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章
第【59】章
【59】
岑亦白開車一向穩重。
“坐他的車簡直毫無刺激感。”——
此乃程淺淺的原話。
七年前, 剛和他告白當天就飛速在一起成為戀人的那一天是程淺淺的生日。
溫榆為了給好友慶生,毫無掩飾又不矯揉造作地将男友一并給帶去了程淺淺為了辦生日趴而斥巨資訂購的酒吧包間。
那天人很多,毫無疑問, 溫榆是全場諸人羨慕的對象——
男友帥氣超然,又是麻省理工在讀研究生, 誰不羨慕。
那天結束派對之前,岑亦白短暫離開了包間,再現身時, 他手裏多出一串寶馬XM的車鑰匙,車鑰匙就大喇喇放在堆滿各色啤酒雞尾酒和燒烤串的玻璃桌上, 再次引得無數人驚嘆。
于是那天岑亦白喧賓奪主, 和溫榆一起成為全場焦點。
派對結束後,為安撫當天壽星的心情,溫榆提議讓岑亦白開車帶着她和程淺淺繞着市區開一圈。
溫榆還貼心的把副駕駛的位子讓給了壽星。
不過那天的“飙車游戲”結束後,程淺淺卻笑稱岑亦白表裏不一, 外表看着如此狂野酷拽,沒想到開起車來竟然磨磨蹭蹭的, 不僅車根本沒有飙起來,反而在空曠的道路上龜速行駛……實在有夠颠覆程淺淺對于酷拽帥哥的認知。
這事兒被程淺淺當成笑料記了好多年, 溫榆同樣。
當天結束飙車,溫榆問他為什麽把車開得跟烏龜爬一樣,他不置可否, 随即解開安全帶, 上了後座,把女友抱到腿上與之接吻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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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告白就進入熱戀階段, 小姑娘甚是有些害羞又無可奈何,只能被男友溫柔又放縱地親了又親。
結束時她的耳朵和整張臉都已燒得不成樣子, 通紅的一片,像被燒紅的鐵塊兒一樣。
岑亦白溫柔又細心地替她扣好短外套的扣子,一邊吻着她的額頭,聲音又沉又啞:“飙車會讓人心跳加速,而這也許會導致你的朋友對我産生一種她愛上我的錯覺,你說我還能不能把車開快?”
“……唔,所以你才故意把車開得超級慢嗎?”
“這只是原因之一。我女朋友第一次坐我車,不能吓到她,否則她下次就不坐我車了。”
溫榆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頭發被他揉亂得像雞窩一樣,但是很可愛。
她抱住他的脖子問:“哥哥,那現在可以帶我飙車嗎?”
“太晚了,下次吧。你不睡覺?”
“我都高考完了,也沒作業,可以睡很多天的懶覺呢。”
“你媽媽知道後确定不會拿雞毛撣子揍我?”他壞笑着問。
“不會的,我媽媽回外婆家去了,她要後天才回來,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其實怪害怕的,樓上那戶人家很久之前發生了命案,我有一段時間經常做噩夢……也許你帶我飙車過後我一激動回家就睡着了呢。”
他伸手點了點她的鼻梁:“小丫頭,心情激動就更睡不着覺了。”
“我不管,你今天必須帶我飙車,我想做點刺激的事情,不然我的青春就太平淡了。”
“什麽?”岑亦白似乎怔了一下,望着她黑漆漆的眼睛,“你想玩兒刺激的?嗯?”
她點點頭:“我已經乖了十八年,就不能讓我體驗一下刺激的人生嗎?我就要你帶我飙車,好不好嘛?你不答應,今晚我不睡覺了!”
她開始無理取鬧。
岑亦白拿她沒辦法,于是把車開到五十邁,然後騙她說已經開到一百邁,因為她當時看不懂車子的儀表盤,而且那是輛進口車,她更看不懂了。
飙車結束後她非常高興,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被騙。
“比剛才快好多啊!飙車也沒有特別吓人嘛!”
岑亦白只好笑而不答,用手揉亂她的發頂。
回憶如流水般在腦海中流淌,一種久違了的心緒圍繞在他和她之間。
林君浩家住遠離檀城市很遠的一個小縣城,如果開車從家鄉到市區,需要花費三個多小時,因此他極少來檀城市游覽,這是他第三次來,從前兩次,自然都是随學校的集訓隊參加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比賽而來。
三人在車上默默無言,但氣氛輕松,并無誰感到無聊或者尴尬。
音樂自車載音響流淌在各人耳邊,放的是一首當代流行樂,男歌手的唱腔低沉沙啞,也許正是這副獨特的唱腔令其迅速走紅。
溫榆在後座微微有些困倦,漸漸閉上眼睛打盹兒。
不知幾時過去,有誰在她臉上碰了碰,冰涼的一片,她立刻睜開眼來,一雙尚且朦胧的眼睛微微放大了瞳孔,須臾,那只手再一次擡起,在她的臉頰碰了碰。
她已看清人,目光漸漸變得清明,柔而靈動的雙眼浮上一絲疑惑。
“嗯……到了嗎?”
他們的目的地是檀城動物園。
溫榆用手揉了揉眼睛,目光不經意飄向前方,副駕駛位空空如也,車上只有她和岑亦白兩個人。
“林君浩小朋友呢?”
岑亦白用手拉開一聽冰可樂,咔的一聲,紅色的鋁合金材料罐身上密布着濕漉漉的水珠,同時空間內彌漫着碳酸飲料獨有的清爽氣味。
他将可樂遞給她,從車子的中央扶手箱裏再拿出一瓶罐裝冰可樂,冰汽融合空調冷氣,車內溫度很低,約莫只有二十度左右。
男人仰頭猛灌了半聽可樂,用手背擦了嘴,目光凝在她白皙柔和的臉上。
“林君浩這種身板已不算小朋友,稱為少年更合适,而且十四歲的年紀,已不能算小孩兒。”
似乎他将年齡高于十四歲的人一律當做是成年的大人那般在看待。
溫榆捧着冰可樂罐,慢悠悠淺飲了一回:“嗯,那他去哪兒了?”
“排隊買門票。”
“……為什麽讓他單獨去呢?”她有些好笑地問。
男人的表情一貫是那種不怒自威又極為冷淡的樣子,這一點,他倒是與他的父親如出一轍。
“天氣太熱。”他說,仰頭喝完剩下的半聽可樂。
“……”
這算什麽理由呢?
溫榆哭笑不得。
她喝了半聽可樂,決定拉開車門去找林君浩,總覺得這樣扔下他獨自一個人去排隊有點兒不厚道了。
“去哪兒?”岑亦白拉住她的胳膊。
“我去找他吧,人生地不熟的,你別欺負一個孩子。”
“你別去,日頭大,會曬黑,我去。”
“……”
岑亦白說完這句,自行拉開車門下了車。
他把車鑰匙插在車上,空調繼續開着,然後他繞車子走了一圈,再次拉開車門探了腦袋進來看着她巴掌大的臉說:“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她點點頭。
十分鐘後,岑亦白和林君浩結伴而歸。
林君浩有些腼腆卻又有些自豪地說:“十四歲以下有半價優惠,可惜我長太高了,他們不信我才十三歲半。”
溫榆笑說:“你昨天說你滿十四歲了呢。”
林君浩也笑:“因為姐姐叫我小朋友,我才故意把年齡報大了一點點,不過按照虛歲的說法,我确實已滿了十四歲了。今天出門太着急,我忘記帶學生證了,早知道應該帶上,這樣他們就會相信我的話了。”
三個人一前一後拿着門票走進動物園。
溫榆因為職業原因,依舊戴着一頂白色的漁夫帽。
天氣太熱了,她于是放棄了口罩,而是在臉上架了一副沒有鏡片的黑色的眼鏡,企圖降低被人認出來的風險。
她身邊的岑亦白則穿着一領白色的襯衫,沒打領帶,搭一條黑色西褲,襯衫的袖子半卷上去,露一截緊實有力的胳膊。
他是那種标準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身材,加上那張英俊面龐,一八八的個子讓他走在室外非常吸睛。
就在溫榆和林君浩排隊購買甜筒的兩分鐘內,已接連陸續有五六個大膽的女孩子去找他搭讪了。
林君浩慢悠悠同溫榆咬耳朵:“姐姐,你就這麽放心你男朋友待在那裏招蜂引蝶嗎?”
“額……他應該會拒絕吧?”
林君浩聳聳肩。
溫榆買了一支香草味的,一支巧克力味的。
本來她打算自己吃,但感覺吃獨食似乎又不大好,于是問岑亦白:“你要一個嗎?”
岑亦白盯着她手上的兩支冰激淩,指了指那支香草味的說:“我嘗嘗這支。”
溫榆把冰激淩遞過去,不過他沒接,而是勾下腦袋在冰激淩上咬了一口。
畫面就很虐狗。
虧得林君浩小朋友還未徹底進入荷爾蒙極為旺盛的青春期,且滿心都是學習和競賽,因此內心對此種行為并無太多波動,否則早已被狗糧喂飽。
那邊一顆榉樹底下聚集着幾個剛剛來搭讪被無情拒絕的女生,她們統一一副很無語又無奈的表情。
“搞什麽,帥哥原來有女朋友哦。”
“可是他女朋友好矮哦。”
溫榆聽到這一句,哭笑不得地下意識墊了墊腳,企圖讓自己看起來高一點兒。
一旁林君浩看穿她的企圖,安慰她:“姐姐,你不矮,官方資料不是寫明你有一六五嘛?”
溫榆尴尬一笑:“……抱歉,那是虛報,有水分,我其實沒有一六五。”
林君浩繼續安慰:“明明是你男朋友長得太高了,而且你還穿平底鞋,那幾個女生都穿跟很高的那種鞋子,好意思說你矮呢,明明她們幾個都跟你差不多嘛。”
岑亦白有些冷淡地瞥了一回林君浩,拿出黑色皮夾,抽了十張百元鈔遞給他,道:“自己去玩兒,那邊有個小型游樂場。”
林君浩義正言辭說:“不用了,我自己帶錢了。”
“馬上飯點了,”岑亦白皮笑肉不笑,“去找間餐廳占好位子,一會兒我跟她過去找你。這邊餐廳貴,我女朋友要吃好點兒,不是給你一個人花,懂嗎。”
“……”
林君浩只好拿了錢乖乖去辦事兒。
溫榆把那支被男友咬了一口的冰激淩遞到男友手上,說:“你別欺負他好不好。”
“帶他出來玩兒并準許他當電燈泡,我夠大方了。”
“……”
岑亦白十分鎮定自若。
溫榆看那冰激淩快化掉了,催他趕緊吃:“快化了,你快點吃。”
岑亦白擰眉:“齁甜,不愛吃。”
“可你已經咬了一口……”
“我咬過的,你就不想吃了?”他反問,目光浮起一絲狡黠。
溫榆不說話了,扭過身去往前走。岑亦白跟上她,一手拿着冰激淩,幾口吃完了。他覺得膩得慌。
但這是她買的,他不想扔,順手就吃完了。
動物園很大,緊鄰檀城國際機場,已有五十多年的歷史了,前身是公園,是一所集娛樂休閑、動物知識普及和科學技術研究及野生動物保護的四大職能兼具的綜合性公園,不僅有熊貓、金絲猴、華南虎、揚子鱷等中國特産的珍稀野生動物,還有世界各地的代表性動物,譬如大猩猩、非洲獅、長頸鹿、袋鼠、南美貘……等。
一頓午飯花費了四位數,就很貴。
吃過飯,三人逐一參觀了動物園內多處具有代表性的動物展館,在獅虎山看了華南虎、東北虎、非洲獅,在兩栖動物生态園看了各種各樣的蛇、蜥蜴和鱷魚,又看了猩猩和大象、長頸鹿、羚羊、羊駝、斑馬、梅花鹿、牦牛、羚牛,在大熊貓館看了大熊貓……
最後一站三人來到蝴蝶館。
這是座開放式的活體蝴蝶館,包括飼養廳室和放飛廳,放飛廳有近三百平米,屋面與牆體上半部采用真空玻璃結構,廳內是綠化,種着熱帶植物,另外設有假山瀑布,溪流和小橋。
地面種植許多蜜源植物,放飛的蝴蝶可以取食,不過除了蝴蝶,蝴蝶館還會不定期展出各種蜘蛛,各種蟑螂,以及竹節蟲和一些活體昆蟲。
要命,溫榆最怕蜘蛛了,尤其是那種大號的蜘蛛。
他們正在看的這只蜘蛛,腿伸長來足有一個成年人的手掌那麽大,吓死她了。
她不怎麽愛看,于是躲着他們倆,自己跑去看蝴蝶。
那兩個人倒是都對觀察這種昆蟲特別感興趣,看的時候堪稱尤為認真,兩個人甚至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溫榆不見了。
岑亦白很快就找到她,此時她正趴在玻璃展館前聚精會神地看着那些停留在植物上取蜜的顏色不一的蝴蝶。
察覺到身邊有人,她扭頭去稍微看了他一回,又扭頭繼續看蝴蝶。
“喜歡蝴蝶?”
她點點頭,笑着說:“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這種漂亮的生物。只不過我一想到蝴蝶變成蝴蝶之前也只是各種各樣的蠕動的蟲子,對蝴蝶的喜歡好像就大打折扣了。”
岑亦白随着她的視線停留在一只藍色閃蝶上邊,狀似漫不經心道:“要不要養蝴蝶?”
“嗯?”她笑了笑,眼睛裏閃動溫和的光,“養起來應該很費神吧?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
“那就找專業的人替你建個蝴蝶園。”
他話說得極其輕巧,仿若不過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買個蝴蝶園”。
溫榆靜默了幾秒鐘,目光落在那只悠悠蕩蕩在空中飛舞的藍閃蝶上,嘴角微微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別開玩笑了。”她說。
身後的人湊近她,一只手圈住她纖細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半擦着她的耳珠沉了嗓說:“沒開玩笑,你真喜歡養的話,可以建立一個研究院,組一支專業團隊,就當做科研,我出資,你做老板。”
溫榆被他擦着耳珠說話的姿勢弄得有些害羞,心神不寧地用手肘推了推他,不過沒效果。
她只好繼續忽略掉耳畔那股躁動的熱氣,望着那兩只黃色的蝴蝶在空中飛來飛去。
最後它們停留在一株鮮豔的大紅色的花朵上邊交尾。
“哪有你出資,讓我做老板的。”她悶悶地說了一句,耳朵紅紅的。
岑亦白親了親她的耳珠,懶散道:“那要不你做老板娘?似乎也是一種不錯的配置。”
“……?”
一不小心好像就被他套進去了。
他真是……
“那兩只蝴蝶是什麽品種啊?”她問了句。
男人依舊圈着她的腰,不鹹不淡地反問:“你問哪兩只?在那朵花上交尾那兩只?嗯?”
她的臉色繼續變得通紅,不做聲了。
“哥利亞鳥翼鳳蝶,分布于印度尼西亞東部的衛吉島至巴布亞新幾內亞一帶。翅膀顏色黃色更多的是雄蟲,黑色占更多的是雌。”
他陳述性的口吻聽着很沒有感情,這樣的環境下,他又是如此抱着她,更添了一份慵懶的随性,以及一點點輕佻。
“嗯,你怎麽知道?”她笑着問。
岑亦白咬她耳珠:“那邊不是寫着麽。”
“……”
他繼續圈着她的腰,目光卻已落在那些紛飛的蝴蝶身上。
“這裏大部分是些瀕危物種,有些已經快滅絕。不如我們投資做個保護研究院,專門研究這些瀕危蝴蝶?也許冥冥之中,對這些瀕危物種也能起到什麽保護的作用。”
“你真有這個想法嗎?審批手續會不會很麻煩?”
“麻煩的話就找國外不麻煩的地區審批後建一個。”
她莞爾,問:“岑亦白,你真的願意做這件可能費力卻不一定讨好的事情嗎?”
他在她一側臉頰上吻了吻:“為你的話,就願意。”
“什麽啊……”
男人自顧自嘆了聲:“就當我燒錢,博女朋友一笑。不行?”
“……怎麽拿我當借口。”
岑亦白繼續自顧自道:“那就說定了,你做老板娘。”
“……誰答應要做老板娘了。”
“現在反悔已經晚了,老板娘。”
“……”
他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