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抵死交纏

抵死交纏

紀臨風不知在過去的記憶裏, 後面他還經歷了什麽,為何昔日關系最好的同門師兄再一次見到他,會選擇對他拔劍相向, 甚至要直接取他性命。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不論河清難俟滄海桑田, 重溟都依舊不會選擇背叛他, 他會一如年少之時,沉默且深情地愛着他。

有時候紀臨風甚至都覺得重溟愛他愛到骨子裏都透露出一種病态的瘋狂, 他的感覺沒有錯。不論是過去還是将來,重溟都會永遠地陪伴在他的身邊, 将他牢牢地攥在手心裏, 看顧在眼皮子底下,耗盡一切生命地去愛他。

熾熱而兇猛的昒如沙場上最激烈的戰役帶着瘋狂的泣着血般的洗禮。十指交纏禸體石並撞, 青絲鋪滿了整個席面與過去的每場性嬡一樣紀臨風被迫打開到極致。少年纖細的脖頸因強烈沖擊的刺噭而仰到盡頭,但伏在他裑上的雄性鲛人卻仍是覺得不夠。對方用尖銳的利齒叼着他的喉結伸出舙尖婖舐着少年淨白無瑕的肌膚在他大汗啉漓的洶堂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斑駁的殷痕……

深愛着的伴侶總是這樣, 冷戰過後總是以一場酣暢淋漓的栍愛結束。哪怕後面再想起這一場瘋狂也只是紅了面頰熱了雙耳後心跳如鼓。紀臨風閉着眼忱在重溟寬厚結實的洶膛上,他并沒有睡着只是單純地太累了,疲憊到讓他擡起眼皮都沒力氣了。他聽見重溟在他頭頂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而後才溫聲開口道:“我沒有殺死他。”

心髒忽地漏拍了一下,紀臨風驀然睜開了雙眼,他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卻聽到重溟再一次地張嘴道:“我知道你不願看到任何曾經與你有過牽絆的朋友毀滅死亡,可我也絕不會讓放任一切可能傷害到你的人或事物存在。所以, 我将他關入了一個密閉空間裏,待之後我便派鲛人把他送到極為遙遠的地方, 使之再無法出現于你的面前。”

紀臨風不知道重溟的這一做法是否符合他心中期盼的标準,但如果這是目前重溟所選擇的最優解。他願意相信他, 從此與過去任何會傷害到他的人或事物,斬斷所有可能的聯系。

既已在心中做此打算,紀臨風便沒有什麽可顧慮的了。他重新閉上雙眼,呼吸逐漸綿長起來。

重溟沉默而清醒地盯着頭頂的虛空,他不知道少年到底想起了什麽。在藏寶閣中看到紀臨風昏倒于地的身影,他的心髒在那一瞬間狠狠地抽搐,頭腦一陣強烈風暴,幾乎就要當場失控。

殘餘的引魂術靈力還飄浮在空氣中,重溟僅一眼就看出了這裏發生了什麽。他震愆驚駭卻無可奈何,他甚至都不敢當着少年的面再提起此事。

因為于他而言,紀臨風就是他的全部。他是他活在這個世界的全部信念支撐。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紀臨風的痛苦,所以從今往後,他會将少年緊緊地抓在身邊,再不會有一絲空餘的縫隙。

———*———

紀臨風醒來的時候,神智還有些許的恍惚。他記得之前他醒來過一次,重溟就守在他的身邊,兩人沒說幾句話便抱在一起狠狠地滾了一遭,而後他精疲力竭地又昏睡了過去。紀臨風對自己的腎早就有了清晰的認識,也深刻領會到了重溟不凡的實力。鲛人王只有強行克制的收斂,而無棈力耗盡的疲憊。或許他本身的實力就是深不可測,紀臨風永遠無法窺見他的體力極限。而沉睡就是恢複棈血的最佳做法,只不過紀臨風睡得實在是太久了,睡得現在他的腦子都快要蒙掉了。

少年動作緩慢地坐起身來,伸手撥開了床邊帷幔,竟在寝殿內看到重溟的身影。

鲛人王背部挺直地坐在圓桌前,他旁邊放置了滿滿一桌子的文案,幾乎都快堆成小山了。而門外的中使居然又抱了一大壘的文書進來,汗涔涔地開口道:“王……這、這是昨日您還未批複的……公、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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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隔了好一段距離,紀臨風都能感受到來自重溟身上恐怖的低氣壓。

鲛人王一字未言,只是握着筆的手背部青筋暴起。但光是這樣就足以吓得周邊所有鲛人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這還是自滄海流域出現巨鯨禍亂後,重溟第一次将政務搬來惗慼殿的。

雖然以前紀臨風剛醒來那會兒,重溟也幾乎日日夜夜都陪伴着守在他身邊,就連公文都是在這裏批的。

只是很明顯,如今重溟的事務要更多更複雜了些。尤其是面對這些堆成山的公務,心情難免會欠佳,時常會處于暴走的邊緣。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重溟後來才一直要待在宸極殿辦公,就是怕一時沒控制住脾氣吓到他?

紀臨風忍不住地笑了笑,倒沒想到他這一笑就驚動了案上正在無聲發脾氣的鲛人王。

重溟一見到他醒了,便立馬放下文案,不過眨眼的工夫就瞬移到了紀臨風的面前。

“是我吵醒你了?”重溟問。

“沒有。”紀臨風摸了摸他的手,忍不住地笑道:“你都沒發出動靜怎麽把我吵醒?”

是他睡得太久了,實在是不能再繼續躺了,便自己醒來了。

重溟垂眸不語,沉默了一瞬後,擡手輕撫少年垂落在肩頸鎖骨處的頭發,溫聲道:“要起床嗎?我替你梳洗。”

紀臨風彎眸一笑,舉起手欣然接受道:“好啊。”

王要親自為王後更衣梳洗,寝殿裏的其他鲛人便自覺地退了下去。

紀臨風方才剛睡醒那會兒,還崾酸背腫脹得厲害,如今經重溟的手一觸碰,竟全都感知不到酸楚疼痛了。鲛人的體溫天生就要比凡人低上許多,所以施展而出的靈力自然也更為清涼舒爽。重溟甚至都不用喚人去打水,直接用靈力凝結出洗漱要用的水,裝入盆裏就可以給少年淨面洗漱。

紀臨風雖為鲛人王後,但畢竟不是女子。他沒有凡間夫人小姐常用的梳妝匣胭脂粉黛什麽的,就連一面用來照臉的鏡子都沒有。

是故,他如今端坐在空空如也的梳妝臺前,也不知道重溟給他梳了個什麽造型。

他只能感覺到鲛人王正在用他那尖銳淩厲,足以徒手撕碎深海無數巨型獵物的指甲,充作梳子輕柔地撫弄着他如墨的青絲。

說害怕倒也沒有,就是覺得挺好玩的。可惜紀臨風沒有鏡子,看不到身後的重溟與他琴瑟和鳴的溫馨場面。他便只好自顧自地講話,與重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

他問:“我一直以為處理公務批閱奏折什麽的,只有書本上人間帝王才會做的,沒想到深海裏也是這樣處理政務啊。”

看那堆成山的公文,他都替重溟感到郁悶煩躁。

身後的鲛人王似是沉默了一瞬,就連原本正在為少年梳理青絲的手都停頓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回應了紀臨風的話語道:“說起來,這還是你以前教會我的。”

紀臨風聞言神色一愣,沒想到竟還有這麽一段淵源在其中。那他當初可真是……

“啊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嗎?”紀臨風撓了撓自己的臉蛋,尴尬而不失優雅地笑了笑,“那既然你一直延續着這一做法,想必也還是管用的嘛。”

“嗯。”對于這點,重溟不可否認。從前深海之中都是以适者生存物競天擇的方式生活着,遠不及陸地上的凡人們,建立出一套嚴格的等級制度。

在規則範圍內,每一個人都能安分守己地為經營生活而努力着。他們命令禁止殺生傷人,這在很大程度上确保了他們能在種族群體下得到無限延續。而維持這一秩序的,便是封建制度下的帝王。

他們自命為天子,掌管着生殺之權,建立一朝根本。在掌控權力的同時,他們也要對天下民間負責。

而重溟身為銘海一族的王,他的使命就是維系種族的繁衍生生不息。哪怕很多時候,他對凡人的那一套秩序做法十分痛恨不理解,但也不得不承認,在借用他們的思維去處理事情,似乎确實要更為先進一些,只不過他所要承擔的責任就更大了。

“好了。”重溟用一支玉簪替紀臨風将頭發固定好,再理了理他如海藻般的青絲,退後一步認真欣賞,覺得甚是滿意。

紀臨風聞言拉回思緒,感慨道:“這麽快就弄好了?”看來以前沒少給他束過發呀。

紀臨風不知道重溟到底給他弄成什麽樣子,他用手摸了摸頭頂束好的發絲,一絲不茍整整齊齊,想必不會亂到哪裏去。

他轉身擡頭看向重溟,忽地彎眸一笑,而後極為自然地伸手抱了過去。

重溟任由他将臉埋在自己的崾間,屬于雄性鲛人的健碩肌禸随着呼吸緩慢而有節奏地起伏着。紀臨風單是用臉貼在上面,就覺得他渾身血脈都似在賁張。看來心愛之人太過誘人也不好,尤其是與生俱來就自帶致命危險的美麗鲛人。

“咕嚕”一聲,在這旖旎的氣氛中,少年的肚子忽地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他有些尴尬地擡起頭來,卻見重溟眸底含笑地看着他。

鲛人王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而後溫聲道:“那先吃飯吧,我讓人給你準備了早膳。”

“嗯,好。”

早膳一如往常,準備的全都是紀臨風愛吃的,十分豐盛。重溟放下成積的公務,坐在少年旁邊耐心地陪着他用早膳。

紀臨風只是看見一眼桌上的白灼水晶蝦,重溟就放下筷子給他把盤子裏蝦都剝得幹幹淨淨,擺放整齊了再放在少年的面前,供其享用。

他總是這樣,在照顧紀臨風這一方面從不假手于人。只要是與少年有關的,不管多小的事,他都會親力親為。他就喜歡與對方過着如平常夫夫一般,平淡如水卻又恩愛非常。

紀臨風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從他想起的那些片段記憶中,他就能看出來了,早在很久以前,重溟尚還在未分化的時期,就對他抱有不同尋常的情感。

那份獨特的占有欲與濃郁的深情,是誰都無法與之比較的存在。

“王。”殿外忽地傳來一道求情傳喚的聲音。

重溟允他進來後,那黑尾鲛人卻半天都沒有開口,只是沉默地看了王後一眼。

紀臨風本還在高高興興地吃着蝦,結果感受到對方那若有若無的目光後,才思維遲緩地反應過來,這黑尾鲛人是礙于他在這裏,才遲遲沒有開口。

這是要我回避啊。紀臨風心想,于是他很自覺地放下筷子,拍拍手道:“我吃飽了,我去外面散散步消消食。”

少年說着就要站起來往外走,可誰知重溟卻忽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沉默了一瞬道:“你繼續吃,我去去就回。”

說罷,鲛人王給他重新拾起筷子,放入他的手中。而後起身斜睨了那黑鲛一眼,語氣無甚起伏道:“你随我出來。”

紀臨風愣愣地看着重溟帶着那黑尾鲛人行出了寝殿,看他們如此缜密的樣子,想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得那麽快。

于是他撇了撇嘴,埋頭繼續吃。吃到一半,紀臨風忽地想起什麽,朝門口喚了一聲。

碧瑤聽見自己的名字,連忙走上前來,詢問道:“殿下,您喚我何事?”

紀臨風極目遠望殿外光景,沒有看見重溟的身影,便直接放下筷子,沖碧瑤招了招手,将人喚到跟前,低聲問道:“我此前在藏寶室裏……睡着了,是誰最先發現我的?”

碧瑤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想起此前王交代過的話,于是她連忙垂下眼簾,遮去眸底所有情緒,“是奴婢發現的。”

碧瑤道,是她在寝殿內到處都沒看到紀臨風的身影,想起最近這段時間王後總是在藏寶室裏一待就是一整日,便尋到那裏去,一推開門就看到殿下睡在地上,怎麽叫都叫不醒,便自作主張地把人給挪到床上。

這一番話語說得着實有些漏洞百出,紀臨風自然也明白對方沒與他說真話,但到底也沒有拆穿她。

碧瑤敢拿謊言搪塞他,想必也是受了重溟的意思。紀臨風無意去為難這麽一個小姑娘,問對方的話後,便揮了揮手,說:“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紀臨風有時候都不知道他還是慶幸還是不幸,他與重溟之間太過默契,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卻從未點破對方,互相揣着明白裝糊塗,去維系那與從前無異的平衡。

少年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他心底裏也大概能明白,他失憶前必定是遭遇了什麽重大不測。否則不會他剛一睜眼醒來,重溟的反應就如此激烈。

既然……重溟不願讓他記起曾經那些可能會不太美好的事情,那他就不再強求去追尋過去的真相了。

到此,紀臨風終于還是說服自己,不再執着于過去,而是守望于和重溟今後在一起的無數歲月。

*

與此同時,寝殿外,深海中。

黑尾鲛人拳心緊握雙臂交疊于胸前,俯身低頭,向王請罪道:“屬下無能,未能抓捕到那名兇犯,派出的所有鲛人盡數折損。”

此言一出,屬于王的強勢威壓便陡然降落。那黑尾鲛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當場就被壓迫得伏地不起,嘴角甚至都沁出一絲血跡。

“求王……恕罪。”黑鲛語氣艱難道:“屬下定不惜一切代價全力追捕,必将兇犯捉拿歸來!”

“不必了。”從黑鲛說出他派出去的所有鲛人盡數折損,重溟就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絕不是派出一群黑鲛就能抓捕到手的。哪怕再派出十倍的數量去追捕,也終将是平白送死。

他早該想到,從洑槡排污到巨鯨變異,這當中必定是有誰在暗中做推手,否則四海流域不會在短短半月之內就侵染得如此嚴重。

而在他帶着王後重返滄海,不論是紀臨風遭受幻象突襲,還是他啓程回宮中途遇昔日叛軍攔截,甚至于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獲取了紀臨風的信任,将其帶至人間遇前塵故人……這樁樁件件,都在觸碰着他的逆鱗與底線。

深淵之海中,詭谲的氣流在無聲地湧動着。

而鲛人王屹立于波詭雲谲的暗潮中,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深沉無比。他緩緩垂下眼眸,裏面一閃而過的寒光淩厲而充滿殺氣。

重溟緩緩開口道:“傳令四海,全力搜尋其行蹤。一旦知曉,即刻禀報。”

——“我會,親手殺了他。”

昏暗的光影下,森然殺意蔓延整片流域,所有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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