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第01章 慢性迷戀1

傍晚,霞紅彌漫,山莊籠罩在橘紅裏。

外邊燥熱難耐,蟬鳴起伏,室內涼爽馥郁。

方嬸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才敢進來,“小芷,我接到電話,林先生馬上就要過來,讓你準備一下。”

林淨濯不喜人多,所以這座私密性極強的莊園傭人很少,平日照顧趙芷安的人只有方嬸一個。

現在,她來傳話了。

趙芷安坐在梳妝臺前,聞言,手一頓,露出标準的微笑,嗓音輕柔:“嗯,好的。”

她卸掉剛塗了一半的口紅,抹去畫得精致的妝容,取掉漂亮的日抛,絲毫不心疼也不埋怨。

自始至終,嘴角都挂着溫溫柔柔的笑,像沒脾氣的泥人。

方嬸看到鏡中的姑娘褪去稠麗美豔的僞裝,露出那張不施粉黛的臉蛋,白生生,幹淨純粹,柳眉杏眼,明眸皓齒,端得是江南水鄉溫養出來的閨秀模樣。

趙芷安這張溫柔又無辜的臉,怎麽也看不膩。方嬸不明白,這樣好看的女孩子,怎麽偏偏喜歡打扮得濃妝豔抹。

尤其是林先生不在身邊的時候。

“小芷,那我先出去了。”

“好。”

還是那副吳侬軟語的調子。

趙芷安對鏡摘掉昂貴的鑽石流蘇耳墜,餘光瞥見方嬸轉身離開。她頓時收起那副虛假的笑意,嘴角一抿,随手将拍來的耳飾丢進黑絲絨首飾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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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漠地盯着鏡中的自己。

半晌,趙芷安哂笑,将整個梳妝臺上價值不菲的珠寶鑽石等首飾一一收好。

而這些都是她辛苦得來的錢。

趙芷安慢悠悠起身去了浴室。

原以為林淨濯要在老宅那邊呆幾天,正好她也落得清閑,于是趙芷安約了小姐妹今晚出去蹦迪點男模。

結果,林淨濯那狗東西居然回來了!

白瞎她的日抛。

他不喜濃郁的香水味,趙芷安作為一個合格的‘女伴’,自然不會觸他黴頭,惹他不快,畢竟沒人比他更大方。

趙芷安就是想要錢,要很多很多錢。

浴室氤氲着薄霧,她把自己從頭到尾洗得幹幹淨淨,确保不會留下任何香水味。

洗完,趙芷安拿毛巾擦幹,又披上絲質浴巾,随手抹了把朦胧鏡面。

皮囊溫柔乖俏的女人香肩半露,濕濡的發絲順勢披在肩後,換氣的涼風徐徐吹過,撩起一縷半幹的發絲刮過白淨的臉蛋,發尾迤逦,探入殷紅的唇縫。

趙芷安摸着自己的臉,說出與清純氣質截然不符的話,無比自戀道:“天吶,這世上怎麽會有我這麽漂亮、美麗、性感、婀娜、完美的女孩子呀?”

臭美完,趙芷安看了眼時間,洗了十五分鐘,不長,依照林淨濯的性子,他差人告訴方嬸,想必這會也還在路上。

她來得及。

趙芷安哼着吳侬軟語的惬意小調走出浴室,準備換身寬松舒适的居家裙,‘迎接’林淨濯那個狗男人。

然,剛跨出浴室門,穿過室內小廊,她忽地聞見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奇怪?

卧室怎麽會有這種味道?

趙芷安微微皺眉,下意識裹緊浴巾,走了沒幾步,她透過镂空的銀金色豎牆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沙發上坐着一個肩寬背闊的男人。

“還要看多久?”懶洋洋地嗤笑聲把趙芷安的思緒拉回,“過來。”

“來了。”

趙芷安顧不得自己披了一身浴巾,忙不疊過去,聽話極了。

離他越近,那股血腥味越重,似撕開皮囊,翻出裏面的筋骨血肉。

她幾乎拿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本事,迅速判斷出最基本的情況。

趙芷安坐在他身邊,“你怎麽受傷了?”

她的手搭在林淨濯修韌結實的手臂上,一雙眼睛濕漉漉又彌漫着緊張擔心。

瞳孔裏全是他的身影。

林淨濯穿着一件銀灰色襯衣,紐扣解了兩顆,露出青筋迸發的脖頸,往下是若隐若現的結實胸膛和修韌的腹肌。

是不羁的野性。

他的左手把玩着一瓶藥膏,純白的瓷瓶,小小一個。

聞言,他只是偏頭看着趙芷安,勾唇問:“這麽擔心我啊?”

“你說呢?”趙芷安鼓着臉瞪他,但又不是完全瞪人,藏了幾分脈脈含情。

這個圈子裏誰不知道她喜歡林淨濯?小時候腆着臉當他的小尾巴,長大後又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愛着。

可惜了——

趙芷安探身拿過林淨濯手心裏的白瓷瓶,細嫩柔軟的指腹刮過他的掌心,濕漉漉的發絲從肩頭滑落至胸前,半掃過男人的卷起袖口的臂彎,留下濕答答的水漬和酥酥麻麻的癢意。

“哪受傷了,我給你擦藥。”她擰開蓋子。

林淨濯的手指纏上她的發絲,一圈圈繞着,“趙芷安,天還沒黑,你洗什麽澡?”

“方嬸跟我說你要過來,這不是為了迎接你嘛,我還洗錯啦?”

“怪我壞了你出去玩的計劃?”

“沒有的事兒,你這話可就污蔑我啦。”趙芷安挽着他的手臂,小小的下巴擱在男人的肩上,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她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貪心:“哼,污蔑我,罰你給我轉賬一百萬。”

“美金噢~”

她清淩淩笑着,帶着一絲頑劣,像被他用金錢寵壞,語氣把握得精準,多一分貪婪俗氣,少一分裝腔做作。

他笑看她一眼:“趙芷安。”

“開玩笑嘛。”她收起那副清純的笑臉,手指攀上男人的襯衣領口,一顆顆解開,溫柔貼心地問:“讓我看看你哪裏受傷了。”

趙芷安抿着唇,認真起來。

林淨濯由她去,長臂撈起琉璃桌上的煙盒和銀色火機。

起着褶皺的襯衣失了熨帖,顯得愈發頹調,趙芷安剛把他的衣服扒開些許,就看到一抹猙獰的血痕至男人的後肩頸往裏延伸。

趙芷安拽着襯衣的手指下意識一緊,瑩白的指尖泛起一圈白。

林淨濯咬着煙吸了口,指尖夾着香煙,懶懶散散地望着她。

“是林伯父打的嗎?”

趙芷安呼吸一輕,抿着嘴,看着他的後背,那些縱橫交錯的鞭傷鮮血淋漓,抽得重,甚至把皮裏面的血肉都翻出來了,殷紅的血液源源不斷往外冒。她連落手的地方都沒有。

林淨濯彈掉煙灰,毫不在意:“除了那老頭兒還能有誰?”

林家內部的關系很簡單,與旁的大家族不太一樣。但林家能在燕市屹立多年不倒,少不了一代代英傑頻出。

林淨濯的父親林啓章就是上一輩裏最厲害的人物,甚至往前推,他也能占據一番席位。

林啓章年輕的時候心狠手辣,有四個女人,也生了不少兒女,但那些都在追名逐利中意外喪命,最後只剩林家老大林淨硯。

後來,林啓章四十三歲的時候又娶了林淨濯的生母,兩年後得這一小兒子。

算是老來得子,含着金湯匙出生,但是林淨濯的風光也僅限幼時。

林家不需要吃喝玩樂的纨绔廢物,要的是有手段有魄力、能挑起大梁的掌權者。

比起老大,老二更像年輕時的林啓章。

趙芷安用盆子裝了清水,又拿幹淨的帕子給他擦背後的血跡,她下手很輕,仍顫着聲兒說:“阿濯,你忍一下。”

“嗯。”菱尖的喉結滾動,發出一聲淡淡的回應。

林淨濯掐滅煙蒂。

“你到底做了什麽,惹得林伯父這麽生氣?”

林淨濯從小到大沒少挨毒打,那副精壯的身體留下不少陳年舊疤。

男人玩着打火機,漫不經心:“搶了林淨硯的生意。”

沒有嘲諷,似已經習慣。

趙芷安沒有回應這句話,清理完他後背的血跡,正要上藥,男人突然捏住她的手腕。

她擡眸看過去,陰影落下,一張放大的俊臉湊近。趙芷安忍不住心跳加速。

下一秒,男人微涼的吻落到她的唇上。

趙芷安被挑起下巴,被迫承接。林淨濯的喉嚨裏溢出慵懶的低笑,指腹一抹,掰開女人的嘴,自然而然地探索。

松開蓋子的瓷瓶滾到地上,發出“咚”地一聲脆響,趙芷安回過神,手心推攘他的胸膛,除了緊韌,還有傷疤的痕跡。

她偏過頭,烏黑順長的發絲掩住半張臉頰,隐隐綽綽的縫隙裏是雪白的肌膚。

林淨濯盯着她。

趙芷安的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她抱着男人的手臂,抿了抿嘴,輕聲道:“你還傷着,我先給你上藥吧。”

“死不了。”他順勢把人打橫抱起,大步朝那張白皙的公主床走去。

小時候的趙芷安沒有什麽大的追求,只要能吃飽穿暖不被欺負就行。

如今的她,物欲、金錢欲極強,什麽都要最好的。

趙芷安倒在他懷裏,乖乖抱上林淨濯的脖子,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眺望遠處的落地窗,傍晚層林盡染,橘紅彌漫,遙遠的天際勾出一抹深藍的墨痕。夜幕就快來了。

她沒能再看到外面的景象,随着厚重的窗簾自動合上,趙芷安被丢在床上,随之而來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性身體。

趙芷安主動纏上他,白淨清純的臉上帶着溫溫柔柔又乖巧的笑,啄了啄男人的嘴,“別動到傷口了,我會心疼的。”

林淨濯似笑非笑。他不是溫柔的性格,張揚恣意又狠辣到沒人性,喜歡極致的感覺。

哪怕是痛苦。

他從不會考慮別人,更不會在意趙芷安。

因為她只是林家司機的女兒,小時候靠着厚臉皮非要跟在林淨濯身邊,趕都趕不走。

她在他身後已經很多年了,于他而言,她跟林家其他傭人司機園丁等沒什麽區別。

趙芷安臉色發白,額角溢出細密的汗漬,發絲被浸濕。她知道林淨濯喜歡什麽,也沒有忍耐自己。

室內開着昏黃的燈盞,彌彌光線穿過空中浮動的粉塵,若有似無地切割。

她紅唇微啓,眼尾勾起一抹緋意,揚起天鵝頸,望着頂上扭曲的天花板。

這樣見不得光的關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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