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chapter21

原本已經站起身的季童又坐下,窗外隐隐傳來雷聲,他的心底浮上一層焦躁。

對面把季童的神色收入眼底的君洲眯着眼微笑道:“別急,來得及。”

季童眼睛盯着君洲沒開口,他不知道君洲想聊什麽,有什麽事是不能當中謝臨舟面聊的。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窗外一道清晰的雷聲從遠處傳來,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我原以為這是最後一次,看來……”君洲頓了一下手摸上腰間的口袋道:“還會再見呢。”

他沒有去看季童臉上的神色,自顧自的往下說道:“當初臨舟雖然身毀,但我及時救下他的魂魄,一直溫養在養魂瓶中。”

――

君洲趕到時謝臨舟已經被失控的季童殺害,為防止消散,他急忙從袖口裏掏出養魂瓶把魂魄收進去。

而失手的季童在見謝臨舟倒下的那一刻便清醒過來,他失魂落魄地瞪着眼睛,視線周圍一片模糊,眼前的屍體卻格外清晰。

他無力地擡起手,想靠近觸碰卻又害怕。

蓋上養魂瓶後,君洲本想打暈季童帶走,剛準備動手,身後飛來一記靈咒,他側身躲過,而後季童身邊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譏笑道:“也不過如此。”

“岑冥陽。”君洲眼睛赤紅一片看着站在季童旁邊的人,咬牙切齒道:“你真是個瘋子。”

岑冥陽嗤笑:“除了這一句,你們也說不出別的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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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扯過季童,把人摟在懷裏道:“哥哥是我的。”

“你”君洲喚出一把銀色長劍指着岑冥陽道:“你覺得你能帶走?”

“能不能帶着可不是你說了算。”岑冥陽有恃無恐地看着君洲道:“有時候計謀可比武力有用得多。”

“你有這個閑工夫跟我耗着,還不如去看看茯芸将軍。”

君洲暗道不妙。

他讓茯芸拖住岑冥陽,現在岑冥陽人在這,那茯芸恐怕情況不妙。他知道茯芸的能力在他們當中也是拔尖的,正因如此他才敢讓茯芸去拖住岑冥陽,可他忘了,岑冥陽這人詭計多端善于隐藏。

岑冥陽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着君洲道:“怎麽?繼續跟我耗着,我可就不能保證茯芸将軍安然無恙。”

君洲看了一眼季童最後狠狠一咬牙愧疚地對季童道了聲歉轉身往茯芸那邊趕去。

岑冥陽看着君洲離去的身影,開口蠱惑道:“哥哥你看吶,明明相處時間更長的人是你,可他就是能放棄你去救茯芸呢。”

“只有我才是那個不會離開你的人。”

“我不會丢下你。”

“我只會選擇你。”

“堅定的只要你。”

――

“所以還是我……”季童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不好意思,扯的有點遠。”君洲也沒安慰季童,季童這樣的表情他不知見過多少次,剛開始還會安慰,後面都習以為常了。

“我想說的是關于你身體不好的事,不知不覺就扯到別的去了。”

君洲直接伸手在口袋裏抓了一把,而後把抓出來的東西悉數撒在茶桌上。

二十幾枚黑白棋子應聲落在桌面,看得季童直接傻眼。

做完這一切,君洲用食指撥弄桌面的棋子道:“這些都是你的執念所化。”

“你以為你為什麽會夢到那些,是你執念所化的那枚棋子在指引你。”

“孟婆湯,奈何橋,過了就忘了,只是你不甘你們的結局。”

當初季童提前告知君洲他的計劃,君洲本不同意,但季童這人除了謝臨舟誰的話都不聽,君洲無法也只得妥協同意。

季童靠碎掉自己的魂封住岑冥陽,君洲順着季童的計劃收齊他的靈魂碎片,但卻無法完全補齊。再加上季童又讓君洲在找齊的魂魄中取一縷魂魄當做媒介融入臨舟的魂魄內,以保證君洲把他們投入轉世後他們的每一世都得以相遇相守。

“你也是傻。”君洲苦笑一聲道:“你這麽做确實保證了每一世都陪在他身邊,可每一世都只是短暫的陪伴,何必呢。”

聽到這季童也就明白了所有,要問他後悔嗎,他不會後悔,但心底是止不住的難過心疼,為謝臨舟。

因為自己的執念,他拉着謝臨舟每一世沉淪,讓謝臨舟眼睜睜看着他每一世的離去,他才是把一切痛苦加諸在謝臨舟身上的罪魁禍首。

君洲道:“我也沒料想到會是這樣,所以在得知你們每一世都是這種情況,我翻閱古籍找到了一種為你補齊魂魄的辦法。”

“在你的一次轉世中我在你的魂體中種下引魂草,這種草既可以慢慢補齊你的魂魄又不破壞你和臨舟之間的‘緣分’,只是成功的概率很小。”

通過引魂草,而後在季童和謝臨舟的每一次轉世君洲他們都會介入,在恰當的時機告訴他們當初的事,一點一點的讓引魂草滲入,以此達成目的。

可惜事到如今都沒達成,而看着桌子上那一堆化成棋子的執念,并沒有消散君洲便知此次又失敗了。

季童聽完這一切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很多事情他都不記得,君洲講的一切能讓他有感觸的也就只有跟夢境想重合的那部分,畢竟在夢裏他真真實實的體驗過。

季童低着頭眼睛看着放在腿上的手道:“我知道了。”

君洲道:“知道有什麽用,反正你們也都會忘。”

聞言季童猛然擡頭目光猝不及防撞進君洲的眼睛裏,他愣愣地道:“為什麽?”

君洲聳肩道:“我也不清楚。每次都這樣,你也許多少還會記得一些,但臨舟一定會忘得一幹二淨。”

“每次都這樣?”

“嗯,一直沒變過。”

轟隆――

似是提醒外面的行人一樣,雷聲越來越大,外面的風倒是止住不再作亂,恰好給要歸家的人們留出一段時間來往回趕。

季童發現君洲其實很愛笑,這幾天相處下來君洲總是帶着一絲笑意在講述故事。

此時的君洲臉上依舊帶着微笑道:“看來時間到了,下次見。”

說完不等季童在開口,君洲已經搖着頭朝着門口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季童走後,君洲依舊坐在禪房的茶桌前,他手放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着。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開禪房的門走進來。

聽到推門聲,君洲依舊一只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目光雖沒看向來人,但心底也知道來人是誰。

他道:“解決了?”

“跑了。”來人着一身紅色騎裝,黑色秀發高束在腦後,從氣質上給人幹脆利落的感覺。

她毫不客氣的拿起茶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盞,猛灌三盞才放下茶盞。

這一幕看得君洲不由得失笑,調侃道:“茯芸将軍,你是女子。”

“那又如何。”茯芸一臉無所謂笑嘻嘻道:“現在這世道你還要跟我扯以前那些女子的禮儀,行不通。”

她本就生性不愛拘束,總認為那些約束女子的條條框框太過繁瑣且不合理。憑什麽女子生來就不能像男子那樣活得潇灑自在,而是要規規矩矩守在家宅大院內?

她偏不,她就是要随心而活,活得自在快樂。

君洲也不是什麽思想固化的人,他那麽說不過也是玩笑一句。

君洲道:“看來還得我去。”

“被那臭小子擺了一道。”一提到這事茯芸的臉色便染上怒意道:“真是越來越狡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君洲看着一臉惱怒的茯芸終是沒忍住大笑出聲,嘴裏連連稱奇:“不論從前還是現在,你的武力都在他之上,但從沒在他手上讨過好。”

茯芸憤然道:“他也沒好到哪去。”

“看來得我去一趟。”

“去吧去吧。”茯芸無所謂地擺擺手。

把這個攤子丢給君洲正好,她也樂得清閑。

她就納了悶了,每每岑冥陽都會被她打得遍體鱗傷,但岑冥陽就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鳅,她總是抓不住。

茯芸剛準備拿起茶壺再倒一盞茶時,目光瞥見桌子上君洲還未收的棋子道:“你這邊解決了?”

“嗯,解決了。”

“又沒成功啊。”看君洲的表情已經桌子上攤着的一堆棋子她就知道,此次又以失敗告終。

她不由得有些心累嘆氣道:“還要多久啊,你不是說這次能行嗎?”

君洲也不由得皺眉道:“我預感到的是這次會成功。”

兩人看着茶桌上的黑白棋子陷入沉思,随即想想到什麽同時擡頭看向對方。

茯芸開口道:“是不是因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得到了答案,異口同聲道:“岑冥陽。”

想來也是,岑冥陽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都是那個最大的意外和變數。

當年突然的出現導致原本只會是季童和謝臨舟的糾葛變成了他們三人之間的糾纏,後随着季童的死,一切回歸正軌。

可這次岑冥陽的突然出現,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又潛移默化的改變了一些事。

想到這一層,兩人重嘆一口氣。

茯芸疲倦的靠着牆道:“看來又要等下一次了。”

“沒辦法。”君洲把茶桌上的棋子一顆一顆聚攏成一堆道:“在那之前,得把岑冥陽抓住。”

茯芸氣憤道:“這事上面也不管。”

看着茯芸的氣憤不平的表情,君洲失笑道:“當初謝臨舟瞞着上面的人養着季童和岑冥陽本就觸怒了他們,後面發生那麽大的事謝臨舟也沒跟他們商量。現在想人來幫忙管,癡人說夢吶。”

“也是。”聽君洲這麽一說茯芸瞬間洩氣。

當初謝臨舟信不過上面的人,所有事都瞞着上面獨自攬下。

人說泥菩薩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人。

那些人最後沒落井下石已經仁至義盡,怎麽可能還幫他們解決這事。

看來還得靠他們幾個。

君洲不想其他,準備把棋子收回口袋,剛準備去抓卻發現抓了個空。

他驚奇地移開手看着桌面的棋子,還是安安靜靜躺在那,他又試着用手去抓,依舊抓空。

茯芸就那麽靠着牆神色恹恹地看着君洲一次又一次的用手去抓那堆棋子,最後實在不耐煩忍不住啧了一聲道:“你在幹嘛?”

“這棋子我碰不着。”君洲感覺自己腦袋脹痛,這都是什麽事啊。

“什麽意思?我來試試。”茯芸說着推開君洲的手,自己之間上手去抓。結果可想而知,同君洲一樣抓了個空。

“嗯?怎麽回事!”茯芸拔高音調不敢置信的瞪着桌面的棋子。

“不清楚。”

“我還……”

茯芸氣勢洶洶地開口,可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打斷,硬生生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茶桌上那些色澤亮麗的棋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沉下去,在兩人的注視下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不見。

“這?”茯芸擡頭疑惑地看向對面的君洲。

君洲只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喜上眉梢連說話的語氣都帶着雀躍,他道:“成了。”

一直以來的失敗不禁讓他們懷疑這個辦法的可信度,有過他們做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想法,但心底又總有寄一絲希望在其身上。

“看來沒有下次見了。”回過味來的君洲話音裏略帶遺憾,但臉上依舊是欣喜的笑。

茯芸沒理會他這麽欠揍的話,倒是想起另一件事道:“既然如此,岑冥陽的事我們一起走一趟吧。”

“就要結束了,希望他們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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