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怎會,師父他從未向旁人提起過。”

男人的語氣異常堅定,手中的茶盞也在悄然間被放下,他整個人顯然既緊張又古怪,仿佛好像所有的事情只要沾染上他師父就會失控一樣。

“更何況那法子即使是成了也活不長久,就是我當初也僅僅只是學了半點皮毛而已,哪裏還會有旁人清楚這事。”

寧方曉微微歪了歪頭,透過薄紗間的縫隙他拿眼一個勁兒往詹天一的方向望去,二人對視之下,後者顯然面色更勝平靜,呼吸也依舊如往常般清清淺淺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紊亂。

“那也就是說,明白這法子并加以實施的人只會是我們身邊之人?”

這話說得太過絕對,十七在旁邊幹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都覺得有哪處不對勁,詹天一就這麽相信這個阿曉嗎?

她唇瓣微動,黑褐色的眸子在眼眶中不停的轉動,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就算是師父徒弟的又如何?

這年頭人心隔肚皮,便是連身邊最親近的枕邊人都尚且可以捅你一刀,更何況是将這種密事說與旁人聽,也許是他師父酒後胡言将那法子随口說了出去,又也許是有心之人偷摸瞧見了也不是不無可能。

只是…只是這下子十七确是實實在在犯起了迷糊,這椿城地界如此之大,光詹府一個就裏裏外外幾十餘人,自己又該從何處去尋呢?

許是瞧見了女子面目中的難為,床榻上的詹天一也掀開錦被跟着一人一鬼落座在幾案上,他純白色的裏衣松松垮垮的蓋住身子,神色帶着病态的蒼白,連唇瓣也在如此襯托下顯得分外妖嬈。

“是天一沒用,說好了要幫姑娘的,可而今卻什麽也沒做成。”邊說着,男人邊拿手握成拳一個勁兒捶打着胸口,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病重一般。

這番子動靜一攪,十七哪裏還有心思想其他,忙不疊飄身上前将詹天一的手給制止住,停滞住的呼吸這才慢慢回轉。

且不談幫閻王辦事成不成另說,她可不想再背上一條人命在身上,自己本就一兜子的破事處理不完,萬不能再出其他岔子。

想到這兒,女鬼壓住人的手勁兒不自覺又大了些,可下一瞬,詹天一卻輕輕巧巧從中掙脫開來,反握上十七的臂膀突笑道。“十七姑娘不怕嗎?”

她怕什麽?

Advertisement

女子起先沒明白男人的意思,而後又擺了擺腦袋表示自己不畏懼,她該怕什麽呢?

既不是凡人恐懼有一眼望到頭的壽命,又不是冥府裏即将投入泯滅道的那些窮兇極惡的魂魄,她堂堂一界陰曹地府的陰魂又要怕什麽呢?

“十七姑娘難道不怕我才是那個你該要找的人嗎?或許就是我膽大妄為,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膽意圖要将天上地下給攪了個翻天覆地。”

詹天一手中的力道愈發放松,口中聲聲的話語卻又越加緊迫,這一冷一熱交替下,十七也被纏磨得腦中發暈,昏昏沉沉的說不出話來。

她抵着男人的胸膛不斷往外推,二人就如此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對望着,不知為何,直到這一刻她也仍舊沒有懷疑到詹天一頭上,或許是憐惜他情真又或許是旁的什麽,十七也不知道…

“那是你嗎?詹天一。”

終于,女鬼還是問出了口,她其實并不認為詹天一有那般潑天大的好本事敢同冥界叫嚣,哪怕是當初自己下界聽到他們的争辯時也沒有往那方面想。

更何況,他若真是主謀,哪裏還會敢把自己往詹府裏領,怕不是也得躲得越遠越好。

“什麽是不是的,你瞧瞧他這瘦弱的小身板哪裏經得起那樣的折騰啊,對不對。”寧方曉忽然開口,悠悠接過二人的話頭,屋內的氣氛瞬間就變得松散了起來。

他當即扯起嘴角隔開兩人的距離,不聲不響地轉眼瞧向十七,女鬼被他瞅得有些不自在,說話也語無倫次着。

“你…這是在看什麽呢?”十七猛地左動了動肩,右撓了撓手,還是沒将心頭發毛的感覺給打發走。“怎麽?是沒見過像我這樣貌美如花的女鬼嗎?”

她一個垂目,說話磕磕跘跘的模樣就宛如是被當場抓包的扒手,根本與民間話本子裏寫的兇狠惡鬼是兩般模樣,毫不相幹。

“确是未曾見過—鬼魂。”

寧方曉慢慢悠悠拉長聲調,說罷又端起桌案上的涼茶喝了起來,可十七聞言,卻覺得他這話說得不老實。

倘若自己沒在冥界待過那也便罷了,但正是因為她去過,也見過那些個不甘心死去的魂魄被鬼差們從人界壓回來,所以她才說寧方曉不老實。

既然有那樣一雙能見鬼的好眼,她可半點不信他說的話。“呸,難怪奈何橋上的鬼都說你們凡人愛說假話,看來還真是!”

頓時,女鬼也沒了剛才畏縮的膽怯感,一個挑眉就将鬼眼瞪得大大的,生怕自己再遭了哄騙。

“姑娘可真真是冤枉我了,寧某是從來不說假話的。”

男人不知何時已從桌前站立起,衣衫緊貼之間,十七好像瞧清了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喜有嘆,但更多的是欲言又止。“不瞞姑娘,我這雙眼也不是從出生就能看見鬼的…”

?!這可是個稀罕事。

不過十七的震驚也僅不過片刻就理好了情緒,相比起詹天一能碰見自己的驚奇,他這個倒也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只是如此的話,下頭那位閻王老兒可就又有的愁了。

思及此,女鬼不禁有些啞然失笑,随即她又伸開手就指向自己對面坐着的詹天一。“那他呢?他也是和你一樣嗎?”

誰料此話一出,屋內的動靜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死寂寂的,便是連房中二人一鬼的呼吸聲都漸漸微弱到可怕。

十七這會兒才遲遲意識到了不對勁,魂魄飄蕩在原地不動聲色的細瞅着他們的面目,末了,寧方曉抿了抿唇,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卻又沒有說。

“不,我不是。”

詹天一率先開口道,他幹涸的嘴角因為剛才茶水的浸潤顯現出水亮的粉嫩,擡起手的動作微微一頓,話語也頗顯陰森可怖。

“這只眼可是我辛辛苦苦剜來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