢？”埃蔻神情依舊平靜。
“所以？”利安瞪大眼道，“你竟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就是我們純土派最害怕發生的事，你已經被它們一點點蠶食洗腦了！”
利安越說越激動，“我猜你根本不知道人類清除計劃，你以為第三次沖突為什麽爆發？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和你那假裝是人類的機器女朋友在一起唱歌跳舞，正好以後再去深海公司領個機器寶寶回家！”
面對利安的慷慨激昂，埃蔻卻忽地笑了，“第一，我是無性別者，我不打算要寶寶。第二，她不是機器，也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朋友，她有自己的思想，如果以後她想要寶寶，那我倒是能陪她去領一個。”
說完，他長出一口氣，“你們這樣的人到底在怕什麽，你們享受他們付出的一切，卻只願将他們當做奴隸，為什麽你們不敢承認他們和我們一樣？”
“一樣？”利安也笑了，“你在說什麽？剛才傑奧死的時候你大義凜然指責我們所有人，結果現在你說那些機器和我們一樣，那傑奧的死算怎麽回事？那藏在咱們當中的機器沒有半分責任是嗎？哦！我終于知道了，因為那個機器就是你！”
【彈幕：埃蔻是我的最強嘴替！】
【彈幕：羅伯托真的很理智，而且很睿智。】
【彈幕：什麽人類清除計劃？利安又在發什麽瘋】
【彈幕：你們不知道那個傳言嗎？據說百年前的那些天災和第三次沖突，全部是人為設計處來的，是為了整合資源，重新洗牌】
【彈幕：陰謀論又來了，純土派的特長就是講故事】
【彈幕：不說這些有的沒的，單看這些話，埃蔻的确很奇怪】
【彈幕：沒什麽奇怪的，我支持埃蔻，智能人本來就有思想，為什麽不承認？】
【彈幕：如果它真的有思想，可以和人類一樣了，那這個時候它難道不應該站出來，保護其他人的安全！】
【彈幕：憑什麽？他也是生命，他就活該去死？】
【彈幕：你說憑什麽？人命關天啊！！你們愛智的人是不是瘋了】
【彈幕：感覺又是一個電車難題①】
【彈幕：有沒有人幫我解答一下，艾米把普拉納迪和傑奧都弄哪裏去了？】
【彈幕：不知道啊，它一上樓BC的直播間就黑了，就像那天大家跑上去，A也黑了一樣】
利安與埃蔻的争論，最後是以艾米的回來而告終的。
艾米回來後，禁足令被取消，所有人可自由活動。
空氣又一次恢複清新，樓梯間上的紅痕也全然不見，就好像衆人只是渡過了一個尋常的早晨，沒有任何慘案在這裏發生。
-【C區-8號直播間】-
維克托，羅伯托，田中亮三人，坐在方桌旁，一起推算昨天的票數。
維克多投了5號，羅伯托也投了5號，田中亮也說票了5號。
“這樣就已經三票了。”維克多臉色有些沉悶。
羅伯托說：“利安肯定投了5號，這點毋庸置疑。”
維克多點頭說：“這樣就四票了，還有王忠炎，昨天我和她談起傑奧的時候，她說投票時傑奧問了她的想法，他們一起投了5。”
這樣算下來，明确表明會投5號的就有6個人了：維克多，田中亮，羅伯托，利安，王忠炎，傑奧。
先不管埃蔻和嗨皮，還有5號自己的票數，光這6個人中，就至少有一個人撒了謊。
“會不會是傑奧？”田中亮說，“王忠炎沒有看到傑奧怎麽投的，只是傑奧自己說他要和王忠炎投同一個人，也許他撒謊了。”
“我覺得不會。”羅伯托說，“傑奧已經向我們證明了，他的行為不是裝的，他是真的沒有主見，所以他很可能聽了王忠炎的話，投了5號。”
“那就剩王忠炎了。”維克多臉色更加陰郁，他擱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肌肉似在隐隐發顫。
坐在兩人中間田中亮，默默咽了口唾沫。
羅伯托掃了眼田中亮，提議先不管這兩人，算一下別的票，“我記得王忠炎身上有一票，嗨皮身上也有一票。”
嗨皮身上的票是5號投的，這一點大家基本能達成共識。
“現在我們不能确定的票就只剩下三個人了，嗨皮，王忠炎，埃蔻。”羅伯托說，“你身上的兩票，就在這三人當中。”
“埃蔻？他剛才在樓下否認了。”維克多說完，眉梢又一挑，“但也許是他心虛，不敢承認！”
田中亮悶了半晌，終于甕聲甕氣地開口了，“我……我覺得埃蔻不像那種人……”
羅伯托眯眼望着田中亮。
“還有王忠炎，她這一輪都沒有替傑奧說話，我覺得她也應該是和咱們一起的……”感受到身旁兩人的目光，田中亮越說聲音越小。
“那還能有誰，總不能是利安吧？”維克多說。
羅伯托笑了一下，“這倒也是個思路，蠱惑衆人投5號，自己把票投給你，來混淆視聽，可昨天大家并不知道今天會公布票數，而且我覺得利安大概率……想不了這麽複雜的事情。”
田中亮低着頭說，“第一輪大家都還不熟，有的人可能就是亂投的，現在已經出局了兩個無辜的人，最重要的事我們明天該怎麽辦，對不對？”
羅伯托點頭道：“田中亮說得沒錯，我們得商量一下明天的計劃了。”
維克多卻還不死心。
他的想法很簡單，死去那兩個人沒有投他，剩下的7人當中，有兩個人投了他，而這兩個人現在又不承認，那這兩票對他而言就是隐患。
他一定要把這兩個人揪出來才踏實。
田中亮寬慰他，“不會的，咱們三個再加上嗨皮，這就4票了，現在只剩7個人，你一定不會有危險的，就算那兩人還在，也只是兩票罷了。”
維克多沒有接話，田中亮身上沒有票，他當然說得輕松。
“對了，嗨皮昨天投了誰？”羅伯托忽然問起。
這倒是提醒了維克多，他丢下田中亮和羅伯托，直接起身就去對面問嗨皮。
維克多出去後，兩人靜默了片刻，羅伯托又談起了王忠炎。
他誇她聰明，還說她聰明得讓人覺得害怕。
田中亮一臉錯愕，“啊？為什麽這樣說？”
羅伯托看着他說：“她總是很冷靜，且每次一開口都能做到言之有物。”
田中亮低頭整理着袖口，也不知道為何，他今天總覺得這裏的冷氣比昨天開得要低，“是嗎？我沒太留意這些，我每次只顧着聽你和維克多的話了。”
“她救了你，你應該很感激她吧？”羅伯托問。
“嗯，我當然感激她救我。”田中亮說完，擡起頭朝羅伯托笑，“但我也感激你和維克多，有你們兩個陪着我，我就沒那麽害怕了。”
羅伯托也跟着笑了，但一開口，讓田中亮後背的冷汗流得更多，“所以剛才你會幫她說話。”
羅伯托完全忽略了他後半句話，只抓着前半句問。
田中亮咽了口吐沫，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是覺得她很善良，沒必要撒謊，第一天的投票而已，她真的沒必要騙傑奧，讓傑奧投5號，自己又跑去投維克多，這樣做維克多又不會真的被投出去，沒有任何好處啊？”
“那她要是聽出了什麽弦外之音，知道昨天不公布票數，不代表今天不公布呢？”羅伯托昨天就意識到了，所以他選擇随大流，不将自己涉身險地。
田中亮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些，他動嘴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什麽也沒說，只在膝蓋上擦了擦手心裏的汗。
“嗨皮承認了。”維克多進來第一句話就宣告了答案，“她剛才給我道了歉，說那一票是她投給我的。”
“啊，為什麽？”田中亮很不解。
維克多沒有生氣，只是無奈地扯了下嘴角，“她什麽都不知道，第一天誰也不認識，就覺得我很高大，讓她感到害怕，但她後來知道我是好人，就放心的聽我的話，今天一起投了傑奧。”
羅伯托覺得這番說詞很符合邏輯。
田中亮也松了口氣，“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一張票不用在意的，咱們可以放心了。”
維克多還是不願善罷甘休，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明天的投票怎麽辦？”
羅伯托說：“利安和埃蔻現在水火不容，我覺得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咱們平安的度過明天。”
維克多思索道：“那我覺得走埃蔻的話，可能更順理成章。”
畢竟他總是為智能人說話。
田中亮卻持了反對意見，“如果埃蔻真的是智能人，他不會傻到當着大家面，一直為智能人說話吧，不會有人這麽傻的。”
維克多正要反駁，卻見羅伯托沖他使了個眼色。
“這倒也是。”羅伯托問田中亮，“那你懷疑誰呢？”
田中亮說自己也不知道。
維克多半開玩笑地看着他說，“上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已經淘汰了。”
田中亮飛快地眨了眨眼，“我、我……我是真的覺得，除了咱們三個以外，誰、誰都可能是……”
“那先說說王忠炎吧？”羅伯托道。
田中亮搓了搓手，“她……她……”
見田中亮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羅伯托笑了，“說實話，其實我覺得王忠炎不像智能人。”
“對、對、對。”田中亮立即點頭回應。
羅伯托繼續笑着問：“那利安呢？”
田中亮猶豫道：“他那麽讨厭智能人……”
羅伯托緩緩道：“讨厭也可能是僞裝的一部分，裝作讨厭，裝作脾氣火爆，和誰都不能和睦，這作為一種計策，其實很高明的。”
維克多附和道：“是啊，你看現在，好像所有人都會覺得利安的性格怎麽可能是智能人，他還那麽讨厭它們，似乎大家自動就把他排出在外了。”
羅伯托用指尖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說：“王忠炎，利安，埃蔻……老實講，我還是覺得走埃蔻更合理。”
維克多朝椅子後背仰去，“好，我沒意見，你呢？”
他問田中亮。
“沒有、沒有，就走埃蔻吧，我記住了，你們放心，明天我會投他的。”田中亮說完，長出了一口氣。
【彈幕：媽呀，代入小田的視角，我要壓抑到喘不上氣了！】
【彈幕：我感覺羅伯托就像個操縱大事，維克多和田中亮在他面前就像小孩子】
【彈幕：羅好像從頭到尾都很冷靜，冷靜的讓人害怕】
【彈幕：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他們是不是已經不管對錯，一輪一輪利用自己的聯盟優勢，把其他人全部投走！】
【彈幕：完了完了，我覺得忠中組合危險了！羅肯定懷疑小田了！】
【彈幕：我還是很好奇，到底還有誰投了維克多】
-【B區-2號直播間】-
中午王忠炎正要吃飯，田中亮就帶着食盒過來找她。
王忠炎眼圈紅紅的，一直低頭吃飯，田中亮問她話，喊了三遍她才晃過神來，“你說什麽？”
“我說你知道誰投了你一票嗎？”田中亮問。
王忠炎搖搖頭，“不知道。”
她也為此而感到不安，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仿佛稍有不慎，出局的那個人就會是她。
“我向你保證，不是我，應該也不是羅伯托和維克多，哦還有嗨皮，她投了維克多……”田中亮把他們三個在樓上算票的事，給王忠炎轉述了一遍。
“我的确投了5號，第一天在誰都不認識的情況下，我也不敢亂投，我是看5號一直胡言亂語，才決心投她，而且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王忠炎長出一口氣，擱下筷子又吃不下去了。
她擰眉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又接着說：“不對啊……如果羅伯托，維克多，利安，傑奧，你和我都投了5號，那就是6票了，而嗨皮投了維克多，就只剩下埃蔻的票數未知……這樣看的話，票數完全不對，埃蔻投的人是我，或者是維克多，而投5號的人裏，還有人撒了謊。”
王忠炎很快就分析出來了問題。
田中亮沒有說話，也沒有擡頭，只低頭吃飯。
王忠炎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你有事瞞着我了嗎？是你投的我麽？”
“不是我！”田中亮連忙搖頭，“我發誓我沒有投你！”
說完後他又害怕王忠炎不信，接着又說：“你還記得昨天在餐廳我對你使眼色嗎？”
王忠炎想起來的确有這麽回事。
田中亮說，其實第一眼看到王忠炎的時候，他就想和她聯盟了，“我當時就想組個亞裔聯盟，所以才對你使眼色，想讓我們互相保護，所以我絕對沒有投你！”
王忠炎明白了，“我沒有懷疑你，不過說真的，我倒是希望投我的人是田你。”
因為第一天在不認識的情況下，那輪票不算太重要，以現在的她和田中亮的關系來看，她完全不用為那張票而擔憂，可萬一不是他，反而會讓人憂心。
王忠炎在想事情，田中亮見她不回應，以為她是不相信他，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咬了咬牙根，“我投了維克多！”
“什麽？”王忠炎驚訝地擡眼看他，“為什麽呢？”
田中亮說出口以後，整個人都癱在座椅上，心口堵的那塊石頭終于被挖了出來，“因為維克多不對勁……”
當主持人說，他們當中有一個是智能仿生人的時候，田中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維克多。
“我臉上的血你還記得嗎？就是因為我跑太快撞在了他的後背上，他的背特別堅硬，就像皮膚下放着鋼板，正常的人類怎麽會這樣？”
田中亮說完，還趕忙叮囑王忠炎，一定要幫他保密，他真的怕極了羅伯托和維克多這兩個人。
“剛才和他們在一起時，我感覺我都要呼吸困難了！”田中亮哭喪着臉說。
“那你昨天怎麽不說？”王忠炎這話問的就有點埋怨他的意思了。
不過要是田中亮昨天就告訴她，她大概就不會去懷疑傑奧了。
田中亮哭了起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怪我……我要是勇敢一些，在第一天就說出自己的懷疑，也許5號和傑奧都不會死……都怪我……嗚嗚嗚……”
王忠炎合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片刻後，她拿了紙巾遞給田中亮，“現在勇敢還來得及。”
田中亮拿着紙胡亂在臉上一擦，茫然地看着王忠炎。
“你剛才說，他們想在利安，埃蔻，還有我之間，淘汰一個？”王忠炎問。
田中亮點頭說：“是，他們最後說想先讓埃蔻離開，因為他支持智能人，走他更合理。”
“埃蔻離開後，恐怕就到我和利安了，再接着，就是你。”王忠炎的話說得很直白，也很真實。
田中亮一把攥緊手中紙巾，“那我們該怎麽辦？”
王忠炎分析道：“其實我總覺得羅伯托很聰明，他有些聰明到令人害怕的地步了，不知道是因為職業原因還是什麽，面對鮮血和死亡，他可以無動于衷，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情緒。”
田中亮吸了口涼氣，“羅伯托今天也這麽說你！他說你聰明的可怕，每次說話都很關鍵。”
王忠炎也感到後脊發涼，她可不想讓人在暗中這樣審視她，“如果這只是一場游戲，我會毫不猶豫先選讓羅伯托離開，可這場游戲關乎性命，那我們必須選維克多。”
因為維克多更像智能仿生人。
田中亮喜歡和王忠炎在一起談論事情，不只是因為她救了他，更是因為和她說話，總能感覺到會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這力量讓人心頭發熱，一點也不會壓的人難受。
“那我們要怎麽做才能讓維克多離開？”田中亮提醒道，“他們有穩定的三票。”
王忠炎擦着唇說：“那我們就要剩下的四張票。”
田中亮發愁道：“以埃蔻和利安現在的關系，他們兩個怎麽可能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商量……”
王忠炎說：“那就分開勸說，咱們先一起去找利安，然後你再去找埃蔻。”
“我一個人找埃蔻？”田中亮有點沒底。
“我身上的那張票，大概率就是埃蔻投的，我不确定他是随便投的，還是一開始就對我有了懷疑，所以我不出面會比較合适。”王忠炎說完，站起身拍了拍田中亮的肩，“我相信你可以的。”
田中亮還是有些怕，“我……”
王忠炎緊了緊手上的力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如果在不争取，我們會一個個全部離開。”
田中亮用力閉了閉眼，又深深地吸了口氣，最後站起身堅定的沖她點頭，“你說得對！那我們就去試試吧！”
【彈幕：忠中加油啊！！！！】
【彈幕：天吶，這太難了吧嗚嗚嗚】
【彈幕：不對啊，維克多不是做了改造嗎？所以他後背很堅硬】
【彈幕：不要上帝視角，我記得維克多只和老羅說過】
【彈幕：維克多說得也不一定是真的啊，沒準是智能人給自己找的借口呢？】
-【B區-3號直播間】-
利安看到田中亮和王忠炎時，感到很驚訝，“你們怎麽來了？”
王忠炎走進屋，提醒他，“你忘了，是你昨天說要咱們三個結盟的。”
“哦對！”利安拍着腦門，“是的，沒有人會想到咱們三個會結盟，尤其是田中亮，我們兩個之間又有那件事……”
“都過去了。”田中亮擺了擺手，“不要說那些了，我們關注未來才是要緊事。”
利安把桌上剛吃完的餐盒拿去一旁，請兩人落座，“發生什麽事了嗎，我怎麽覺得你們的表情有些嚴肅？”
“我們有危險了。”王忠炎開門見山，直接與利安分析，“B區現在只剩3個人，連續走的5號和傑奧，都是咱們B區的人，而羅伯托，維克多，嗨皮，他們三個已經綁票了，如果這輪走的人還是B區的，這意味着什麽？”
利安有些發懵，頓了片刻才猛然反應過來，“他們将操縱全局，可能會把其他人一個個全部走掉！”
“不過，”利安皺起眉頭，“你們怎麽知道這些的？”
田中亮說：“因為他們也讓我和他們投一樣的人。”
“他們要投誰？”利安問。
“埃蔻。”田中亮道。
利安抓了把他的絡腮胡，“可埃蔻的确可疑，她總幫那東西說話。”
田中亮脫口而出，“這是比賽，他要真的是智能人，才不會說支持智能人的言論，他應該裝着擡眼智能人才對！”
“嘿？”利安瞪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這裏就我最讨厭那玩意兒！”
“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田中亮又是一通解釋，他是真的信任利安，才會來找他結盟的。
利安懶得和他說了，扭頭又去看王忠炎，“那你們想怎麽樣？”
王忠炎說：“走維克多。”
“啊？為什麽，他哪裏可疑了？”利安仔細回想維克多的言行，并沒有看出來有什麽異樣。
田中亮又解釋起第一天發生的事，“你還記得我流鼻血了嗎？”
利安當然記得，印象還相當深刻呢，“不是你自己摔傷的嗎？”
田中亮搖了搖頭，将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說到維克多後背硬如鋼板的時候，利安也和王忠炎一樣，問他為什麽不早說。
田中亮說自己害怕，利安拍桌道：“怕什麽怕，走，我帶你上樓對峙，如果他真的有問題，這件事就交給我了，都不用等着明天投票，我當場就把它胳膊卸了！”
王忠炎知道利安會忍不住，可現在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羅伯托那樣聰明，如果讓他覺察出他們在背後密謀，這件事會變得更加棘手。
王忠炎攔住利安，讓田中亮現在外面等一等，田中亮也不疑有他，離開了房間。
“你攔着我幹什麽？”利安不解。
王忠炎說出了自己對羅伯托的顧慮，可利安卻說，“你們剛才說得那些都很有道理，但我必須親自确認，心裏才能踏實，我已經連錯了兩次，我不想看着無辜的人再因為那玩意兒慘死。”
“我知道你有顧慮，我很理解你的想法。”王忠炎耐心地說，“我不是要攔着你去證實，而是想和你一起來探究，有時候自己發現比聽別人用嘴說，更真實……”
“自己發現？”利安疑惑蹙眉。
王忠炎指了指他的眼鏡，“我記得這種老式的智能眼鏡，是有即時錄像功能的？”
利安還是沒理解王忠炎要做什麽，直到她用腕芯鏈接到利安的眼鏡，手腕上彈出了早上大家在餐廳讨論時的視頻，利安才恍然大悟。
王忠炎将視頻快進到利安和埃蔻的争執，利安在勸智能人主動站出來承認，埃蔻在指責他在浪費時間，利安說那幹脆這輪出埃蔻，埃蔻沒有反駁。
就在這時，維克多出來打圓場的同時，把話題引到了隐藏與觀察。
視頻放到這裏，王忠炎忽然按下了暫停。
她将畫面放大，指着維克多的眼睛，“看到了嗎？”
利安驚訝道：“他在看羅伯托？”
“是，他幾乎每次開口前，和說完之後，都會去看羅伯托。”王忠炎說，“我們接着往後看，你會發現幾乎都是他們給出暗示，然後讓你将答案說出，這樣好像一切都是你在帶頭。”
利安動了動唇，半晌說不出話。
視頻繼續播放，王忠炎的話就在利安腦中不斷回響，她沒有說錯，維克多和羅伯托的關系的确不一般，在最後傑奧倒在樓梯上時，每個人神情都是那般的震驚與絕望，這兩人卻只是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而公布昨天的票數情況時，維克多看到自己的票數時，明顯怒火中燒，畫面裏的羅伯托，卻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他竟然就忍住了。
在休息室的那段視頻中，看得利安更是心中大駭。
羅伯托原本不在，聽到他和埃蔻争吵才過來攔，結果一開口，就是說埃蔻因為傑奧的死才會針對他，讓他理解一下。
這番話當時到沒覺得有什麽，如今經王忠炎這一提醒，利安便覺出這句話的味不對了。
言下之意不是在說，傑奧的死是因為他，所以埃蔻才來指責他。
可事實是什麽？
事實是他昨天一天都在想元素周期表的事，對誰是智能人根本就一頭霧水，直到早晨吃飯的時候，經維克多一番引導，他才懷疑上了傑奧！
可就在羅伯托的三言兩語下，就讓埃蔻和他的關系更加惡劣。
羅伯托哪裏是勸阻，他分明是火上澆油！
利安氣得胡子直顫。
他們繼續往後看。
埃蔻指責了所有人，在說到維克多時，維克多沖動地跑到埃蔻面前質問票數的時候，羅伯托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開口勸阻了。
他說了一番大道理，将矛頭抛給了這場慘劇的操控者。
可當維克多平靜下來退開之後，羅伯托又不說話了，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後來又開始争吵的利安和埃蔻。
看到這裏，不用王忠炎再開口，利安已經全然明白過來。
“他不在乎我和埃蔻怎麽吵，但如果維克多也牽扯進來，他就會想辦法平息戰火，等維克多離開，他們繼續看熱鬧。”利安自嘲般笑着搖頭，“我在他們眼中肯定就像個大傻子，哦，還有埃蔻，那小子也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這就是羅伯托的可怕之處，所以我們不能再冒險了，就在暗中進行這一切吧？”王忠炎帶着幾分懇求。
“那為什麽不投走羅伯托？”利安對羅伯托的玩弄，還是感到心中不憤。
王忠炎無奈地說：“我承認我害怕他的聰慧，但我們不能忘記，這不是普通的游戲，我們每一個決定都關乎生死，比起羅伯托，維克多更像是智能人。”
利安拿起水喝，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
沒錯，正常的人類，後背怎麽會堅硬到那個地步？
羅伯托再讓人氣惱，該走的也應該是維克多。
片刻後，利安終于點頭應下，“好，就這麽說定了，悄悄地進行我們的計劃，明天送走那個破機器！”
說完，利安恍然又想起一事，“等等，我們三個加起來，也就三票，他們兩個再加上嗨皮，也是三票，那埃蔻呢？那小子就是個迷糊蛋，我估計他恨我都來不及，根本不會答應和我站一邊！”
“看到了吧，這就是羅伯托的威力，讓你們産生分歧，這樣有更大的靶子擋在前面，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王忠炎無奈道，“不過請放心，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王忠炎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兩步，利安忽然又将她叫住，“聽着，我已經錯了兩次了，而這兩次不管是我自己的意願，還是受人誘導，但總歸都與我脫不開關系，這一次我不想當那個領頭的人了，所以我選擇相信你，你是一位善良又有智慧的女士，我想我的妻子一定很想認識你，帶着我離開這裏，好嗎？”
王忠炎轉過身來，鄭重地道：“讓我們一起盡全力，離開這個鬼地方。”
【彈幕：啊啊啊啊啊王姐威武！！！】
【彈幕：王姐！王姐！王姐！王姐！王姐！】
【彈幕：看回放這裏，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老羅真是太牛了！】
【彈幕：夢一個王姐和老羅的聯盟，那将是無敵的存在】
【彈幕：一山不容二虎，他們不可能結盟】
【彈幕：利安好像沒有那麽讨厭了】
【彈幕：早該這樣了！啊啊啊我可憐的小傑奧！！！】
【彈幕：休息室那邊也高能了！我眼睛都要看不過來了！！】
-【A區-休息室直播間】-
埃蔻一整個晌午幾乎都在休息室裏。他不想回到房間，那裏讓他更加壓抑。
艾米拿來一瓶紅酒，幫他倒了一杯。
埃蔻說了聲謝，舉起酒杯又喝了起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杯了。
艾米沒有離開，它略微歪着頭，橢圓形白色的屏幕上，藍色的兩條眉眼，眼尾向下低垂，好像還和此刻的埃蔻一樣，有着悲傷的情緒，“我的朋友，你為什麽愁眉不展，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
埃蔻朝它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謝謝艾米，但是我需要的……你幫不了我。”
艾米上前一步，語氣輕緩地說：“你可以試着說一說，也許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就算做不了，也可以傾聽，我的朋友。”
看到埃蔻點頭，艾米在她身旁坐下。
“我後悔了。”埃蔻垂下眼，聲音很輕地說了起來，“我想離開這裏，我本來想趁我的新作品發行前，能通過這個地方做一些推廣……
“我想讓大家知道，伊麗絲多麽有才華，她是有生命的，她和我們是一樣的……”
“如果把她當做一個機器，一個物件，這是多麽不公平……”
“可我後悔了艾米……我想離開……”
埃蔻絕望地閉上了眼，眼淚順着他的睫毛滾落而出。
艾米白色的屏幕上，藍色的那兩條線，更加低垂，在眼尾處也滑落出藍色的小圓點，就像淚珠，“哦……埃蔻……”
艾米擡起機械手臂，一只手慢慢将埃蔻擁抱在懷中，另一只手拉住了埃蔻的手，它語氣輕柔地說：“我會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
說完，它緩緩起身，将埃蔻松開。
埃蔻卻倏然愣住，睜開眼低頭看着手心裏指甲大小的硬盤。
“這是……”埃蔻滿眼都是驚訝。
艾米端坐在他面前，白色屏幕上又露出微笑的藍色眉眼，“怎麽了我的朋友，你有什麽需要，請告訴我，我可以幫助你。”
埃蔻驚得快要說不出話來，明明手中的這個硬盤是艾米剛剛給他的，可現在它又是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埃蔻轉過身，朝樓梯口那邊看去，見無人下來，他強勻了幾個呼吸，打開腕芯，開始掃描硬盤。
很快，腕芯上彈出一個圖紙。
這張圖紙上寫着：9月，10月，11月，12月。
埃蔻問艾米，“這是什麽意思？”
艾米說：“一年有12個月，這是12月中的最後四個月，9月，10月，11月，12月。”
說了等于沒說。
埃蔻将畫面放大，想看看會不會在圖紙的角落中看到什麽，可他看了很久，看到眼睛發酸，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艾米，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埃蔻又一次問道。
艾米說：“很抱歉，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可以嘗試将問題說得再具體一些嗎？”
“艾米，你為什麽給我這個？”埃蔻指着那圖表問。
艾米說：“很抱歉，這不是我的東西，如果你需要什麽物品，可以告訴我。”
“艾米……”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無法理解這張圖想表達的意思，埃蔻覺得腦袋發沉。
艾米陪了他片刻，又起身去餐廳那邊準備午飯。
埃蔻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後又泡了杯茶。
他将沙發椅轉了個方向，正面朝向樓梯口，這樣有人下來的話，他可以一眼就發現。
腕芯不能聯網，但裏面原本的數據庫已經足夠龐大，他開始查閱近幾年有關這四個月的重大事件，先從關于智能人方面的新聞着手。
【彈幕：艾米為什麽把線索給埃蔻？？？？】
【彈幕：是不是因為埃蔻支持智能人？】
【彈幕：我看到艾米抱着埃蔻的時候，鼻子都酸了】
【彈幕：我覺得應該是埃蔻無意間觸發了什麽詞，所以艾米才給了他線索】
【彈幕：對！我也覺得】
【彈幕：利安是3號，對應的是Li锂，埃蔻是4號，和這四個月有什麽關聯呢？】
【彈幕：利安那個是巧合，如果被別人先跑下來找到線索，就和利安自己沒有關系了，因為硬盤在3號的座椅下，才會對應锂】
【彈幕：那這個和埃蔻是幾號沒有關系，應該就是這四個月裏的事情？】
【彈幕：這太難了吧，我想呼叫王姐或者老羅過來破解！】
【彈幕：支持，感覺只有他們兩個能解開】
埃蔻打開第43個彈窗，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眉心早已擰成一團的他，還是毫無思緒，他不住地搖頭嘆氣。
樓梯上忽然傳來腳步聲，埃蔻立即關掉腕芯，擡眼看去。
聽腳步聲不是艾米，且艾米許久前就已經送完午飯，現在正在餐廳的廚臺後忙碌着。
田中亮探出腦袋，四處張望了一番，才看到沙發椅上的埃蔻。
“嗨，埃蔻。”他笑着朝他打了聲招呼，朝休息室走來。
他原本在利安的房門口等王忠炎，結果等了片刻，聽到樓下有人在嘆氣，他便忍不住下來看看，看到是埃蔻，索性就過來與他聊聊。
埃蔻神情有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倒了杯紅酒遞給田中亮，“你怎麽下來了？”
田中亮端起酒杯，小口抿了一下，“我在房間待得難受，就想四處走走。”
埃蔻來這裏的兩天中，除了艾米，沒有人單獨來找過他。
埃蔻聳了聳肩，“我也是。”
艾米走到兩人身旁，詢問要不要一些果盤。
田中亮高興地說：“還可以要果盤嗎？那真是太好了，艾米是我的神！”
艾米彎着眉眼，轉身又去餐廳準備。
埃蔻不由回想起昨天第一次下樓，看到艾米時的景象，每個人都把它當做一個機器，沒有人理會它熱情的問候，只有他和田中亮停下了腳步，那時田中亮就和現在一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艾米。
“我想為早上的話說聲抱歉。”田中亮小聲道。
埃蔻抽回思緒，“什麽話？”
“就是你說我的想法會讓它們成為奴隸……”田中亮低着頭說。
“哦，這件事啊。”埃蔻朝他笑了笑，“已經連續死了兩個人了，我當時很難冷靜下來，所以也有些沖動，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
田中亮連連點頭，“我能理解你說的那些，你知道嗎，我們的游戲工作室裏的設計師，最棒的幾位就是智能人，我們在體驗組的搭檔，也是智能人，它們真的很厲害，我不想讓它們做奴隸，我也很欣賞它們，就像你和伊麗絲，我沒記錯吧，是叫這個名字吧？”
“是的，伊麗絲。”埃蔻笑了。
兩人聊天之際，艾米端了果盤過來，看着新鮮的水果，田中亮又是一陣感嘆，自然也沒有忘記謝謝艾米。
他紮起一顆粉色葡萄，吃的心滿意足，随後又打開腕芯，給埃蔻看自己和搭檔的照片。
兩人之間的氛圍愈發輕松，埃蔻也想給他看伊麗絲。
田中亮滿懷期待地看着埃蔻打開腕芯。
無數畫面在兩人面前蹦出，最上面那個大窗口，是一張寫着9月到12月的圖。
埃蔻怔了一下，趕忙背過身去，一邊去關這些窗口，一邊清了下嗓，讓自己保持之前那種輕快的語氣道：“我在挑選到底應該哪一天發布我們的音樂游戲。”
田中亮覺出有些奇怪，但還是點着頭說：“的确要選個合适的時間，我們公司每次發布游戲，也會商量很久，不到最後關頭，都有可能發生變動。”
埃蔻松了口氣，重新回過身來，給了他一個你懂我的眼神，随後打開相冊，與田中亮一起看他和伊麗絲在一起的視頻。
埃蔻沒有說錯，伊麗絲很美，在音樂方面的确很具才華。
田中亮也對她贊不絕口，并再一次為自己的言論感到抱歉。
埃蔻笑着說沒事，“其實很多人接受不了，但這是事實，也将會是未來的趨勢，如果你和他們有過深度交流，和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相處一段時間，而非當他們是工具，你會發現我沒有說錯。”
田中亮不知在想什麽，很久後才有回應，“你是對的，我也只是把它們當做工具，只是我傲慢的以為，只要我說一些禮貌用語，這就是尊重，但這根本不是……”
埃蔻沒想到田中亮可以這麽快就有了覺悟，他很高興他能這樣想。
兩人最後還做了約定，如果可以一起離開，田中亮會介紹埃蔻和伊麗絲，和他們的公司進行合作。
埃蔻和田中亮一起笑着幹杯。
他們明明只認識了兩天，但在這一刻，他們仿佛多年的老友，吃着水果，喝着酒，聊着他們以後的事情。
“你怎麽哭了？”埃蔻抽出紙巾，遞給田中亮。
田中亮自己也沒意識到，剛才竟笑着笑着滴下了眼淚，他回頭看向餐廳，“埃蔻……你怕嗎？”
埃蔻也看向那排空蕩蕩的座椅，“怕，怕回不去，我說了讓她等我……我不想違背約定。”
片刻的沉默之後，田中亮深吸一口氣說：“埃蔻，和我一起吧？”
埃蔻蹙眉道：“一起？”
田中亮用力地點了點頭，警惕地朝樓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俯身來到埃蔻耳旁，用那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話，對他說了很久。
埃蔻臉上的神情從疑惑，到驚訝，到恍然大悟，到最後的沉重，他想過有人會懷疑自己，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要不是田中亮和他說，他甚至什麽也不會知道，就如今早的傑奧一樣，忽然成了衆矢之的，只能百口莫辯。
“我是不是會死？”埃蔻黯然道。
田中亮哭着搖頭，“不會的埃蔻，不會的，我相信你不是，請你也一定要相信我！”
埃蔻扯了下唇角，抱住田中亮，也在他耳旁低語，“保護好你自己，如果有人能獲得最終的勝利，我希望那裏面會有你。”
“不，我們可以一起的！”田中亮說得斬釘截鐵，“你放心，只要我們團結，你一定會安全的，請相信我！”
埃蔻将手伸進口袋，捏着那小巧的硬盤，思考了很久後，他朝田中亮笑着說：“好，我相信你，如果明天我們都還活着，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好！沒問題。”田中亮向他保證。
【彈幕：嗚嗚嗚嗚我又哭了】
【彈幕：好感人啊，我覺得他們應該能成為朋友的】
【彈幕：埃蔻不要等明天了，現在就讓小田幫你看那個線索吧！】
【彈幕：我承認是我邪惡了，我竟然想快進到明天早上，我想看到維克多和羅伯托失算的樣子！】
【彈幕：埃蔻不是智能人，他不是！】
【彈幕：真希望維克多是智能人，這樣就不會有人死了】
-【B區-4號直播間】-
埃蔻回到房間不久，就聽到了敲門聲，他以為是田中亮，結果開門一看，竟是羅伯托。
想到田中亮的話，埃蔻對面前這位男士可沒有什麽好感，他警惕地看着他，“有事？”
羅伯托說：“我們可以聊聊嗎？”
“我累了。”埃蔻拒絕道。
羅伯托顯然是有過心理準備的，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放棄，“很重要，如果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樓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埃蔻朝頭退了一步，用頭向後略微一甩，示意他進屋。
羅伯托避開地板上的酒瓶，走到方桌旁坐下。
“到底什麽事？”埃蔻雙手環抱在身前，坐在椅子上問他。
羅伯托說：“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只是喜歡智能人，因為你的朋友伊麗絲，可今早我聽到你說，它們需要公民權，甚至可以參與選舉時，我就知道我們是一樣的。”
埃蔻沒想到羅伯托會和他說這些，明顯有些愣住，“你……你什麽意思？”
羅伯托擡起手腕，打開腕芯，“你看這個……”
他給埃蔻看了很多有關他實驗室的宣傳內容，自己做手術的一些視頻，還向他介紹自己的智能仿生人助手。
“它們是最先進的，它們擁有的人工神經元已經同我們人類幾乎毫無差別。”
羅伯托一邊講解，一邊打開自己的實驗報告，這些都是他的內部資料。
“人類不願意承認智能仿生人已經和我們一樣了，但事實就是，它們完全具備自主意識，當它們的大腦結構已經一樣時，只需要植入與學習，它們就能擁有人類的一切情感與欲望，這樣的它們，怎麽能不算人類？”
埃蔻看着視頻中羅伯托教那智能人自己穿襪子時，智能人穿好後，高興地看着羅伯托，露出一副等着表揚的神情時，視頻裏的羅伯托激動地振臂，随後落下淚，抱住了那個智能人。
而視頻外的埃蔻，已然雙眼含淚。
羅伯托用眼角掃了眼埃蔻，繼續說：“我知道大衆不會那麽容易就接受這些，所以我找你是想和你說，等咱們平安離開後，我想邀請你和伊麗絲來我的實驗室，參加我的宣傳項目，我想向世人證明，智能仿生人也可以擁有與人類平等的權利。”
“等等？”埃蔻疑惑地蹙眉看他，“你……你不是要……”
不是要将聯合C區的人，明早将他投票出局？
但後面的話埃蔻沒有說出口，他不能出賣田中亮。
埃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後，才重新開口：“你剛才說，咱們平安離開？”
羅伯托朝她笑道：“是啊，我相信你是人。”
埃蔻一邊喝水，一邊擡眼看他，“那你……懷疑的人是誰？”
“王忠炎。”羅伯托說。
埃蔻愣住，難道不是他嗎？這與田中亮和他說得完全不同。
“你說誰？”埃蔻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一遍。
羅伯托卻是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王忠炎，你不是第一輪就懷疑她了嗎？”
【彈幕：啊啊啊啊啊老羅牛逼！】
【彈幕：羅神！】
【彈幕：羅伯托太厲害了吧，他真的厲害到讓人害怕，我雞皮全起來了】
【彈幕：埃蔻！別忘了你和田中亮的約定啊！】
【彈幕：我要站在埃蔻的視角，鐵定是會和老羅合作，他真的太能蠱惑人心了】
【彈幕：不要啊，不要碰我王姐，王姐不能死啊，王姐絕對是人類，絕對】
【彈幕：未必吧，我其實懷疑她很久了，那麽聰明，又那麽冷靜，完全符合智能人】
【彈幕：羅伯托更聰明，更冷靜，那他更符合智能人！】
【彈幕：王姐還是心軟了，沒讓出老羅，讓出維克多，唉】
-【B區-3號直播間】-
利安在送走王忠炎之後，越想心裏越不安寧，要不是王忠炎今天來提醒他，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棟房子裏早已經風起雲湧。
傍晚艾米送來了飯，他沒有心情，随便吃了幾口，又拿起眼鏡去看今天的錄像。
“咚、咚、咚。”
敲門聲将利安吓了一跳。
他關掉錄像，揚聲問：“誰啊？”
門外傳來了維克多的聲音，“我是維克多。利安，你休息了嗎？”
利安愣了一下，随即翻身下床，他一邊對外回應，一邊從方桌上拿起餐盒，“嘿夥計，等等啊，我穿件衣服。”
門外的維克多說：“沒問題，不用着急。”
利安來到門口，用力吸了口氣，将門打開，“維克多，你怎麽來了？”
眼鏡下利安的那雙眼睛，如鷹眼一般犀利，門背後藏着的那只手裏，拿着餐盤，仿佛随時都有可能拍到維克多的腦袋上。
維克多還渾然不知，臉上依舊是那慣有的紳士微笑，“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方便嗎？”
利安為難道：“我屋裏實在太亂……”
“那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那裏嗎？”維克多話音剛落，腕芯上傳來了音樂。
門後的那個餐盤瞬間揚起。
“哦，不好意思，是我的鬧鐘響了。”維克多把手腕舉得高高的，當着利安的面，關掉鬧鐘上的彈窗。
“藥？”利安看清了上面的字。
維克多嘆了口氣，“是的，我到了吃藥的時間。”
利安把餐盤慢慢落下，“你得了什麽病，為什麽要吃藥？”
維克多左右張望，上前低聲說：“你忘了嗎，我昨天自我介紹的時候說過，我以前是綜合格鬥選手。”
見利安還是一副沒想明白的樣子，維克多長出一口氣，“實在抱歉，我得上去吃藥了，咱們邊走邊說吧？”
利安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他其實已經憋了一天了，要不是答應過王忠炎，他早就上樓找維克多去了，現在機會送到眼前，利安忍不住了。
他将餐盤順手擱在門後的梳妝臺上，拿手在褲子上擦了兩下，就跟着維克多去了C區。
【彈幕：哈哈哈哈利安笑死我了，他想拿盤子拍維克多啊，哈哈哈】
【彈幕：別去啊利安，你忘了你怎麽答應王姐的】
【彈幕：憑什麽不去啊，維克多是人類，明明是田和王誤會了，為什麽不能讓維克多澄清？】
【彈幕：有些人已經失去理智了】
-【C區-8號直播間】-
“這件事只有羅伯托知道，我……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過去。”維克多從行禮箱中取出一包藥粉，倒入水杯中，紳士的面容上出現了難堪，“你可以答應我不說出去嗎？”
利安盯着那粉末，一口就答應下來，“放心兄弟，我絕不說出去。”
維克多嘆了口氣，“我是無限制格鬥組，就是世人說的那種……要麽贏，要麽死的組別。”
利安聽說過那種比賽，曾經被下令禁止舉辦，後來又打着自由的旗號，再度開辦，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比賽。
“什麽？”利安驚訝不已。
維克多說：“我身體裏有植入了很多東西，我也不記得具體有多少金屬板了，只知道它們已經到達人體能承受住的極限了，據說再多1公分，我可能就活不過明天了。”
他一口将藥喝下，嘆道：“這是抑制排異的藥，我每天都要吃，不然我身體裏的神經系統會全部錯亂，我已經沒辦法正常生活了，所以我才選擇來這裏比賽，我需要很多錢來治療自己，讓我安全的将那些東西從我身體裏拿出去。”
“我的老天吶……”利安驚愕的同時，也不免同情起他，“你不該這樣做的。”
“是啊，那時候我還年輕，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沉浸在冠軍的榮耀中，不管不顧……”維克多打開腕芯，翻出從前的照片給利安看，“他們曾經承諾過，如果身體出了任何問題，會對我負責到底，但現在，他們翻臉不認人了……”
今早田中亮離開後，羅伯托就和他說了，想要穩住明天的投票，他們必須要控制住埃蔻和利安的投票。
羅伯托說他有把握讓埃蔻聽話，至于利安，得維克多來做。
羅伯托和他說，利安看起來性格火爆，但實際上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從第一天他大聲護過嗨皮就能夠看出來。
他讓他在利安面前賣慘，最好承認自己當初有多麽愚蠢，現在又有多麽悔恨，他恨那些科技，恨人體植入，這樣就能成功一大半。
果然如此，看利安那蹙眉極深的表情，維克多就知道羅伯托猜對了。
“對不起，吓到你了，我本來不想和任何人說這些的。”維克多關掉腕芯。
利安愣在那兒不知在想什麽，很久後才回過神問他，“哦對了，你找我是要說什麽事？”
維克多說：“我想問問是你在昨天投了我的票嗎？”
利安擺手道：“不，我投了5號。”
維克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啊，如果大家都沒說謊的話，就是埃蔻或者王忠炎了，我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他們，不過也許是因為第一天大家不熟，随便投的吧……”
提起王忠炎，利安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田中亮和維克多之間恨可能存了誤會，可他不能直接和維克多說，索性問起在剩下的人中，維克多最懷疑誰。
維克多猶豫着說：“可能是埃蔻？他那樣喜歡智能人……唉，我也不清楚，我只想活着離開……”
利安試探地問：“那……你和羅伯托熟悉嗎？”
維克多擡眼看他，“還可以，羅伯托是個好人，他說等出去以後，會幫我介紹醫生，我很感謝他沒有歧視我的行為，還會想着幫我。”
怪不得維克多總會聽羅伯托的話，原來是這樣。
利安覺得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維克多不是那個智能人，但羅伯托的心眼子的确也多。
利安不敢輕易再和維克多說什麽，只是最後問他，“那你們明天想投誰？”
維克多說：“羅伯托讓我遵從自己的內心，你覺得呢利安？”
遵從內心？
利安眯起眼，沒有說話。
【彈幕：我看明白了，老羅這步棋走得絕了】
【彈幕：這是一個智商不到50的人發出來的彈幕，求你快說，你到底看出來啥了？？】
【彈幕：你看吧，羅維嗨三人綁票，想投誰，誰這輪必死】
【彈幕：沒那麽複雜，老羅這是分了埃蔻和利安的票，反正不管怎麽投，C區無人傷亡，走的都是B區的】
-【B區-1號直播間】-
空蕩蕩的房間正中，擺着傑奧的行李箱，那亂糟糟的一切，皆已清理幹淨。
-【B區-2號直播間】-
王忠炎從浴室走出，她今天太過疲憊，在裏面待了格外長的時間。
-【B區-3號直播間】-
利安在床上輾轉難眠，他不止一次坐起身，想要去找王忠炎，可坐了半晌，又躺下蓋上了被子……
-【B區-4號直播間】-
埃蔻在酒精的幫助下，看着伊麗絲的視頻，不知不覺合上了眼。
-【C區-6號直播間】-
田中亮依舊是點亮了所有的燈，将自己蜷縮在被子裏，不過在他的門背後，抵着一張梳妝臺，他信不過這老式的門鎖。
-【C區-7號直播間】-
羅伯托沒有在房間，在一個小時前，他走了出去。
-【C區-走廊直播間】-
那幅鳳凰刺繡前，站着一個身影，正是羅伯托。
-【C區-8號直播間】-
維克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C區-9號直播間】-
嗨皮還是将自己關在浴室，就連吃飯也在那裏。
-【A區-休息室直播間】-
艾米坐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重複擁抱着空氣，并也一直用那輕柔的語氣說：“我會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
“滴——”
機械聲響起的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睜開了眼。
-【A區-餐廳直播間】-
“歡迎來到A區，我的朋友們，我是你們的智能管家艾米。”
艾米微笑着朝每一個下樓的人打招呼。
除了埃蔻和田中亮，還是沒有人搭理它。
餐桌上擺着豐盛的早餐，主持人按時出現在大屏幕上。
今天的氛圍很是詭異，幾乎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主持人在介紹完衆人早已熟記于心的規則後，再一次離開。
早餐時間正式開始。
王忠炎掃了眼左邊空空的座位，剛放進嘴裏的飯菜忽然變得難以下咽。
她連忙将頭扭向右邊，正好對上了田中亮的目光。
兩人眼神短暫的交流過後，又各自移開目光，繼續低頭吃飯。
利安是今早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
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半，他終于還是沒忍住，開了口：“怎麽都不說話？”
王忠炎莫名心裏緊了一下，擡眼朝身旁的利安看去。
利安笑了一下，“王你怎麽想的？”
王忠炎輕咳兩聲，朝他蹙了蹙眉頭，“我沒什麽特別的想法。”
利安攤開手，又去看埃蔻，“你呢？”
埃蔻冷冷說：“也沒有。”
利安又問田中亮，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沒有。
到了羅伯托，終于有了不一樣的回答，“我覺得，遵從我們自己的想法，也就是遵從內心，才是最真實的。”
利安點頭說：“的确，不容易被旁人誤導，也不用怪這個，怪那個！”
田中亮再度朝王忠炎看去，眼神中有些不安。
王忠炎朝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緊張。
羅伯托說完，利安又問了維克多。
“我會投我懷疑的人，而不是聽從別人的安排。”維克多說。
問到嗨皮，她還是不敢擡頭，小聲地說：“我也是。”
利安看看田中亮，又看看維克多，這一刻他很想說出來點什麽，比如讓兩人将誤會澄清，可他再看看王忠炎和羅伯托，又覺得自己應該閉嘴，他說了不要在當那個領頭的人了。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不用讨論了。”利安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正如羅伯托所說，這一輪遵從內心吧。
時間在古怪而安靜的氛圍中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
随着那熟悉的機械聲響起，所有人按下了那個藍色的按鈕。
相比起半小時的早餐時間，這投票的20秒竟奇異的令人覺得漫長。
“第三輪投票現已結束，本輪票數最多者，将會直接出局。”
每個人在這一刻都忘了呼吸，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大屏幕。
“本輪的投票結果為——2號與8號平票。”
這個結果讓衆人皆是一驚。
維克多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不！這不可能！”
王忠炎也在看到結果的瞬間，瞬間白了臉色，她張着嘴整個唇瓣都在顫。
其他人顯然也被吓了一跳，驚得倒吸冷氣，沒有人能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最終會是王忠炎與維克多平票。
然廣播并沒有給他們過多時間區思考，很快又響了起來。
“投票結果出現平票，将會公布本輪所有選手的投票對象。5分鐘後，本輪投票将被作廢，并重新開啓新的一輪投票。”
話音剛落，大屏幕上出現了所有人的投票詳情。
1號—投—無
2號—投—8號
3號—投—4號
4號—投—2號
5號—投—無
6號—投—8號
7號—投—2號
8號—投—2號
9號—投—8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