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這是什麽意思?

十七沒明白詹天一這突如其來的抽風是怎麽一回事,這陳氏又不是來找她的,再不濟哪怕是要禍連自己,她好歹也是個能與之一鬥的魂魄,怎麽說也該是他這個凡人要去躲避啊。

女鬼不由擡眸看向男人,眼中的疑惑是一刻也按耐不住,直直就亮了出來。“我為什麽要躲?難不成你認為我還會怕他不成?”

接連兩句問話道出,十七已然是憋了一口怒氣隐隐不發,雖說她是長得面善可欺了些,是在陰曹地府當了那麽久的軟包子,但自己也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主兒,要是誰敢輕看了她,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但誰料,前一刻還在氣勢洶洶吼着嗓子說自己有多兇狠多可怕的鬼魂,下一秒卻又被身旁男人的一眼給盯着瑟縮了回去。

詹天一依舊是那樣無聲的望着十七,他淩亂的墨發掃過長睫,遮擋了其中幾許的晦澀深沉,像是眼前這漫長無垠的夜,勾人入漩渦中一同懸溺。

“怎麽?詹氏你見到我不開心嗎?”

終于,在二人前頭候了許久的黑霧動了動身子,它整個一下從前飄蕩到後,又環顧着一人一鬼左右上下繞了繞,而後嘴角才慢慢溢出了點點冷笑。“呵,我道你死命護着的人是誰呢,原來還是她啊。”

這話語調緩慢又綿長,像是在口中咀嚼了很多遍後才慢慢吐了出來,而後又直貼着人的耳廓如游蛇一般,黏黏膩膩的叫人不适。

“什麽她不她的?”

十七根本就聽不明白這二人之間玄而又玄的對話,只好将頭又探出了男人的肩膀,而今她是藏也藏不住了,更何況,這陳三茍本就也是個魂魄,自己又哪裏能瞞得過他呢?

恰逢此刻,那黑霧在半透過雲層的月光下清晰,一張滿面猙獰的臉便赫然顯現了出來。

當初那個背部頂了老大一個的瘤子現如今更是又越發的漲了起來,十七瞅上兩三眼之後又只恨不能将自己這雙招子給入忘川河中好好洗一洗。

難怪得圍着一圈黑氣出門,若是自己,怕是也要把身上的壞肉爛傷給一并剜了去才能見人,但此鬼卻不是,他的種種行為動作偏像是刻意要攤開傷處,叫人好好見識上一番自己的苦痛才肯罷休。

只見那陳氏咧開嘴,頃刻間面目上的道道傷痕又更加清晰了起來,他鬼手忽然突地一下,在土坡上一人一鬼尚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徑直就穿過了詹天一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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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架勢生猛又帶着透骨的恨意,狀似是要徒手去掏人的心窩子,可也就在十七的呼吸即将一瞬要跟着動作停滞的時候,她又緩緩從嗡鳴的耳間捕捉到了點點細碎的笑聲。

是誰?是誰在笑?

這聲音聽着清透又古怪,便是女鬼當下也只覺一陣膽寒不已,試問又是哪一個處變不驚的人有這樣的好本事,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了還能笑靥如花?

“看來,我還真的動不了你啊。”陳三茍掀起眼皮一凝眸子,那黑沉沉的死氣瞬間就撲打上了人面。

随即他又不緊不慢的将手臂從詹天一的整個胸膛中抽拉出來,神情上有着三分預料到的了然和七分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剝的可惜。

“陳公子這又是何必呢?詹某不過是替你解脫罷了,怎麽而今上天入地還要将我來尋上一尋呢?”詹天一這話中帶着奚落,仿若自己便是那岸上淡看他人痛打落水狗的旁觀者,既不出聲制止,甚至還要跟着附和上兩句,踩上一腳。

毫無意外的,此話一出,那黑氣中的男人登時就又一躍三丈高,接連着山野上頭的風聲都悄悄然停了聲息。

而後陳三茍似是才恍惚間想到了什麽一樣,慢慢悠悠轉頭朝着十七看了一眼,複而又看回詹天一,最後才沖着女鬼笑得陰冷無常。

“好久不見啊,安姑娘。”

“陳氏!”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脫口而出,十七根本沒來得及捕捉到消息就被人忽然捂住了耳朵,她懵懂如剛出生的呆頭鵝一般,傻愣愣地看着眼前劍拔弩張的二人,心中頓時也如同棒槌捶牛皮鼓一樣,突突直跳。

不知怎的,深夜的風又猛地吹了起來,幾人頭頂剛剛浮出的月色又讓烏雲遮去了個大半,四周皆暗了下來,隐隐約約的,十七好似暗暗猜測到了什麽,但她不敢說。

可那陳三茍卻好似仍舊不肯放過人,他無視詹天一那猶如毒蛇猛獸般死盯住人的目光,身形随着卷起枯葉的晚風高飄起一聲聲沖着人嘲諷道。

“不想你也會有怕的時候啊?”

“難不成當初在梁府的那麽久你還沒有學會服軟嗎?你不就是個天命輕賤,能任由人随意踐踏的小狗嗎?”

男人口齒越說越得意,眼眸中的狠厲也愈發刺眼,許是見詹天一半響都沒有回應,陳三茍當即又是一腳蹬在土包的正正中間,一腳狠狠碾壓着墳頭的野草,可謂是狂妄至極。

至此,便是連只想只身在旁邊觀看二人的十七也頓時坐不住了,這是個什麽道理!

哪怕是自己時常在人世間為非作歹,偷雞摸狗的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也不會如此,她還是第一次見人踩在死者的棺材板板上的,可謂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不等女鬼剛想要揮手将耳朵上的大掌給打掉,再一腳給那陳三茍來上一下的時候,詹天一忽然的擡手将她給制止住,男人沖十七扯起一笑,神色也瞬間陰森可怖。

随後,只見他當即轉頭踱步,像是飯後的閑庭漫步一般朝那陳氏步步走去,一邊走着,他還一邊摩挲着大拇指處那顆透亮到耀眼的扳指,切齒道。

“陳公子不會當真以為自己做了這三界之外的鬼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

“還是說你真的如此有信心呢?”

這是十七第一次看見詹天一的“失态”,準确來說,是她第一次聽到男人的這般語氣,似是刻意延緩了調子要研磨着人的心性,又好似是那種從內而外,從腳底板到手掌心的推诿拉扯,比的就是誰更犀利毒辣。

不過很顯然,這話的威懾力比十七想象中的大,陳三茍甚至是都沒有用腦子去思考便已經躊躇着不敢上前。

他是真的會。

詹天一這個人是個瘋子,他真的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留餘地的!

是什麽時候呢?

自己又是什麽時候覺得詹天一好對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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