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20
君洲才把孩子抱回自己宮殿沒多久,小孩一睜眼就哭起來,無論他怎麽哄都哄不住,喂吃食也不吃,無法他只得再次抱着孩子去找謝臨舟看看。
一路上哭聲不止,鬧得君洲頭痛不已。
季童見着才離去不久的君洲又抱着嬰兒踏入殿中,而他懷裏的孩子正哭鬧不止,他朝着君洲臉上漏出疑惑的神色。
風風火火返回來的君洲一進門直朝謝臨舟的方向而去,他道:“你看看這孩子怎麽回事,一直哭。”
季童湊上前道:“會不會是餓了?”
君洲篤定道:“不是,我剛剛喂吃食他也不吃。”
君洲就像手裏抱着個燙手山芋似的,一直把孩子往謝臨舟那邊遞,謝臨舟只好順勢把孩子接過來抱在懷裏。
也就是在孩子落入謝臨舟懷抱的那一瞬,原本萦繞在整個大殿久久回響的哭鬧聲戛然而止,孩子裏面乖巧的任由謝臨舟抱着,時不時還對着謝臨舟伸出他那肉嘟嘟的小胖手。
君洲看着這一幕嘴角抽了一下,不滿意的啧了一聲道:“對我有意見?”
“我也沒虐待你啊,你跟我鬧個什麽勁?”他不滿的伸出手戳着嬰兒胖嘟嘟的小臉,戳完擡頭看向謝臨舟不忿道:“怎麽你就那麽招小孩子喜歡,一個兩個都愛黏着你。”
當初的季童是這樣,現在這個小嬰兒還是這樣。
他覺得特別不公平。
雖說他長得沒謝臨舟那麽好看,但也是眉清目秀風光霁月,在一衆仙者裏面也是很受歡迎的,曾經乃至現在都有不少人對他芳心暗許。怎麽到了這麽個小孩面前,他就好似長得兇神惡煞呢。
君洲的內心苦悶至極,不能理解這是哪出了差錯。思來想去,他給自己找了個安慰自己的理由――這些個小孩欣賞不來自己的俊美。
謝臨舟對于君洲的問話不答,他哄好後試圖把人再次遞還給君洲,似是察覺到謝臨舟動作意圖,剛朝着君洲伸過去手,嬰兒就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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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哭就像是要嚎破喉嚨一樣,震得殿內三人愣愣地看着他哭,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去哄他。
最後還是謝臨舟先回過神,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地收回手,而後轉身把孩子遞給在這一旁的季童。
季童順手接過,孩子在他懷裏也停止了哭鬧。這戲劇性的一幕看得君洲額角青筋直跳,整個人都不可思議地望着季童的放向。
什麽意思?
合着就對他有意見呗。
見此情形,謝臨舟心下也是知曉再讓君洲撫養是不可能了,他道:“就留在風行山吧。”
不用養小孩君洲也正樂得,但看到謝臨舟和季童,又想起十二殿,再加上這嬰兒來歷不明,他一時也猶豫起來。
“我也留在這吧,反正我也沒什麽別的事。”他心下敲定主意,留在這幫着照看以免出意外。
謝臨舟道:“也好。”
眼下風行山經此一事,四處荒涼,再尋不得一處生機。而原本的禁制也在桃樹異變那一刻被他解除,此後斷然會有風波再生。而不日他也将閉關修複風行山的靈脈,此刻山上一切事宜剛好也需人照顧。
眼下也就只有君洲最為合适,他便直言道:“種子還是繼續種在這吧。”
“不了。”這件事他本就很愧疚,如若種在這要是再生事端,他不想再麻煩謝臨舟。
這本該就是他自己的事。
謝臨舟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知他的擔憂:“我是有事要拜托你。”
“過幾日我将閉關,這次閉關何日出來卻是未知,而風行山的禁制既然解除就再沒有開起來的道理。這場事故上面那些人很快也會知曉,想來我閉關期間他們多會派人過來,我需要你幫我照看風行山的一切。”
謝臨舟沒有明說,但君洲心底明亮。
說是照看風行山的一切,但整座風行山現下也就只有季童,謝臨舟外加一個小嬰兒三人。眼下不言而喻謝臨舟話中的意思,便是讓他留在這照顧季童。
君洲道:“好。”
既然答應謝臨舟,那剛剛謝臨舟的提議他便也應承下來。
――
“那孩子就是岑冥陽。”君洲看着對面聽得認真的謝臨舟和季童嘆了口氣。
岑冥陽的出現是一個意外,誰也沒料到,而當初那場看着觸目驚心異常兇險且來勢洶洶的異變最後悄無聲息的安靜下來,從表面看也僅僅只是破壞了風行山的靈脈。
可無形中他們三個人的命運也自此糾纏在一起,當時乃至後來的幾百年間他們都未曾察覺。
岑冥陽還是養在君洲名下,但實際卻是季童帶大的,他從小到大愛黏着季童,誰的話也不聽,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翻版的小時候的季童。
謝臨舟閉關也只小一百年,這小一百年的時間對他們來說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足夠一個豆大的孩子長成一個身姿挺拔清新俊逸的少年郎。
長大的岑冥陽性格也如長大的季童一樣,開朗開朗愛笑,偶爾也會任性。從小到大倒是把季童從小到大的性子學得毫無二致。
當初謝臨舟初見岑冥陽的時候還調侃過季童,說他養了個翻版的自己,什麽都跟季童一樣,連黏人的功夫都學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黏的人不同吧。
季童從小到大黏謝臨舟,而岑冥陽從小到大黏的是季童。
這就導致風行山總能看到這樣一幕,無論謝臨舟走到哪季童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到哪,而在這個小尾巴後面還有一個更小的尾巴跟着。
這種搞笑逗趣的一幕每每都能讓君洲和茯芸啼笑皆非。
茯芸因為上次事故,加上她一直以來對季童來歷的猜疑,她本就是個藏不住事的直性子,有什麽也就問什麽,如她一身火紅的窄袖騎裝一樣熱烈赤忱。
她索性也就直言直語聞出了心底的疑惑,謝臨舟對這位好友也不曾隐瞞。
得到她想知道的東西後,她來風行山越發勤快,當然這也跟禁制解除有很大一部分關系。
風行山的一草一木因為靈脈的修複得以複原,甚至更加欣欣向榮。風行山也從謝臨舟一個人變成謝臨舟季童兩個人後來更甚是變成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
君洲和茯芸大部分時間也是待在風行山,五個人好不熱鬧。
原本以為就會這麽安然無事怡然自樂的生活下去,不曾想……
“岑冥陽到底什麽來歷?”季童也實在好奇,這個故事裏他的來歷不明,岑冥陽也是來歷不明。但他隐隐感覺到,就是來歷不明的他們,導致後面悲劇的發生。
“他啊。”君洲眼底閃過一絲尴尬和愧疚,也就一瞬便恢複平靜道:“是鏡靈魈。”
“喜愛附着在最富靈氣之物上,形似人,通體如鏡面。化形為嬰,性狡黠,擇人而喜,學其脾性,猶如照鏡。”
君洲嘆氣道:“當初他通過桃樹化形時吸食整座風行山的靈氣,才得以提前化形。後又極愛黏着你,把你的脾性學了個十成十。”
當初誰也沒想到岑冥陽會是鏡靈魈,畢竟鏡靈魈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存在書本裏的一種靈獸,未曾見過,加之書上記載也不盡詳細。
書上說,天地初始,萬物繁茂,靈氣充盈,得一靈獸,形似人,通體如鏡面,故稱鏡靈魈。
書上對于鏡靈魈的介紹也僅此寥寥幾句,沒人知道這種靈獸是否能化形。除了知道此靈獸喜歡附着有靈之物,其他習性不得而知。
而随着時間推移,天地間靈氣日漸稀薄,鏡靈魈這種物種幾乎滅絕,再無人得知有關的信息,慢慢的,人們也就淡忘,到最後便開始懷疑它的真實性。
謝臨舟道:“他是個意外且來歷不明,你知道,當初的我也知道。為什麽還會把他養在身邊?”
君洲道:“我也不清楚,當初你和長老的事我也知之甚少,我也沒問為什麽要留下他。”
季童問道:“那你後面怎麽知道他的來歷?”
“他對你坦白的。”
季童聽到這個答案,神情愣住,有點不敢置信。
君洲好笑道:“他喜歡你,當然會把所有都告訴你。”
似是想到什麽,臉上笑意加深道:“而你轉頭說給了謝臨舟。”
季童沉默一瞬,這的确是他會幹出來的事,以他對謝臨舟的依賴,确實會事無巨細的跟他說。
君洲道:“他的秘密也僅你們三知道,我知道還是臨舟出事前告訴我的,他預感到岑冥陽的事,便提前告訴我。”
季童道:“他既然預感到,為什麽不跟大家坦白想辦法,而是自己一個人承受下來。”
“他說不管用什麽辦法,結局都改變不了。還不如少讓上面的人插手,上面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最先察覺到岑冥陽變化的是謝臨舟,他掩飾得極好,身邊人都不曾察覺。但随着他閉關次數增加,欲念越深,連平時大大咧咧的茯芸都察覺到他的異樣。
心底有鬼的人往往看誰都是鬼,岑冥陽對除季童以外的所有人都抱着十二分警惕,只有在季童面前他才肆無忌憚的毫不掩飾的展示最真實的自己。
甚至他把心底對季童不一樣的心思成倍的在季童面前展示,奈何他使出渾身解數,季童都毫無反應,不知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裝的。
他學季童的習慣,學季童的性格,學季童的感情,慢慢的心底滋生出另一個他。
他看着季童笑靥如花的黏着謝臨舟,心底總有一股無名火往上竄。
季童是他的,開始就是他的,現在是他的,最後也只能是他的。
嫉妒,憤怒,欲望在達到頂峰的時候,如果運氣壞一點也許這些情緒會随之偃旗息鼓。但偏偏這個時候,他的運氣出奇的好,老天都在幫他,是命中注定。
他無意間聽到君洲和謝臨舟的談話,知道十二殿的秘密,在惱怒的同時一個狠毒的計劃浮上腦海。
君洲拿起那兩枚毫無變化的黑白棋子,有些遺憾道:“事情到這也差不多了。”
“結束了嗎?”季童盯着君洲手裏的棋子。
就這樣結束了?
謝臨舟怎麽出的事?最後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些明明都沒有得到解答。
似是知道季童心中所想,君洲道:“後面的事我不能提,對現在的你們來說也無關緊要。不知道也許會更好。”
君洲都這麽說了,對于別人來說也許會就此作罷,季童卻偏執的想知道。
季童道:“是不是我……”
“不是。”君洲眼神微冷出言打斷道:“季童,我告訴你們這些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你們對當初的事刨根問底耿耿于懷。我只是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們,改變一些事。”
謝臨舟安撫的握緊季童的手道:“好了,童童。既然他不方便說,我們也不強求,總歸跟我們也沒關系了。”
君洲捏緊棋子道:“是啊,跟現在的你們沒關系了。”
“這兩顆棋子就留在我這吧。”說着不等他們同意君洲便把棋子收進口袋中。
禪房外的天暗沉沉的不見一絲日光,窗外是呼嘯而過的風,帶落一地樹葉,冬日本就蕭條,現在又經過風雪摧殘,顯得有些凄涼。
今天的天氣不怎麽好呢。
君洲看着窗外道:“今日你們便下山吧,又要變天了。”
謝臨舟和季童在寺廟住了三天,那三天陽光明媚,氣溫适宜。偏偏今天突然變天,氣溫驟降,狂風大作,如若今日不下山,後面不知何時才能下山。
君洲看向謝臨舟詢問道:“下山前,我想和季童單獨聊聊可以嗎?”
已經起身準備告辭的兩人聽到這話同時低頭看向對面坐着的君洲。
君洲看見兩人眼底的疑慮收回線線笑道:“有些事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