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27
第62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27
既然皇後靠不住,皇帝眼睛瞎,宮裏能周旋的人,就只剩下太皇太後。
幸好,朱晴一向是作為清寧宮與坤寧宮聯系人的存在,即便兩位主子關系後來不鹹不淡,她也兩邊打圓場,沒把面子情落下。
太皇太後一向瞧不上兩位張國舅的品性,周家與張家同為外戚,兩家又都是驕橫跋扈的性子,若是能使計讓兩家人鬥起來。外戚的矛盾蔓延到宮裏,成為太皇太後與皇後的矛盾,那麽即便為了給張家一個沒臉,太皇太後也願意用自己這個工具人的。
朱晴盤算得很清楚,連找什麽人去實施都計劃了七七八八。
但還是那句話,有時候,權利之所以是權利,就在于根本由不得你選。
又一日,朱晴奉承完太皇太後回來。剛進坤寧宮的大門,就見宮內、內侍盡皆低頭,屏息凝神,宮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怎麽了?”朱晴拉着等在門口的圓圓,她肯定是守着給自己通風報信的。往常她千叮咛萬囑咐,還有宮女內侍鬥嘴,坤寧宮氣氛一向活潑,今日卻冷肅成這樣,難道皇後終于不耐煩自己拿太皇太後當幌子,要給自己一個好看?
還沒想清楚對策,圓圓眼淚滾滾而下,語帶哽咽:“姑姑……”
“別哭!說事!我教過你的!”朱晴全是祈使句,命令圓圓不許哭,先把話說清楚。
圓圓胡亂抹了眼淚,“翠兒姐姐被大張國舅強要了!當時娘娘帶着我們去乾清宮給皇帝請安,宮裏都是沒品階的宮人內侍,攔不住。李賽兒去攔,還被小張國舅踢得吐了血,正在後頭掙命呢。”
朱晴死死拽住圓圓的胳膊,努力從這驚天消息裏尋找邏輯:“就在這坤寧宮,你确定?”
“還有什麽不确定的呢?翠兒姐姐現就在倒座房裏躺着,真不知道兩位國舅是怎麽摸過去的。翠兒姐姐怎麽辦呢?姑姑,你想想辦法,翠兒姐姐怎麽辦呀?”
“劉婆婆呢?是不是她?”朱晴突然想到坤寧宮還有個退居二線的劉婆婆,皇後出門從來不帶她的。她留守宮中,若是能以老仆的身份勸阻,韓翠兒何至于此。
“不知道,我不知道。”圓圓使勁搖頭,眼淚飚出來。
“行了,你去看看翠兒,我去見皇後。”朱晴臉色也冷肅起來,滿臉沉郁得走進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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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皇後斜靠在小桌上不住哭泣,大張國舅、小張國舅跪在下面,大張國舅的臉上還有巴掌印。
“晴兒……”皇後見能拿主意的人回來了,哭着就往朱晴懷裏撲。
朱晴冷漠拉開人,在皇後能看到的時候,又是一張忠仆的面孔:“娘娘,這是怎麽回事兒?外頭人可知道了?”
“那兩個孽障,可害苦了翠兒、害苦了我!翠兒從小就伺候我,與我情同姐妹,這讓我以後還有什麽臉見她!你們倆!膽大包天,眼裏還有沒我這個姐姐,有沒有皇帝!”皇後一邊哭一邊罵,這已經是她對弟弟說過最重的話了。
“姐姐,我錯了,姐姐,我真的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都怪我,多灌了幾口黃湯,玷污了姐姐的地方。”大張國舅嘭嘭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
皇後條件反射想要去扶,又想起他做的好事,憤憤把頭偏到一邊。
“大姐,都是我們的錯,你別為我們不懂事氣壞了身子。事情已經出了,再生氣也于事無補。要依我說,翠兒本也是咱家的人,既然陰差陽錯她和哥哥成就好事,不如大姐就把她舍給哥哥。不然,哥哥可要背上□□姐姐婢女荒唐的名聲了。”小張國舅路子更刁鑽,直說中了皇後的心事。
“咱家自來就是慈善人家,母親更是每日裏吃齋念佛,你們偏偏不受佛法熏陶,每每做些沒樣子的事情來。”皇後直起身子,一邊拭淚,一邊教訓,“如今又在我宮裏做出這等腌臜事,我竟是再也不能寬宥你們。”
聽了這話朱晴直起身子,兩位國舅低頭叩首,都盼着皇後再開金口,等着皇後的決定。
“你們……你們……且把入宮腰牌解了。我是管不住你們,娘又一味順着你們。這事兒,我只與爹說,他要打要罰,我是再不管的。”
說完,讓宮人把兩人的腰牌收了,趕他們出宮,連傷也不給他們裹了。
就這?朱晴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
兩位國舅也難以置信,哭喊着被送出去了。
“晴兒,我這心實在慌亂,一切只有托付給你。你幫我去問一問翠兒,看她願不願意跟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你讓她放心,我肯定給她撐腰,多多得地備嫁妝,讓她以良妾的身份,風風光光嫁進去。你且幫我勸勸她,她如今這個樣子,恐不想見我,我也沒臉見她。”皇後哭得梨花帶雨,身形嬌柔,惹人憐惜。
朱晴卻冷得打了個寒顫,半響沒有言語。
劉婆婆重出江湖,語重心長道:“朱女官,這正是你盡忠的時候呢。出了這樣的事情,娘娘心裏不知道多難受,你要為娘娘分憂啊。幸虧我早早守住門,把坤寧宮人都教訓了一頓,保準無人往外說。現在能讓翠兒風光出宮,事情就算結了。不然,若是鬧将出來,翠兒沒活路,國舅爺的名聲壞了,娘娘的名聲壞了,豈不是讓皇帝操心。”
“是啊,我可怎麽給皇帝交待!”皇後再次痛哭,從道理上來講,宮裏的一切女人都是皇帝的。雖然皇帝自己不要,可也輪不到兩個國舅行這樣的事。“晴兒,就托付給你了。”
朱晴無力和皇後分辨什麽,也不想和劉婆婆打嘴仗,她沉默行了一禮,趕緊往倒座房去。現在,翠兒才是最要緊的。
韓翠兒,皇後的陪嫁侍女,入宮就做了大宮女,沒兩年又升了女史,溫柔、能幹,也是坤寧宮裏排的上號的宮女。
往日光鮮亮麗、神采奕奕的小姑娘,如今猶如枯木一般躺在床鋪上。眼睛無神地盯着床頂,周遭還有幾個和她交好的宮女陪着。
“姑姑,你來了。”幾個宮女見朱晴進來,都站起來迎她。
朱晴往前走,那幾個宮女趕忙拉住她:“翠兒姐姐不讓人靠近床鋪,我們一過去,她就又哭又喊,嗓子本就啞了……醫女來看過,說是下頭都裂開了,身上全是青紫,不好讓她這麽激動的。我們又怕她做傻事,只好坐的遠些。”
“行,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我和她說說話。”朱晴吩咐她們退下。
一個女人,遭遇這樣的事情,就是逼她去死。朱晴在來的路上,圓圓抓緊時間和她說了細節,大張施暴,小張望風,可在這被人看了手臂就要嫁人的年代,這相當于同時失身于兄弟二人。這不僅是身體上的折磨,更是心理上的侮辱。
“姑姑,您是讀過書的人,有本事,您多勸着些。”那幾個宮女唠唠叨叨叮囑了許多,不像從前那樣怕朱晴了。“桌上是湯藥,一直溫着,您讓翠兒姐姐記得喝。”
幾個宮女頻頻回頭,走得很不放心。
朱晴從桌上的小火爐裏倒了藥出來晾涼,端着藥慢慢走過去。
“啊!啊!”韓翠兒立刻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吼,龇牙咧嘴,想要吓退朱晴。
朱晴不退。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你出去,走啊,滾啊……”
朱晴不走。
低等女官住的房子能有多大呢,朱晴三兩步就走了過去,韓翠兒癫狂嘶吼,一揮手就把藥碗掀翻了。
朱晴趁機一個健步上前,死死抱住她。
“嗚嗚嗚……別碰,我髒……”韓翠兒嗓子沙啞,聲音低下來,幾乎是氣聲。
“不,別怕,髒的是他們。”朱晴放松一些,把韓翠兒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你別怕,看清楚,是我,我!你的晴兒姑姑,我熏的臘梅香,還是你去年收集的花兒,你還記得嗎?”
“好疼,好髒……”韓翠兒主動抱住了朱晴,頭埋在她的頸窩,嗚嗚哭了出來。
等韓翠兒哭累了,朱晴又去倒了一碗藥,讓她喝下。
這藥裏有安眠的成分,韓翠兒受了這樣的打擊和傷害,在朱晴的陪伴下,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她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有呓語,朱晴給她擰帕子擦冷汗。現在最怕的是半夜發高燒,這時候,可沒有有效的退燒藥。
“不要!”突然,韓翠兒大喊着醒來。
“不怕,不怕,是我,是我,我在,晴兒,我……”朱晴輕輕環住她,使勁強調自己的存在。
韓翠兒稍微冷靜了下,一身冷汗得抱着朱晴哭,“姑姑,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別怕,別我,有我呢。”朱晴撫摸着她的後背,小聲道:“皇後想讓你入張府為妾……”
“我不!”韓翠兒高聲喊了起來,喊過之後,朱晴能聽到隔壁房間悉悉索索的聲音。這就是宮裏土木結構的房子,隔音效果配不上印象中華麗高軒的皇宮。
朱晴把人摟在自己懷裏,哼着幼時聽來的歌。菜戶營也有慈愛的母親,也會在炎熱的夏天,抱着睡着的孩子等在樹蔭下,給孩子哼唱這樣的歌謠。
菜戶營啊,朱晴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個地方,突然,今天她就恰如其分的跳了出來。
在朱晴的哼唱中,韓翠兒慢慢冷靜下來。
“翠兒,想報仇嗎?”朱晴用氣聲問道。
“那是國舅。”
“想報仇嗎?”朱晴再問。
韓翠兒撐起身子,借着一豆燈光,尋找朱晴眼睛裏的可信度。
“我能嗎?”
“只要你想,我會幫你。”朱晴把韓翠兒拉回自己懷裏,重新哼起了那首歌,在京城長大的孩子,記憶裏都有這麽一首歌。
張家兄弟鬧出這樣的醜聞,皇後也沒臉讓韓翠兒繼續伺候,韓翠兒得以在屋裏休息。皇後也沒急着追問,但凡她心裏有點兒數,都知道勸一個受害者嫁給強奸犯可能性微乎其微。
“翠兒一時之間想不通,我會緩緩得勸。只是娘娘,出了這種事,阖宮上下人心惶惶,臣想在屋裏供奉幾日道經,求得道君寬恕。”
“行,你放手去施為,這幾日,有劉婆婆陪着我呢。”
朱晴已經不想再和劉婆婆搞宮鬥版職場升職記了,平靜得接下了皇後的命令。
借祈福誦經所需之名,朱晴進了皇後的私庫,這裏一直都是朱晴代管的,賬目清晰,任何皇後所屬的東西,朱晴都清楚知道放在哪裏。
走到珍寶庫,在西北角的架子第二層,有一個不起眼的藤編小盒子,裏面是皇帝送的一串手珠。紅黑相間,隐有光澤,戴在皇後皓腕上,更顯紅得濃稠、黑得耀眼,如同帝後之間深厚的感情。
王維有詩雲: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就是相思子做的手珠。
朱晴平靜把手珠塞進袖子裏,帶回自己的房間。
相思子既然能做成手串,證明硬度還是沒問題的。朱晴沒有工具,只能拿茶壺當舂,茶杯當杵,一點點磨。
朱晴擡頭,看到挂在牆上的“某日內孕誕”的牌子,那是當年她預言皇後生子的工具,是自己往上爬的階梯。原本褐色的木紋,因每日上香熏成了黑色,顯出端肅氣質來。
朱晴看着這塊牌子,手裏的動作不停,繼續磨相思子。
國舅被解了腰牌,本不該有機會再進宮,可到了元日大宴,總能跟着壽寧伯一家入宮。
如今元子眼看是要立住了,皇帝有意立太子,已經向前朝透露了風聲,若要立太子,自然要先封賞皇後母家。
朱晴看着這金碧輝煌的大殿,聽着這歌舞升平的宴樂,覺得真的好冷好冷。
流程化的宴會終于結束,朱晴等人奉皇後回坤寧宮。
“娘娘,乾清宮出事了,請您速去。”乾清宮的李廣李太監跑來攔轎,氣喘籲籲過來請皇後。
“怎麽回事兒?”皇後大吃一驚,今天可是元旦啊。
“娘娘,快上鳳攆,來不及了,事關國舅!”
聽到國舅二字,皇後顧不得追究李廣的無禮,不住催促女轎夫快些,邊被颠得七葷八素,邊着急詢問:“到底怎麽了?”
“國舅爺喝醉了,拉着皇帝身邊的宮女說話,還偷偷看了眼皇帝的帷幔。當值的何鼎何公公拿着金瓜追打呢!”
“金瓜?可有傷到?”皇後的驚叫幾乎破音,金瓜是殿前侍衛用的禮儀性用品,高高的杆子上是一個貼金的鐵球,鑄成瓜形,若是砸實了,那是能死人的。
“老奴跑出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叫人攔了,性命攸關,無暇細說,娘娘趕緊的吧!”李廣真是急人之所急,他已經是快五十歲的老太監了,一直不溫不火,沒有出頭的日子。他雖讀書不多,也聽過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生怕自己的名字,也帶了這樣的命數。因此拼命巴結皇後一家,只盼着能早日入了皇帝青眼,早日“得封”。
皇後下轎辇的時候踩着裙子滾下來,威嚴肅穆的鳳冠也摔在地上,不用朱晴出謀劃策,她自己就是高明的演員。
“皇帝饒命,皇帝饒命……”皇後一路哭喊着進殿,兩個張國舅又是跪在地上的出場形象,朱晴已經看厭了。
皇帝元旦大宴也喝了酒,生氣得靠在椅子上,見皇後來了,依舊溫和叫她起身。
“皇帝,皇帝……”皇後無助得哭,皇帝就自發嘆氣,眉目眼見着柔和下來。
朱晴也很奇怪,皇帝和皇後沒有青梅竹馬之情,也沒共患艱苦之義,皇後更不是天姿國色,怎麽皇帝就像腦子進水一樣,但凡涉及皇後,全沒了處理朝政的清明。
“罷了……”
皇帝剛要說話,何鼎上前一步,躬身行禮:“皇帝,二張狂悖不敬,無人臣禮,請皇帝重罰!”
“皇帝,鶴兒和延齡還小呢,您是他們姐夫,您教他們啊,好好教都是好孩子。”
“姐夫,姐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同一套詞,不知道二張求饒是不是都用同一個模板。
“皇帝,夜已經深了,明日還有大朝會呢。不如暫且押後,待明日再說。”剛喘勻了氣,李廣立刻上前打圓場,他看出來皇帝并不想重懲國舅。
何鼎不服,立刻上前禀告:“皇帝,二張狂悖、目無王法,已非一日。宮外,張家強征軍戶,強買民田,別的百姓走投無路。張家僭越逾矩,家廟華麗超過規制,陵墓超過皇陵,早無人臣本分。這可是天子腳下啊!如此大膽,眼中可有天子。就在坤寧宮,還有被二張奸污的女官,就在皇帝面前!皇帝啊,您睜開眼看看,二張……”
“啊……”皇後一聲驚呼暈倒,打斷了何鼎的慷慨陳詞。
皇帝扶不住軟倒的皇後,立刻招呼人過來幫忙。
“皇帝,二張乃國朝一大禍患……”
“罷了,罷了,回頭再說,朕頭疼。”皇帝擺擺手,示意何鼎先退下。
“皇帝……”何鼎還想追着谏言,皇帝身邊的人已經識趣得拉着何鼎下去了。
“我的老哥哥哎,皇帝都裝病服軟了,你就消停些吧,有谏言明天再谏,皇帝的身子要緊啊。”和他交好的內侍趕忙澆水熄火。
“可是……”
“別可啦,皇帝都帶着娘娘回坤寧宮了,你還谏什麽。”
朱晴跟着忙亂的隊伍回到坤寧宮,坤寧宮中比乾清宮還慌亂呢。
“怎麽了?”皇帝叫身邊人去打探,皇後還“暈”在鳳攆裏呢。
去問話的太監回來支支吾吾不說話,氣得皇帝拂袖,直接叫那哭得滿臉鼻涕的宮女來回話。
“皇帝,翠兒姐姐上吊了。”
“誰是翠兒?”
“皇帝,我頭疼……”皇後非常恰當的醒過來。
朱晴卻不想繼續閉着眼睛,假裝自己看不見。
“啓禀皇帝,韓翠兒,娘娘的陪嫁宮女,已升任女史,被兩位國舅奸污,本存死志。之前宮中姐妹看得緊,今日元旦忙亂,這才投缳。”朱晴上前一步,聲音冷靜而淡漠,像在敘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當真?你們怎麽做的出來!”皇帝震驚得看着國舅,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國舅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皇帝和皇後剛成親的時候,國舅還是孩子呢。這才幾年,當初軟糯可愛的小舅子,怎麽就成了欺男霸女的惡棍了?
皇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也難以想象,為什麽是朱晴,她待朱晴還不夠好嗎?怎麽是朱晴在最關鍵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皇後也不暈了,頭也不疼了,立刻跪在地上哭求,頭磕在石板上,嘭嘭作響。
兩個國舅也跟着磕頭,他們好像後知後覺得意識到,今天的事情大條了。以往的每一樁惡事,都要在今天受到審判。
皇後磕破了頭,血水沾在頭發上,說不出的狼狽。一雙眼卻眨也不眨得看着皇帝,盼皇帝能開口饒恕弟弟的罪過。
皇帝被兩個健壯太監扶住,被氣得沒力氣說話,緩了一會兒,才道;“進殿梳洗,再來回朕。”
一行人又簇擁着皇帝、皇後進殿,皇後被劉婆婆拉入小間,鞭辟入裏得和皇後分析:“娘娘,別怕,您就是太心善,太替人着想。翠兒本就無父無母,若不是您心善,當年逛廟會撿了她,她哪兒有這些年的富貴日子可過。老奴跟着夫人常聽佛法,也知道佛法平等,一切衆生都是要渡劫的,不論人還是雞鴨豬狗,可惜,偏偏就是有人執迷不悟。若是人有慧根,那就悟了。翠兒是沒慧根的,自然要早入輪回。娘娘不要因一己之善,耽誤她修來世福報。人不能兩頭都占,她既享了這些年的榮華富貴,就只能用陽壽來還。若是沒遇到娘娘,她不也是活三十年就累死的命數,還是一輩子的苦命呢!”
不管有理沒理,反正有那麽一番話說出來,皇後就覺得自己仿佛也是能辯解一二的,錯也不全在自己。“婆婆說的有理。”
“老奴早就看出來啦,那朱晴狼子野心,這正要緊的關頭,她沖出來告刁狀,且不知道皇帝會怎麽誤會娘娘呢!”
對此,皇後卻很有信心:“皇帝對我的恩寵,豈是一二人能動搖的。”
“娘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個朱晴,最擅鼓噪言辭,用嘴殺人,平常她就用些書上記載的偏門手段迷惑娘娘,娘娘是好人家教出來的,哪裏抵得過她的手段。夫人常常叮囑老奴,一定要好好輔佐娘娘,都是老奴的錯,一個不留神,居然叫她鑽了空子。”劉婆婆當即跪地大哭,後悔沒有照顧好皇後。
皇後此時卻思路清晰,“婆婆,先別哭了,你找人去看看鶴兒和延齡,他們有沒有被毆傷?天煞的,一介閹人,怎麽敢追打國舅!”
皇後天然有“舍己為弟”的心,自己還沒上岸呢,就擔心起泥潭裏的弟弟。
劉婆婆趕忙道:“娘娘,今日的事,恐有蹊跷,一個小小內侍,怎麽敢追打國舅,後頭肯定有人指使,娘娘不如召當時在場的人來問問。”
“婆婆可有人選?”
“禦前随堂太監李廣,正是剛剛拼命跑來求娘娘救命的那個,當初金冠一事也是他及時找來老爺,才沒讓皇帝下旨處置國舅。”劉婆婆用勁全身力氣給李廣說好話,若是能借李廣的東風,一舉壓下朱晴,她就是這坤寧宮中第一人!
李廣從皇帝身邊一離開,朱晴就接到了消息。
朱晴站在拐角柱子後面,殿中蠟燭照得不光亮,這裏剛好能遮住身形。
“何鼎無禮,膽敢傷我弟弟!傳我的懿旨,杖殺了他。這事,你們誰能辦?”
“老奴與東廠提督董某有些交情,他們最擅此類事,不如把事情交給他們?”
朱晴轉身離開,屋中再說什麽,不想聽了,不外乎蠅營狗茍。
朱晴找宮女去給何鼎通風報信,自己卻回到房間,看着“某日內孕誕”的牌子,牌子下是茶壺和茶杯,她當時想悄無聲息得毒殺皇後與國舅,既能報仇,也能最大限度洗清自身。
可是今天,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接踵而來,朱晴突然不想忍了!
朱晴取下那塊牌子,牌子後有暗格,取下薄木板,那裏有一把匕首,在黑夜裏閃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