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chapter16

宮殿內,謝臨舟随意靠坐在床榻旁邊,撐着下巴守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孩。

“傷員就好好躺着,你以為自己鐵打的?”君洲端着一碗藥從門口走進來。

“死不了”謝臨舟從君洲手裏接過藥二話不說端起就喝。

“小孩還沒醒過?”他把喝完的空碗放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孩腦海裏一團疑惑:“長老怎麽說?”

君洲點頭道:“嗯。你那天一聲不吭離開,長老也消失不見,我現在都沒見着他呢。”

“什麽?”謝臨舟聞言猛地轉頭望着君洲道:“長老失蹤了?”

“是啊。”君洲搬來一張椅子坐在謝臨舟面前,他神色嚴肅地靠近謝臨舟小聲詢問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謝臨舟一五一十把那天發生的事情經過跟君洲說了一遍。

君洲神色複雜地看着躺着的小孩道:“那現在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想到這一堆問題謝臨舟就有些頭疼,長老只讓他去無淵峽,可沒說那裏有個小孩,更沒告訴他小孩危險指數那麽高。

現在他連人都帶回來打算問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長老倒好,直接消失,把這沒頭沒尾的事丢給他。

他輕輕按壓太陽穴苦惱道:“難辦。”

“要不直接……”君洲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對于這種危險系度超标且不知什麽時候會暴走的存在,君洲想來都是一不做二不休的除之後快。

相反謝臨舟的手段比他溫和的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他不會至人于死地。

Advertisement

他不耐的朝着君洲揮揮手道:“瞎出什麽主意。”

“那你說怎麽辦”君洲事不關己一臉悠閑地伸了個懶腰道:“人你帶回來的,也就是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不過我提醒你一句,要是被上面知道……”他往謝臨舟的方向靠過去壓低聲音。

“哼―哼哼……”

話還沒說完,被旁邊傳來的痛苦的呻吟聲打斷,兩人同時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榻上躺着的小孩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一臉茫然地轉着眼珠看向四周,目光在觸及床邊的人時,皺着的眉立刻舒展開來。

他強撐着坐起身一邊小心翼翼地往謝臨舟身邊靠,一邊警惕地盯着君洲。

“哥哥。”小孩一靠近謝臨舟就像尋求到庇護所一樣拉着謝臨舟的衣袖,小聲的喚着謝臨舟。

謝臨舟,君洲:“???”

君洲:“!!!”

君洲從一頭霧水到震驚地看着謝臨舟和季童,手指在兩人之間來回指着,一臉謝臨舟你居然騙我,明明這麽軟的一個小團子,你跟我說是危險分子。

謝臨舟跟君洲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默契到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就知道的對方在想什麽。

他頭更痛了,以君洲那種沒有樂子就自己制造樂子逗自己開心的性子,他真怕君洲發揮他跳脫的想象力。

整座風行山的八卦源頭都是從君洲嘴巴傳出去的。

看着君洲越來越豐富的表情,謝臨舟打斷道:“麻煩控制一下自己。”

“嘿,小屁孩看着挺可愛的。”君洲說着擡手想摸摸小孩的頭,小孩害怕地往謝臨舟身後縮。

君洲手一頓,不敢置信道:“怕生?”

目光觸及到一個勁往謝臨舟身邊靠的小孩,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謝臨舟怕人摔下來,只能站上去坐在榻上,讓小孩靠在懷裏。

小孩找了個舒适的角度依賴的躺在謝臨舟懷裏。

君洲道:“都是第一次見,怎麽還區別對待?”

“不。”謝臨舟嘴角微微上揚眼裏帶着笑道:“我和他是第二次。”

君洲:……

那種你死我活的第一次見,想想就讓他毛骨悚然,還是不要的好。

“哥哥。”懷裏的小孩扯了扯謝臨舟的衣服,擡起滿是傷痕的手臂道:“我疼。”

聲音又輕又委屈,聽得人心都化了。

謝臨舟看着小孩一身被他弄出來的傷,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不适應。

謝臨舟對着君洲道:“你那有沒有止疼的藥?”

君洲從袖子裏抹除一個瓷白色小瓶子丢給謝臨舟道:“僅此一瓶,還是我千辛萬苦從藥師那得來的。”

“感謝君洲仙君。”謝臨舟接過藥瓶打開倒出藥丸:“勞煩君洲仙君再倒一杯水。”

“你小子。”君洲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倒實誠得很,他起身往左邊靠窗的茶幾走過去。

吃過藥,小孩還是不停地念叨着痛,謝臨舟緩慢地往小孩身體裏灌注靈力催化藥效。

“臨舟,你這也不是辦法。”君洲在旁擔憂的看着謝臨舟為小孩渡靈力。

謝臨舟本事傷勢嚴重,帶着小孩回來時靈力也接近枯竭,現在又耗費心神靈力去照顧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小孩。

謝臨舟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養在身邊。”

“你瘋了。”君洲徒然拔高的音量吓得躺在謝臨舟懷裏昏昏欲睡的小孩一個激靈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他。

見吓到小孩,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我在外面等你。”

安撫好小孩謝臨舟走到外面,見君洲坐在一棵桃樹下,他走近道:“在這說話不方便。”

兩人來到不遠處的小亭子裏,君洲坐在石凳上看着靠在柱子上的謝臨舟道:“你當真打算留下他?”

謝臨舟眸光看着遠處殿門道:“嗯,目前這是唯一的辦法。”

君洲:“他額間的印記可還沒消失,随時都可能失控。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

“不行。”謝臨舟知道君洲所指的辦法是什麽,他打斷道:“交給他們,結果可想而知。”

上面那些人對不能估量且無法掌控的力量總是抱着最決絕的打算,被視為不定的因素,那絕對是趕盡殺絕。

君洲道:“你以為不交給他們就沒事?只要小孩失控,上面的人就會發覺。”

謝臨舟道:“所以得想個法子把那東西取出來。”

“你又不是沒用五帝銅錢試過。”君洲手裏捏着從謝臨舟那得來的五帝銅錢。

手上的五帝銅錢隐隐發黑,四周還有細密的裂痕,連五帝銅錢都沒能壓住那東西,還能有什麽其他辦法。

“用十二殿試試?”謝臨舟低頭思索的時候在目光觸及腰間的玉佩時突然想到這麽個辦法。

“你瘋了!!”君洲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說這三個字了。今天的謝臨舟格外挑戰他的神經,每次開口的話都能吓他一跳。

他猛然站起身走到謝臨舟面前道:“試試?你拿自己命開玩笑。”

他目光死死盯着謝臨舟的臉,恨不得打開謝臨舟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麽。

君洲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十二殿跟你命脈相連,你拿這個去賭?好玩?不要命了?”

謝臨舟臉上還挂着得體的微笑,好像他們讨論不過是天氣問題,他道:“放心,我有分寸。”

“诓誰呢。”君洲胸口的火氣蹭蹭蹭地往腦門沖,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氣道:“這事我不贊同。”

“那恐怕不行。”謝臨舟說話的語氣沒變,但神情卻堅定。

君洲一副要被謝臨舟氣死的樣子道:“為了一個不想幹的人做到這份上,我該誇你是大善人還是該罵你傻。”

謝臨舟笑道:“那你還是誇我吧。”

“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君洲瞪視着謝臨舟,最後還是敗下陣來道:“從小到大,大家都說你性子最溫和最好相處,遇事不驚不惱,我也這麽覺得。”

說着他擡頭看着不遠處的桃樹道:“現下想來,就是你這麽個性子,只要拿定主意誰也勸不住,有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

“好了。”謝臨舟拍了拍君洲的肩膀寬慰道:“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君洲道:“既然有了辦法,你打算什麽時候實行?我給你守着。”

“明天吧。”謝臨舟看着快落下山頭的太陽道:“再修養一晚。”

――

“最後成功了嗎?”季童看着對面停下講述的君洲迫不及待地詢問。

君洲捧起茶盞喝了一口道:“成功了,也沒成功。”

謝臨舟道:“什麽意思?”

君洲放下茶杯看着外面暗下來的夜色道:“那天的夜比今天的要亮得多,滿天星辰,月光如輝。”

那天君洲寸步不離地守在十二殿的門口,防止有人過來也防止謝臨舟出什麽事。

夜色漸深,天空是一片靜谧,月亮悠然地挂在半空中,漫天星河為他做點綴,整片星空夢幻耀眼得直擊人心。

奈何君洲卻無心欣賞,打起十二分精神坐在殿門口的地上,後背靠着矗立在走廊外側的柱子上,目光死死盯住緊閉的殿門,神經緊繃一刻也不敢松懈。只要裏面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他就立馬沖進去。

不知過去多久,殿門從內緩緩打開,謝臨舟拖着疲憊的身子剛走出來就猛地向前倒去,君洲眼疾手快站起身接住謝臨舟。

君洲焦急道:“怎麽樣?”

“沒事。”謝臨舟強撐着站直身子,指了指殿內道:“你先進去吧。”

君洲道:“完成了?”

“沒有。”謝臨舟直接走到柱子旁靠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看到謝臨舟吐血,君洲上前蹲下抓住謝臨舟的手把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謝臨舟現在的狀态及差,脈搏微弱的跳動着,真氣在體內橫沖直撞,很有爆體而亡的征兆。

他為謝臨舟渡去靈力,靈力順着脈搏流動慢慢平息體內紊亂的真氣,見謝臨舟臉色緩和下來,他才收回手道:“出意外了?”

“還差一點。”謝臨舟現在連說話的勁都提不起,丢下這一句便昏睡過去。

君洲抱起謝臨舟推開旁邊偏殿的門,他把人安置在榻上,再三确認謝臨舟暫時不會出意外才轉身出門。

十二殿內,紅朱砂畫的法陣隐隐閃着紅光,十二根石柱鎮在法陣的十二個陣眼上,每個石柱的柱身都被一道若有似無的藍線緊緊纏繞着。小孩躺在法陣的正中心,那些藍色的線也是從他身體內穿出。

看清殿內的情形,君洲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

那東西是從小孩體內擠出來鎮在這十二殿內了,但看現在的情形,和一早他們翻閱古籍設想的辦法出入太大了點。

本想着靠十二殿逼出那東西,然後用琉璃瓶封印。不知謝臨舟在裏面出了什麽意外,眼下琉璃瓶是沒用上,那團東西完全依附上十二殿。

君洲嘆了口氣,雙手結印施法只能順着謝臨舟的意思繼續完成陣法。

結束後,君洲把小孩抱到謝臨舟所在的房間,把兩人放在一起照料。

――

謝臨舟道:“所以你們的本意只是想逼出那東西,但是最後出了差錯。”

君洲目光轉至謝臨舟的臉上道:“不錯。沒想到最後那東西直接寄生在十二柱裏,與其共生。”

季童開口道:“那東西是什麽?”

“具體我也不清楚。”君洲搖搖頭道:“我只知道那東西是你的一部分。也是自那以後臨舟開始有意無意地淡薄人際關系,我問他那天殿內發生了什麽,他說自己在殿內看到一些場景,我再追問,他便只說了一句‘一切都是命’。”

“我不是完全可控的對嗎,我有時候會失控。”季童想到以往做的光怪陸離的夢。

君洲愣怔地看向季童道:“你還記得?”

“沒有。”季童搖搖頭心情有些低落:“只是很久以前做過一個夢。”

君洲道:“我們不清楚你的來歷,那東西也不是我們可以完全控制的。為了保護你,臨舟把你養在身邊守着你。”

季童內心一片溫熱,目光盯着桌上的油燈出神,明明現在用電來得方便多,這間禪房內卻還是燃着油燈。

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所以最後是我……”

君洲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道:“不是。”

“那些事雖非你本意,卻是因你而起。”

外面夜色漸深,冬季的夜晚靜得可怕,少了蟲鳴蛙聲鳥啼,只有風吹過樹林帶起的沙沙聲,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君洲道:“夜已深,早些休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