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是十七姑娘嗎?”

突然,房內響起了一陣人聲,床榻上那薄羽樣的紗布根本遮不住光,隐隐約約下,詹天一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輪廓立于身側,他不自覺開口又問了一句。“姑娘,是你嗎?”

那聲音低低沉沉的,十七聽在耳間清明卻又無端有一種柔柔的酥麻感,叫她一時如小獸撓爪樣難耐。

果真,上天到底還是偏愛他多些,便是連生病的模樣都不同于旁人,嬌弱中又帶着些少年人的明朗氣息,直讓女鬼瞧着都不禁咋舌稱贊。

還是得讓這厮趕緊好起來才行,不然自己胸腔中這抹子呵護幼崽的柔情都快要壓制不住了…

“詹公子安好。”

饒是她內裏再如何抓耳撓腮的,十七還是依舊安安穩穩朝床榻上的男人俯了俯首以示回應,她半身隔在簾外,半身隐于暗處,似是生怕自己會有所打擾。

可這次的詹天一卻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主動與積極,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病了許久沒見生人的緣故,他仰着枕榻起身,一把将面前礙眼的床幔掀起,好叫自己能更接近些十七。“安好安好,我一切都好…”

一語落盡,他那雙琉璃珠般的眼眸也恰逢此刻落下星光,随之,詹天一纖長的羽睫顫動幾下,而後才緩緩如一幀幀老舊電影中的畫報般垂幕。

這算是什麽狗屁安好?

十七聞言這輕飄飄的話語,禁不住心中起了薄怒,她又不是半大點的三歲小孩,難道還看不出眼前的情況嗎?

她只恨自己不能揪起詹天一的身子怒罵,最終也只是拿眼上下掃過他那蒼白如紙的面色後又狠剜了他一眼,止不住惋惜道。

“這又是何必呢,将自己糟蹋成如此狼狽的模樣。”女鬼此番是恨鐵不成鋼,恨他不愛惜自己個兒,也恨詹天一随随便便就對那陳氏動了手。

“你既有志又何須在意時日短長,便是由着陳三茍口頭上說兩句痛快也就罷了,反正他那般魯莽又無知的蠢貨将來也成不了什麽大氣,還不是任由你在手心中拿捏?”

說着,十七又上前走了兩三步,那絮絮叨叨的模樣就仿佛是凡人家的小孩生了禍事,長輩們齊齊前來教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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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教訓的話還沒說完幾句,那頭的男人卻又睜着雙水豔豔的大眼轉了話頭,顯然是不想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

“這段時間,十七姑娘你都去了哪兒?我尋了你好久一直都沒尋到…”

那是當然,我可是在冥界的忘川河。莫不是你在陰曹地府還有人脈,能将我給召回來不成?如此,我倒也不用狗腿子樣跟在那閻王老兒手底下忙前忙後了。

剛想把心頭的話脫口而出,十七又猛地咽了咽喉間的唾沫,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又被這厮帶進了溝裏去,簡直是毫無防備。

“你…你尋我做什麽?”

她說話磕磕跘跘的,時不時還拿眼一個勁兒地往上頭瞟去,是生怕閻王在她悄默聲息間就抓住了自己的小辮子。

末了,女鬼又細想了片刻後才似恍然大悟般又道。“都說了不會去閻王那兒告發你的,你害怕什麽。”

“你盡可去打聽打聽,我可不是那種會食言的鬼,奈何橋上的魂魄都能為我作證。”說着,十七還拍了拍胸脯以示威信,可半天後她才意識到詹天一而今還見不到那群鬼…

“不,不是因為這個。”

男人顯然意識到十七會錯了意,忙不疊從床榻上爬起,踉踉跄跄間連腰間的錦被都被攪亂,一陣寒風襲來,他又躲避不及猛吸了一大口。“咳,咳咳咳。”

這一陣輕咳來得比剛才更猛了些,叫十七都一下子變了臉色,趕忙上前将被角又替他掖了掖。“不是就不是,我又不是什麽豺狼虎豹,着急什麽。”

床榻上,詹天一奄奄一息,他唇瓣白煞煞的沒有絲毫血色,臉色更是比那陰曹地府的白無常都要再暗淡兩分。

他聲音裏帶了幾分病弱的缱绻,就像是久未瞧見父母的幼鳥,一個人獨自惶惶不安了很久。“我不是怕姑娘告發,天一是真的…真的很擔心十七姑娘。”

男人的神色不似作假,連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子憂慮的愁意,便是叫瞧着的人無一不動容。

也正是在此刻,那床榻上輕薄到仿若無物的紗幔被風忽而一下撩起,二人的眼意外對望上,霎那間,深邃,纏綿又灼熱的視線就這樣闖了進來。

“我這是怎麽了?”

十七身體瞬間一僵,她本想用手遮一遮面熱,可卻又害怕這樣大膽的行為會被詹天一察覺到異樣,于是也只好作罷。

風不斷竄過窗棂的間隙朝屋內吹來,女鬼先一步低垂下眼睑,不由扪心自問。

自己到底也是活過一輩子的老人了,怎麽還禁不住美色的誘惑,更甚至是在心中責怪起了那頭還在不懂眼繼續絮絮叨叨說着話的男人。

但詹天一卻是半點沒察覺到氣氛中的不尋常,依舊憂心忡忡地俯首上前,一下子二人的距離又在無形間被拉近了許多。

“姑娘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臉如此紅,像是要熟透了一樣。”十七聞言此番,這會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若是老老實實明說了,倒像是自己成了一個老不正經的色中餓鬼,畢竟自己可和詹天一隔着一世的生死。若是不說,她又覺得自己偷偷摸摸的,一點做鬼的風範都沒有…

真真是左也不成,右也難辦,這下也只好模模糊糊的随意敷衍過去好了。“熱的,你這屋裏也太悶了吧。”

邊說着,十七還邊不斷朝臉頰扇風,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不打自招感。不過好在詹天一也沒過多追着問,也給了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許是大夫囑咐過了不能吹風,所以丫鬟們也看的緊些罷了。”

那倒也是,就男人而今這瘦得如同弱雞般的模樣,莫說是下人們了,就是十七也得小心伺候着,生怕自己輕聲細語再把這祖宗吓到了。

還不等十七打算細細問清楚詹天一生病的緣由,男人就率先一步問起了她的蹤跡。“姑娘還沒同天一說說,這麽長的時間不見你都去了哪裏?”

話語落盡,他稍擡眼簾,一雙墨黑色的眸子清明異常,分明語氣中不帶絲毫強勢的氣息,卻又叫十七心頭一下猛顫,嗅到了絲絲縷縷的侵略與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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