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糜麗白鴿(一)
糜麗白鴿(一)
賀承流覺得遲彌雪太過流氓, 氣沖沖回了他自己的客墅。踩上地毯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裏還拿着個該死的領帶盒子,更生氣了,一怒之下把它扔進垃圾桶。
他在沙發上攤了會兒, 又覺得不行, 擡手抓亂頭發,起身從垃圾桶裏把領帶盒子撿回來。
遲彌雪預估到她的領帶多少要經歷點坎坷, 可此時她沒有多少心力在這上面。
打發走賀承流以後, 她就給冉湫彈了通訊。冉湫告訴她, 确實有人撈取她和賀承流的生理數據,景亞申請,t 數據則是邀游星安防總控給出去的。
冉湫用舌頭将棒棒糖撥到一邊, 鼓着臉頰說,“還有個壞消息。景家兩個姐妹可能打算對你下手, 正在網搜你的身份背景, 還把你的生物信息發回首都星做生物鑒定。你猜猜同時發回去做鑒定比對的還有誰?”
當然不可能是賀承流。
景家兩姐妹對她和賀承流做生物比對沒意義。
遲彌雪心裏浮起一個答案。
她的臉色沉冷下來,眸子裏的湛藍也進入靜止狀态。
冉湫知道她那雙深邃的藍眸, 表面平靜之下必定是波詭雲谲, 于是也沒再賣關子,說,“同時發回去做鑒定比對的, 還有鸻痕研究組的C,遲楚。”
果然是她母親。
可她的生物痕跡從遲彌雪出生的那一年就離奇地在整個星際湮滅,除了那些別人不敢提及、避諱提及的傳說, 找不到一絲絲她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冉湫說,“你再猜猜, 遲楚的生物信息,首發源坐标是誰?”
平時可可愛愛的包子臉這會兒也如臨大敵, 擔憂地看着遲彌雪,“是景家實際掌權人,景練。”
遲彌雪聽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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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最快的速度分析了當前的處境,也就是說,景亞在她入住的時候就給她植入元素,景家兩姐妹在監控她的行蹤,景練實際掌握了她的身份信息。這就意味着,她處境确實很危險,比她原本想象的還要危險一些。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景練手裏有她母親遲楚的身份信息,只能證明,她和師母布朗夫人有過接觸——整個克懷恩星際,能留存有她父母親生物痕跡的,除了最疼愛她的老布朗和布朗夫人,應該不會有別人。
也就是說,她來邀游星,來對了。原本想從元素方面進行突破,查找她的行蹤,現在反倒不用,對方自己送上門來了。
根據打練姐所說,她曾經在景亞的通訊器上見過星際能源組會的印鑒和“H”字樣,現在來看,一切說法都是契合的。即使景練不是幕後的那個人,也一定是個關鍵人物。
就是不明白她們會怎麽對付她?
揭露身份除以極刑?除此之外想不出別的。
可為什麽她們這麽怕她?鸻痕的存在,又或者精确到遲楚和蕭顯的後代,她就這麽讓她們畏懼嗎?
她的身份究竟還隐藏着什麽重大秘密呢?
就好像,這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這一次,恐怕要入了虎穴才能得知答案。
遲彌雪點點頭,對通訊器那頭的冉湫說,“好,謝謝你,我知道了。”
冉湫說,“你有什麽計劃?我可以幫你。”
她這次的目标也是景練。根據神秘老板指示,要黑出邀游集團這幾年的賬戶情況,爆破邀游集團的醜聞,在開幕宴上公之于衆。如果遲彌雪要對付景練,她或許能夠助上一臂之力。
遲彌雪說:“暫時還沒想到計劃,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的處境像赤腳過河,還看不清楚渾濁的水面下是泥沙還是倒豎的匕首,每一步都要随機應變,小心翼翼。
冉湫說,“這件事要讓賀少知道嗎?”
“不用,”遲彌雪說,“如果我出了什麽情況,讓他不用撈我,乖乖等着就行了。”
冉湫用舌頭撥了下嘴裏的棒棒糖,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沒說。
“對了。”遲彌雪低頭劃拉着顯示屏,“這支視頻,你到時候當成小彩蛋放吧。”
“什麽玩意兒?”冉湫好奇地點開,下一秒尖叫一聲立馬關掉,轉身看李潥是不是正在附近,确認沒有之後,趴近屏幕說,“雪!怎麽這個時候給我發這種限制級畫面!”
遲彌雪說,“重要人物我都标注出來了,整段視頻沒有剪輯痕跡。”
冉湫降低音量,再次打開,一張臉紅得像秋天的柿子,“玩得真花。這玩意兒你從哪裏來的?”
遲彌雪說,“赫樊的通訊器。”
“好變态,她居然還錄下來了?”冉湫難以置信,“這個男O是誰?她幹兒子?”
“嗯。”遲彌雪應了聲。
冉湫明白了。
“你要給你們家賀少出口氣?”
關于賀少和闫禮明的事情,她從尤清邁那裏聽說了一些。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遲彌雪的一貫做法,這次做得也不能算過分。闫禮明偷偷摸摸讓人編輯賀少的黃謠,鬼鬼祟祟發到校園論壇,這惡劣程度也是讓人咂舌,什麽仇怨都不至于此。反而他和赫樊的視頻,真人真事,沒有造謠成分,更是光明正大放在開幕宴上,多坦蕩,雪多正人君子啊。冉湫作為一個旁觀者,恨不得拍手稱快。
不過——
“這件事情,賀少知道嗎?”冉湫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
遲彌雪說,“不知道。不要把他牽扯進來。”
說完,突然又想起那天在飛行器裏賀承流說的——
“你太傲慢了。傲慢到把別人都當小孩,你來當裁決者和庇護者。你從來沒有傾聽過別人的想法,還默認所有人都要按着你預設的路做出合理的反應。”
他批判得犀利又透徹,聲音帶着微薄怒意,還響徹在她耳邊。
她擡手捏捏額角。
“算了,我去跟他說。”
順便去了解一下元素囊的事情。
遲彌雪到的時候,賀承流不在,空氣裏充斥着牛奶的香味。智能機器人正在“嗡嗡”做着清潔,機械臂扶正桌上倒掉的透明牛奶杯,擦去淌了滿桌的牛奶。
領帶盒還放在沙發上,盒蓋搭了一半,像是匆忙之下沒蓋嚴實。
全屋音樂切了一首,輕盈的音樂緩緩流淌,偶爾有跳動的音符,讓人心情跟着雀躍起來。
遲彌雪卻感覺隐隐不對勁。
距離開幕宴還有兩個半小時,賀承流不見了。
遲彌雪的危機意識拉響警報,給冉湫去了通訊,“調一下賀承流客墅的監控,距離現在大概十分鐘,看看有誰出入。”
冉湫聽她話音冷凝,知道這件事情耽擱不了,切了個屏幕,手指飛快躍動。
一分鐘後,冉湫說,“四個手持麻醉槍的安防員進去過,六分鐘後剩兩個出來,扛着賀少。你看一下。”
說着,把視頻發了過來。
遲彌雪環視了眼現場,擡腿往回走說,“能追蹤到他被帶到哪裏嗎?”
“沿路監控信號都被短暫屏蔽了,”冉湫說,“我定位一下智能安防員的信號位置。剛剛出來的那兩個智能安防員編號多少來着?”
冉湫剛要返回去看監控,就聽遲彌雪報號,“D17528和D17503。”
“在邀游墅。”冉湫說,“三層Aaa號房。”
通訊斷了。
李潥原本在一旁和自家寶寶通訊,聞言有點擔心,“她要自己去嗎?”
冉湫回頭wink,“相信雪,她一個人就夠了,我們去反而會拖累。”
“嗯。”李潥想說這裏的人階級手段可能都比監獄的下作,想想還是沒說出口,冉湫說相信她姐妹,那就相信。他無條件相信冉湫。
遲彌雪換上修身的黑色襯衫和長褲,蹲身系好黑靴綁帶,起身,從行李盒裏取出短铳,修長的手指捏着子彈,剝去外殼的紅外安檢隐形塗層,一發一發填充,最後套上隔離袋,別入後腰。
萬能芯片在賀承流手裏,她去冉湫那裏要了一枚,順便要了拇指大的信號屏蔽器。
*
開幕宴即将開始,邀游墅裏,機械服務臺有序輪轉,程序工程師坐在裏面,查看每一處細節。
宴會的主場地是一層的宴會廳,整體呈現橢圓形,往上有三層樓高,宴會廳四周都鋪陳着巨大的晶屏,此刻正輪播着邀游集團創業以來的艱辛歷程。中間有一座巨大的水晶燈懸浮在半空,在光線的照耀下,還沒亮起,就已經光彩奪目,彰顯着邀游集團獨特的品味和先進的科技。
工作人員乘着懸浮梯上上下下,臉上點綴着美妝的特邀演員們來回穿梭,所有人忙得不亦樂乎。
不起眼的逃生樓梯間裏,一抹身影捋着扶手,三步并做兩步,飛步而上。
三層Aaa號房。
賀承流被困在一把軟椅裏,特殊材料制成的軟索從椅子背後延伸出來,将他的身體和四肢牢牢捆住。
兩名化妝師佝偻着背,正在對他上下其手。
他對面坐着個女A。長發妖嬈,紅唇豔色。
她一邊塗着自己的指甲,一邊說,“随便跟在Alpha的飛行器後面,是會被懲罰的哦。當時吓我一跳,這會兒我也吓你一跳,是不是很公平?”
賀承流擡起眉眼,厭惡的眼神穿過t碎發間隙,狠狠刺向景依。
景依恍若未聞,擡頭對那兩個化妝師說,“哦忘記了,把他的嘴鎖打開吧,不能說話的話,多無趣啊。”
說着,又問,“你知道這嘴鎖哪兒來的嗎?哦呵呵呵,你可能還是個清純小嫩蛋,不知道嘴鎖用來做什麽的吧?以前見過嗎?”
克懷恩星際,為了增添情|趣,有的人用口|球,有的人用嘴鎖。嘴鎖是漆黑的長條,裹在嘴上繞到後腦,在嘴的位置凸起一個球狀物,塞入使用者嘴裏,控制者只要點動手裏的控制器,球狀物就會随之增大縮小,除開什麽趣味性,屈辱的意味更濃。闫禮明的唇角就是被嘴鎖撐裂的。
賀承流沒見過,原本心裏對它的定義,這玩意兒應該是用來懲罰犯人用的,遲彌雪指不定還受過它的苦。現在聽景依話裏的意思,估計這不是什麽正經東西。
他想,遲彌雪知道他被抓了嗎?那牛奶她看到了沒?
——他平時很少喝牛奶的,如果遲彌雪注意過的話。
牛奶是景家為客墅客人特供的。
不知道遲彌雪能不能理解他的含義。
從景依進門的那一刻,他就隐隐感覺到不對勁,果然,她帶了四個智能安防人員,上來就要挾持,他盡力打倒了兩個,沒想到被一支麻醉槍射中,人直接沒知覺了。
再醒來,就是在這裏。
兩名化妝師在往他臉上塗什麽金粉,賀承流拒不配合,晃動腦袋躲避他們的手,問,“你想做什麽?”
景依塗完尾指的指甲,抻着手來回端看,頭也不擡地說,“如你所見,給你好好包裝一下。今晚是我們邀游星的開幕宴,我姐姐覺得宴會流程太單薄了,臨時向我老媽提議,加個珍稀物品競拍環節。可惜呢,缺了個壓軸的——”
“為什麽是我?”賀承流問。
他很少參加宴會,并不是沒有參加過。越是隆重的宴會,越不會在臨開幕前變更流程。她們大費周章,總不至于是真的要進行珍稀物品競拍,目标很明顯是他。
但為什麽是他?
她擡眼,看向賀承流,“你說,有什麽東西能比你貴重啊?是吧?你作為壓軸品,最合适不過了。我們家小亞向來廢物,能用2%的股份買你上場,倒是讓我高看他一眼。”
高跟鞋在地面上落出清脆聲響,她起身,緩步走了過來,用剛塗好指甲的手指劃過賀承流的臉蛋,“啧啧啧,這麽漂亮,真要送到赫樊床上,倒是有點可惜了。”
指甲輕輕刮過他的輪廓、眉骨、鼻梁,所到之處,都留下一道紅痕。
最後刮過軟唇,來到他的側頸。她輕輕撫摸着光潔的皮膚,感受皮下血液的流動,突然指腹用力一摁!
“嘶——”
賀承流吃疼,擡手摸上側頸。
那裏的皮膚很薄,皮下凸起的元素囊觸感格外明顯。
景依給他植入了元素!
賀承流眉眼微沉,把手從那顆元素囊上挪開,倒顯得波瀾不驚。他問,“元素囊技術還沒普及,你們是怎麽拿到的?”
景依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說,“實話告訴你,聯邦醫藥集團已經開始量産了,只不過專供高層人員。”
賀承流見她炫耀的心理大過于防備,趁熱打鐵追問,“研發并不容易。”
景依眉眼飛揚,更是一副人上人的模樣,“對赫拉夫人來說,什麽都不是問題。”
賀承流說,“赫拉夫人是厲害,但是四個月前她剛接受采訪,明言說這個技術難關還沒突破。你是騙人的吧?”
“你說我騙人?”景依凝眉,嗤笑一聲,“你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去了。這些原本都不應該告訴你,不過等你今晚上了赫樊的床,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跟你說也沒關系,更多的,你以後再問赫樊。”
她直起身來,淩厲的眼神射向兩名化妝師,“時間快到了,還不動手?”
她抱着胸,欣賞自己的審美作品。
賀承流全身開始發熱,從小腹衍射開來,一寸一縷,極力地舒張。細密的汗從毛孔裏滲出來,連帶着信息素,也滾滾散入空氣之中。
化妝師們趁他意識不清,上下其手。門口推進來一件漂亮的白色禮服,胸口和肩上懸挂着漂亮的金黃色麥穗,從背部延展出一對雪白而柔軟的翅膀,設計理念是“白鴿精靈”,為了體現“精靈”兩個字,最外面還披了一層紗衣。
化妝師們把他臉上的緋紅染得更深,眼眸氤氲含着水霧,金粉擦過眼尾和唇珠,最後再幫他換上衣服,看起來的确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賀承流全身失去力氣,軟綿綿的。谷欠望一波又一波,在他小腹翻滾又炸開,不斷重複。
他閉上眼,腦海裏全是遲彌雪的身影。
第一次見面時他其實有被驚豔,那麽高挑的身量,那麽完美的軀體,最讓人心顫的還是她那副冷漠疏離的表情。
門“咔噠”一聲。
像是撬動神經的利刃。
他擡起眼,朦胧視線裏,好像她來了。
景依還在端詳他的美貌,強迫症地将他兩邊眼梢的金粉擦得更勻,聞聲也來不及回頭,只問,“不是說不過來了嗎?——看,我的作品,是不是能當得起‘豔驚四座’四個字?”
她以為是景靈,回過身來,剛要讨個誇獎,沒想到一抹高大的身形伫立在眼前。
遲彌雪在她摁響警報之前,一腳将她踢飛,重重撞到懸挂衣物的衣架上。遲彌雪身形迅利,斜刺而上,當胸一腳,将她踩摁在地。
景靈的後腦狠狠撞了下地面,眼冒金星。剛塗好指甲的手擡起來,緊緊抓住遲彌雪的衣襟,手裏的元素囊就要摁入她胸口——冰冷的短铳及時而冷血地架上她的太陽穴。
湛藍的眸底徹底爆發出森然冷意,景依毫不懷疑,她哪怕再動一根頭發絲,短铳裏的子彈就會洞穿她的頭顱。
原本還想植入元素的手猛然松開,緩緩舉過頭頂,剛染好的指甲已經劈裂了,像是無窮的譏諷。
“別,別沖動,我投降。”
“誰的主意?”
“啊?”景依很快反應過來,“景亞!景亞的主意。不關我的事。”
遲彌雪沒有任何廢話,“讓他過來。”
通訊器響的時候,景亞正握着一杯牛奶,坐在沙發上發呆。他有點緊張,以至于通訊器泛起藍光,都能吓他一跳。
是景依打來的。
她說,“小亞,你來一下,他說要見你才會配合。”
景亞聞言,沉默了下,緩緩說,“不了。”
他不去。
去了心裏只會更折磨。
景依說,“他說只要見你一面,可以用遲彌雪的秘密交換。”
景亞心裏一動。
景依見他神色松動,繼續說,“你和遲彌雪小時候有可能見過。他說剩下的等你來了再說,我也很好奇,你快來。”
小時候,見過嗎?
景亞握着牛奶杯的手一緊。
小時候他還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是爸爸和遲彌雪的爸媽有什麽淵源嗎?如果有了這層關系,他和遲彌雪就算是舊交,遲彌雪看在長輩的面子上,會不會就對他和善一點?
景亞的心撲通撲通跳着。
“好,就來。”他說。
景依挂了電話,擡起頭,眼裏立馬蓄滿了淚。她看向遲彌雪,顫抖着說,“這樣可以嗎?”
遲彌雪點點頭。
房間裏還有兩個化妝師,此刻吓得像鹌鹑,縮着肩膀躲在可移動衣架下,不敢說話。
賀承流額角熱汗狂流,把原本昳麗的妝容澆得更加妖冶,眼角眉梢帶着野意,完全不像往日容易生氣的樣子。
可能是因為熱,他的手想去夠胸口的紐扣,多半是想一顆一顆剝下來,敞開衣襟。好在被軟索束縛着,沒能完全夠到。
現在還不是解開他的好時候。
遲彌雪把他被磨破皮的手盡收眼底,她垂眸掠過景依的手,擡腳碾了上去。
景依放聲尖叫,遲彌雪超過一旁的水杯,傾倒。潺潺流水聲好聽,落入喉口,嗆入氣管。景依劇烈地咳嗽起來,到現在才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求生欲在前,當下什麽心氣都沒有了,眼淚蓄積到眼眶裏,她想着要是有一天遲彌雪落在她手裏就好了。
景亞推門而入,耳畔就充斥着景依的咳嗽聲,再一擡眼,遲彌雪赫然站在那裏,眉眼淡薄,沒有一絲絲感情。
他轉身要走,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遲彌雪手裏的水杯脫手而出,砸中他的後頸,細碎的玻璃刺入他的腺體,他慘叫一聲,捂着鮮血淋漓的後頸,痛苦地靠到門上。
她用短铳抵着景依的太陽穴,說出口的話像寒冬裏最冷t冽的冰錐,毫不留情地刺入景亞心裏——
“怎麽對付賀承流的,就怎麽對付他。”
景依擡眼看向景亞。
遲彌雪沒有耐心,彎腰從短靴裏抽出一把匕首,在手心裏轉了兩圈,狠狠貫穿景依手心,“動手。”
景依尖叫着,痛哭着,帶着鮮血一步一步爬向景亞。
“小亞,二姐對不起你。”說着,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在特殊液體裏過了一邊,捏着元素囊,就要植入景亞體內。
景亞蹬着腿後退。
他看向遲彌雪,搖着頭,“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這麽對我!”
他轉身要打開門,門卻被遲彌雪擡起一腳踩住。
他打開無果,轉手去摁安防警衛按鈕,可那個按鈕像是擺設一樣,無論他怎麽摁,都聽不到任何回答。
他徹底絕望,轉過身來,手無意識地撐在門上,留下一片片血跡,“不是我,不是我,是闫禮明!闫禮明說的!他還給我轉賬了,我給你看!”
可惜通訊器這會兒也連接不上,藍光不斷亮起又湮滅,顯示屏上始終浮現一行字:抱歉,未連接。
景亞癱坐在地上。
他也想大叫,也想哭喊,可大家都知道,為了客戶的特殊體驗,邀游墅的隔音用料是全星際最先進的合成材料。
皮膚一陣刺痛,景依手裏的元素囊,植入他的手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