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章

第【18】章

【18】

從莊園回到市區時已近淩晨。

過了零點, 檀城市區依舊熱鬧不減分毫,都市的喧嚣一下子把溫榆從哀怨的情緒裏拉扯出來。

夜景那麽美麗,她不好意思繼續自怨自艾, 那些不好的難過的事情她甩甩頭顱拼命想去忘掉……可有一個人,她怎麽忘都忘不掉。

趙沛然太高估她了, 她雖在那部大制作劇集裏出演戲份很重的女二,可一部戲拍完後到播出,總要等半年一年甚至兩三年之久, 有的戲拍完,甚至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遲遲無法播出。

所以目前, 她依舊是圈內一個三線小糊花, 沒有資源沒有代言沒有劇本送到她手上,她明天還要起一大早,搭十點的航班飛去京市繼續跑組。

跑組這種活兒純看運氣,有時候一個演員跑十幾個組能中一次就算幸運兒, 她哪裏有時間一個人待在出租車上哭哭啼啼,哪裏有資格去和趙沛然這個圈內有名有姓的出品人、制片人叫板呢?

想到剛才那些所謂還恩惠的話, 溫榆只覺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了。

趙沛然想讓拍不到戲,或者讓她從圈子裏消失很容易, 她拿什麽和他對抗?憑一腔熱血?裝可憐嗎?

即将到手的獵物,老虎寧願一口咬斷其脖子,也不會讓獵物活着離開自己的視線, 不是嗎。

租屋門緊閉着, 溫榆睜開疲憊的雙眼站在門前按了兩下門鈴,沒人來開門。

門口有一盆已經開花的茉莉花, 因對面的租客經常将穿了好幾天的臭鞋子脫在門口,垃圾也是幾天不扔一回, 臭氣熏天……

她和黎黎找對面租客商量了好幾次,可對面不聽,她們也沒轍,只好在租屋門前擺上一盆綠植,企圖淨化空氣。

好像沒什麽效果呢……

溫榆啞然失笑,背靠着一面冰冷的瓷磚牆面,從小方包裏找鑰匙。找了半天沒找到,她知道是自己忘記帶鑰匙。

Advertisement

這個點兒,黎黎已經睡了吧?

但她總不能一晚上不睡覺站在門口到早上。

于是她拍了拍門,又繼續按門鈴。

“黎黎?黎黎?你在家嗎?”

門拍了幾下,她才想起來可以用手機聯系黎黎。

她拿手機出來,剛要撥號,對面的租客開門,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身上一股馊味,好像幾天沒洗澡,聽房東黃先生說,這個租客是個死宅,靠打游戲為生,人很暴躁,時常無緣無故罵人。

溫榆下意識回頭望了那人一眼,那人剔着牙,一只手拎着只黑色的塑料袋子,一抛,垃圾袋在門口砰一聲在空中開花,裏面的各種垃圾發出沖鼻的氣味。

“大晚上的你他媽喊什麽喊啊?有病吧你?打擾老子睡覺了懂嗎?他媽的,再吵醒老子出來給你好看!”

“……”

溫榆正想道歉,一擡眼,對面租屋又出來一個男人,染着一頭黃毛,瘦瘦的,吞雲吐霧,褲衩拖鞋潦草,他眼睛一直瞄着溫榆,對之前出來的人說:“怎麽回事啊哥們兒……喲,對面這妞兒身材還挺好啊,奶.子不錯,穿這麽騷,不會出去挨操了吧?”

兩個人于是哈哈哈大笑,面容憔悴又猙獰。

黃毛忽然往前走了幾步,溫榆連忙後退,攏緊了外套,那人步步緊逼,這時黎黎終于打開門。

黎黎揉着惺忪睡眼,還沒搞清楚狀況。

那黃毛見這家只有兩個女生,便沒任何顧慮,大踏步走過來扯住溫榆的外套就要摟摟抱抱,一股子凝重的酒味竄入鼻頭,溫榆直犯惡心。

黎黎這時也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抄起門邊的拖把,玄關那裏嘩啦啦響,接着,兩聲狂躁的犬吠在樓道裏震耳欲聾。

黃毛吓了一跳往後退,玄關跳出來一只大狼狗猛地朝他撲上去,咬住他的褲腿不放。

黃毛吓得嗚呼哀哉亂叫,另一個壯漢也不敢出來,躲在門後邊叫嚣着:“我報警了啊!”

溫榆和黎黎哭笑不得。

黎黎叉着腰上前笑道:“你躲什麽躲,我家狗咬你了嗎?還報警,我們才要報警呢,告你們性騷擾!”

黃毛一直叫,溫榆只好喊了聲:“貝貝,回來。”

名叫貝貝的大狼狗這才松開黃毛踱步回去,尾巴對着溫榆搖啊搖的。

黃毛得了救,撒丫子跑回去砰一聲關上門,但依舊聽得見兩個人在屋子裏罵罵咧咧各種方言罵娘的聲音,留下門口一堆垃圾散發着腐臭刺鼻的氣息。

黎黎牽着貝貝進屋,溫榆進去關上門,到廚房櫃子裏開了一罐狗糧倒在一只鐵皮大碗裏邊,貝貝哼哧哼哧地吃。

這只名為貝貝的大狼狗是黎黎專門去狗市精挑細選買的,特別親人,當然只親主人,不熟悉的人休想接近它半步,特別護主,聽話又聰明。

黎黎看溫榆臉色不好,問前問後。

“榆姐你不舒服嗎?臉色這麽白,是不是發燒了?最近有好多人得流感,可得注意一下。”

“我出門都戴口罩,要是不幸染上了,那也只能聽天由命。”

黎黎又問晚宴上遇見哪些人,溫榆顧左右而言他,沒說趙沛然的事,怕黎黎擔心,也沒說盛檸傳媒想簽她的事。

她擔心趙沛然也許會給她使絆子。

許開堯和童檸和她不過是點頭之交,如果她真的身上一堆破事兒,恐怕他們倆會放棄簽她,畢竟她那麽糊,他們沒有一定要簽她的理由,所以這事兒都不一定成,沒必要現在說出來,到時候一場空更難受。

沒有希望,也就不會失望。

.

到後半夜,溫榆還是沒睡着,翻來覆去越躺越清醒,于是只好下床,去客廳幹坐着。

貝貝在陽臺的小窩裏睡得很香,黎黎同樣睡得很沉,她樂得自在,燈也不開就在客廳裏坐着讓思緒放空。

後來總有些無聊,她回房拿手機刷新聞,不經意刷到自己穿山寨禮服參加晚宴的八卦。

還好,她很糊,沒人在意這條八卦,發帖的博主也好像只是順帶提一嘴罷了,評論區只寥寥幾個網友對她的穿着評頭論足。

果然,糊是最大的保護色。

一連刷了半小時,她終于有些困倦,眼皮子打架時,忽然刷到一條八卦,有個知名狗仔在微博爆料,标題是《岑氏掌權人當街喝得爛醉為哪般》。

溫榆盯着标題看,怔然許久。

岑氏?

她對豪門圈子并不熟,檀城的幾個有名的大老板倒是聽過一兩個,本城姓岑的大富豪好像有一個,很有名,家族的生意版圖鋪得很大,但鮮少在媒體前露面,據說已經六十多了。

這麽大的年紀,應該不至于會當街買醉吧?這也不像一個沉穩的大老板會做的事情。

岑氏……岑亦白?

她後知後覺想到他,鬼使神差的,點開這條博文。

文字描述的大致意思,大抵是年輕有為的岑氏掌權人在一家酒吧縱情狂歡左擁右抱,包間裏一堆美女,全是圈裏叫得上名兒的女明星,幾十來個女明星排成隊在包間裏搔首弄姿,大佬挨個寵幸,親嘴摸胸……

這篇炸裂的博文繪聲繪色,但沒有圖片純靠一通亂編,沒人信,聞訊而來的吃瓜網友都是調侃的心态。

【孤陋寡聞,有課代表嗎?哪個岑氏?】

【坐标檀城,本地人表示本城的确有個岑氏家族,家大業大,可不是一般的土豪老板,是真豪門】

【笑死了這麽細節博主你是親眼所見嗎】

【我作證,博主當時趴在酒吧包間沙發底下看見的】

【額,雖說貴圈真亂,但這種場子做這種事确定不怕被舉報嗎?酒吧不想開門了是吧】

【笑死哪個真豪門開impart會在酒吧裏】

……

吃瓜網友很多,最後這條編排豪門隐私八卦的博文居然在半夜兩點擠上了熱搜前十。

熱搜不到半小時,這篇博文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有好奇的網友去爆料的博主底下留言,怎麽忽然慫了撤掉稿子,該博主直接裝死,甚至把之前的幾篇捕風捉影的稿子也删了,包括溫榆穿山寨禮服去參加晚宴的八卦,以及她和圈內某個著名出品人、制片人的緋聞。

那篇博文有人截圖,只在網絡小範圍的傳了會兒,不過因為後來沒什麽人在意,加上半夜熱搜忽然翻篇,爆了一個已婚知名藝人婚內出軌的新聞出來,于是那篇關于岑氏的八卦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篇八卦裏說的人真的是他嗎?

溫榆并不太信。她不相信自己喜歡的人會做這種事情。

即便分手多年,在她心裏,他依舊是清風朗月一般的存在,不可诋毀。

月亮高懸天穹,怎麽會輕易墜落。

她不信。一定是狗仔博人眼球。

後來她很困,沒回房,在沙發上蓋着一條毯子就睡了過去。

再後來不知什麽時辰,她迷迷糊糊間被一陣拍門聲驚醒,抄起手機一看,現在是淩晨三點半,到底誰會來?

房東黃先生嗎?

應該不會,黃先生這個人雖然不怎麽講道理,但好像從來沒有在半夜來騷擾過她們,而且黃先生住在另一個小區,開車到這裏要半小時。

難道是對面的黃毛兩個人?

之前貝貝咬着黃毛的褲管,雖然沒真的咬,但也把黃毛吓得不輕,萬一他以此為由過來索要醫藥費呢?

思前想後,溫榆立刻回房間穿上內衣,又披了件外套,去陽臺把貝貝叫醒。

貝貝跟着她來到玄關,她打開玄關的燈,拿手機正要報警,可湊近貓眼一瞧,她差點咬到舌頭。

門外邊,将她租屋的門拍得震天響擾民的人,竟然是岑亦白。

貝貝在門後邊叫了兩聲,那人繼續拍門,貝貝又叫。

對面的黃毛比她先動手開門,她沒開,站在門後邊透過貓眼往外邊看。

黃毛怒氣沖沖罵罵咧咧各種罵娘走過來,剛把手搭在岑亦白肩膀上,岑亦白利落地反身一個過肩摔給黃毛撂在了地板上。

他沒有繼續,點到即止,倚靠在過道一面牆上點了根煙,抽了口,半笑不笑地居高臨下看着黃毛,一副醉鬼無法無天的模樣。

黃毛一直故意哎呦啊呦地喊,租屋裏另外一個男的穿着拖鞋,站在門邊咋咋呼呼裝腔作勢:“我報警了啊!”

這臺詞她好像聽過,不免失笑。

這兩個人,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外強中幹?欺軟怕硬?遇事不決找警察蜀黍?

岑亦白抽完半根煙,煙頭踩在腳下狠狠碾了幾下,待熄滅後,他從兜裏拿出手機按了幾個鍵,下一秒,躲在門板後邊的溫榆的手機響起鈴聲。

她驚惶地摁掉。

接着又響鈴,她又摁掉,如此反複幾次後,時間一直拖,對面的黃毛嚷嚷着讓室友報警。

溫榆擔心警察一來會更擾民,于是心一橫,把門打開了,她一邊安撫貝貝說:“貝貝別叫,是……朋友。”

貝貝似乎聽懂了,果然沒叫,搖着尾巴站在她腳邊,仰着腦袋看來人,大眼睛充滿好奇,嘤嘤嘤的。

租屋門口,岑亦白眉眼冷極,周身散發着一股冰冷的氛圍,讓人不敢靠近,包括那黃毛。

黃毛罵罵咧咧回了租屋,揚言自己無緣無故挨了打要報警,要他們給醫藥費。

半夜三更的,溫榆只好跟黃毛說一會兒賠他醫藥費,黃毛立馬不罵了。

岑亦白看她那麽好說話,似乎不太看得上她息事寧人的态度,冷着臉倚靠在門邊盯着她不聲不響。

她和黃毛商量好醫藥費,給黃毛轉了兩千塊錢,黃毛于是屁也不放回了租屋。

料理完黃毛,溫榆一回頭,只見岑亦白像個流氓一樣大踏步跨進她的租屋。

貝貝搖着尾巴看着他,他摸摸貝貝的狗頭,說了聲“去”,貝貝竟然真的聽話回了窩。

溫榆進屋關上門,還沒開口說一句話,男人便二話不說扛她到肩上,又幾步扛回房扔她在床上。

脊背有些硌得慌,她剛爬起來,男人已經傾身壓下來,兩只手撐在她身子兩側包圍着她,用一只大手毫不客氣掐上她的雙頰。

明明一身的酒氣,他雙眼眼仁卻烏亮得不像話。

“你想躲到哪兒去。”

“……”

溫榆想說些什麽,可雙頰被他捏得又酸又疼,她沒法兒開口,只好抿着唇看着他漆黑的瞳仁,她的身影在他的瞳孔裏格外清晰。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盯着他看。

岑亦白內心燥熱難耐,一股火氣升騰起來,大火幾乎要将五髒六腑燃燒成灰燼一般,心口一陣刺痛。

他咬牙切齒,大手攬過溫榆的腰肢,溫榆只覺指腹的灼燒感在身上蔓延席卷,一點一點地侵襲她早已搖搖欲墜不堪一擊的那顆心。

他為什麽這樣看着她,為什麽好像要掐死她一樣?她做了什麽讓他這樣火大?

“岑亦白……你怎麽了?喝了很多酒嗎?”

她擡起一只手去碰他的臉,他沒躲,于是她想讓他松開自己,臉頰被捏得好疼,可他不松手,眼睛裏要冒出火焰一樣,她心神具顫,手心冷汗滲出來。

岑亦白傾身壓下來,一只手仍舊捏着她兩頰,一只手攬住她的腰,像是要把她的腰掐斷一樣的用力。

她有些受不了,低喃:“你放開我,你把我弄疼了……”

他只是冷笑一聲,勾下腦袋在她耳邊沉着嗓質問:“你和趙沛然怎麽回事?溫榆,你眼光太差,選誰不好,你選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