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桃樹內部并不寬闊,一條暗長的通道出現在季童面前,四周爬滿衆橫交錯的藤蔓。

季童手掌向上五指微微彎曲,驟然間一團藍色火焰從他掌心升起,以他為圓心四周被幽幽火光照得通亮。

他借着光往更深處走去。

樹內錯綜複雜,季童往前走一段發現前面赫然出現一個十字路口,他停在十字路口中央,琢磨着該往哪個方向走。

每條路口他都細細觀察,企圖從那些不規則的藤蔓上找出不同之處,奈何無論他看多少次,依舊沒看出什麽不同。

等最後一點耐心完全耗盡,他随便擇了一條路,在走之前還随手彈出一撮藍色火焰貼在牆上。

等他身影側底消失,原本靜靜貼在牆上的火焰瞬間竄高肆無忌憚地揮舞着它丢爪牙向四周蔓延,想要吞噬這的一切。

耳邊傳來凄厲的慘叫聲,季童依舊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他清楚這裏早已不是桃樹內,那棵桃樹再大,也不可能讓他在內足足走半個時辰還走不到盡頭,再加上他施法提升了自己的速度。

恐怕從他施法進桃樹的那一刻,就被桃樹無形中傳到了這。

剛剛那十字分岔路口乍一看什麽也沒有,但手碰上去時那種清晰的觸感讓他心底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受。

就像有人伸出手緩而慢地覆在他手上最後跟他十指相扣想把他拽進去,随後又出現無數張手觸碰着他手掌的每一寸皮膚。

面對這種可能存在的危險,“季童”會毫不猶豫出手以絕後患。

暗長的通道就像永無止境,季童不知走了多久任然沒有看到盡頭,沿途也沒有遇到謝臨舟和君洲。

他拐過一個轉角停下腳步,手觸碰旁邊的牆壁,手心下一片安靜,微微發力一團藍光從手心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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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砰”的一聲,他手觸碰的藤蔓應聲而碎連帶着給牆壁砸出巨大一個洞,光線從破洞處照射進來。

咚咚

咚咚咚咚

一連串的水滴聲也随之響徹耳畔,季童從洞內走出,外面廣袤無垠的沙漠讓他一愣,轉身往回看來時的路,可眼前哪還有什麽洞呢,有的只是一片黃沙。

他眯着眼望着頭頂的烈日只覺得烤得難受,一陣風吹過帶來的不僅有熱氣還有無數的沙粒撲在臉上。如此惡劣的壞境,他只想趕緊施法回風行山。

他幻化出一把劍迅速在黃沙上畫好法陣,他人站在陣的最中心,用劍劃破手心把血一滴一滴滴在陣心。

血順着陣心往外流淌,很快一條血紅的法陣出現在季童面前。随他他的口訣落下,紅光乍現,把他這個人包圍在內。

紅光平息後,季童出現在最開始進桃樹的地方,原本躺在地上的茯芸已經不見。

左腳剛邁出去一陣暈眩感席卷而來,眼前一黑便直直向後倒去,一雙手從後面把他接住防止他摔到地上。

謝臨舟懷裏抱着季童看向旁邊收手的君洲道:“先回十二殿。”

“這孩子怎麽辦?”君洲滿臉的疲憊,懷裏還抱着個小嬰兒。

他進去後沒多久便遇到了謝臨舟,那時謝臨舟懷裏正抱着個小孩,而他在樹內尋找一圈也沒找尋到期待中的那抹身影。

“你先照看着,盡量離十二殿遠點。”謝臨舟看眼小孩又偏頭看向桃樹。

桃樹體型已恢複到原本的狀态,但原本滿樹繁花的桃樹此刻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桠,連樹葉都看不見一星半點。

君洲順着謝臨舟的目光看過去,視線觸及桃樹的那一剎,眼神明顯暗淡下去,嘴角撤出一抹苦笑道:“看來還是不行,還連累了你們。”

說到最後一句他視線停留在季童身上。

“沒事,不就是繼續等嘛,這一千多年都等過了,我還怕什麽?”

說着他又看向懷裏的嬰兒,疑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孩子哪來的?”

謝臨舟沉默不語,臉上卻是滿臉愁容。

君洲道:“你這樣我還真不習慣。”

從他認識謝臨舟開始,他一直覺得謝臨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黃河決于頂而面不驚。對于任何人事物都處變不驚,也沒為什麽事犯過愁,就好像不論什麽事,到他這都雲淡風輕。

此時的一臉愁容,還真讓他特別不習慣。

“走吧,有機會再說。”

――

十二殿內,原本繞在每一根石柱上若隐若現的藍線彙聚成一團懸浮在大殿正中央,隐隐還能從藍線中窺見一點紅光。

接二連三的事讓謝臨舟沒來由的心煩意燥,他抱着季童靠近那團藍線。

來到藍線旁邊時,線驟然散開繞着謝臨舟和季童轉了幾圈,把他們緊緊纏在一起。一端的線頭緊緊貼在謝臨舟胸前,線上閃着明明滅滅的光,源源不斷的靈氣順着線彙向謝臨舟胸前。

靈氣從謝臨舟的體內流過最後一點一滴輸送進季童體內。

養季童百來年,謝臨舟也差不多摸清楚十二殿這些藍線的作用,它們就像一個儲存器,存儲着大量的靈氣用來治療季童。

季童不管大病小病,不管是藥材補品也好還是謝臨舟運功為他療傷也罷,對他都沒什麽用,只能來十二殿治療。

這次季童雖沒受傷,但依茯芸的描述謝臨舟猜出季童可能又被那東西控制。

他從樹內出來時,見到孤身一人躺倒在血泊裏滿身是血的茯芸着實吓了一跳,等看清造成這種場景的傷口時,差不多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救治好茯芸後他又進桃樹內尋找季童,卻無功而返,最後決定在原地守株待兔。

打暈季童把他帶來十二殿,謝臨舟也只是抱着僥幸的心理來試試,畢竟這次不是生病,也跟最初的那次控制不一樣。

現在看來他賭對了,十二殿能在一定程度上壓制住那些東西,而那些東西藏在藍線內,通過藍線彙聚靈氣又供養季童療傷,也算是利弊各半。

懷裏的人氣息慢慢平穩下來,周身的藍線一點點地散開,最後消失在石柱間。

季童睜開眼便對上謝臨舟的視線,不禁漏出吃驚的神色。

“傻了?”謝臨舟笑着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道:“回神。”

“哥哥”季童回過神來,掙紮着跳出謝臨舟的懷抱,着急忙慌的拉着謝臨舟左看看右看看,嘴上念道:“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謝臨舟被季童這一系列的動作弄得無奈,哭笑不得的按住亂動的季童。

剛剛注意力全在謝臨舟身上,确定謝臨舟身上沒有任何傷,他才安靜下來,這才看清自己此刻身處何處。

季童愣怔道:“哥哥,我們怎麽在這?”

看着十二殿內熟悉又陌生的構造,季童好奇的四處打量。

這是他記憶中第一次進來裏面,之前總是對這個被謝臨舟明令禁止入內的十二殿很是好奇,也旁敲側擊過君洲想從中得知一些有關的東西。但對于這座殿,一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君洲也反常得三緘其口。

現在看着跟別的殿除了十二根石柱沒什麽區別的十二殿內,季童瞬間對其失去興致,心底也不理解為什麽一個兩個對十二殿都諱莫如深。

難道是這十二根石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他仔細觀察,也沒發現跟普通的石柱有什麽不同,頂多多了幾條特別細,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現的藍色絲線狀的花紋。

被這一問,謝臨舟一時還真不知道如何解釋,季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沒有之前的記憶,而這些季童向來不會過問,也不會執着。

謝臨舟模棱兩可的回答道:“我出來的時候見你躺着地上我就給你抱回來了。”

對于季童不會有被控制的那段記憶,謝臨舟還挺慶幸的,至少這樣季童就還是季童。

而每次季童生病,也是身體最虛弱意志力薄弱的時候,那些東西也企圖占據季童的身體,所以對于病怎麽好的,季童其實也記不住,他只記得自己生過一場病,一覺醒來又好了。

季童感覺脖頸見有些酸痛,扭了扭脖子低聲呢喃:“我睡着了嗎?”

“好了,你現在也醒了。”謝臨舟扯開話題帶着季童往外走:“我在樹裏抱回一個嬰兒,走去看看?”

“嬰兒?”季童随着謝臨舟帶他走出十二殿,在殿門關上之前他回頭看了眼,心裏總感得有些不舒服。

繞過走廊來到西南角的偏殿。

“來了?”君洲看向一起走進殿內的謝臨舟兩人,強打起精神指着放在床榻上的嬰兒道:“到現在都沒醒。”

榻上的嬰兒,身體微弱而嬌嫩,皮膚就像新雪一樣潔白無瑕。頭部還未完全挺立,卻已經能看到細致入微的頭發。粉嫩的臉蛋讓他更像一只易碎的瓷娃娃。他靜靜的躺在那榻上就像一幅精致的畫作,總能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寧。

季童在見到嬰兒的那一刻心裏很是歡喜,上手把嬰兒抱在懷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謝臨舟道:“好可愛的孩子。”

謝臨舟和君洲走到一旁說話,季童抱着嬰兒坐在榻上。

君洲問道:“茯芸的傷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失血過多。”

君洲站着的位置正對偏殿門口,而從他的角度又剛好可以看見屋外的景象。

這偏殿是當初謝臨舟帶回季童時住的那間,也是正對桃樹的那間。君洲看着外面已經全無生機的桃花,心底蔓延上苦澀。

以為成功了。

以為要相見了。

以為是苦盡甘來了。

最後的結果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打醒了他的癡人說夢。

“我在樹內還發現了這個。”謝臨舟從衣袖中掏出一枚種子遞到君洲面前。

君洲看着那枚細小的不知道什麽品種的種子,伸出的手微微顫抖着,略帶虔誠的把種子捧在手心,低頭吻在種子堅硬的外殼上。

“我還以為……我弄丢了她。”他開口說出的話帶着哽咽。

他還以為這次又得重新去尋找她留下的痕跡凝聚成種子等她成長。看到種子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是激動得顫抖的,她給了他再一次的機會。

會再見的。

他攥緊手心的種子,緊緊貼在胸口,聊以慰藉。

“也許這次不一樣了。”謝臨舟終是不忍心讓君洲在毫無盼頭的等待,暗暗提示一句。

君洲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在腦海回味一遍謝臨舟的話想開口問明白的時候,謝臨舟已經去到季童身邊。

他急匆匆的跑過去道:“你的意思是……”

“嗯。”謝臨舟打斷君洲後面的話。

向他們這些預知者對于預知到的事一般都不會向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透露,這是他們的規矩也是一道保命的屏障。

這世道居心叵測的人居多,你越特例越是會被敵對。

謝臨舟本不想提起在樹裏再次預感到的事,但看着君洲那副灰頭土臉的神色因為一顆種子而變得神采奕奕,他還是忍不住暗暗提示了一句。

“作為報答,這嬰兒就交給你養。”謝臨舟從季童手裏包過嬰兒遞向君洲。

君洲見到小孩就頭疼,一臉讨好地商量道:“我能不養嗎?”

“你覺得呢。”謝臨舟眯着眼,嘴角挂着溫和的笑,但君洲看了莫名覺得背後發涼。

他跟謝臨舟對視幾秒最終還是認命地接過嬰兒道:“行吧行吧”

“哥?君洲能養好嗎?”季童對于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的君洲很是懷疑,總覺得不靠譜。

謝臨舟反而不怎麽擔心,跟是信任道:“別擔心,論養娃他可比我有心得多了。”

“行了行了,你就別挖苦我了,不就是再養一次小孩,又不是沒養過。”

君洲手心握着那枚種子懷裏抱着嬰兒轉身走了出去。

季童一直目送到他們背影消失才轉過頭問謝臨舟:“哥,為什麽我們不能養那個嬰兒?”

“你看看這座山的景象,未來一段時間有得忙,哪來的時間照顧小孩。”說着謝臨舟又逗着季童開玩笑道:“再說了,我養你一個都夠嗆,哪還有時間精力去照顧別人。”

季童聽到後半段謝臨舟不着調的話,即使知道謝臨舟是在打趣他,但耳朵還是慢慢染上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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