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章

第【39】章

【39】

機場的寒意令人生畏。

雨雪霏霏的四月天, 人的心情總會低落不堪,不過,那個來自中國的女明星太漂亮了, 這讓在場諸人的心情變得好了許多。

尤其是岑先生的舉動,好浪漫。

安妮被岑氏集團紐約辦事處的幾位女同事騷擾。

她們要聽岑總的八卦。

安妮拗不過她們都八卦之魂, 三言兩語解釋:“如你們所見,岑總和溫小姐正在交往。”

她們叽叽喳喳,又興奮又有些失落。誰都有一個王子愛上灰姑娘的美夢藏在心底, 而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會是灰姑娘。

“真的在交往嗎?”

“我猜是這個女明星別有所圖吧。”

安妮聳聳肩:“這些不重要,人與人的交往, 本身就是一場利益置換不是嗎?資源、金錢、人脈、情感, 通通都可以将人和人綁在一起,沒有這些捆綁,關系反而不會牢靠。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 沒什麽不好。”

幾位女員工羨慕不已地望着那邊的一對璧人。

他們真的好登對。

剛剛還在下小雨,此刻天空彤雲密布, 開始下雪了。

沒見過幾場鵝毛大雪的南方人溫榆,在這一刻感到有些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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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怕冷, 但卻格外羨慕北方城市年年大雪的冬季。

曾經她還小,也曾異想天開,央求爸媽到北方城市生活定居, 不過媽媽恐吓她, 說那邊的氣溫直逼零下,小手小腳會長凍瘡。

她吓得立馬反悔, 不要去北方定居。

後來她得知,北方城市擁有發達的暖氣設施, 室內可以穿短袖,甚至吃冰激淩是家常便飯,那一刻她的心靈受到了很深的傷害。

過往的回憶總在不經意間竄入腦海,而她關于家庭的記憶,總是溫馨而溫暖的,父母相愛,衣食不缺,雙方也有各自的事業,雖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卻也不會拮據,她想要的東西,父母都會盡力滿足。

她的童年很快樂,可以治愈餘生。

大雪紛紛揚揚抖落,像一片片輕盈的羽毛。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冰冰涼涼,很快被手心的溫度融化成清水,她在毛呢裙子上擦掉水液。

岑亦白抱她上車,車子開到一處最近的航站樓後又下車。

雙腳落地的陌生感令溫榆有一秒鐘的失神。

她意識到自己該入鄉随俗,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态,一種腳踏實地的心情伴随着她,她跟在岑亦白身邊,走特殊VIP通道過了海關。

入境手續辦理完畢之後,他們步行走到停車場。

這一次岑亦白沒有上那輛岑氏紐約分公司派來接待的賓利車,而是上了一輛勞斯萊斯,這是一家來尋求投資人的企業派來的。

想必這是他給那家企業釋放的一種信號,這次的融資,或許很有希望。

他沒有令溫榆陪伴他,而是另外安排了一輛邁巴赫送她去中央公園的一家五星級酒店下榻。

酒店奢華的外觀很吸睛,總統套位于頂層。

房間裝璜精致,置身其中,有一種被金錢包裹的奢靡感。

夜景格外絢麗,能看見曼哈頓的天際線,薇薇安告訴她,如果是晴朗的夜晚,這個房間可以看見紐約最絢麗的星空。

薇薇安是被委派來接應溫榆的人,溫榆在紐約的全部行程,她都會陪同,包括拍攝雜志這一趴。

後來溫榆從安妮口中得知,薇薇安的表姐,是國際知名時尚攝影師馮伊。

毋庸置疑,馮伊在時尚界地位超然,無論是新晉當紅藝人,抑或是中生代中流砥柱,或是老藝術家,甚至各類大投資大制作電影、電視劇,都會第一時間想到請馮伊來掌鏡拍攝一組大片。

一切安頓好之後,溫榆精疲力竭。

第二天。

薇薇安本拿着平板來同溫榆對行程,不料這位女明星卻昏昏欲睡,仿若對這家頂奢酒店的總統套的一切都置若罔聞,似乎只有睡覺才是她此刻唯一想要。

薇薇安思量再三,只好放棄打擾溫榆休息的打算。

“溫小姐看起來似乎很疲憊?我原以為,你今天會想去第五大道逛一會兒。”

溫榆半睡半醒,聽見自己的行程安排裏竟還包括了去第五大道購物,不禁有一絲心動。

但最終,她還是選擇明天再去,因為還沒倒好時差。

人生地不熟,這裏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極其陌生,所以她暫時不想邁出去呼吸紐約新鮮的寒冷的空氣。

剛吃過早餐,她還沒有恢複太多精力,此刻她躺卧在一張米白色真絲絲絨沙發上,身上蓋着一條白色山羊絨毛毯。

這種山羊絨是最高級別的羊絨原料,一只小山羊只能提取三十克,二十只小羊的絨毛只夠做一件套頭毛衣,假如要做一件外套,需要用六十只小羊的絨毛,而這條毯子用到的羊絨只會更多。

也因為原料稀缺的原因,這一條毛毯要六位數才買得下。

溫榆悠閑地躺在那張古典沙發上,身上蓋着一條昂貴的羊毛毯,一舉一動都透着一絲微妙的慵懶,像古代國王最寵愛的皇妃一樣展現出一種寵辱不驚的嬌媚和似水柔情。

但這個比喻不合适。

因為溫榆不會做什麽皇妃,她身上擁有一種不輕易流露的堅韌不拔的毅力,像野草春風吹又生。

擁有這樣的品質的人,不會甘願做一只嬌生慣養的金絲雀,她會擁有自己的事業,為之驕傲并為之投入自己充沛精力的事業。

雖然溫榆不紅,但薇薇安是中國人,她在那片古老廣袤的東方古國的土地上生長,有些習慣伴随她到現在未改變過,比如,追劇。

即便現在她常年定居在海外,還是會偶爾追國産劇,因此她對溫榆并不感到陌生,她看過溫榆演的電視劇。

怎麽說,雖然溫榆在那些劇中不是主角,但她飾演的角色總令人印象深刻。

因為表姐馮伊的關系,她不是沒接觸過女明星,甚至接觸過很多當紅的一線和超一線,但卻是第一次和一個女明星單獨相處這麽長時間。

“謝謝你薇薇安,那個……我對購物的興致暫時不是很高。我是第一次來美國,這裏的一切都很新鮮,但是也很陌生,我有點兒不太适應,周圍的人都說英文,雖然日常交流沒問題,但我已經離開大學校園很多年,平時也沒什麽機會說英文,我怕一開口,人家會說我的英文蹩腳。”

薇薇安笑了笑,說:“有些華人來美國住了一輩子也不會說英文呢,他們一輩子只混華人圈子,沒機會學英文,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在這裏生活下去。”

“也許吧。不過我還是有空再去好了,其實我來這邊有工作,但這份工作我之前沒有接觸過太多,怕搞砸了,所以我要跟經紀人确認一下具體的行程安排。”

薇薇安表示理解。

待薇薇安離開套房,溫榆從沙發上起身。

她腳下穿着一雙毛絨拖鞋,但是忘記穿襪子,室內溫度适宜,她并不覺得冷,于是忘了穿。

今日的紐約還是陰沉的天氣,陰霾的天空令人心情不佳。

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高樓林立,一邊用手機聯系執行經紀蕭萍。

手機是薇薇安替她準備的,號碼當然是陌生的號碼,不知道蕭萍會不會以為是騷擾電話。

幸好,蕭萍沒有掉線。

接通電話後,蕭萍告知溫榆,她已經在今晨抵達紐約,這一次出差沒帶幾個人,只蕭萍、幾個助理,因為溫榆不是梵星娛樂的大牌藝人,而這一次能夠登《Moda》的封面,也是與雜志方有合作的一個品牌極力推薦她,算是品牌邀約。

但《Moda》方面顯然并不太重視這一次的拍攝工作,原因也同樣,溫榆不是大牌。

所以,這次封面拍攝,《Moda》方面并沒有組一支精良的團隊來配合本次拍攝工作。

掌鏡的攝影師和造型團隊只請了名不見經傳的團隊,甚至那位攝影師,蕭萍連聽都沒聽過,而且拍攝日期都定下了,雜志方依舊沒有給到藝人方一個明确的拍攝方案。

封面拍攝關系到雜志方和藝人方,這是一個雙向的合作過程,假如雜志方提供的拍攝方案不行,藝人方當然可以say no,畢竟誰也不希望登上封面的是藝人的醜照。

對藝人而言,能夠登上雜志封面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假如登的是國內五大刊的封面,則是對藝人在時尚表現力以及商業價值上的一種肯定,所以,不會有藝人拒絕登封的邀約。

國內的時尚雜志有“五大二小”一說,“五大”既指一線女刊,“二小”則是準一線女刊。

《Moda》是準一線。

近兩年紙媒蕭條,《Moda》的銷量卻依舊保持在水平線之上,與之合作的品牌方很多,所以願意登《Moda》封面的一線藝人不在少數。

而時尚刊的主旨本就是借助名人明星的流量效應推動時尚産品的銷量。

通話結束後,蕭萍發來一份行程表。

沒有黎黎在身邊,溫榆只好自己記下各項工作的時間安排。

比如拍攝封面會在三天後,她有兩天的時間可以自由安排,但是拍攝當天她需要早起,因為雜志方給出的初步拍攝方案,要求藝人去海邊拍攝。

拍攝地暫時有兩個選址,一是舊金山,二是洛杉矶,所以,為了不耽誤拍攝,她要早點兒起床。

蕭萍在電話裏輕松道:“拍攝方案剛剛才發過來,我還在和他們的人做調整,所以先不發給你看了,你應該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最近你拍戲的狀态不太對,想必是因為最近行程排得太滿的緣故,我專門給你放兩天假,既然來都來了,你不如好好玩兒,比如去購物,這裏可是購物天堂,還有拍攝,去海邊拍挺好的,無論是去舊金山還是洛杉矶,這一趟工作你就當是去游西海岸線,等拍攝工作結束,我們去拉斯維加斯好好玩兒一把怎麽樣?”

溫榆哭笑不得:“公費旅游嗎萍姐?”

“和莊姐報備過,近期你的檔期排太滿,她也有意讓你放松放松。”

“就我們兩個人去嗎?”

“人越多越費錢,當然就我和你,不過你要是不想跟我同行也行,畢竟你現在有人陪,護花使者當然比我強太多了。”

“……”

對于經紀人的調侃和打趣,溫榆一時間無從反駁。

午餐很豐盛,不過她吃得不多,只食用了一道松露小牛胸腺佐蘆筍、一道奶油南瓜濃湯、一道法式鵝肝和一道涼拌素什錦。

甜點吃了幾顆巧克力熔岩球,熱量爆炸,所以她只敢吃幾顆。

還有兩天的時間休息,她顯得格外懶散,吃過午餐後在套間裏四處游蕩,套間很大,男主人房女主人房書房會議室吧臺娛樂影音室……

總之這裏就像一間小型的住所,功能齊全,需要什麽,一通電話打到前臺便有人送上來,另外有套房的私人管家提供全面到過了頭的貼身服務。

或許是昨天吹了不少冷風,她有些鼻塞,不過還好,她沖了一杯感冒沖劑喝下,已經舒服多了。

薇薇安沒再來找她,只因她說過要在房間裏獨自待着。

吃了藥,更是昏昏欲睡,不久後她便睡過去,等再次睜開眼已是傍晚十分,窗外的天空更陰沉,像一道灰色的巨網。

手機有幾通來電沒接,她拍了拍額頭,清醒了些,接着,回撥過去。

很快接通了。

“喂?”

男人的嗓音從聽筒內傳出,在異國他鄉竟有幾分陌生。

她站着,靠着一堵貼着淺色花紋牆紙的牆面,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曼哈頓的天際線,心情有些沉。

也許是因為鼻塞的緣故吧,沒想到喝過感冒沖劑以後不見好轉,甚至有些頭重腳輕。

“下午給你打過幾通電話,我擔心你出事,正打算委派酒店管家強行打開套間的門闖入。”

“……”

溫榆壓制着喉頭有些癢癢的難受感,慢吞吞說:“是我不好,我在倒時差,所以吃過午餐後就睡着了。”

那邊沉默了幾秒鐘:“我今天不回酒店,行程有另外的安排,要飛亞特蘭大。”

“嗯,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一個人可以應付的,還有薇薇安可以幫我。”

“聲音聽着有點兒悶,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

她想否認,但是咳嗽真的很難忍下去,她壓抑地輕微咳嗽了兩聲。

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她立刻轉移話題:“我要吃晚餐了,你也記得吃,那……我挂了。”

男人微應了聲,她挂斷電話。

另一邊的肯尼迪機場寒風凜冽,陰沉的傍晚給人一種格外寂寥的哀怨感。

空客A380在灰色的天空下顯得愈加孤獨,舷梯上,拾級而上的男人握着手機聽完電話,那邊挂斷後,他的眉頭卻緊鎖起來。

就在今天下午,他給她打了許多通電話,卻沒有得到回應,當時他正站在華爾街一棟摩天大廈裏與人進行會談,而曼哈頓高聳的天際線令他不可避免地回憶起當年入職矽谷那一段時期的經歷。

跟她分手之後,他一天的工作量幾乎每天都在十幾個小時這個範圍,公司不允許他加班,他就回公寓繼續,有時候甚至廢寝忘食不眠不休。

後來與他在華爾街創業的同事戴維森當時看他如此不要命,甚至笑着預測,假如他繼續這麽工作下去,一定活不過三十歲,猝死指日可待。

戴維森認為,這不失為一樁好事,他可坐收漁翁之利,将二人創立的公司收入囊中。

岑亦白一開始置之不理。

後來一次聚會,他無意間在戴維森的華人女友的手機上看到一部國産電視劇,而那部劇,溫榆恰好出演了一個角色。

很奇妙,分手之後,他竟然在異國他鄉,通過一塊只有六英寸大小的屏幕見到她。

她做了演員。

也許是不甘心。

戴維森的猝死警告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可不願意這麽年輕就英年早逝。

機艙內部舒适溫和。岑亦白坐下後,撥通了薇薇安的電話。

“岑先生?有什麽事兒嗎?”

岑亦白擰眉,一只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有節奏地嗒嗒點着。

“你最好永遠都這麽稱呼我。”

那邊的薇薇安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怎麽了表哥?你又要我彙報你女友的情況嗎?她很好,睡眠質量杠杠的,從昨天睡到今天,真羨慕啊。”

“別貧嘴,她聲音聽着不對勁,你去看看她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Yes Sir!”

“……”

五分鐘後,薇薇安回電。

“不好了表哥!你女朋友暈倒在沙發上了!不過你別擔心,她只是因為高燒才暈的,我叫了醫生,醫生馬上來看她……”

岑亦白挂斷電話,叫安妮來。

安妮:“岑總,要飛了,您這是?”

“另外申請航線,我回酒店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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