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13

第48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13

剛開始的時候,朱晴的日子很枯燥,就在這小院子裏,哪兒也不能去。早上月兒姐姐會來教她宮中禮儀,後來朱晴才知道,月兒也占了一個女史的官位。

朱晴在屋子裏練習當日所用禮儀一百遍,再打掃房間、清掃院子,如此這般,日頭也才微微偏西。這四四方方的天,擡頭仰望,跳不出去。每天重複枯燥的家務勞動,怪不得自古以來深宮閨怨詩總是多不勝數。

等到朱晴學了常用的規矩,就能跟着去內學堂了。內學堂原本是給內侍沒上課的地方,還是翰林院的編修、檢讨們來講課,所以,內侍們常常自稱“翰林弟子”,頗為此自矜。

女官、內侍同為家臣,可這些年,宮中女官的地位越來越低,女官只局限在後宮,內侍卻是前朝後宮都能去。再加上內侍還能代為朱批,司禮監的崛起,讓女官的地位一降再降。

當今皇帝都覺得太監權勢太大,不好轄制,在東廠之外,又開了西廠。

皇帝為了轄制太監,都要另開一個西廠了,內宮自然又重新重用起女官。允許女官去內學堂讀書,讓年老的翰林來上課。

忘了說,穿越明朝快七年,朱晴終于知道自己頭頂的這片天拜的是哪位天子——明憲宗。這位皇帝最為人所知的事跡,就是他聖寵大自己十七歲的萬貴妃。

朱晴進宮時候,為明黃色禮服裙子震驚,聽說的“萬娘娘身子不爽,多發一次例賞,為娘娘積福”,就是那個萬娘娘。

這種引發人窺探欲的八卦,卻和朱晴沒什麽關系。

“萬娘娘雍容華貴,又有皇帝那比天廣、比海深的恩寵,天下間何人不羨慕娘娘呢?”今日剛從內學堂放學回來,遠遠看到一隊內侍捧着、擡着諸多珍寶,流水一般進了萬貴妃的昭德宮。倩兒見此情景,忍不住輕聲感嘆。

“在咱們老娘娘跟前,又有誰敢說一聲貴。”紅兒反駁。

朱晴和這幾個“兒”,住的是清寧宮西邊的一個院子,這裏的尚服、女史雖然挂着名,但都是專門為周太後服務的。周太後是皇帝的生母,自然比一個兒媳婦,嗯,不算正經兒媳婦兒的萬貴妃尊貴。

倩兒、紅兒為着誰才是後宮中最尊貴的人小聲拌嘴,倩兒堅持萬貴妃這樣獨得恩寵的傳奇人生才算得上尊貴,紅兒卻認為老娘娘這樣穩坐釣魚臺的才是人生贏家。

絮兒人如其名,生得清秀,走起路來袅袅婷婷,才七八歲就有美人模樣。聽她們在前面争,對着一直沉默的朱晴問:“晴兒,你覺得誰最尊貴?”

“都是尊貴人,哪裏是我能評論的。”朱晴不得不開口,就只說不得罪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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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絮兒拉着她的胳膊追問,“那要是你,你做哪一個?”

“我想做徐尚宮。”

“啊?”不止絮兒,前面吵架的兩個都愣住了。

“你想做尚宮大人?”倩兒這個小鹩哥飛過來,驚詫反問:“你想做尚宮大人?”

“小聲,小聲點。”朱晴雙手用力往下壓,好像能把聲音壓低似的。“讓人聽見,還以為我多猖狂呢。”

“這有什麽,大家都這麽說,還有說自己相當菩薩、當龍女的呢。”柳兒滿不在乎道。

朱晴輕嘆,她們幾個裏,柳兒的家世是最好的,她爹是個監生,家裏殷實,這樣的出身選後妃都夠了。自然,人就天真爛漫些。

“我自己一點兒想法,說出來你們可不許笑我。”

幾個人又是告罪、又是保證,只差賭咒發誓了,朱晴才道:“我學過宮規了,宮女好好當差,能升任女史,女史到了年限升掌衣,再升典衣,再升司衣,等我四十歲,有望做尚服或者尚宮。我入了咱們尚服局,自然好好學做衣裳、首飾,若是我沒這天分,就去求了姑姑,讓我轉到尚宮局去,在司記大人、司言大人手下當差,剛好我識字,能幹好差事。”

沉默,一陣沉默。

沒人想過這個方向。要麽如絮兒、柳兒一般懵懵懂懂,被人推着往前走;要麽如倩兒一樣,渴望一步登天;要麽如紅兒一樣,盼着有個兒子,踏踏實實過一輩。

朱晴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合群,笑眯眯岔開了這個話題。

今年,萬娘娘身子不爽,過年的時候宮裏的例賞又加厚了。萬娘娘是後宮第一人,但畢竟年紀大了,在內寵上其實不如邵妃娘娘、楊妃娘娘這些年輕妃嫔。萬娘娘加了份例,其他娘娘自然不甘落于人後,也紛紛加了賞賜。

拖他們的福朱晴入宮的第一年,就過了個肥年。

過完年之後,趙女官召見了朱晴。

“來,坐,可知我叫你來做什麽?”趙女官就住在同一個院子的正房,但她從為對朱晴另眼相看,導致一起住的小宮女,都不覺得她和趙女官有什麽關系。

“請姑姑賜教。”

“我聽方芳說,你禮儀娴熟,在內學堂也常被老翰林誇獎……甭自謙,方芳可不愛誇人,她既然說你好,那你定然有獨到之處。”趙女官笑眯眯道:“知道方芳誇你最多的是什麽嗎?”

“不知。”朱晴還是一片茫然。

“嘴緊。”趙女官輕笑,“記着,禍從口出,日後也要如此。”

“老娘娘宮裏要補一批留頭的小宮女進去,我在名冊上添了你的名字。老娘娘喜歡小丫頭們嘴甜活潑,這話,我只和你說。”趙女官說話聲音很輕,沒有給朱晴回話的餘地。她大約也知道,朱晴只會說些附和之言。“行了,去吧。”

被喊進去說了幾句話,又莫名被叫出來。若是想要重用栽培自己,好歹多說些注意事項啊,從頭到尾不到一分鐘,這能交待清楚什麽?

朱晴不是沒聽清趙女官的吩咐,是沒看懂她的态度,她特意把自己從宮外帶進來,總不會是貪圖自己那十兩銀子吧?

朱晴一頭霧水的回到房間,柳兒拉着她問:“姑姑叫你什麽事兒啊?”

“問我規矩學的怎麽樣,唉,昨天老大人不是誇我功課了嗎?還以為姑姑是叫我去勉勵幾句呢,沒想到只是問了我規矩禮儀,就叫我回來了。”朱晴還是那個滿嘴沒有一句實話的朱晴。

第二天,女史帶着東西兩個耳房東小丫頭們,穿過院門,朝着清寧宮而去。

元旦已過,紫禁城裏仍有積雪堆在樹梢、塔頂,那是灑掃宮人特意留下的景觀。中間行走的道路早就清掃出來,穿着一樣式的鮮紅衣裳的小宮女走過,脆生生、嬌俏俏,天然就是一道風景線。

到了廊下,女史吩咐她們等着。幾人就在廊下站着,吹着冷冰冰的風,衣裳都擋不住寒氣。等到太陽慢慢升高,散發出它應有的溫度,又太熾熱了,烤得人煩躁。

等了一上午,才遠遠傳來聲音,傳說中的老娘娘被人簇擁着走了出來。

“娘娘,您瞧,這紅梅多漂亮啊。”有人指着褐色大缸裏的紅梅贊嘆。

“嗯,還成。”這應該是老娘娘的聲音,低沉、遲緩,典型的老年人。

“都說紅梅映雪,這梅樹下一捧雪,才是最妙呢。”

“哦,這我倒要瞧瞧。”老娘娘也不自稱哀家、本宮,讓朱晴感覺自己以前看電視劇,看了個寂寞。

“娘娘,院子裏地滑,您要瞧,叫人搬過來就是。”

“是啊,是啊,雪水化了濕漉漉的,髒了您的繡鞋鳳足。”

一堆人圍着奉承,老娘娘笑罵:“什麽鳳足鳳頭的,就你們會作怪。不過別髒了鞋是真的,針線上花了多少功夫,我一雙鞋,又讓她們點燈熬油的。”

“娘娘慈悲。”

“娘娘心善。”

“娘娘體恤我們,真不愧是母儀天下的國母,跟在您身邊,和跟在娘身邊一樣。”

老娘娘每說一句話,都有千萬句奉承等着。

有兩個小內侍合力搬了花缸過去,老娘娘被衆人扶着,彎腰聞了聞花香,摸了摸紅梅嬌嫩的花瓣,滿意點頭。

等老娘娘興致過了,才有女官上前禀告,“娘娘,年前放了一波宮女出去,宮裏還要再補些人手。丫頭們都調教好了,請你掌掌眼。”

老娘娘安坐在不知什麽時候搬出來的椅子上,春日暖陽曬得她懶洋洋的,揣着手,漫不經心道:“嗯,瞧瞧。”

站了一上午的朱晴等人,終于等來的出場的機會,排成兩排,雙手握拳,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整齊下蹲行福禮,嬌聲道:“娘娘萬福。”

“喲,水靈靈的小姑娘咧~”老娘娘笑問,“阿趙、阿夏,是你們調教的小姑娘不呢?”

“老娘娘英明,正是呢。”

這是趙女官,朱晴因禮儀所限,全程低着頭,對于其他人的表情、動作,只能根據聲音來猜。

“嗯,嗯,都是好姑娘。你們教過的,再沒有差的。我這宮裏,不用放那麽多人,鬧得慌。”老娘娘擺擺手,“這樣吧,名字裏有春、雪、梅、紅的留下,其他就帶回去吧。”

室友紅兒、左邊耳房的小雪出列,報了名字,規矩退到一邊。

“就兩個人,可少了些,老娘娘可要再挑幾個?”趙女官笑着進言,介于玩笑和勸谏之間,仿佛是想讓老娘娘再消遣消遣,又仿佛真心實意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就在此時,朱晴微微擡頭,看到了老娘娘半眯着的眼睛,想到趙女官的吩咐,上請移步,又行了一個福利,聲音活潑可愛,笑道:“老娘娘萬福,奴婢晴兒,名字也很好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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